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得更高：直销风云20年

第十章 期待怎样的收获，就要怎样去播种

　　1

　　吴小丽没想到祝天奇还会给她打电话。

　　她一看到祝天奇的手机号码就气愤，心想他怎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呢？我怎么可能忘记上次“培训超员”的事呢？

　　气愤归气愤，她还是接通了祝天奇的电话，淡淡地说：“你好，祝老板，有什么事吗？”

　　“吴老板，好久没见了，最近你的ABC做得怎么样？”电话里的祝天奇一副关心人的样子。

　　吴小丽说：“很好！一切都很好！”心想怎么样？你还想黄鼠狼给鸡拜年？

　　“照你这样做下去，你将来肯定做得很大的！你真的是个很有能力和魄力的人！”

　　“谢谢祝老板夸奖！”

　　“可惜我公司的塘太小，吸引不来你这样的大鱼啊！”

　　不提他的公司还好，一提起叫她去他公司当总经理这件事，吴小丽心里的火气马上就冒了出来。心想你这个黑心鬼！挖不到我就搞我的鬼，你这样的人品，就算我不是为了做ABC直销，我也不会去你那样的卑鄙公司！

　　吴小丽越想越来气，要不是出于礼貌，恨不得马上挂了祝天奇的电话。

　　祝天奇说：“吴小姐，今晚我们老地方喝个茶怎么样？好久没见，想和你聊聊。我觉得吸引不了你来我的公司，和你做朋友也很值得。你说是吗？”

　　吴小丽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最近忙得很，今晚没空！”

　　祝天奇追问道：“那明晚呢？”

　　吴小丽说：“也没空。”

　　祝天奇再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吴小丽说：“到时候再说吧。”

　　从吴小丽的口气里，祝天奇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出了什么。心想她以前不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呀？现在怎么了？难道我不加入她的ABC公司就态度180度转弯了？不会吧？难道做ABC、做直销的人就这么现实、这么势利吗？

　　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吴小丽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呢？祝天奇心里想不明白。

　　汪治国刚走进办公室，吴小丽就把祝天奇打来电话的事告诉了他：“想不到那个卑鄙小人竟然还敢打电话给我，还说什么请我喝茶、和我做朋友呢！整个一副假惺惺的恶心样子。谁和这种小人做朋友啊？他有钱又怎么了？我才不希罕和他来往呢！”

　　汪治国说：“其实和他做个普通朋友也不错。”

　　吴小丽盯着汪治国说：“我为什么要和他做普通朋友？”

　　“我们也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彻底否定他。”汪治国倒是没那么一棍子打死祝天奇。

　　“你认为这是小事吗？你认为我们还值得和这种阴一套阳一套的人做朋友吗？这种人太可怕、太恐怖了！”吴小丽吃惊地看着汪治国。

　　“谁都有头脑发热做错事的时候，美国总统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呢。他叫你去他的公司，你拒绝了他，他觉得自己没面子，捅你的漏子也可以理解嘛！毕竟别人是大老板嘛！”汪治国笑了笑说。

　　“大老板？大老板做这种缺德事就更加让人瞧不起！他有什么不满他可以和我明说嘛！干吗暗地里叫工商局和记者来搞我的鬼、拆我的台？把我弄垮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吴小丽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

　　“他这么做是不对，但也没给我们造成什么大损失呀！何况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干的呢。”

　　“不是他干的那还会是谁干的？人家周记者亲口告诉我的。”吴小丽心里想不通，汪治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祝天奇开脱？

　　“你以为周记者的话就那么可信吗？谁知道周记者是什么用心？”

　　“就算周记者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出是他祝天奇干的！我又没得罪什么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干这种缺德事呢？你以为那些房地产老板是些什么好人啊？一个个都心黑得很呢！”

　　“不要动不动就给人家下定义！我们又没证据，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他干的呢？”

　　“反正就是他干的！不是他干的那还会是谁干的？”

　　“别争了。就允许他犯这次错误吧！”汪治国摆摆手说。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再和吴小丽争执下去，再争下去的话自己可能又得被她数落了。

　　汪治国心想，毕竟是他认识的祝天奇，他不想因此而失去一个潜在的顾客或者合作伙伴。在他看来，到底真的是不是祝天奇叫来的工商人员和记者还值得考究。就算真的是他干的好事，也不一定就要和他从此断绝关系，做个普通朋友总还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如果不是祝天奇干的，那又会是谁干的呢？《天池早报》的周记者亲口对吴小丽说的：是祝天奇公司的人打电话叫他去曝光的。这么说来，不是祝天奇还会是谁？

　　难道是周记者贼喊捉贼？汪治国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

　　其实他不是莫名其妙有这个想法的，因为他以前听他那帮做生意的朋友说过，现在有些新闻媒体的个别无良记者就是专门搞敲诈勒索这一行的。这些记者虽然是少数，但一个城市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记者就恐怖得很。他们会打着各种幌子、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找你“采访”，找你要钱，扬言你要是不给钱他就曝光你。有的P股本身就有屎的单位或者个人碰到这样的记者，明明知道对方是敲诈也只得打掉门牙往肚里吞。而那些没有什么问题的单位和个人为了不伤和气，往往也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破财消灾买个今后的平安。

　　说不定周记者就是这样的无良记者也难说啊！这年头为了几张人民币，什么人没有啊？要不当时周记者为什么拍着胸脯对吴小丽说他认识工商局的人，那件事情由他负责去摆平呢？这不分明是在暗示吴小丽要识趣一点吗？

　　想到这里，汪治国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干吗我和吴小丽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我们干吗不及时地打点一下周记者呢？如果把周记者得罪了问题可就大了。我们做生意的人都是图个和气生财，说不准哪天他再搞点什么更大的事情出来那就麻烦了。

　　他转念又一想，周记者应该不是那种无良记者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啊？再说，当时他除了说他认识工商局的人、那件事情由他负责去摆平之外，也没有再暗示过其他什么呀？

　　如果既不是祝天奇，又不是周记者。那又会是谁呢？

　　汪治国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得很。

　　2

　　这天晚上，吴小丽回到家刚打开电子邮箱，就看到了鲁天一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很长一段时间来，吴小丽和鲁天一频繁地通过电子邮件或者电话联系，向他请教如何有效地跟进新人、如何培训合作伙伴、如何带领团队、如何进行团队文化建设等问题。

　　一想到鲁天一，吴小丽的内心就充满着感动。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她和他之间又没有任何业绩关系，他这么多年来都默默地关心着她，让她怎能不感动？在她无助的时候，他总是给予无私的帮助；在她迷茫的时候，他总是能给她指点迷津。他像是她的老师，他的兄长，更像是她的父亲。她经常在心里问自己：鲁总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吴小丽打开邮件，看到这样一封信--

　　小丽：你好！好久没联系了。最近ABC事业发展得如何？团队合作伙伴又增多了吗？销售做得怎么样？想必势头迅猛吧？我想，以你的才能和决心，你将来的ABC事业一定会很辉煌的！说真的，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你一个女孩子，在直销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能够坚持下来，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真的是很不容易的。这也是我一直愿意把你当成好朋友，当成事业好伙伴的最大原因。

　　这次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有个惊喜，有个心理准备。据来自公司高层的可靠消息，在这个月的月底公司可能就要全面停止办理新营业代表的加入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个很大的好消息！因为公司的这个政策对我们的整体发展非常有利，能够让我们赢在转折点。我相信你也能够领悟到这个消息它究竟好在哪里。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电话来问我，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消息到底好在哪里。

　　祝你ABC事业红红火火！早日到达成功的彼岸！

　　鲁天一

　　2001年8月5日

　　看完这封邮件，吴小丽的脑袋嗡嗡作响，傻了眼。

　　虽然鲁天一在信中再三强调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吴小丽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ABC公司停止办理新营业代表的加入手续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不能介绍合作伙伴了，只能单纯的去做个人销售了。直销的最大魅力和特色就是讲究团队做战、为公司推荐和培养新营业代表。离开这个特色，做直销与做普通的推销并无区别。

　　吴小丽知道，鲁天一之所以要告诉她这是个“好消息”，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严重性，这对于所有从事ABC直销的人员来说，这将是个毁灭性的打击，这个打击无异于1998年全面禁止传销和直销业。他担心这个打击有可能她会承受不住，所以就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故意把它说成是好消息--负面的消息正面说，用积极的语言来表述消极的事实，这是鲁天一带领团队的一大特点，也是他取得成功的一大重要原因。

　　吴小丽啪的一声按掉了电脑的电源，把电脑强行关了机。

　　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汪治国，她不想马上告诉他，怕他更受不了。

　　她把两只手插进裤袋里，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子，边踱边想：怎么办呢？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停止新营业代表的加入该会给她的整个团队造成多大的波动呢？她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

　　一大堆的问题瞬间就像潮水般涌进吴小丽的大脑，让她心烦意乱起来。

　　还是先问问鲁总吧！她心里这么想着。

　　为了不让汪治国知道这件事，她决定走出去打电话给鲁天一。

　　“治国，我出去买点东西。”吴小丽朝正在看电视的汪治国说。

　　“哦。”汪治国随口应道。

　　吴小丽到楼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鲁天一的电话：“鲁总您好！我是小丽。”

　　“哦，小丽是吗？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鲁天一这句话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明知故问。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吴小丽说：“您发给我的邮件我已经看了。”

　　鲁天一说：“看了是吗？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鲁总，这哪是个好消息啊！这分明就是个致命消息啊！”虽然在打通电话前，吴小丽已经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说消极话，但她还是忍不住了。这样的“好消息”，做ABC的人有谁会沉得住气？

　　鲁天一反问道：“怎么说不是好消息而是致命消息呢？”

　　吴小丽心里有些激动，大声说：“鲁总，您想想，直销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团队的力量呀！现在ABC公司停止办理新营业代表的加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直销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呀！您说，这不是致命消息是什么？我知道您把它说成好消息是为我好、是安慰我，但事实上它就是个大坏消息呀！”

　　鲁天一严肃地说：“小吴呀，你这些话只能和我说，到我这里为止！千万不能到你的团队合作伙伴当中去说，知道吗？”

　　吴小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大消极话，赶紧说：“您放心，这个我知道。除了您，我谁都不会说的，包括汪治国。”她想了想，又说了实话，“但我觉得这个消息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它的杀伤力不会比98年那次小啊！”

　　鲁天一说：“其实我说它是个好消息也不是乱说的，关键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吴小丽问：“为什么？”

　　“其实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ABC公司停止办理新营业代表的加入，它的确是个不太乐观的消息，或者说是个消极的消息，但它还是有它积极的一面的。”鲁天一在电话里的声音干脆利落。

　　吴小丽问：“它积极的地方在哪里？”

　　鲁天一说：“小丽，我们要善于换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你把你自己设想成ABC公司制定、推出这项政策的人，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可能你就能理解这个消息的好处在哪里了。你应该也知道，自从ABC公司98年转型后，政府对我们的各种要求都是很严格的。就比如说培训和开会的制度吧，政府部门规定我们平时常规的培训不能超过50人，大型培训必须在培训中心以外的地方租会场并严格控制人数。但是我们ABC的不少团队置政府的这些规定于不顾，违规的培训屡屡发生，有的团队甚至还搞上千人的大培训。如此一来，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政府在批评公司的同时，社会舆论也有很多负面评论。这些东西是对公司很不利的。社会上甚至有这么一种评论，说我们ABC公司的做法还是当年的传销，说我们是换汤不换药。这样下去对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发展是很不利的，甚至有可能会埋下祸根……”

　　这一点吴小丽倒是没考虑到，她说：“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鲁天一说：“你先听我说完。公司基于ABC在中国市场的长远考虑，保障公司健康可持续性的发展，停止对新营业代表的加入，目的就是要对整个市场进行宏观调控。依我看，停止加入只是暂时的行为，等到规范好市场后，公司又会重新放开的。”

　　吴小丽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放开，就问：“您估计公司要控制多长时间？”

　　“这个很难说，要看整个ABC市场的调控程度。因为现在不少人是抱着投机的心态来到ABC当中的，他们一些人是打着做ABC的幌子来搞培训牟取暴利的，不是真正来做事业的。现在公司这么一调控，那些靠投机心态来做ABC的人就行不通了。这样一来，营销人员队伍就势必会重新洗牌，市场就会相对干净一些。市场净化了，政府部门和社会对我们公司的评价就会好一些。”鲁天一越说越起劲，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解释一个负面消息，而是在做一场有关ABC价值前景的演讲，他接着说，“刚才我是从整个公司的大环境来考虑的。现在和你说一说我们自己的小环境。”

　　吴小丽纳闷地问：“什么小环境？”

　　鲁天一激情四射地说：“ABC公司这么一停止新营业代表的加入，很多平时摇摆不定的人就会发生地震。如果我没预测错的话，一场来自ABC公司甚至直销行业的大震荡又将发生，这场震荡不会亚于98年那次。很多人会觉得前途无亮，会因此而彻底地放弃ABC。这么跟你说吧，说得自私一点，一大片本来已经被别人占领的市场就会因此而让出来。很多人即使没放弃，可能也会因此而原地观望，从此停止行动，而是等到今后重新可以办理加入再行动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发展的最佳时机！我们当年和别人比较，因为各种原因，可能输在了起点，但这次我们可以赢在转折点！”

　　吴小丽听了鲁天一的一番话，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心想是呀！就像有经验有实力的运动员赛跑那样，在起点和中途的时候没赶上别人，往往在转弯的时候就会超过对手。

　　想到这里，吴小丽问道：“鲁总，那您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只送你4句话：继续保持大量的行动，保持高度的激情，保持坚定的信心，保持对公司一如既往的信任。小丽，你是个成熟的营销领导人，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好了，先这样吧！再见！”鲁天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小丽打完电话，才发现手机已经发烫了，电池都快打完了，耳朵也已经嗡嗡作响。

　　回到家里，汪治国还在看电视。

　　吴小丽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在汪治国身边坐了下来。她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和他说一说，先给他也打打“预防针”。免得将来事情发生了，搞得措手不及。

　　吴小丽叫了声：“治国。”

　　汪治国应了声：“哦。”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治国，你先不要看电视好不好？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汪治国转过脸来，看了看吴小丽，用遥控器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吴小丽喝了一小口茶说，“ABC公司可能近期有一个小小的政策调整。”吴小丽尽量放松心情，不让汪治国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

　　汪治国问：“哦？什么调整？”

　　“可能会暂时放慢营业代表的加入速度。”吴小丽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汪治国笑了笑：“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嘛！”

　　“可能会暂时停止一段时间新营业代表的加入。”吴小丽又喝了一口茶说。

　　“哦？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汪治国似乎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鲁总告诉我的。”吴小丽说，“不过他说这是个好消息，会加快我们事业的发展。”

　　“会不会阻碍发展哦？”汪治国有些担忧。

　　“鲁总说不会，他说只会加快发展。”关键时刻吴小丽总是抬出鲁天一，因为在汪治国眼里，鲁天一的观点够权威。

　　“怎么个加快法？”汪治国好奇地问。

　　“他说赢在转折点。我后来仔细想想也是。”吴小丽微笑着说，“你说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能不能追上鲁总？”

　　汪治国不假思索地说：“要追上鲁总？我看很难啊。”

　　吴小丽一本正经地说：“你想不想追上鲁总的业绩？”

　　汪治国笑了笑：“废话！当然想呀！”

　　吴小丽也笑了笑说：“那我告诉你，现在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怎么说？”汪治国纳闷地看着吴小丽。

　　吴小丽说：“你想想，按照我们平常的发展速度要想追上鲁总是很难的，因为我们在追赶的同时他也在快速地发展。但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汪治国迫不及待地问。

　　“现在ABC公司暂时停止办理新营业代表的加入手续了，我们和他的很多工作都可能会暂时停止了。这样一来，我们和他就差不多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他只要稍稍松懈下来，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追上他了。”

　　汪治国想了想，点点头说：“嗯……是有点道理。”

　　吴小丽趁热打铁：“所以啊，现在和将来不管公司的政策怎么变化，我们的行动量和信心始终不能改变！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追上鲁总！你看好不好？”

　　“好的！”汪治国兴奋地大声说。

　　吴小丽已经成功地将负面消息转化为正面消息了。

　　3

　　黄来娣这段时间来的进步让吴小丽感到欣慰。

　　首先是黄来娣的外表形象大大得到了改变。黄来娣不仅把头发修得工工整整，还特意去买了一双皮鞋、做了一套职业套装，套装虽然不算高档，穿着却也算得体。

　　嘿！你还别说，这人啊，真的是三分人材七分打扮。黄来娣这么一打扮，站在你面前，你是丝毫看不出她以前是个靠捡垃圾维持生计的农村妇女，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职场白领。

　　但黄来娣不能说话，因为只要她一开口就露馅，一说话人家就知道她有几斤几两、肚子里的货有多少了。因为她那些“杀千刀”、“他妈的”、“老娘”等等口头禅总也改不掉。吴小丽曾留意过，黄来娣一说话，有时候两句话当中竟有5个“杀千刀”的、3句“他妈的”。

　　黄来娣只要一气愤或者一兴奋，嘴里“杀千刀”和“他妈的”就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着一句。有一次，她教杨得贵（土狗）做ABC的产品示范讲解，杨得贵笨手笨脚学得慢，被她骂得狗血淋头。那段经典骂词吴小丽一直记忆犹新：“你这个杀千刀的！说你是土狗你还不愿意！你他妈的也太他妈的笨了！一个洗洁精的产品示范老娘教了你几次了？杀千刀的你怎么还没记住？他妈的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杀千刀的你还能做成什么大事？看见老娘在美国公司做事你这个杀千刀的又眼红，眼红你干吗不好好跟老娘学？你还嘴硬？嘴硬你再捡垃圾去！穷死你！杀千刀的……”

　　当时黄来娣骂杨得贵的时候，吴小丽就在办公室，听得她又好笑又觉得无奈。杨得贵被黄来娣一顿臭骂，不但不敢顶一句嘴，还一个劲地点头。她实在看不过去就说了黄来娣几句，叫她不要老是这么粗鲁地骂杨得贵。哪知道黄来娣竟然满不在乎地说：“土狗这个脑子连猪脑子都不如！猪脑子还是肉做的，土狗的脑子是泥巴填起来的……”

　　吴小丽听黄来娣这么一说，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黄来娣这段时间来的业绩倒是很不错，每个月的销售额基本上都保持在4万元左右，每个月的收入都接近3000元。

　　黄来娣收入一高，底气就足。底气一足，说起话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有一次，黄来娣约来一个在一家公司当部门经理的中年男子讲ABC、讲直销的价值和前景。讲了还不到一半，本来对直销就有偏见的中年男子听黄来娣讲话没多少水平，就不由自主地抱着手歪着脖子斜着眼睛看着黄来娣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一些像蚯蚓一样的字。

　　在ABC公司中学习锻炼了一两年的黄来娣也懂得了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她看出了中年男子眼中的不屑一顾，便停下来，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问道：“听得明白吗？”

　　对方说：“听明白了。”

　　黄来娣说：“感兴趣吗？”

　　对方把双手抱得更紧，说：“不感兴趣。”

　　黄来娣有些不高兴了：“那你对钱感兴趣吗？”

　　对方笑了笑说：“不感兴趣。”

　　黄来娣说：“那你现在拿多少钱一个月？”

　　对方有些自豪地说：“1500.”

　　黄来娣就没好气地说：“1500就这么牛了？老娘我一个月拿3000多还对钱感兴趣得很呢！你一个大男人才拿1500就对钱不感兴趣了？你那两块屁钱也有资格说对钱不感兴趣？那你告诉我你对什么感兴趣？”

　　中年男子不理睬她，阴沉着脸，继续抱着手歪着脖子斜着眼睛，似乎对黄来娣的话产生怀疑。

　　黄来娣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么一层意思。她就从身边的包里摸出那本ABC公司发工资奖金的存折，动作利索地打开，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激动地指着上面的数字说：“他妈的！你给老娘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着什么？我还骗你当饭吃？”

　　中年男子被黄来娣这么一折腾，就无地自容、面红耳赤，站起身来就走。

　　见中年男子要走，黄来娣抬起头来就问：“你要去哪里？”

　　中年男子不耐烦地说：“不听了，不听了，我对你们ABC一点都不感兴趣！”转身就走了。

　　黄来娣一听这话就火了，她挺直了身子，叉着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对着中年男子的背影大呼小叫道：“他妈的！一个月才拿那两块屁钱还牛什么牛？穷死你！还不感兴趣呢！杀千刀的……”

　　吴小丽一直在琢磨这么一个问题：黄来娣讲话的水平为什么就总是提不高呢？她都跟了我那么久了，讲话的口气和口头禅怎么就老是改不掉呢？不是说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吗？我们这个环境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讲话都是很文明、谦和的呀？她也听了那么多的培训课了，为什么连一丁点儿都没有改变呢？

　　吴小丽转念又想，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这个黄来娣都这么讲了大半辈子了，一下子想让她改变这些习惯确实也挺为难她的。

　　吴小丽很苦闷，就把黄来娣叫到办公室。

　　黄来娣大摇大摆、春风得意地走进吴小丽办公室，因为刚才又有一个人买了她2000多元钱的产品，她心里像喝了蜂蜜一样甜。

　　黄来娣往吴小丽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坐，斜着身子躺在那里，翘起个二郎腿，懒洋洋地问：“你找老娘有什么事情呀？”

　　吴小丽看着黄来娣这副样子心里就不舒服：“我说黄来娣你坐正一点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

　　黄来娣朝吴小丽吐吐舌头，挪挪P股，笑了笑说：“老娘觉得这样坐着舒服哩！”

　　吴小丽说：“你这样坐着舒服，但是人家看着不舒服呀！在我这里倒是无所谓，要是被其他人看见，特别是你的客户看见，他们会怎么看你呢？”

　　“老娘活了几十岁了，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老娘又不是唱戏的，要别人怎么看我？别人怎么看老娘都还是个黄来娣，不会成为刘三姐。”黄来娣说着又吐了吐舌头。

　　吴小丽严肃地说：“那是你以前的做法，现在你要改变这种想法。”

　　黄来娣问：“为什么？”

　　吴小丽说：“你现在是ABC公司的营业代表了，不是过去的黄来娣了，再以过去的生活方式来说话做事是不行的。”

　　黄来娣从沙发里爬起来，坐直了身子，说：“为什么不行？”

　　吴小丽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前只是个捡垃圾的，想怎么说话做事没人在乎你、更没人评价你。现在你代表的不光是你自己，还代表着一家跨国大公司，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

　　“做个ABC真的有这么讲究吗？”黄来娣探着个头问。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必须要做的！”吴小丽严肃地说。

　　黄来娣说：“你平时不是说ABC是自己的生意、自己的事业吗？既然是自己的事情，老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行吗？还要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

　　吴小丽板着脸，瓮声瓮气地说：“ABC是自己的事业没错，但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形象而影响整个团队的形象！”

　　“说来说去，原来是你们嫌弃老娘？”黄来娣有些不高兴了。

　　“我们不是嫌弃你，我们是希望你成长得更快些，这样你的ABC事业才会发展得更快。就算不为团队着想，你也该为你自己着想呀！你想想，你满口脏话，左一个老娘、右一个杀千刀的，你的合作伙伴和顾客听着多不舒服呀！”吴小丽见黄来娣不高兴了，就又露出了笑脸。

　　“说句话就不舒服了？你以为听老娘说一句话就哪里掉了一块肉？”黄来娣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自己说出口当然不觉得怎么样，别人听着就不舒服。好了，你不要和我说那么多了，你以后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

　　“老娘……”

　　“你看你看，又来了。”吴小丽打断了黄来娣的话。

　　“哦，我……我一下子改不过来呀！”黄来娣呵呵地笑起来。

　　“我以前也说过，不要求你在很短的时间内改过来，这样是很为难你的。但你要重视起来才行，不能老是这个样子呀！”吴小丽看着黄来娣这副滑稽可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4

　　马远征这一段时间又没钱吃饭了，他已经连续喝了一个星期的白粥了。

　　辞掉卖报纸那份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马远征一直都没有销售出去多少ABC的产品，一时间也找不到零工打，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他只好将身上仅有的20多元钱重新计划一番，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分来用。琢磨来琢磨去，不管再怎么精打细算看来也只能喝白粥了，因为白粥最便宜，5毛钱就可以得一大碗了，佐粥的酸豆角和辣椒都是免费的。

　　马远征就每天喝3餐白粥，5毛钱一餐，一天下来一元5毛钱的伙食费。

　　但是白粥毕竟有一半是水，只能暂时哄一哄肚子，靠它来填饱肚子是不现实的，撒两泡尿肚子就又咕噜咕噜地唱歌了。

　　肚子饿了又没钱买东西吃。怎么办？

　　实在饿得难受的时候，马远征竟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嚼吃生的大蒜到肚子里，刺激肠胃直到痛为止，这样就感觉不饿了。

　　但肚子里毕竟没有任何营养和能量啊，马远征只感觉到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浑身无力，走起路来身子都打飘，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虽然不是冬天，也没有凛冽的寒风，但马远征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安徒生童话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饥饿是他每天无法回避、必须要去面临的挑战，而吃一顿饱饭则成为他最现实的梦想。

　　他感觉自己度日如年，快支撑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决定向他在天池市的那些朋友和同学借钱。

　　马远征首先去的是他的大学同学罗名家。他之所以亲自登门，一是因为他只剩下5元多钱了，不敢再打电话了；二是他觉得借钱这种事情，当面说可能比较好一些。

　　罗名的房子买在天池市“相思园”住宅小区，这是个高档住宅小区，罗名买的是楼中楼。罗名的父母是在外地经商的，他大学还没毕业，父母就帮他通过关系找好了工作并买下了这套大房子。马远征没去过罗名的家，只是听他说过具体地址。

　　马远征曾经向罗名介绍过ABC直销，得到的是罗名不屑一顾的表情和强烈的排斥。因此此时他心里有些顾虑：罗名那么反感我们做直销的人，这次找他借钱，他会借给我吗？

　　现在刚好是中午的时候。马远征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上罗名家，除了这个时候罗名肯定会在家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顺便蹭一餐饭吃，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一餐像样的饭了，他太饿了！

　　马远征到了罗名家门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很跳，就做了个深呼吸。他伸手想按门铃，但手刚要凑近门铃就收了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马远征用手拍拍胸口，又做了个深呼吸，才按响了门铃。

　　大约过了半分钟，门才打开了。身穿红色T恤、略显“将军肚”的罗名一脸笑容地站在门里。马远征知道，罗名肯定是通过防盗门的猫眼对他进行了透视才开门的。

　　“哟！老同学，你怎么来了？我刚吃完饭，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煮你的饭。”罗名一边说着一边把马远征迎进屋里。

　　马远征心里咯噔一下：想顺便蹭一餐饭吃的愿望落空了。

　　罗名的家可真大，装修得也很豪华，特别是摆在客厅里的那台背投大彩电，让马远征吃惊不小，心想这可得花多少钱呀！

　　马远征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站在那里浑身紧张得很，更感觉站在罗名面前的自己像是一只站在天鹅面前的丑小鸭。

　　“老同学，坐，坐。”罗名说着就端来一杯茶放在马远征面前，并在马远征身边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怎么样？今天老同学怎么突然有闲心来我这玩玩了？”

　　“是呀，是呀……来参观参观老同学的大房子嘛。”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马远征就心虚得很，心跳又加快了。

　　罗名笑问道：“老同学的ABC直销做得还行吧？”

　　“还行，还行。”马远征嘴里说着，心里却紧张得要命。心想他该不会知道我落魄了吧？

　　“你现在过得还好吧？”马远征笑了笑，没话找话。

　　“一般般咯。我爸准备下个月帮我买台马自达，不过我不喜欢那个车，我更喜欢丰田的越野车。”罗名轻描淡写地说着。马远征听着这话，像是在听电视剧里的对白一样。心想投胎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啊！就像吴小丽在ABC的培训课上常说的选择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

　　马远征喝了一小口茶，想开口说借钱的事，但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连续喝了几口茶，马远征的肚子更饿了，感觉到茶水开始咕噜咕噜地在肚子里搜肠刮肚、翻江倒海，肚子仿佛是在向他抗议：我需要营养！我需要营养！

　　“罗名……我想和你说个事。”马远征终于鼓起了勇气。

　　“什么事？说吧。”罗名微笑着看着马远征，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像是在弹钢琴一样。

　　罗名这么一问把马远征下一句话又问回去了，不敢继续说了，只能改口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是想让你组织一下，我们班的同学什么时候搞个同学聚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真该死！明明是想说向他借点钱，却说是搞同学聚会，马远征你的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行啊！这个主意不错！我过几天就去准备一下，我们班的同学是该好好聚聚了！”罗名的右手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兴奋地说。

　　马远征只好点头道：“就是，就是。”

　　就这么坐了一个多小时，马远征始终开不了借钱的口。最后只好决定放弃这个计划。他想不明白，自己可以缠住一个人几分钟卖一份报纸，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说出那句借钱的话呢？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老同学，下次再来玩啊。下次你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我准备两瓶好酒，咱哥俩好好喝几杯！”罗名把马远征送到楼下，拍拍他的肩膀说。

　　从“相思园”小区回去的路上，马远征不断地问自己：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口呢？你只要开口的话，凭罗名的经济实力，凭你和他的关系，他少说也能借几百块钱给你吧？

　　他一路走一路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口袋里就只剩下这5块多钱了，再喝几天粥难道就等着饿死吗？

　　他决定再向另一个名叫李书伟的朋友借。

　　李书伟是他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交往也已经有两年多了，两人后来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李书伟现在在一家公司担任部门经理，工资待遇都还可以，马远征也曾经和他讲过ABC，也是被他拒绝了。

　　这次马远征决定采取打电话的方式，他总结自己刚才在罗名家不敢开口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和罗名面对面，要是在电话里也许好开口些。

　　“书伟，我是远征。你在忙什么呢？”马远征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李书伟的手机。

　　“呀！是远征呀？你小子在哪里呢？”李书伟在电话里惊喜地说。

　　“我在外面。”马远征说，“书伟，是这样的，我想向你借点钱周转。我现在做ABC需要一笔钱来周转货物，我自己不够，想向你借点。”马远征直接切入正题，如果扯得太远了，怕浪费电话费，最重要的是他害怕话说多了就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你需要多少呀？”李书伟问道。

　　马远征心里一阵激动，心想这回有戏了，赶紧说：“你借个千把块给我吧。”

　　“哎呀！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呀！我现在手头紧得很呢！”李书伟马上变了口气。

　　马远征追问道：“三五百有没有？”

　　“远征啊，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三五十都没有啊。你也知道，我那个房子每个月的月供是1000多，还要吃饭、生活，七七八八下来，满打满算我那点工资刚好够花……真是不好意思啊。”李书伟在电话那头诉说着自己的苦处。

　　马远征听着这话，心里一阵失落。他刚开始听这话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李书伟又要吃饭又要养房子，好像比自己过得更艰难一样。但仔细一想：李书伟一个月薪2000多块的公司经理，真的穷到连三五十块钱都没有的地步了吗？

　　“远征啊，不是我不想借给你，我现在确实没钱啊。我要有钱的话，别说千把块、几百块，就是几万块都没问题！我和你的关系是谁跟谁啊？但我现在的确有困难，兄弟你就理解一下，好吧？理解万岁，好吧？”李书伟在电话那头拍着胸脯说，进一步阐述着自己的实际困难。

　　“好的，我知道了。”马远征耷拉着脑袋说。

　　“那就先这样，好吧？多联系，好吧？”李书伟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头的李书伟已经挂了电话，这头的马远征却还把电话的听筒贴在耳朵上，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听筒里一声声“嘟，嘟，嘟……”的声音提醒他，他才知道：又一个计划落空了。

　　马远征定了定神，又拨通了田家意的手机。

　　田家意也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自己做服装生意。

　　“家意，你好！我是远征。”

　　“远征？你在哪里？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田家意听得出马远征是在公用电话亭。

　　“我在外面，想跟你借点钱。”马远征直奔主题。经过几次历练，他的胆量也变大了。

　　“哦，这么凑巧？我也正好想向你借点钱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其实也不多，借个四五千块左右，我暂时用来周转一下，一个月以后就还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田家意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马远征心里哭笑不得，他记得以前听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拒绝别人向你借钱的最好办法就是你反过来再向他借。

　　“远征你手头方不方便？你不是做了那么久ABC了吗？应该存了点钱吧？”田家意再次问道。

　　“你别笑话我了吧。我要是有钱的话，现在还开口向你借？”马远征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老同学，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还你呀？你放心，我保证一个月之后就还给你。”田家意说。

　　马远征没想到自己心里想说的话现在全让田家意给说出来了，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可笑，可爱。

　　接下来又打了几个电话，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中，马远征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吴小丽求救。

　　来到吴小丽办公室的时候，吴小丽正在打电话跟进一些顾客，他就坐在沙发上等。

　　有过前面几次失败的经历，此时马远征心里更加紧张，他已经有了心理障碍，他害怕吴小丽同样会拒绝他，并且也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远征，有事吗？”打完电话的吴小丽朝马远征笑了笑。

　　“吴姐……我想找你帮个忙。”马远征小声地说，心里没有一丝底气。

　　“什么忙？”

　　“我想跟你先借点钱吃饭……”马远征低着头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吴小丽知道马远征的情况后，心里五味杂陈。她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300元钱塞给马远征。

　　“这点钱你先拿去吃饭吧！赶快先去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吧……”吴小丽说着说着，就感到一阵心酸起来。

　　马远征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吴小丽的钱。不知道是想起自己的处境受触动，还是为吴小丽的300元钱而感动，接过钱的时候他竟然哭了，他闪着带满泪花的眼睛说：“吴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弃ABC的！再苦再难我都要做下去！直到成功……”

　　“你还是先去找一份工作、赚点钱再说吧！”吴小丽实在不忍心看着马远征再继续睡公园、喝白粥、吃大蒜了。心想看来汪治国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马远征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活自己，然后才是考虑如何把ABC直销做起来。

　　看着马远征，吴小丽心想，现在她宁可希望马远征不要坚持下去，宁可他放弃ABC直销，因为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从吴小丽办公室出来后，马远征飞快地跑到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4块钱的快餐，两肉一素。

　　他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他真的太饿了。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餐这么香的饭了，别说是肉，就连白米饭都从来没这么香过。

　　5分钟不到，那份快餐全部被他装进了肚子里。他摸摸肚子，感觉还是饿得厉害。

　　他真的太饿了！

　　想了想，他又要了一元钱的白米饭，和着免费的青菜汤吃进肚子，这才感觉饱了一些。

　　从快餐店走出来，马远征突然间就非常羡慕那些每天都有饱饭吃、有肉吃的人了。他觉得每天有饱饭吃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就比如说刚才，他感觉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美的一次享受，吃得最香甜的一顿饭。

　　这时候马远征突然在想：街上那些乞丐不知道如何抵挡得住这要命的饥饿？

　　他甚至在想，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乞丐怎么办？

　　我现在不就等于是乞丐、是盲流了吗？睡公园，没饭吃。虽然还不是乞丐，却具备了乞丐的某些特征。

　　他转念一想：不！乞丐不光口袋是贫穷的，他们的脑袋也是贫穷的。我至少还有梦想，至少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在ABC直销事业中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一定！

　　吃饱饭的马远征又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