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是一张短短的便签和一张丢失的日记页。便签是一个酒店女佣写来的,说她在收拾酒店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张丢失的日记页,上面写满了她看不懂的中国字,也许对于司马小姐很重要,所以按酒店的客人存下来的地址寄了回来。
司马嘉宝想起了那个替她收拾房间的女佣,是一个棕色皮肤的中年女人,服务态度很好,她给了她丰足的小费。也许,这一张丢失的日记页能够重新回到日记本里,跟那些小费有很大的关系。
朱央央对信里的内容很好奇,只差没猛扑过来看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直到司马嘉宝的脸色忽然失色发愣,她再也忍耐不住,把日记页夺了过去。
“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他的名字写在这里。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只为了告诉我的孩子他是她的父亲么?或者是,告诉我的好朋友,她的男友,是一个危险的人,曾经是我的初恋情人?无论是什么,我都无法说出口。我只能保持缄默。可是我也知道,我掌握了太多他的秘密,这些秘密,随时可以置我或者他于绝境,我要保守这些秘密吗?或者是,让这些秘密毁灭?我想回头了。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肯收手?其实我并不是多么的想移民,如果我不能够和爱人在一起,至少我想和孩子和朋友在一起,但我想我不得不离开。只要是秘密,就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我只希望,那时候我还能够保护我的孩子。可是,我真的能吗?我很害怕。方固,是的,方固。如果最后是你看到了这本日记。请善意对待我的孩子,因为,她也是你的孩子。”
日记页轻飘飘地从朱央央手里掉落在地毯上:“朱明明她疯了吗?疯了吗?莫名其妙,怎么会?怎么可能?我不想我看中的男人是我爸呀。救命!”
司马嘉宝这时候已经无暇顾及朱央央那种不足为道的痛苦,真相相对于她而言,更加惊人也更加难以置信。朱明明竟隐藏得那样深,明明知道她最亲密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旧情人,她竟然能冷静地替她分析情事,给予她安慰与关怀。她是怎么做到的?从日记来看,她明明还爱着方固。并且,他曾经得到过方固全然的信任,掌握了方固的秘密。方固有什么秘密足以伤害很多的人?有什么秘密让她不得不选择移民作为逃避?
司马嘉宝呆呆地看着朱央央,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来自方固的血缘的蛛丝马迹,可是,朱央央是朱明明的绝对翻版,就像克隆一般,没有方固的剑眉,没有方固的细长眼,没有方固的薄嘴唇,就连鼻子的高度,都只像朱明明而不像方固。她是方固的孩子?按年龄来算,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方固在未与费沁丽结婚前就已经做了父亲。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朱明明离开了方固?带着他的孩子?选择做一个艰难的独身妈妈?
她想不通,想不透。到此刻司马嘉宝才发现,其实她并不了解她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和心灵知己朱明明。
“你说,我用什么方式去找他好?突然跳出来叫他爸爸然后让他给抚养费?”朱央央已经开始设想有父亲的可能。
“哦。”司马嘉宝觉得自己被这页日记打击得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有够讨厌的。不行,得去透透气。
倒霉的失婚妇女司马美宝看到同样倒霉的失落老女司马嘉宝,完全没了之前只差没扯着妹妹的耳朵让她赶紧找人结婚的嚣张劲儿,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眼睛肿着,估计司马嘉宝来之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不过,她衣着整齐也没忘记戴耳环,虽然没有化妆,但到底没有忘记打扮。
还记得穿上得体衣服的女人,再致命的打击,都不算是致命的。
看看自己,苍白着一张素脸晒皱纹,这才是有问题的女人。
司马嘉宝瘫倒在沙发上:“有吃的吗?我饿了。”
“晚饭做了都没吃,我去给你热热。”美宝下意识地往厨房走,走到半道忽然醒悟:“我说司马嘉宝,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我离婚了、儿子没了,你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找我要饭吃?”
“人得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其他事。好比减肥的人,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减。悲伤的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哭。像我呢,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同情你。”
“我不需要同情!我一不老二不丑,离了他王大明,我随时可以找新男人,他都秃顶大肚了也不想想和我离了他的情人要是不接收他,他都得用钱才能勾引小姑娘了。”
看吧,她就知道,以司马美宝的强悍,她绝对不会哭着喊着把自己搞成个怨妇,即使哭,也只在人后,也只是一时情绪激动的结果,但人一旦太过得意自大,就会忽略了很多存在的问题:“姐,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看的都不是这个男人有没有秃顶有没有啤酒肚,她们只注意这个男人是不是有钱是不是肯为她们花钱,以貌取男人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啦。依我看,王大明除了头发少点肚子大点,要钱有钱,要风度有风度,在外面还是很有市场的。姐,你的手艺可以开私房菜馆了,你看你经历了离婚这么大的事,菜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别光顾着吃,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他跟那个女人勾搭上了?说什么他要为他的爱情活一次。我操他娘的,要为他的爱情活一次,那当年说爱我要跟我结婚又算什么?”听听,连脏话都出来了,到底还是愤恨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