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稳
芳霖带着男朋友安树来见父亲李德明时,李德明正在梨园里赶喜鹊。喜鹊胆儿特大,绕过驱逐的竹竿,东一口西一口地啄食着黄金梨,一批批黄金梨被喜鹊啄得伤痕累累,掉在地上都烂掉了。李德明欲哭无泪,喜鹊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捕杀,只得不停地同成群的喜鹊打游击。
李德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第一次见到准女婿也没有显出丁点儿热情,反而像公安局审犯人似的问:“你真是农业大学本科毕业生?我也不看你的毕业证啦,现在假证件比雪片都多,你要是能用五天时间将梨园里的喜鹊赶走,保证今年黄金梨不受喜鹊侵害,我就相信你有真才实学,算我女儿没看错人。”没想到刚见面准岳父就出了个难题,芳霖撒娇着说:“爸爸,安树今年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是来咱们家梨园实习的,哪里能五天内赶走这么多喜鹊!”李德明摸了一把汗水,扯着嗓门说:“就这么定了,要是他五天之内赶不走喜鹊,就别想做我家的女婿。谁能将喜鹊赶走,我就将女儿嫁给谁!”芳霖急得直跺脚,恨自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来见父亲,她焦急地看安树,安树拉着芳霖的手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就去想办法,喜鹊是吉祥鸟,会成全我们的爱情的,谁说喜鹊不懂爱?”
让人头疼的喜鹊快将李德明急疯了。晚上,他提着酒去找张老汉取经,张老汉也种着二十多亩黄金梨,可是他家梨园却没有遭受喜鹊的祸害。酒过三巡,张老汉问李德明:“谁将你家梨园的喜鹊赶走,你就将女儿嫁给谁?你说过这话吧?不是我不帮你,是怕你落下说话不算话的坏名声。我帮了你,你能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吗?”李德明已有七分醉,又一心想着自己的梨园,喷着酒气说:“能!只要你能解我燃眉之急。”当天夜里,张老汉将李德明灌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张老汉带着人来到李德明的梨园,先放了一段录音,是昨天晚上他同李德明的对话。李德明一听傻了,当时只顾喝酒讨经验,没想到入了张老汉的圈套:张老汉的二儿子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小流氓,将女儿嫁给他不是推女儿进火坑吗?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张老汉见李德明有意反悔,就将他的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不要反悔哟!”李德明肠子都悔青了,唉,这些祸害人的喜鹊!李德明特爱面子,想说昨晚的话是醉话可又说不出口,现在算是知道满肚子黄连是啥滋味了。
张老汉逐喜鹊手段非常残忍,每人手里高举捕鸟电网,网里放着松毛虫、地老虎等昆虫,有的甚至放着蜥蜴等爬行动物,喜鹊争先恐后去吃电网里的肉食,一只只地被电倒了,一只只地被捡进背包里,张老汉笑哈哈地说:“有多少只喜鹊我就能抓到多少只。”李德明不解地问:“你将喜鹊电晕了,等它们醒来不还是照样糟蹋梨子吗?”张老汉拍着李德明的肩头说:“到嘴里的肥肉哪里有再吐出来的道理?一只喜鹊能卖二十元钱呢!我再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他给流氓儿子递了个眼色,流氓儿子将十几只电晕的喜鹊开膛破肚后高高挂在了梨树梢,一只只喜鹊看到同伴的惨状后只是在高空中盘旋着、哀鸣着,再也不敢啄食电网里的肉食及黄金梨了。
这个办法是残忍了一点儿,但是非常奏效,三天了,二十多亩梨树只需要两三个人拿着电网在梨园里走动走动就行,再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喜鹊来啄食黄金梨了。芳霖知道了父亲无意间要将自己嫁给张老汉的流氓儿子,急得泪眼汪汪的。最让她着急的是男朋友安树,他没有经验赶走喜鹊,在父亲面前服个软认个错事情还有转机。可是安树三天来没踏进过梨园一步,整日待在家里,抓了两只喜鹊在屋里鼓捣,眼看未婚妻都要给人抢走了,他竟一点都不着急,真是木头人!
芳霖一气之下坐车离开了村子。
就在张老汉喜气洋洋准备去给李德明家下聘礼时,突然派出所将其父子带走了,原因是恶意杀害国家保护动物。张老汉父子进去了,喜鹊又回来了,报复性地啄食着黄金梨,像是在为死去的同伴报仇。李德明的头更大了,不过不用将女儿嫁给李老汉的儿子,也算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李德明又开始雇用邻居敲锣打鼓举竹竿赶喜鹊,喜鹊胆儿更大了,成百上千只喜鹊蜂拥而上,个个是善斗的勇士,十几个人根本赶不走它们。
就在李德明怨恨张老汉出的馊主义招来更大麻烦时,突然看到头顶飞来一架模型飞机,飞机P股喷出一股股白雾。正在李德明愣神时,一只只喜鹊腾空而起,远远地飞开了梨园。李德明兴奋地看着这奇异的景象,随着模型飞机飞过,李德明看到芳霖和安树每人拿着一把无线遥控器边走边喊:“喜鹊飞走了!喜鹊飞走了!”
等李德明弄明白安树用四天时间研制出这种新式驱鸟武器时,也差点高兴地欢呼起来,但随后又阴沉下了脸,安树是将喜鹊赶走了,可这不是在给黄金梨喷农药吗?如果被检测出农药超标,还怎么进超市啊!想到这里,李德明阻止安树再驱赶喜鹊。安树解释说:“这是纯绿色驱鸟剂,是我用家常调料配制出来的,刺激喜鹊的嗅觉,对梨不但没有坏处,还能增加香味呢!”果然,李德明闻到一股带着酸带点辣带点香的混合气味。
模型飞机快飞到梨园边缘时倒转了过来,安树请示李德明说:“留一亩地给喜鹊打牙祭吧?不然等喜鹊适应了气味产生抗药性啄食梨会更疯狂。”李德明从心底里佩服准女婿,竖起了大拇指夸奖安树不愧是农业大学高材生,芳霖心里喝了蜜似的,可是脸上一点痕迹都不显,佯装生气地说:“要不是我去报案,怕现在早成了流氓的媳妇了。”李德明只是笑,安树说:“我说过嘛,喜鹊是懂爱的。走,咱们去给张老汉的梨园喷喷驱鸟剂,不然的话等他们出来,梨树就光剩树叶了。”芳霖像一只欢快的喜鹊拿着遥控器同安树结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