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园
阿赌对养宠物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却养了只猫。
冬天的时候阿赌三天两头见报上登胡萝卜“小人参”之类的文字,心想人参虽然吃不起,但“小人参”一块钱几斤还是吃得起并可吃得十分豪爽的,于是便在集市上拣那些模样可与人参媲美的胡萝卜买了几个。
炖羊肉时切了两个进去,不知是没有口福享受不了它还是怎的,羊肉吃完了,“小人参”丁儿却红红黄黄浮了一锅。于是,其他的几个也就一直没吃。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这本是小孩子家课本和作文中常用的句子,但那几个“小人参”却也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有了勃勃生机。那几日阿赌总觉厨房里有点什么怪味儿,拉出案板下的菜箱一看,就见几个生芽的“小人参”。从乡下来的阿赌虽也知胡萝卜是靠籽种才能结出像模像样的“小人参”,但不知是天性好玩还是因为晾台上那几个花盆从迁进新居就一直空着,就把它们给种了。
不过,第二天它们就没了。
阿赌想许是妻看不惯这些不是东西的东西,拔出来扔了。一问,妻却否认。在这个家里,除阿赌和妻外没别人,会是谁干的?总不会是偷儿一时找不到值钱的东西而又觉得干渴把它们给吃了吧?阿赌和妻正分析着,妻眼一亮说:“我知道是谁干的!”她一惊一乍的话使阿赌也受了启发,于是,两个人学了古人的样子,在各自手上写了字,然后喊着“一二三”一起伸手。一对,两只手上同是个“鼠”字。阿赌有心买包鼠药谋杀它的,但又怕它吃过了这香喷喷甜丝丝的东西后在“最后的时刻”胡爬乱跑,污染别的东西。于是,两口子一商量,就决定去买只猫。
这是只可爱的母猫。买它回家后,阿赌当即就给它起了个“莎莎”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却顿时引起了妻的高度警惕,不等阿赌培养它“条件反射”就问他是不是曾和一个叫“莎莎”的女孩子有过不寻常的过去。为这,两口儿还生了场闲气。生了气,阿赌也就不管起名这档子事儿了。
日子过了几天,许是妻发现它没名字,叫着的确挺不方便,就叫它“咪咪”。
反正这是只母猫,阿赌相信妻周围的男同事男性朋友不会有谁叫“咪咪”这个只有小畜牲才叫的名儿的,也就随了她叫。
在阿赌两口子的悉心呵护下,咪咪长得很快。
晾台上那只鼠还在,把咪咪往晾台上放时阿赌憋不住地笑,心想这下它可惨了。许是由于阿赌过于激动了,进屋时竟忘了收敛这表情,把妻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邪恶的笑容呢。
连着把咪咪放在晾台上几天,晾台上也就没什么动静了。于是,阿赌很放心地在晾台上把那些发芽的蒜给种了。不料,一天后就又连根也没有了。
阿赌相信这次同样不是妻干的,也相信咪咪不会干,因为它只吃肉。
想必又是它?不过,阿赌仍是有些奇怪:晾台上的鼠类又没有烩面、水饺之类或更高级之类的油性大的食物可吃,它为什么要吃蒜呢,难道就不怕口里那种刺鼻的异味儿熏跑了异性同类么?
咪咪又在晾台上待了几天,然后阿赌就把几个发芽的土豆种进了花盆里。然而,结局仍是这些植物连根也没了。一气之下,阿赌不顾妻的坚决反对,把咪咪整天整夜地关在晾台上。
不久后的一天,阿赌忽地听到咪咪的声音有些异样,探头隔窗往晾台上一看,咪咪正把一只头尾足有一尺的老鼠叼在嘴里!不过,他偷窥它们的瞬间,老鼠却跑开了。
阿赌正想喊声:“咪咪,别让它跑了!”咪咪已伸爪子捕住了它,然后轻轻一拨,老鼠跑了,咪咪又捕住它;老鼠又跑了,咪咪又捕住它……如此反复。
天哪,难道它们成了朋友么?
阿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当阿赌把这景象告诉妻时,妻说:“是不是咪咪大鱼大肉吃多了,已没了吃老鼠的食欲?”妻的推理是否真实?阿赌困惑不已。
阿赌随后还发现倒不是咪咪在抓老鼠,而是那只老鼠常主动出来挑逗咪咪,像是在做什么游戏,不知是咪咪太无聊了还是老鼠的皮毛总发痒,以至于彼此都失去了“怕”与“不怕”的天性,相处得十分快活。看着看着,阿赌心里一阵怕:亏得这只是两个低级动物之间发生的事,倘若是两个高级动物之间有了这样的游戏,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