土木堡的惨败
自徐达兵伐北京,推翻元朝统治后,元朝残余势力逃往北方,后逐渐分裂为三支,瓦剌为其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明永乐末年以来,瓦剌部的势力逐渐强盛起来,开始对明朝虎视眈眈。明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瓦剌部首领也先大举入侵,发生了著名的土木之变,明军大败,英宗被俘,此次事变与英宗重用宦官王振有直接的关系。
明太祖在位的时候,吸取了历史上宦官专权引起国家混乱的教训,立下一条规矩,不让宦官过问国家政事。他把这条规矩写在大铁牌上,挂在宫里,想要他的子孙世世代代遵守。但是到明成祖的时候,这条规矩就给废除了。
明成祖从他侄儿手里夺得皇位,怕大臣反对他,特别信任身边的宦官,在他迁都北京以后,就在东安门外设立“东厂”,他怕外面的大臣靠不住,让亲信太监做东厂提督。这样,宦官的权力渐渐大起来。到了明宣宗的时候,连皇帝批阅奏章,也交给一个宦官代笔,叫做司礼监。这一来,宦官的权力更大了。
有一年,皇宫招收一批太监。蔚州(今河北蔚县,蔚音yù)地方的一个流氓,名叫王振,年轻的时候读过一点书,参加几次科举考试没考取,在县里当教官,后来因为赌博输了钱,债主追债,正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听说皇宫招太监,就自愿进宫做了太监。宫里识字的太监不多,只有王振粗通文字,大家都叫他王先生。后来,明宣宗派他教太子朱祁镇读书。朱祁镇年幼爱玩,王振想出各种各样法子让他玩得痛快,朱祁镇非常喜欢他。
明宣宗死后,刚满九岁的太子朱祁镇即位,这就是明英宗。王振当上司礼监,帮助明英宗批阅奏章。明英宗一味追求玩乐,根本不问国事。王振趁机把朝廷军政大权抓在手里。朝廷大员谁敢得罪他,不是被撤职,就是充军。这个时候,我国北方蒙古族的瓦剌部强大起来。公元1449年,瓦剌首领也先派三千名使者到北京,进贡马匹,要求赏金。王振发现也先谎报人数,削减了赏金和马价。也先为他的儿子向明朝求婚,也被王振拒绝。
这一来激怒了也先,也先率领瓦剌骑兵进攻大同。守大同的明将出兵抵抗,被瓦剌军打得大败。边境的官员向朝廷告急,明英宗慌忙召集大臣商量怎么对付。大同离王振家乡蔚州不远,王振在蔚州有大批田产,他怕蔚州被瓦剌军侵占,竭力主张英宗带兵亲征。兵部尚书邝埜(音kuàngyě,埜同野)和侍郎于谦认为朝廷没充分准备,不能亲征。明英宗不管大臣劝谏,就冒冒失失决定亲征。
明英宗叫他弟弟郕(音chéng)王朱祁钰(音yù)和于谦留守北京,自己跟王振、邝埜等官员一百多人,带领五十万大军从北京出发,浩浩荡荡向大同赶去。这次出兵,本来就没好好准备,军队纪律涣散。一路上又遇到大风暴雨,没到走几天,粮食就接济不上,兵士们又饿又冷,还没有碰上瓦刺兵,已经叫苦连天。到了大同附近,兵士们看到郊外的田野里,到处都横着明军兵士的尸体,更加人心惶惶。有个大臣发现士气低落,劝英宗退兵,被王振臭骂一顿,还罚跪一天。
过了几天,明军前锋在大同城边被瓦刺军杀得全军覆没,各路明军纷纷溃退下来。到了这时候,王振感到情况危急,才下令退兵回北京。退兵本来是越快越好,但是王振却想到他老家蔚州去摆摆威风,劝英宗到蔚州去住几天。几十万将士离开大同,往蔚州方向跑了四十里地。王振又转念一想,这么多的兵马到蔚州,他家庄田里的庄稼岂不要遭到损失,又匆匆忙忙下命令往回走。这样一折腾,拖延了撤兵的时间,被瓦剌的追兵赶上了。
明军一面抵抗,一面败退,一直退到土木堡(在今河北怀来东)。那时候,太阳刚刚下山,有人劝英宗趁天没黑,再赶一阵,进了怀来城(今河北怀来)再休息,瓦刺军赶来,也可以坚守。可是王振却因为装运他财产的几千辆车子还没到,硬要大军在土木堡停下来。土木堡名称叫做堡,其实没有什么城堡可守。明军大队人马赶了几天路,口渴得像火烧,但是土木堡没有水源。离开土木堡十五里的地方有条河,已经被瓦刺军占领了。兵士们就地挖井,挖了两丈深,也没找到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瓦刺军赶到土木堡,把明军紧紧包围起来。明英宗知道没法突围,只好派人向也先求和。也先一打听,明英宗带的明军人数还不少,要打硬仗,自己也要遭到损失,就假装答应议和,停止进攻。
明英宗和王振信以为真,十分高兴,下命令让兵士到附近找水喝。兵士们争先恐后跳出壕沟往河边跑,乱成一团,将领们要制止也制止不了。这时候,早就埋伏好的瓦剌军兵士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个个抡起长刀,大声吆喝着:“投降的不杀!”明军兵士一听,纷纷丢盔弃甲,狂奔乱逃。瓦剌军紧紧追赶,被杀的和被乱兵踩死的,不计其数。邝埜也在混乱中被杀死。
明英宗和王振带着一批禁军,几次想突围都没冲出去。平时作威作福的王振,这时候却吓得直发抖。禁军将领樊忠,早就恨透了这个奸贼,气愤地说:“我为天下百姓杀死你这个奸贼。”说着,抢起手里的大铁锤,朝着王振脑门一锤砸去,结束了王振的性命。樊忠自己冲向瓦剌军,拼杀了一阵,中枪倒下。
明英宗眼看脱逃没有希望,只好跳下马来,盘着腿坐在地上等死。瓦剌兵赶上来,俘虏了明英宗。历史上把这次事件称作“土木之变”。
经过这一场战斗,五十万明军,损失了一大半,明王朝元气大伤。瓦剌首领也先却更加骄横起来,抓到皇帝的也先,一面用明英宗作人质,向朝廷要挟勒索;一面加紧带兵南下,北京也受到了瓦剌军的威胁。守卫京城的责任,就落在英宗的弟弟郕王朱祁钰和于谦的身上了。
南宫之变于谦被害
土木堡之变后,瓦剌首领想利用英宗来要挟明朝割地赔款。于是,在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也先挟持英宗,率军进攻北京城。此时的北京城中,只有老弱残兵约10万,京师的精骑劲旅都在土木堡覆没。故而,当也先兵临城下之时,城中一片惶恐,许多官员主张都城南迁,只有兵部左侍郎于谦力主坚守北京。此时,英宗的长子,2岁的朱见深被皇太后立为太子,并命郕王朱祁钰监国,总理国政。郕王非常赞成于谦的意见,下决心坚守北京,迎击也先,他将于谦提升为兵部尚书,由他指挥北京保卫战。
于谦,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字廷益。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中进士。生性刚直,不事权贵。这次他亲临战场指挥战斗,抱着与京城共存亡的决心,以自己的行动激励将士们英勇作战,经过于谦严密的军事部署,战士们顽强的抗击敌人,加之明朝百姓的积极配合,瓦剌军连战连败,不得不仓皇而逃。北京保卫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于谦立下了汗马功劳。大败而回的瓦剌再使阴谋,以送英宗回京为条件,要求与明朝议和。此时郕王已即位登基,是为景帝,史称“代宗”。明朝拒绝与瓦剌议和言好,也先无计可施。为了恢复与明朝的通贡和互市,也先在景泰元年8月将英宗送回北京。回京后的英宗当了个名义上的太上皇,被幽居在南宫。
景帝即位不久,就废太子朱见深为沂王,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不料,一年后,朱见济夭亡,他又是景帝的独子,再也无人可以继立为太子了。大臣们纷纷请求恢复英宗的儿子朱见深的太子地位,景帝不予理睬。对幽居在南宫中的哥哥,景帝也并不放心。一天,御史高平上言,说南宫院墙边有一排大树,万一有人帮助英宗爬树逾墙而走,后果不堪设想。景帝深以为然,马上派了若干士兵,扛锯持斧,将那排大树尽数伐倒,明英宗得知景帝如此猜忌他,心中极为恐惧。
谁知到了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正月,景帝竟一病不起,皇太子又尚无人选,朝廷上下,一片混乱。武清侯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贞、宦官曹吉祥等人密谋迎取英宗重登大位,如果得逞,他们必然前程似锦。于是,他们紧张地筹划复辟事宜,正月16日,他们秘密征得英宗应允,然后又齐去徐有贞家中,制订详细计划。一向以善观天象自负的徐有贞爬上屋顶,仰观星相,然后急忙下来,对众人说:“星相表明,事成就在今日,机不可失,赶快行动!”一伙人连忙商量发动政变的具体方法,苦于没有借口带兵进入皇宫。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告,说有边疆官吏进京报警。徐有贞一听,大喜过望,忙说:“简直是天赐良机!咱们就以此事为借口,假称为了加强戒备,带兵入宫!”
半夜时分,他们偷偷开了长安门,率领1000多名士兵潜入宫中。在夜幕之下,徐有贞一伙直奔南宫而去。南宫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怎么敲也敲不开。徐有贞断然命令士兵们抬来一根巨大的木头,照准南宫大门猛力撞击,一部分爬进宫墙里的士兵,与外面的人合力毁墙,一会儿,终于墙毁门开。徐有贞、石亨等人急忙一路小跑,进宫拜见英宗。请英宗坐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车子,一行人簇拥着车子,飞快地向皇宫推去。
奉天殿里,龙座闲置在一旁,众人迅速地将它推到大殿正中,将英宗扶到座前。重新又坐上龙椅的英宗环顾四周,恍如梦中。英宗刚在龙椅上坐稳,东方已经破晓。上朝的百官们发现今天的皇宫不同于往日,都很惊讶。这时,只见徐有贞来到百官面前,趾高气扬地高声说道:“太上皇复辟了!百官速来朝贺!”一听此言,百官大为震惊,呆立片刻,又不敢不从,纷纷前去拜贺。就这样,明英宗又成了大明天子。这场宫廷政变,史称“南宫复辟”,又称“夺门之变”。
病床上的景帝又恢复到从前郕王的身份,他定的“景泰”年号也被改为“天顺”。景帝被抬入西宫,没过几天就病逝了。
英宗复辟后的第二天,得势的徐有贞、石亨等人就急不可待地怂恿英宗下旨逮捕于谦、王文、陈循、商辂、俞士悦、范广等文武官员。原来,这个策划南宫复辟的徐有贞就是“土木之变”后极力主张迁都南京的徐珵。因为南迁的建议受到于谦的强烈反对和众人的耻笑,自知名声不好,才改名为徐有贞。后来,他又曾要求于谦在景帝面前推荐他当国子监祭酒,于谦举荐之后,景帝觉得徐有贞太奸邪,故而未用。徐有贞对于谦就更加忌恨。
另一个发动政变的石亨,本是一名犯罪的军官,因于谦的起用而被赦出狱。在北京保卫战中立了战功,被升了官。他自知功劳不及于谦,却被晋封为侯,心中感到惭愧,就上疏为于谦请功,推荐于谦的儿子为千户。于谦坚辞不受,并上疏说:“国家多事,臣子义不得顾及私恩。且石亨身为大将,不闻举荐一个贤才,提拔一个军人以补军国,而唯独推荐我的儿子,于公议过得去吗?臣子军功不能凭借侥幸,绝不敢给我的儿子滥加功劳。”因为这件事,于谦惹恼了石亨,使他深恨于谦。此外,石亨的侄子石彪贪婪横暴,胡作非为,受到于谦的弹劾,石亨对于谦更加怀恨在心了。
宦官曹吉祥平日受到制约,不能为所欲为,对于谦也深为不满。这帮小人在英宗复辟后,以迎复功高,大受英宗宠信。他们趁机打击报复、欲置于谦等忠臣于死地。
为了陷害于谦,他们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罪名,诬蔑于谦、王文图谋迎立襄王(英宗叔父)之子为太子,这是“谋逆”的死罪。因为毫无证据,便以“意欲”二字定案。
英宗本来还犹豫未决,认为于谦有功,不忍杀害。徐有贞在一旁怂恿道:“不杀于谦,今日之事就显得毫无理由了。”英宗就决意将于谦杀掉。
临刑那天,于谦等人被押赴刑场,当众斩首。百姓们蜂拥而上,群情激愤,怒斥奸臣陷害忠良,刑车被愤怒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徐有贞等人见势不妙,连忙加派兵士,强行驱散百姓,然后急冲冲地将于谦等人开刀问斩了。
于谦被杀害后,家属发配到边疆充军。他的家也被抄了,除了一些书籍之外,家徒四壁。所住的房舍破旧不堪,仅能遮风蔽雨而已。景帝曾赐给他府第,但被他拒绝了。
于谦死后,天下百姓无不为之痛心。有一位叫陈逵的官员,感念于谦的耿直和功绩,不畏徐、石之流的淫威,冒死收殓了他的遗骸。后来,于谦的女婿将灵柩运回他的故乡杭州,安葬在风景秀美的西子湖畔,旁边紧挨着南宋民族英雄岳飞的祠墓。后人来此,无不感慨万千,有人作“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的诗句来悼念含冤而死的民族英雄。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数百年来,人们传诵着于谦年轻时候写的这首《咏石灰》,这正是于谦一生的写照。
不问政事的朱厚照
明武宗朱厚照是明朝第十位皇帝,他的父亲是宪宗朱见深。
成化二十三年(公元1487年)八月宪宗皇帝去世,由他儿子朱祐樘继位,年号为弘治。朱祐樘18岁登基,作了18年皇帝。他好读书,性情温和,政治上比较清明。史书上认为明朝皇帝中,太祖、成祖是创业的皇帝,仁宗、宣宗是守成的皇帝,再其次便是这位孝宗了。史书称他“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孝宗皇帝病死。由太子朱厚照继位,定明年(1506年)为正德元年。
朱祐樘临死之前,把太子托付给众臣,说他虽然聪明,但好玩成性,请众大臣务必辅以正道。“知子莫若父”,朱祐樘既了解儿子的毛病,又没有很好教育他,任他被周围的人随便摆布。当时,朱厚照作太子时,他周围有八个太监来伺侯他。其中为首的一个叫刘瑾。入宫前,他本是兴平(今陕西兴平)的一个小流氓。刘瑾教太子玩掷骰子、玩骨牌、呼卢喝雉,把个东宫的书房变成了赌场。
朱厚照15岁即位,正是懂事又不懂事的年龄。每天便被司礼监王岳唤醒,催他上朝。他睡眼惺忪地坐在硬梆梆的御座上,前仰后合,听那些大臣的奏章。对他们讲的那些事情,他既不明白,也不感兴趣,只好随口应着:“好,好,准啦!”退朝以后,还有一大堆枯燥无味的奏疏本章要他看。孝宗皇帝还有一个制度,那就是“经筵”,让翰林院的学士们给皇帝讲读经史。更有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等所谓的“谏官”,专门挑皇上的毛病,这些程序,朱厚照都腻烦透了。这时,刘瑾等人就告诉他,他是皇上,是谁也管不了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谁不顺眼就可杀谁的头。朱厚照认为刘瑾说得有理。
从此,朱厚照可以随意不上朝,也可以把奏疏交给内阁大学士或司礼监,让他们去办。至于谏官们上的谏章,随意一扔就算了。他要刘瑾他们陪他玩,要玩得尽兴,玩得痛快。开始他骑马射箭,领着人带着鹰犬,跑出几十里地去打猎;后来又喜欢上了歌伎舞女。那时候他白天跑出去玩,晚上在宫里玩。有时候还要换上便装,偷偷地溜到街市上去逛。朱厚照不问政事,就给刘瑾等一伙人创造了机会,他们渐渐干预起政事来了,横行不法。于是人们便给他们八个太监起了一个总外号,叫做“八虎”。这八个太监是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刘瑾、邱聚、高风。他们沆瀣一气,把持朝政,谁敢反对他们,便假借皇帝的名义,不是处死,就是下狱,再不就调往外地,整个朝政成了“八虎”的天下。
那刘瑾给皇帝造安乐窝,让他整日沉醉在酒色安乐之中,无暇去过问政事。他在宫外建造了一座穷奢极侈的“豹房”。刘瑾认为,皇宫内究竟属于禁地,各色人等出入十分不便,于是就把“豹房”建在皇宫外边。豹房由一座几层高的宫殿作中心,两厢设了许多密室,栉列串连,如同迷宫。刘瑾又派人去全国各地,召来一些美女、妖僧、幻术士等人,天天伺侯皇上淫乐。
刘瑾并未太走运,他后来被大臣杨一清用计向武宗揭发他的罪行,这朱厚照作了件好事,杀了这个对他有功的太监。
刘瑾死后,太监江彬又受到朱厚照的青睐。朱厚照在京城玩腻了,便换上一套军装,自称“镇国公”,由江彬陪着,带几百名奋武营的健卒当随从,悄悄出京,跑到宣府游乐。那江彬早有准备,半年前就在宣府为皇帝建了一座府第,供皇帝居住。还在府门上悬了“镇国公府”的匾额。别人只知这里住着一位高官,却不知便是皇帝。朱厚照时常让江彬领着,夜间闯入老百姓家,看到美貌妇女便抢回“镇国公府”,供他蹂躏,连地方官的妻女也不例外。有一天,朱厚照打扮成一个军官模样,一个人跑到郊区的梅龙镇上,见一酒店当垆的小姑娘生得美貌,便走进店去假做饮酒,加以调戏。小姑娘不从,小姑娘的哥哥拿起钢叉要扎朱厚照。这时江彬带人跑来,硬把小姑娘抢进镇国公府,终被朱厚照凌辱。
从正德十二年到十四年,朱厚照玩乐的瘾头越来越大。他觉得以皇帝的身分出游,十分拘束不便,于是就取了个假名叫朱寿,又自封为“镇国公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命江彬为“威武副将军”。他们频繁往来于京师和宣府、大同之间,又从大同渡黄河,经榆林、到绥德,然后抵达太原。所到之处,居民只得将家中女人藏起来,以免被强征去。北方玩够了,便想到南方去玩。正德十四年九月,朱厚照到了南京见到江南景色自是与北地不同,不禁留连忘返,少不了还要广征佳丽,骚扰民间。
九月,朱厚照一行人走到一个叫积水池的湖泊,朱厚照见有许多渔人在湖里打鱼,他又来了兴致,让人弄来一条小船,他也要当一会儿渔夫。大臣们劝谏不听,朱厚照迳自下到小船上,船夫把船摇到湖心,朱厚照便高高兴兴地站在船头上,举起网来,张开胳膊撒了出去。可惜他的身子被酒色淘空了,一时站立不稳,竟随着那网儿一起落进水中。等捞上来时,连淹带吓,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厚照从此得病,辗转床褥半年,于正德十六年三月死于豹房,年仅31岁。纵观其荒唐的一生,即位以来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仅仅为了自己的娱乐而出游各地,胡作非为,自古以来,则只有商纣王、隋炀帝及明武宗几人而已。
杨一清计除刘瑾
土木之变以后,明王朝开始衰落。明英宗以后的几代皇帝,都昏庸腐败。他们不可能吸取王振误国的教训,一味依赖宦官。宦官专政的局面越来越严重。明宪宗朱见深(朱宗的儿子)在位的时候,宦官汪直专权,在东厂以外,又设了一个西厂,冤死不少好人。
公元1505年,明武宗朱厚照即位。他身边有八个宦官,经常陪伴他打球骑马,放鹰猎兔,为首的叫刘瑾。明武宗贪图玩乐,觉得刘瑾等称他的心意,十分宠信他们。这八个宦官依仗皇帝的势,在外面胡作非为,人们把他们称为“八虎”。
一些大臣向武宗劝谏,要求武宗铲除“八虎”。刘瑾等得到消息,就在武宗面前哭诉。明武宗不但不听大臣劝谏,反而提升刘瑾为司礼监,又让刘道两个同党分别担任东厂、西厂提督。
刘瑾大权在手,就下令召集大臣跪在金水桥前,宣布一大批正直的大臣是“奸党”,把他们排挤出朝廷。刘瑾每天给武宗安排许多寻欢作乐的事,等武宗玩得正起劲的时候,他把大臣的许多奏章送给武宗批阅。明武宗很不耐烦,说:“我要你们干什么?这些小事都叫我自己办?”说着,就把奏章撂给刘瑾。
自这以后,事无大小,刘瑾不再上奏。他假传明武宗的意旨,独断专行。刘瑾自己不通文墨,他把大臣的奏章全带回家里,让他的亲戚、同党处理。一些王公大臣,知道送给明武宗的奏章,皇上是看不到的。因此,有什么事上奏,就先把复本送给刘瑾,再把正本送给朝廷。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北京城里有两个皇帝: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一个朱皇帝,一个刘皇帝。”
刘瑾怕人反对,派出东厂、西厂特务四处刺探;还在东厂、西厂之外,设一个“内行厂”,由他直接掌管、连东厂、西厂的人,也要受内行厂监视。被这些特务机构抓去的人,都受到残酷刑罚,被迫害致死的有几千人,民间怨声载道。
刘瑾还利用权势,敲榨勒索,接受贿赂。地方官员到京都朝见,怕刘瑾给他们的找麻烦,先得给刘瑾送礼,一次就送二万两银子。有的官员进京的时候没带那么多钱,不得不先向京城的富豪借高利贷,回到地方后才偿还。当然,这笔钱最后仍会转嫁到老百姓身上的。
公元1510年,安化王朱蜫鐇(音zhìfán)以反对刘瑾为名,发兵谋反。明武宗派杨一清总督宁夏、延绥一带军事。起兵讨伐朱蜫鐇,派宦官张永监军。
杨一清原是陕西一带的军事统帅,在训练士卒、加强边防方面立过功。因为他为人正直,不附和刘瑾,被刘瑾诬陷迫害,后来经大臣们营救,才被释放回乡。这回明武宗为了平安化藩王叛乱,才重新起用他。
杨一清到了宁夏,叛乱已经被杨一清原来的部将平定,杨一清、张永俘虏了朱蜫鐇,押解到北京献俘。杨一清早就有心除掉刘瑾,他打听到张永原是“八虎”之一,刘瑾得势以后,张永跟刘瑾也有矛盾,就决心拉拢张永。
回京的路上,杨一清找张永密谈,说:“这次靠您的大力,平定了叛乱,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铲除一个藩王容易,内患却不好解决,怎么办?”张永惊异地说:“您说的内患是什么?”杨一清把身子靠近张永,用右手指在掌心里写了一个“瑾”字。张永一看,皱起眉头说:“这个人每天在皇上身边,耳目众多,要铲除他可难啊!”
杨一清说:“您也是皇上的亲信。这次凯旋回京,皇上一定会召见您。趁这个机会您把朱蜫鐇谋反的起因奏明皇上,皇上一定会杀刘瑾。如果大功吉成,您就能名扬后世啦!”张永心里犹豫了一下,说:“万一不成功,怎么办?”杨一清说:“如果皇上不信,您可以痛哭流涕,表明忠心,大事一定能成功。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动手得快,晚了怕泄漏事机。”
张永本来对刘瑾不满,经杨一清一怂恿,胆子也壮了起来。到了北京,张永按杨一清的计策,当夜在武宗面前揭发刘瑾谋反。果然,明武宗命令张永带领禁军捉拿刘瑾。刘瑾毫无防备,正躺在家里睡大觉,禁军一到,就把他逮住,打进大牢。
明武宗派禁军抄了刘瑾的家,抄出黄金二十四万锭,银元宝五百万锭,珠玉宝器不计其数;还抄出了龙袍玉带,盔甲武器。明武宗这才大吃一惊,把刘瑾判处死刑。
刘瑾虽然被杀,但是明武宗的昏庸腐败却是无可救药的。他杀了刘瑾之后,又宠信了一个名叫江彬的武官,在江彬的教唆下,他多次离开北京到宣府(今河北宣化)寻欢作乐。把朝政大权交给江彬,江彬又趁机贪污受贿,排斥好人。
由于明王朝的腐败统治,土地兼并不十分严重,百姓的赋税和劳役负担更加繁重,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公元1510年,北京附近爆发刘六、刘七领导的起义。这次起义延续两年,起义军横扫河北、山东、山西等八个省;四次逼近北京,给腐朽的明王朝一次沉重的打击。
唐赛儿造反
唐赛儿是山东省蒲台县(今东滨县)人,祖上世代行医。她从小也学会医术,练过武功。长大后嫁给同村农民林三。后来加入了白莲教,当了“佛母”,经常无偿地给农民治病,所以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信。
永久十八年,山东蒲台一带瘟疫流行,有许多人来找唐赛儿医治。唐赛儿和她的丈夫无偿地给乡亲们治病。唐赛儿在给人治病时,夹杂上宗教色彩,说这些治病的药物是弥勒佛所赐,于是许多病人在好了以后纷纷加入白莲教,当了教徒。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来找唐赛儿治病和入教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地方,疫病流行严重,唐赛儿还要亲自去施医舍药。不久,“唐佛母”的大名在这一带几乎尽人皆知了。
唐赛儿外出治病时,她的丈夫林三便在家里舍药。他本来医术不高,只跟妻子学了点医治疫病的方法,不小心自己也染上了瘟疫。邻居董彦杲看林三染病,急忙跑到青州府把唐赛儿找了回来。等到唐赛儿跑回家一看,林三已经死去了。唐赛儿痛哭流涕,索性在林三灵柩前把头发剪了,作了尼姑。
附近的乡亲们,听说唐赛儿丈夫死了,大家认为都是因唐赛儿一心只顾为别人治病,没能及时医护丈夫,才作了寡妇,又听说她已出家为尼,大家对她又怜惜、又感激。林三出殡那天,许多人不约而来,给林三送殡。这蒲台县的一个小村庄,竟聚集了几千人。一时香烟缭绕,铙钹齐鸣,大家齐声口宣佛号,抬着林三的灵柩向墓地缓缓前进,气氛倒也肃穆庄严。
送葬队伍刚出村口,便见大道上来了十几名捕快,个个手拿铁尸锁链,拦住了送殡的人群。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喊道:“站住!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董彦杲走过去说:“尊差,我们村的林三死了,这是出殡。”
“出殡干嘛来这么多人?这林三是多大的官儿?”
“林三就是个农民。”
“得啦!县里的大老爷早就听说了,你们这是白莲教,想借出殡的机会聚众闹事。”说着一指唐赛儿,对手下的捕快说,“那就是为首的妖妇唐赛儿,把她锁了押进县里去!”
一个捕快来到唐赛儿面前,抖出手中的铁链便往唐赛儿头上套。旁边一个叫宾鸿的大汉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把捕快的铁链夺下,顺手一轮,正砸在那捕快头上。那捕快“嗷”地叫了一声,头破血流,极时倒地不动了。
拒捕伤人,这是杀头的罪名。宾鸿豁出去了,手里的铁链飞舞,又有一名捕快被打倒。捕头一面拔刀一面大喊:“反了,反了!”腰刀刚刚出鞘,董彦杲就一把夺过。捕头拔腿便跑。前面一个打幡的孩子用幡杆一栏,捕头“噗”一声被绊倒在地。董彦杲赶上前举刀砍下,眼看捕头腿儿蹬了几下,也不动了。
其他几名捕快见到这个情景,纷纷把腰刀和铁尺举起来,干咋呼了几声,扭头就跑。激忿的群众追上去,抡起幡杆槓子,一阵乱打。几个腿快的逃掉了,另外几个倒在了血泊里。
唐赛儿见事情闹大,跟董彦杲和宾鸿商议,只好一不作,二不休,就势造起反来。大家推举唐赛儿为首,董彦杲和宾鸿为副,组织起了“白莲军”。当场参加的便有500多人。
当地的穷苦百姓,被那些贪官污吏盘剥压迫,早就群愤激昂。现在唐赛儿登高一呼,一些农民纷纷来投,起义军很快发展到上万人。
唐赛儿带着“白莲军”到处攻城破县、杀贪官,开仓济贫,受到群众拥护,队伍越发展越大,不但有农民参加,连城市贫民也来参加,声势越来越大。
特别是那些打了败仗后逃回去的官兵,为了推脱责任,更把“白莲军”大加渲染,说唐赛儿能剪纸为马,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役使鬼神。弄得附近各州县的地方官,惶惶不安。只好把告急文书,申奏朝廷。朱棣接到各地申报大怒,下令山东都司和各卫所驻军合力围剿,如有失误,一律问斩。
山东省都司和各卫所将领,接到朱棣旨令,哪敢大意,便都各调所辖兵马,联合作战,对“白莲军”前堵后追,全力围剿。
“白莲军”将士作战虽然英勇,但起义的大都是当地农民,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几个主要将领,也是平民出身,没学过什么兵法,不懂得领兵打仗。打仗时只凭硬打猛攻,没有明确目标,只知攻城济民,打了就走。一次在占领即默在赴莱阳途中,中了官军的埋仗,全军被击溃。唐赛儿、董彦杲和宾鸿等几个主要首领侥幸没有被捉住。但这次起义却失败了。
白莲军起义,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多月,但轰轰烈烈,在胶东中部一带,纵横数百里,打击了明朝的统治,唤起了广大群众的反抗意识。特别是唐赛儿,以一个年轻的寡妇,登高一呼,竟能聚集起几万人来反抗朝廷,更是对政权、神权、族权、夫权的挑战,在当时的封建社会,是有其历史意义的。
“响马”举义旗
明英宗的时候,政府强迫京都附近地区的老百姓养马,以供军用。政府是按百姓家中的丁田分派任务,把这些人家称做“马户”。每年政府都要征收小马,如果是种马死了或者小马的数量不足,马户都得赔补。在当时,一些田地都被官员霸占去了,草场一天比一天少,饲料十分短缺,马户苦于这种孳养,可是地方官又时刻催逼,老百姓实在是走投无路,在这种状况下,正德四年(公元1509年),河北农民展开了反抗这种苛政的斗争。
起义军的首领杨虎,是一个著名的“响马”,多次受到官军的追捕,而刘六、刘七哥俩都是当时的贫苦农民。他们起义后推杨虎为首领,攻打京城南面的州县。因为起义爆发在军马寄牧的京城附近地区,许多马户都参加了起义,起义军拥有许多马匹,这样,行动速度就比较快。官军因兵弱马少,对他们无可奈何。地方州县的官吏不是闻风而逃,就是开门献城。
起义军声势浩大,攻下文安后,转着弯儿杀去,回旋在河北广大地区。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地方官不是开城纳款,便是望风而逃。从正德六年正月到三月,三个月的时间,义军便像一阵旋风那样,在博野、饶阳、南宫、无极、东明、滨州、临朐、监淄、昌乐、日照、蒲台、武城、阳信、泰安等州县畅行无阻,还攻下了孔子的老家曲阜。可惜义军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纲领,他们只是为反抗压迫,提出的也仅仅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这样的绿林口号。攻下城池后就开仓分粮,没收县库,然后就离开。因而始终也没建立起一个巩固的根据地。
明朝廷看义军声势日渐壮大,便派张伟任总兵、马中锡任提督军务,率京营两万人南下征剿。
义军为了分散敌人的兵力,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刘氏兄弟带领,一路由杨虎和赵风子带领,一东一西,既分兵又呼应,牵制官军。刘六、刘七一队首先攻掠山东、接着又进入河南,便南下抵达湖广、江西地区,然后仍由原路杀回来,回到霸州。几个月时间,转战数千里。另一股义军在杨虎和赵风子率领下,从河南转入山西,纵横几千里,所向披靡。义军打起仗来,骑兵像潮水一般,直陷敌阵,个个骁勇。
后来两路义军在武安(在今河北)会师。稍事休整,又合兵北上,直逼北京。正德皇帝令兵部尚书何鉴急调三路人马保卫京都。这三路人马,一是各地卫所驻军,二是守卫京都的京军,三是各边镇的边兵。
义军打到信安镇(天津以西),看北京守卫太强,便又分兵南下,一去山东,一去河南。明廷一看义军退走,便以太监谷大用总督军务、兵部侍郎陆定为监军,率领三路大军,撒开大网,向义军围剿过来。此时官军人数超过义军几十倍,形势对义军很不利。
正德六年十一月,杨虎在河南夏邑县渡过小黄河时,遭到伏击船只沉没,杨虎因不会游泳,溺死在水中。杨虎死后,义军在赵风子主持下,改变过去“响马”式的组织结构,组成28个营的正规军,推杨虎的结义弟兄刘惠为奉天征讨大元帅,自己任副元帅,树起“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混沌之天”的大旗。说明义军从单纯的反抗压迫,变为要决心推翻明朝的统治了。
正德七年二月,赵风子部已有步卒13万人,骑兵5000了。当年闺五月,赵风子义军在河南南召与官军大战,义军寡不敌众,全军溃败,义军将领或阵亡或被擒。
杨虎、赵风子一路义军被官军消灭了,官军便集中全部力量来围攻刘六率领的义军。当时刘六等想去塞北,但北边各关口都被严密封锁,只好又折回头来南行,辗转来到湖广。这里多是江河湖泊,骑马很不方便,义军只好弃马登舟。但北方义军长于骑战,却多不识水性。在一次战斗中,刘六不慎中箭,他不愿作俘虏,投江自杀了。
八月,刘七义军被官兵逼到狼山。狼山在通州(今南通州)城南,背靠大江,险峻高耸。在山颠峰麓,义军与官军死战,官军越战越多,有时竟是几十名官军拚战一名义军,最后义军全部英勇战死了,刘七也投江而亡。
刘七站在山颠,满身血迹、横刀微笑,他转身一跃,宛如一只黑色的燕子,直朝下面的大江坠去。
明廷为对付河北农民起义军不得不调集各地卫、所,京营和边兵几十万人,耗军费数百万两。明政府把抓住的义军都进行残暴狠毒的处治,有的义军将领处以残酷的剥皮之刑。
“响马”起义军被镇压下去了。但他们在两年的时间里,转战河北、河南、江南七个省,袭破几十座州县,杀了上千名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把反抗的种子播撒在人们心中。
杨继盛斗严嵩
明世宗即位后,看到明朝逐渐衰落,一开始,还在政治上进行了改良,对税收制度进行了一些调整,对宦官的权力加以限制,但都没有多大效果。后来明世宗竟迷信道教,在宫内设置仙坛,也就没有心思料理朝政了。大学士严嵩因为祭神文书写得好,获取世宗的好感,很快被提拔为内阁首辅(即宰相)。
严嵩当了首辅后,除了对世宗进行拍马奉承,还跟儿子严世蕃一起,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作威作福,干尽了坏事。许多没有血性的朝廷官员都投靠严嵩,为自己找个靠山。朝廷里的官员有30多个是严嵩的干儿子,这些干儿子各把持一个重要部门,朝廷里的大权就操纵在严嵩的手里了。
瓦剌部落强盛后的几十年里,北方蒙古族的鞑靼部落也逐渐强大起来,统一了蒙古各部,对明朝构成极大的威胁,严嵩却不练兵、不备战,反而大量地贪污军饷,边防兵士受冻挨饿。鞑靼首领俺答经常带兵侵扰边境,几次打到内地,明军不战而退。俺答长驱直入,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到北京郊外。明世宗慌忙派仇鸾指挥。仇鸾是严嵩的同党,严嵩怕他打了败仗以后自己不好交代,就指使仇鸾不要与鞑靼兵交战。结果,十几万明军一箭未发,坐视鞑靼人烧杀掳掠,抢走大批人口、牲畜、财物。
仇鸾不仅不抵抗,而且暗中勾结俺答,相与之议和做了许多丧权辱国的事情。仇鸾的行为激起了大臣们的义愤,一致反对议和,其中最反对最坚决的是兵部员外郎杨继盛。
杨继盛是保定容城人,家境贫寒,七岁时丧母,继母偏心,待他不好,很小就叫他放牛。当他每次经过村里私塾门口的时候,看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在快快活活地念书,心里非常羡慕。父亲见他人小志气大,就让他一边放牛,一边读书。杨继盛很聪明进步很快,老师很喜欢他。后来考中了进士,到京城里做了官,很多大臣都很赏识他的才能。
杨继盛是一个正直的朝廷官员,对严嵩、仇鸾的丧权辱国行为,切齿痛恨,就上奏明世宗,反对议和,在奏章中写到:“我明朝人多地广,只要朝廷发愤图强,发展生产,精选强将,苦练精兵,就不怕打不败鞑靼。”明世宗一开始还很赞同杨继盛的看法,后来又禁不住仇鸾的花言巧语的劝谏,说同鞑靼议和有多少多少好处。明世宗不仅没有采纳杨继盛的建议,反而听信仇鸾谗言,把杨继盛贬职到狄道(今甘肃监洮)做了曲史小官。
到了狄道,杨继盛还是一样信心十足。狄道是临洮的一个少数民族聚居地,这里人都不识字,对外很少联络,所以这里非常贫穷落后。杨继盛第一件事就是办学校,选了一百多名青少年到学校念书。有些孩子家里没有钱,上不起学,杨继盛就把夫人的衣物和自己的马卖掉,救济他们。老百姓看杨继盛对他们这样好,都很爱戴他,尊称为“杨父”。
杨继盛遭到贬职以后,明世宗接受了仇鸾议和的主张,明朝与鞑靼停止了战争,但俺答又常来侵袭边境地区。明世宗一看同鞑靼协和,明朝并没得到什么好处,还没等他降罪下来,仇鸾就吓得得病死了。这时候,明世宗才想起,当初应该接受杨继盛的建议,于是又把杨继盛调回京城。
严嵩见皇上这样信任杨继盛,就想来拉拢杨继盛,杨继盛却越发痛恨严嵩。他回到京城没几天,就上奏世宗,要求惩办严嵩,并揭发严嵩十大罪状,条条都有确凿的证据,他在奏章中说,严嵩十大罪状,妇孺皆知,唯有皇上一直受他的蒙骗。那是因为还有“五奸”,就是严嵩在朝廷上下的间谋、爪牙、亲戚、奴才、心腹。杨继盛的这个奏章,足可以致严嵩死命,严嵩又气又急,跑到世宗那里,一边为自己开脱罪责,一边诬谄杨继盛,说杨继盛如何如何对朝廷不忠。世宗听了大怒,第二天上朝时,把杨继盛打了一百廷仗,打入大牢。
杨继盛被打得体无完肤,腿上的肉被打开了,鲜红的翻过来,惨不忍睹,连狱卒看了都差点流泪。但杨继盛是条硬汉子,一点也不在乎。亲友给他送来蛇胆治伤,他却笑着说:“蛇胆,用不着,我自己有胆。”杨继盛被关了三年大牢,一直也没打听到他有什么罪证。一些大臣想营救他,严嵩也觉得没有理由再关他。可是严嵩的同党害怕把杨继盛放出来,又会跟他们过不去,就跟严嵩说:“杨继盛不杀,将来总归是我们的一条祸根。”严嵩一想,杨继盛要是放出来,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于是下了狠心,撺掇明世宗把杨继盛处死了。
由于严嵩长期把持朝政,各要害部门都有他的爪牙、亲信,明世宗对他也感到厌烦了。一天,明世宗请道士蓝道行扶乩,就是求神仙,这位蓝道士对严嵩犯下的滔天罪行也深恶痛绝,就借神仙的口叙严嵩的罪状,劝世宗除掉严嵩。世宗下不了决心,御史邹应龙平时也最恨严嵩,得知此事后,认为应该借这个机会攻击严嵩,杀杀他的威风,一想到杨继盛为此而招来杀身之祸时,又犹豫了。想来想去,决定先从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下手,上奏皇上惩办他,只要严世蕃被治罪,严嵩一定会受到牵连。
主意已定,邹应龙就向世宗上了一道奏章,明世宗果然惩办了严世蕃,充军到雷州,同时勒令严嵩辞官回乡。
严世蕃及其同党根本没有到雷州充军,却偷偷溜回老家,收罗江洋大盗,勾结汉奸和倭寇,准备叛逃到日本,御史林润得知此事,又向世宗揭发。
昏庸的明世宗看到林润的奏章,大为震惊,这才完全明白严嵩一伙的行经。便立刻派人捉拿严世蕃及同党,一律斩头示众,并对严嵩给予削职为民的处罚。
汤显祖“一生四梦”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中秋节前夕,江西抚州临川镇的一家书香门第内,传出刚落地的婴孩的呱呱哭泣声。这个婴孩便是后来的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
汤家及书香门第,共藏书4万余卷。汤显祖一出生,进入他视线的最多的东西就是书。到了弱冠之年,他几乎读遍了家中的所有藏书,能够出口成章,素有“临川大才子”之称。21岁时,风度翩翩的汤显祖便中了举人。
万历二年(1574年)春,在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庇护下,其长子张敬修考中进士。万历五年(1577年)春,朝廷将如期举行会试。张居正事先想出一个既可以使次子张嗣修一举及第、又可以掩人耳目的好办法,即搜罗部分海内名流,到时候让其次子与他们同时入选。张居正早就听说汤显祖、沈懋学是天下才子,就命人想方设法邀他们进京。沈懋学被张氏父子拉拢过去,结果,他考中状元,张嗣修名列第二。
万历八年(1580年)岁首,张居正三子张懋修和同乡王篆登门拜访汤显祖。张懋修刚一落座,便直截了当地说:“希望与汤公同时参加会试!”汤显祖仰头狂笑了一阵后,一语双关地说:“我还是当我的处女,不敢失身!”坐在一旁的王篆被汤显祖笑得脸上阵阵出火,他连忙上前拉起张懋修,当他们刚刚走到门外时,只听客厅里的汤显祖又发出一阵狂笑声。
当年三月,张懋修考中状元。直到万历十一年(1583年),张居正已死去一年,汤显祖才考中进士。
万历十二年(1584年)春,汤显祖带领家眷,携万余卷书,去南京任太常博士。
万历十九年(1590年)闰三月的一个夜晚,天空出现彗星,神宗由此颁布诏书,严厉指斥谏官未能尽职尽责。汤显祖趁机呈给神宗皇帝一篇《论辅臣科臣疏》,其中写道:“谏官难道都不称职吗?其实,事出有因,陛下的权力被内阁大臣所窃取,谏官要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也就不敢表明赞成什么、反对什么。御史丁此吕首先站出来告发嵇应科、陆檄、戴光启等考官在乡试、会试的过程中,偏向张居正三子。去年,御史万国钦揭露一些边地将帅丧师辱国等罪恶行径,却被申时行赶往剑州。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谁就遭到各种打击和迫害。于是,那些不知廉耻之徒,只知道向执政者献媚求崇。他们得到高官厚禄后,只是认为是执政者赐予他们的。纵然他们将来落个臭名,可是,今日已享尽荣华富贵。给事中杨文举奉诏赈济灾民,不料,他得到地方官的贿赂累计百巨万。他抵达杭州后,每日在西湖上举行宴会。给事中胡汝宁攻击敢于揭露科场舞弊事件的饶伸,充当权门的鹰犬。陛下刚刚下诏责备谏官不敢犯言直谏,可是,内阁大臣仍继续干着欺上瞒下的勾当。我请求陛下立即免去杨文举、胡汝宁的官职,以此为内阁大臣敲敲警钟。”神宗看了他的奏疏,说道:“此人假借议论国事之名,攻击内阁大臣,让他到广东的徐闻县当典史去吧!”
徐闻县城,地处天涯海角。从早到晚,云雾弥漫;一年四季;阴雨连绵。皇帝把汤显祖贬谪到这里,汤显祖并不后悔。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敢于向君王进逆耳忠言,尽到了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
万历二十一年(1592年)春,朝廷任命汤显祖为遂昌知县。他一到任,就为当地百姓除掉两大害:捕杀伤人的猛虎十几只,处死打家劫舍的大盗100多人。
令具有诗人气质的汤显祖最感到欣喜的是:身在遂昌县城,四处都能望到碧绿的梧桐树,望到蜿蜒起伏的青山。用他的眼光看:这里虽然不象大都市那样人口稠密,可是,村落相连,也足凑成上千家。他每日一觉醒来,就匆匆地到衙内处理公务。有时,他趁着月夜,到长桥边饮酒、赋诗;有时,他乘着春风,到田野里听牧童、村姑唱山歌。一天,他站在高处向四周一望,自言自语地说:“山城到处有可以耕种的园田,用不着象陶渊明那样,非得辞去彭泽县令,回到故乡,才能从事农业生产。”
万历二十六年(1597年)春,汤显祖退出官场,回到故乡。他的新居建在临川的沙井巷内。他在新居前种植了一株白山茶花,因此,他将整个新居命名为“玉茗堂”。在玉茗堂内,他首先开始了《牡丹亭》的创作。牡月亭描写杜丽娘死而复生,终于与柳梦梅结为夫妻的爱情故事。一日,家人突然不见了他的踪影。到处寻觅,才发现他卧在庭院的柴堆上,用衣袖遮脸,在低声哭泣。家人惊问其故,汤显祖说:“当写到二十五出‘赏春香还是旧罗裙’一句时,情不自禁,以致如此。”
这年秋天,汤显祖写完《牡丹亭》。万历二十八年(1599年),他写出《南柯记》。次年,他又写出《邯郸记》。这三部传奇和他以前在南京时与朋友共同创作的《柴钗记》,被人们合称为“临川四梦”。因为它们都描写到人物进入梦境的情节。汤显祖生前说过:“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他把《牡丹亭》看成是自己的戏剧代表作品。
万历四十四年(1615年)六月十六日,汤显祖在临川病逝。
海瑞刚正不阿
海瑞,字妆贤,回族人,原籍广东省番禺县,祖上迁居海南岛,他出生于琼山。4岁那年死了父亲,母亲节衣缩食,供他上学,海瑞发愤苦读,于嘉靖二十八年中了举人,被派到南平(今福建省南平市)当教谕(县学校长)。自号刚峰的海瑞在任教谕期间,又得了一个外号叫“笔架博士”。
原来,那时常有上司和御史来县学观察,一些学官为了讨好上司,一见面就全身趴在地上磕头。耿直的海瑞认为学校是教书的地方,不是官府衙门,见面除作揖外,没有跪拜一说。因此,不管谁来,他都是只作揖,不下跪。他是教谕,站在中间,两边的学官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山”字,又像个笔架,因此百姓送了他一个“笔架博士”的外号,为他的刚直不阿叫好。那些上司对他这种作法虽心怀不满,但也毫无办法。
四年以后,海瑞升为淳安知县。上任后,海瑞千方百计减轻百姓负担,取消一切不合理的税负,对上司的额外摊派,海瑞坚决抵制,从不屈服。在他的治理下,淳安县吏制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人民对他由衷地信赖和爱戴。
在此期间,发生了两件事情,足以证明海瑞不畏强权,一心为民的崇高品质。一次,浙江总督胡宗宪的儿子胡大公子路过淳安。胡宗宪是辅相严嵩的大红人,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的儿子依仗父势,为非作歹。途经淳安,他嫌驿站的官吏招待不周,竟命手下将驿吏头朝下倒挂在房梁上拷打,将无辜的驿吏打得死去活来,围观者敢怒而不敢言。有人将此事告知了海瑞。海瑞一听,怒不可遏,立即带着衙役赶到驿站,下令抓了拷打驿吏的几个狗腿子,并严厉斥责了胡大公子,没收了他所带的数千两银子。如此惩治了骄横的胡公子,人们拍手称快,但同时又替海瑞捏一把汗,万一胡宗宪追究起来怎么办?
海瑞成竹在胸,他利用胡宗宪曾说过的一句空话,写信给胡,信中说:大人曾经谆谆教导下属,凡事必须节俭,不许铺张浪费。现在淳安来了个姓胡的人,自称是您的儿子,却嫌招待不周,还毒打了驿吏。这和您大人的明令不符,此人一定是假冒的,因此,我已惩办了他,请您放心。胡宗宪看完信后,又气又恼,又不能声张出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海瑞被调到北京,任户部主事。此时,昏君明世宗只知修道求仙,整日在西苑求神斋醮,妄图长生不老。
有一次,世宗在秘殿中扶乩(音jī),听说服用灵芝可以延年益寿,于是派人四处收集灵芝。地方官吏纷纷进献,宫中灵芝堆积如山。有个叫王金的逃犯,贿赂了宦官,得了一万株灵芝,制成一座“万岁芝山”,又将一只乌龟涂上五彩,冒充祥瑞之物,一并献给世宗,世宗大喜,廷臣纷纷上表称贺,逃犯王金由此摇身一变,成了太医院的御医。
明世宗迷于仙道,不理朝政,致使奸臣专权,朝纳紊乱,百姓的疾苦,无人过问。曾有一些正直之士上疏皇上不要崇信鬼神,要关心国家和民众。结果都被一手遮天的严嵩父子陷害,不是被处死,就是遭贬谪。御史杨爵上疏直言,结果被投入狱中八年,差点送命。此后,几乎无人再敢上疏劝谏皇上了。海瑞目睹国家如此混乱的局面,忧心如焚,满怀着一腔激愤之情,写了一篇历数世宗种种错误,劝他改过自新,重新治理国家的奏折。
朋友们得知了此事,纷纷前来拦阻海瑞,劝他不要呈递,免得招惹杀身之祸。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海瑞在下笔之前,已令管家去订好一口棺材,并且遣散了家人随从。他又拿出20两银子,交给在朝中为官的一位姓王的同乡,对他说:“我这次上疏,凶多吉少,看在同乡的情份上,一旦我遭不测,请你拿这笔钱将我埋在老家,我就十分感谢您了。”他的同乡含泪答允了他的请求。一切交待完毕,海瑞就义无反顾地到通政司(专管接收奏章向皇帝呈递的机构)递交了疏稿,然后,便到朝房等待治罪去了。
奏折到了世宗手中,他从头看起,只见上面全是指责自己的文字:陛下以为可以得道成仙,就一意修炼,耗尽了民脂民膏,滥兴土木,20多年不理朝政,法纪全部废驰……致使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遍地。如今百姓都在说:嘉者,家也;靖者,尽也。百姓穷困到了极点。陛下试想想如今的天下,还成个什么样子……陛下的过错太多了,最主要的在于斋醮求仙。斋醮为了长生不老,可是,历代方士哪个存活至今呢?陛下以陶仲文为师,学习他长生不老的法术,可是,陶仲文已经死了,他自己都不能长生,陛下怎会求得呢?至于那些仙桃天药,更是怪诞不经……
世宗看完,气得浑身乱颤,大发雷霆,将奏折掷到地上,大声吼叫着:“快给我把海瑞抓来,别让他跑!”立于一旁的宦官黄锦说:“此人素有痴名。听说他上疏时,料到会触犯圣上,该当死罪,所以先行买了一口棺材,诀别妻子儿女,他自己正在朝房待罪呢!”
世宗闻言,愣了好一会。半晌,又把奏折捡起来,再三诵读,疏中之言,虽很刺耳,但句句在理,海瑞的一片赤诚之心袒露无遗,世宗一时之间也深受感动。但是,不久他又认为海瑞的奏疏是辱骂,到底还是下令将他逮捕,问成死罪,关在狱中。
两个月后,即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12月,一心祈求长生的明世宗,终因服食过多的丹药而病死。他死后,海瑞被释放复职,继续为民操劳,直到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去世。海瑞死时,因没有儿子,御史王用级为他经办丧事,只见他家徒四壁,清贫至极。王用级不禁伤感地流下泪来,海瑞没留下一文私产,还是王用级筹了一笔钱将他安葬了。
出殡的那天,京都市民休市一天,以悼念他们深深爱戴的清官。灵柩抵达江边,两岸哭声震天,百姓们一律穿上白衣,戴上白冠,扶老携幼,自发前来送葬。这位被誉为明代第一大清官的海瑞,又被百姓称作“海青天”,冒死上疏怒斥嘉靖帝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戚继光驱逐倭寇
明世宗的时候,有一批日本的海盗经常骚扰我国东南沿海一带。他们和中国的土豪、奸商勾结,到处抢掠财物,杀害百姓,闹得沿海不得安宁。历史上把这种海盗叫做“倭寇”。“倭”就是矮个子的意思,百姓恨透了倭寇。
公元1553年,在汉奸汪直、徐海的勾结下,倭寇集结了几百艘海船,在浙江、江苏沿海登陆,分成许多小股,抢掠了几十个城市。沿海的官吏和兵士胆小怯弱,不敢抵抗,见了倭寇就逃。倭寇侵略气焰越来越猖狂,使躲在深宫里的明世宗也不得不发愁了,叫严嵩想法子对付。严嵩的同党赵文华想出一个主意,说要解决倭冠侵犯,只有向东海祷告,求海神爷防范倭寇,保佑沿海一带。明世宗居然相信赵文华的鬼话,叫他到浙江去祷告海神。
后来,朝廷派了一位熟悉沿海防务的老将俞大猷(音yóu)去抵抗。俞大猷一到浙江,分析了敌情就打了几个胜仗。但是不久,浙江总督张经被赵文华陷害,俞大猷也被牵连坐了牢。沿海的防务没人指挥,倭寇的活动又猖獗起来。朝廷把山东的将领戚继光调到浙江,才扭转了这个局面。
戚继光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民族英雄,山东蓬莱人。他的父亲戚景通是一个正直廉明的人,从小戚继光深受父亲影响。17岁时,他承袭了登州指挥佥,25岁时已上任都指挥佥事,负责整个山东沿海的防卫。戚继光在军中很有威望。
他到了浙江沿海地带,先检阅那儿的军队,发现那些军队纪律松散,根本不能够打仗,就决心另外招新军。他一发出招兵命令,马上有一批吃够了倭寇之苦的农民、矿工自愿参军,还有一些愿意抗倭的地方武装也参加了进来。戚继光组织的新军很快发展到四千人。
戚继光是个精通兵法的将领,他懂得兵士不经过严格训练是不能上阵的。他根据南方沼泽地区的特点,研究了阵法,亲自教兵士使用各种长短武器。在有了一定的基础后,戚继光开始演习“鸳鸯阵”。一个鸳鸯阵由几个人组成,最前面是队长。队长身后每个士兵都拿藤牌,遮挡箭支、刀砍,掩护其他战友。他们身后是身持长竹尖刀的士兵。这样既可以独立作战又可以组成大阵。经过他严格训练,这支新军的战斗力特别强。“戚家军”的名气就在远近传开了。
过了几年,倭寇又袭击台州(今浙江临海)一带,戚继光率领新军赶到台州。倭寇在哪里骚扰,他们就打到哪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海盗队伍,哪儿是戚家军的对手,交锋了九次,戚家军一次次都取得胜利。最后,倭寇在陆地上呆不住,被迫逃到海船上,戚继光又用大炮轰击。倭冠的船起了火,大批倭兵被烧死或掉到海里淹死,留在岸上的也只得乖乖投降。
倭寇见到浙江防守严密,不敢再侵犯。第二年,他们又到福建沿海骚扰。一路倭寇从温州往南,占据了宁德;另一路倭寇从广东往北,盘踞在牛田。两路敌人互相声援,声势很大。福州的守将抵挡不了,向朝廷告急。朝廷又派戚继光援救。戚继光带了新军赶到宁德,打听到敌人的巢穴在宁德城十里外的横屿岛。那儿四面是水,地形险要。倭寇在那儿扎了大营盘踞,当地明军也不敢去攻打他们。
戚继光亲自调查了横屿岛的地形,知道那条水道既不宽,又不深。当天晚上潮落的时候,戚继光命令兵士每人随身带一捆干草,到了横屿对岸,把干草扔在水里。几千捆干草扔在一起,居然铺出了一条路来。戚家军兵士踏着干草铺成的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倭寇大营。经过一场激烈战斗,盘踞在岛上的二千多个倭寇全部被歼灭。
戚家军攻下横屿,立刻又进兵牛田。到了牛田附近,戚继光传出命令,说:“远路进军,人马疲劳,先就地休整再说。”
这些话很快传到敌人那里。牛田的倭寇真的相信戚家军暂时停止进攻,防备也就松懈下来。就在当天晚上,戚继光下令向牛田发起总攻击。倭兵毫无准备,匆促应战,禁不住戚家军猛攻猛冲,纷纷败退。倭寇头目率领残兵逃到兴化,戚家军又连夜跟踪追击,一连攻下了敌人六十多个营寨,消灭了溃逃的敌人。到天色发白的时候,戚家军进兴化城。城里的百姓才知道附近的倭寇已被戚家军消灭。大家兴高采烈,纷纷杀牛带酒,到军营来慰劳。
第二年,倭寇又侵犯福建,攻下兴化。这时候,俞大猷已经复职。朝廷派俞大猷为福建总兵,戚继光为副总兵。两个抗倭名将一起,大败倭寇,收复兴化。公元1565年,俞、戚两军两次配合,大败倭寇。到这时候,横行几十年的倭寇被基本肃清了。东南沿海的人民又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人民记着俞大猷、戚继光的功绩,称颂他们是“抗倭名将”。
李卓吾“离经叛道”
在明朝嘉靖年间,正当全国道教泛滥的时期,朝中出现了一位“不信学、不信道、不信仙”,敢于向封建礼教挑战,同情百姓疾苦,被当时一些人称为“离经叛道”的学者李贽。
李贽是明代者名思想家,号卓吾,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生于福建泉州。幼年家道清寒,七岁丧母,跟随教书的父亲读书识字。嘉靖三十一年考中举人。因生活困难,无力再考,只好当了河南共城县教谕,后改任礼部司务。不久父亲去世,停职丁忧。守孝三年服满,回到北京等待重新安排职务,但他一无门路,二没钱打通关节,只好干等,一等就等了一年零八个月。这期间他只好以教书糊口,有时一天只吃一餐。在这种艰苦的生活中,使他逐渐认识了人生,得到了磨炼。
后来,他终于分配到国子监当博士了。博士又叫五经博士,是向学生讲授“五经”的教官。李贽从小就不信学(学,指的就是儒学),却又让他讲“学”,这个教官还能当好吗?
他去给监生们上课了,他幽默地说:“有人讲:‘天下生仲尼(孔子),万古长如夜’。怪不得羲皇时候的人,白天还要点着灯笼走路呢!”监生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贽讲:“有人宣称孔子是‘圣人当中的圣人’,是‘至圣至贤’。不管干什么都得照着孔子的去作,凡事‘不可不依仿,不能不依仿,不容不依仿’。那么孔子以前的人又去依仿谁呢?”他又接着讲:“天生一人,便有一人的人格。全靠依仿别人而生活,你个人的人格何在?前人之是非是一是非,然而今日不是前日,前日之是非又怎能作今日衡量是非的标准呢?”
李贽是五经博士,是要他向学生讲授“五经”的,他倒跟“五经”唱起反调来了。国子监赶忙请吏部把他调走。因此,李贽只教了三个月的书,便被调到南京任刑部员外郎了。
南京刑部的职务清闲,使李贽有时间读书,也使他有时间写书。他的名声渐渐传开了,有人赞同他,有的人反对他。但他毫不在乎,仍然我行我素,坚持他自己的学术见解。
到了万历五年(公元1577年),李贽50岁了,才被任命为云南姚安知府。不过李贽当知府的时间并不长,只两年多他就不干了。因为他受不了上级的勒索和送往迎来的繁文缛节。他把头发剃光了,僧不僧,俗不俗,就那样往大堂上一坐,问起案子来,一时舆论哗然。
巡抚把他叫了去,问他:“你这种打扮,成何体统!难道想当和尚吗?”
“非也,天底下并不是只有和尚才准许剃头的。而且朝廷只对各级官阶的朝冠、绶带和官服的服色、绣文作了规定,却没规定各级官员头发的长短。因此下官此举,只是个人的癖好,似乎与官衔无关。”李贽的一番话,气得巡抚嘴唇也哆嗦了。
李贽回到任所,知道巡抚不会放过他,便主动离职,并从此不再作官。他觉得作官太不自由,束缚了他的个性发展。万历十二年,他把妻子儿女送回老家泉州,自己来到湖广麻城(在今湖北省)周思敬的家里。他看到这儿有一处叫龙湖的湖泊很美,便准备在这儿定居好著书立说。于是,他便给朋友写信,要求得到“半俸”的帮助。他那时已有许多朋友,其中不乏高官。不久,援助的款项来了,他便在龙湖畔的青山上建了一座寺院,称为“芝佛院”。
芝佛院并非正式的寺庙,因为他没在县里的宗教衙门“僧公司”或州的“僧正司”以及府里的“僧纲司”任何一处登记,因此只能说是私人的佛堂。芝佛院中有一座正殿,供奉着佛祖;左右有偏殿;还有一排专为招待来访客人的房舍。因为李贽那时的朋友上至尚书侍郎、总督巡抚,下至进士举人、县学生员,这些人常跑来向他请教。他自己则住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