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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感枷锁

  1

  厉秀兰已经睡着了,她的身体高大肥胖,占着双人大床的一多半。此刻,她鼾声如雷正在梦乡之中。丁凡用钥匙打开门,轻轻地走进屋里,他换上拖鞋想走向另一间卧室。他的单元是三室一厅,孩子在学校寄宿,家里只有他和她。平时他在局里住的时候多,回家的时候少。今天是周五,他平常没有特殊情况,这一天是要回家住的。这也是厉秀兰对他约法三章的一章,她拿着摩托车钥匙敲着茶几说:“丁凡,你当什么官我不管,但是我告诉你,星期五你得回家住,否则我就到公安局去找你。”

  厉秀兰对丁凡说话是有底气的,因为厉秀兰的父亲当年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丁凡有今天,除了他自己的才能和努力之外,不能不说得益于他的岳父。

  另外,丁凡没有父亲只有一个老母亲。母亲当年瘫痪在床,是厉秀兰一把屎一把尿伺候送终的。她是老丁家的功臣,因此,她不能不恃功而骄。

  “怎么?夜猫子回宅了!”厉秀兰虽然在梦中,但她耳朵尖着呢!

  “还没睡?”

  “等你呢!”厉秀兰在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白天事情不多,有时在办公室里就打瞌睡。睡眠充足,养得她心宽体胖,一个肚子已使她很难看到自己的脚尖了。

  “老丁!别用公安局长的架势跟我说话。公安局长也是人,也得有家。公安局长也不能天天不睡觉吧?”厉秀兰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不高,但性格耿直,说话从不拐弯。

  “不是公事,是智大哥请客。还有小燕她们,凑到一起不容易,大家多聊了一会儿。”丁凡倒也实话实说。

  “智大哥?你别觉得不错。讲心眼,两个你也不如人家一个,不一定哪一天就把你卖进去。”这么些年了,厉秀兰对丁凡的哥们都是有所了解的。一些场合,虽然丁凡不愿带她,可她也不愿去。就是智得昌找她,她也同样不给面子。按她的说法,她讨厌那种场合,男男女女推杯换盏,不定哪一天就弄出事来。

  厉秀兰的话说得丁凡默默无言,智得昌作为大哥,永远那样的墩厚,那样的平和,从不和他们计较什么。可越这样,丁凡越觉得心中没底。智得昌宽宽的肩膀,大大的脑袋充满着智慧。当年,他就说丁凡是公安局长。果然,他现在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距局长无非是咫尺之遥。丁凡冥冥中感觉智得昌在其中起了一定作用。但他从来不说,谁问他,他总是一笑置之。

  智得昌的鸿业集团是春江市的民营企业,而且是重点民营企业。他和市里的几个头头都有很好的交情,来来往往,过从甚密。但在智得昌的嘴里,你是一点儿也得不到这方面的消息。很多人和政界的人交往都挂在嘴边上,好像这就是他的荣誉。很多人更将这用做挡箭牌,炫耀中使自己躲风避雨。

  丁凡不能不承认厉秀兰的说法,有时候他也真佩服他这个心宽体胖、心直口快的守家婆。可佩服是一回事,他对她总想敬而远之,甚至是越远越好,心里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行了,你看你喝那样,赶紧上床睡觉。”厉秀兰发布了命令,自顾先行睡去。

  可能是和小燕在一起咖啡喝多了,丁凡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给厉秀兰关上卧室的门,在客厅里悄悄打开了电视。他将声音拨到最小,他想看会儿电视再说。电视画面刚刚显现,他家中的电话却响了。

  相平的刑警支队有事,要求丁凡去一趟。

  没什么说的,丁凡的工作作风向来如此,他回答:“我马上就到。”

  丁凡放下电话,关上电视。他发现厉秀兰在卧室里仍是鼾声如雷,没办法,他没和她打招呼。他穿上皮鞋,临走关上了电灯。

  厉秀兰并没睡实,特别是电话铃深夜中的爆响,她早已清醒。可她没动,反而用更响的鼾声来应付丁凡。

  这是因为,她和丁凡生活了这么些年,她送走了他的老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经营家庭让丁凡从一个普通的民警,一步步成了公安局长。可她没有得到丁凡应有的越来越重的感激,相反,她却感到丁凡在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心中也有一丝苍凉,这苍凉有时使她冷若冰霜。

  厉秀兰比丁凡要大,大三岁。那是丁凡母亲的意思,女大三,抱金砖。也别说,丁凡和她结婚后,事事顺利。从武警的大队长转业,进入公安不久就担任了刑警队长。以后,成为副局长,现在又在主持工作,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公安局长。因此,厉秀兰和别人总说:“仙人洞的老道可灵了,他给我算过,我们家老丁全是借我的福。”

  可她的这种得意,这种自以为是的炫耀,是丁凡最头疼的。他从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反感,他说厉秀兰:“你别不知天高地厚!”

  厉秀兰却不客气地说:“怎么?没有咱爸的建议,你想到干公安?进不了公安,你有今天?”

  厉秀兰咄咄逼人,可也是言出有据。不过,对于丁凡来讲,却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这也使他从心里对厉秀兰更加反感。厉秀兰不觉得,她仍然我行我素,天生的大嗓门,天生的自我宣传部长。没办法,丁凡对她也是无可奈何,但心理上的距离,他们是越来越远了。

  丁凡走了,厉秀兰心中的不痛快却更无处发泄。她没有什么办法将丁凡拉得更近,就是觉得丁凡变心了。他官当大了,不拿她当一回事。这种心态,让她在心里和丁凡自然地产生距离。二人谁也不体贴谁,他们感情的潮水已在这无声无息的状态中悄然退潮。

  厉秀兰心里更加苍凉的是,她今年43岁。这个年龄的女人,已无什么魅力可言。她唯一的能力是更紧紧地把住这个家的财政,在她手里是只进不出。所有大的开销,全让丁凡去想办法。按她的说法,找老爷们干什么?

  而她自己将所有的存款紧紧地锁在她床下的铁皮小箱里,钥匙就一把,藏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那是她的命,万一丁凡真的变心,那就是她的彼岸。她指不上什么了,儿子小,才14岁,刚上中学。丁凡找了一所封闭式的寄宿学校,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即使这样,孩子也和他爸爸走得更近,爷俩在一起总是聊得兴高采烈,但是看到她就没话了。厉秀兰不高兴,就和孩子喊。没想到,越喊孩子好像和她越生分。这让厉秀兰心里更难过,也使她更无奈。因此,别看厉秀兰人高马大,在人前昂首阔步,可她心理脆弱得很,丁凡一走,她睡不着觉,最后竟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

  2

  南宫燕也是一宿没睡,她要抓紧发新闻,电视台的工作也是时间紧迫。

  快天亮时,南宫燕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骑上了一匹马,一匹白色的骏马,缓缓地在旷野上奔驰。头上是蓝蓝的天空,身边是无尽的原野。她的心情好极了,甜甜的,梦中的她脸上全是笑容。突然,前方的峡谷处转出一个人,他手捧一把灿烂的玫瑰,脸上是灿烂的笑。南宫燕发现,那人就是丁凡。她在马上扬起了手,费力喊道:“二哥!”可不知怎得,就是没有声音。正在南宫燕焦急的时刻,一辆汽车急驰而来。南宫燕定睛一看,正是智得昌的车。那车在这原野上,比她的坐骑快多了,刹那间就超过了南宫燕。电动门窗落下时候,驾车的正是智得昌,他向南宫燕冷冷一笑,直奔丁凡而去。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的南宫燕更加焦急,她催马,马也跑不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宝马冲向丁凡的同时,智得昌拿出一支冲锋枪,冲锋枪吐出了火舌……

  南宫燕猛然惊醒,枕边的手机在爆响。她抓过手机,有些恼怒地按下接听键。

  “南宫燕,情况怎么样?你二哥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电话里是智得昌。他一反他平素沉稳不惊的作风,在南宫燕喘不上气来的过程中问了那么多问题。

  南宫燕从睡梦中被惊醒,而且是那样的一个梦。她梦中存在的对智得昌的恼怒,现在一起迸发了。但是再迸发,南宫燕也没有乱喊乱叫。她只是十分冷淡地说:“你自己去问丁凡。”然后挂断了电话,同时,按下了关机键。

  像南宫燕和智得昌这样离婚的夫妻没有反目成仇,还能够保持一种朋友关系的,实在是太少了。当然,这一方面得益于他们童年的友谊,另一方面,就是智得昌的深沉和南宫燕的修养。

  在他们四个人中,南宫燕受的教育是最高的。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她本来是可以留在北京的。可春江这块热土、春江的情思还是让她回了故乡。她曾问丁凡,“我回不回来?”

  丁凡的回答一点儿都没犹豫:“那还用问吗?在北京你是孤军奋战。在这里,我们这么多朋友共谋发展,肯定会更有前途。”

  她信任丁凡,丁凡的话使她坚定了回春江的信心。可回春江近二十年,发展呢?丁凡发展了,他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作为近千名警官的首脑,主持着一方治安。智得昌发展了,他富甲一方,主持着鸿业集团。他的下面有工厂、商店和一些娱乐性的企业。金钱在他脚下堆起了闪光的台阶,在春江有谁不知道智总。纪彬也发展了,他称雄一方。在春江的道上,有谁不知彬哥的大名。他一句话,红霞大马路都要抖三抖。

  可南宫燕呢?作为电视台的主持当然是春江的名人,而且作为自由撰稿人,她的文章也时常见诸国内报刊。名气自然有了,可她的失落感却是沉重的。

  和智得昌离婚后,她时刻都在发奋图强,业余时间几乎全是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度过的。她要用成功来托起一个女人梦想的光环。她成功了,她的文章、她的书稿名动全国,女作家南宫燕已成文坛名人。

  可她毕竟才38岁,夜太长,她也不能老在键盘前过日子。一停下来,那无边的冷寂,无尽的长夜使她的心脏都在颤抖。

  在和智得昌相处的日子里,她们相敬如宾。智得昌是一名商人,典型的商人。他最感兴趣的就是金钱,金钱是他的第一追求、第一需要。不管他有多少钱,他精打细算,从不乱花一分钱。按他自己的话说:“该花的,一万元我会把它扔出去。不该花的一分钱我也不会往外拿。”至于什么是该花的,什么是不该花的,只能是他自己掌握。

  他也爱事业,他的事业就是赚钱。如何赚钱是他朝思暮想的事。他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南宫燕是怎么想的,他也认为南宫燕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只要有钱,南宫燕就会承认他的地位。

  可惜,南宫燕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们只好分手,不能不分手。他们是两股道上的车,合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

  可这错误随处都在,丁凡的婚姻也是一场错误。可南宫燕纠正这个错误易,丁凡却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其实,在人们猛醒的时候,在人生路上会发现许多错误,而这些错误都无法纠正。纠正这个错误,比按这个错误走下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南宫燕的代价还小吗?孤灯清影、落寞独处之外,多少人能理解她。就她房间里的这个电话,多少次莫名地响起。只要你接,乱七八糟的语言就会拥来。虽然你可以不予理睬,但它肯定搅得你心烦意乱。

  只有丁凡的友谊是她心中的一丝亮色,这个二哥,事业那么有成,可婚姻却是那样失败。也许人生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不管你是百万富翁还是流氓大亨。

  她同情丁凡,她知道他心中的苦。可她能给他的只能是普通的友谊,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点头,丁凡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就会爆发。这爆发的情感是会和火山的熔岩一样,毁掉一切。因为丁凡不是普通人,他是春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只要他走错一步路,他就可能面临深渊。只要你踏上官场,你就必须谨言慎行,一句大意的话就可送掉你的前程。何况这是很多人最感兴趣的捕风捉影的绯闻!

  也许她和他都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地步,因此,有时她想,如果她和他是个工厂的普通工人,或者是普通的职员,那该多好。他们就可以在爱情的天地里纵横驰骋,任意往来。那是多么美好的享受,那是多么惬意的人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可惜,这些幻想在他们这么些年的奋斗面前,变成了一种奢侈。

  3

  红霞路的拆迁已接近尾声,只有陈新民老父亲的那幢烂尾楼还在瓦砾堆中矗立着。智得昌安排夏露:“你到公安局去一趟,找找丁凡,把这个交给他。”

  智得昌交给夏露的是一串钥匙,他告诉她:“这是新开发的绿星小区B栋303钥匙,那个单元属于他的。你再和他说我们在红霞路不能等了。”

  夏露接到这个任务很高兴,她将自己刻意打扮了一下。时值仲秋,她穿上了一件薄薄的紧身红色羊毛衫。羊毛衫松紧的程度,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胸部。一条时髦的一步裙,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外面她又罩上了一件米色的风衣。这样,她既有女性的婀娜,又不失职业的风采。她又对着镜子涂了涂口红,她很满意,这是一张充满青春女性特征的脸。

  走出鸿业的大门,面对如水的车流,她想了想,掏出了手机。她用手机给丁凡打了个电话:“丁哥!”夏露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脆,永远是那么甜。

  “喂!哪位?”丁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酷。

  “丁哥,我是夏露!”

  “夏小姐,有什么事吗?”听出来是智得昌的秘书,丁凡声音里不乏热情,但全是一番公事公办的样子。

  “丁哥,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你能不能中午到全聚德来。”

  全聚德是烤鸭店,丁凡当然知道,他沉默了。夏露正在担心,丁凡却爽快地回答她:“好吧!十一点半我准到。”

  夏露高兴极了,她心中更加相信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和公关的水平。她早早地就到了全聚德,要了个雅间。

  丁凡今天答应夏露这么爽快,是有他的原因的。只从上次在火车站击毙毒贩之后,智得昌和毒贩有联系这件事就刻进了丁凡的脑海。市局刑警支队和春阳刑警队组成联合专案的,针对这起案件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丁凡知道夏露是智得昌很信任的人物,也许她知道点儿什么。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秘书的邀请。

  中午时分,二人双双坐进了全聚德的雅间。夏露挂起了她的风衣,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带有微笑挂满青春的面孔,坐在了丁凡的对面。

  丁凡虽然身为公安,可也是第二青春期的普通男子。夏露的美妙风姿,以及小小雅间男女对坐的氛围,还是让丁凡悄然心动。为使自己的心态平稳,达到自己预期的计划,他抽出了一根烟问夏露:“可以吗?”

  “当然!”夏露从来认为,抽烟是男子汉当然的风采。

  丁凡自己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起来。在烟雾中他感觉到夏露在盯着他,他觉得应该争取主动。他先开口问道:“夏秘书,能告诉我,为什么请我吗?”

  夏露在没有准备中被丁凡单刀直入一问,倒有些发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稍一思索答道:“我非常羡慕丁哥的男人气质,从个人来讲,想和丁哥单独交个朋友。”夏露认为和丁凡这样的人,转弯抹角是没必要的,只能让他瞧不起。而让他瞧不起,夏露明白那只能意味着她的失败。

  丁凡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荡,他盯着她的眸子。他发现她的眸子很亮,像黑宝石一般,里面竟没有一丝波澜。

  从夏露当上智得昌的秘书开始,他和夏露的接触很多。也不知是智得昌的刻意安排,还是鸿业集团工作的需要?很多次智得昌和丁凡的交往,都是靠夏露来完成的。在这一次一次的接触中,丁凡对她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她言谈得体有度,举止大方自然,是个温柔又会体谅人的女性。

  每次他和智得昌相聚,夏露掺入的机会不少。她在智得昌面前尽职尽责,完全是女秘书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既尽善尽美又不抢前落后。以他的感觉和对智得昌的了解,他认为夏露和智得昌是纯粹的上下级工作关系。他觉得夏露是个既聪明又纯情的女孩,所以,虽然他有着另外的打算,但对夏露的好感也是他今天赴约的原因之一。

  “你们鸿业的生意做得好大啊!”丁凡避开夏露坦荡如水的回答,另外问道。

  “你不说智总是商界奇才吗?他天生是做生意的。”借丁凡的话,夏露夸她的老板,一点儿不露痕迹,丁凡还无话可说。

  这时,服务生敲门端上烤鸭、面酱,还有一把刀。原来,这里是要现场片鸭的。就是在客人的面前将鸭子的肉用刀片下来,让人在吃到肉的同时,还知道这是一只整鸭。

  夏露要的是啤酒,她站起来用如雪的皓腕、尖若葱笋的嫩手在丁凡面前斟上了橙色的酒液。然后,她给自己面前的高脚酒杯也倒满了啤酒。

  “丁哥,小妹谢谢你百忙中的光临。”说完,她举起酒杯向丁凡的杯一碰,抬手一扬一口气喝干了那杯。

  丁凡一笑说:“和你这样的女孩子接触,也是我的荣幸。”他着重说了女孩子三个字,意在提醒夏露他们之间的距离,说完他也干了那杯酒。

  夏露注意到了丁凡的说法,也完全知道他的意思。可她没有急于解释和纠正,这只会物极必反,像丁凡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一个浅薄和轻率的女人的。她更加谨慎地收敛她的笑容,而是沉着地坐在那里看着丁凡给她回倒一杯酒。

  “夏秘书,我说的意思不是你们智总的能力,而是说你们的业务范围很大。”

  作为集团的秘书,集团的业务夏露还是熟悉的。集团的药厂和超市,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都不是太景气。现在要开发的休闲娱乐中心是智得昌计划的重拳。在寸土寸金的红霞路,搞一个餐饮、洗浴、歌舞、游乐为一体的大型服务业,是智得昌根据春江的都市特点,根据现代人的消费理念设计的一个综合休闲、消费场所,那将是引导春江市场的一个新潮流。

  “目前的业务主要就是新世纪,这是智总全力以赴的当务之急。”夏露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实话实说,因为,她觉得没什么隐瞒的。相反,应该去大力宣传。

  “还有外围投资吗?”丁凡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资金来源主要是智总,另外彬哥在这里可能还有一部分,其他的没听说。”

  “恐怕想参入的不少?是不和南方人还有联系?”丁凡倒不知火车站那个化名王卫的毒贩是哪里人,但毒品的走私,还是南方的一些省市猖獗。

  “有!智总的关系户遍及全国,国外还有呢。”夏露回答。

  这有点儿漫无边际了!丁凡知道,智得昌一个人,光集团内部的事他都忙不过来,很多外边的事他都依托夏露。但言谈中他发现,夏露对智得昌忠心耿耿,几乎是盲目的崇拜。这就使丁凡悟到了另外一层道理,智得昌和她保持那种一清如水的关系是多么的明智。如果,智得昌引夏露为情人,那么夏露对他的崇拜感将会荡然无存。她又掌握集团那么多业务,她就不仅是他的秘书,以夏露的智商完全可以成为集团的太上皇。现在,不管夏露何等聪明,她只能是智得昌的雇员,永久的雇员。从这里他又悟到,南宫燕和智得昌为什么不能相处,他们都太强了。智得昌不能容忍一个比他强的妻子,他建立在金钱上的事业使他比什么都更有自信。

  丁凡和智得昌的友情是真诚的,但就是他也觉得智得昌的心是一个千尺深潭,无人可测。三年前,智得昌说他是未来的春江公安局长,他认为是玩笑。可智得昌却比他本人有信心,这信心现在接近了现实。智得昌曾给他透了个信,省委组织部申同副部长想见他。丁凡知道,申同是管干部的常务副部长。他们素无交往,可智得昌告诉他,他们是哥们。官场奋斗这么些年,丁凡岂不知组织部的重要?

  说起来,丁凡觉得不管是智得昌的母亲还是智得昌,不管是作为伯母还是大哥,丁凡深深地欠他们的。这件事,他心里希望与智得昌没有关系。电话号码只是一个偶然,一个意外。但公安局长的职责告诉他,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一个民警的宝贵生命,一个可能牵扯到千万人的毒品案件,决不允许他存有半点儿私情。

  他又问道:“你们最好的关系应该是哪里?”丁凡知道,没有特殊的关系这桩事是干不来的。

  “怎么,公安局长今天是要查户口?”夏露有反应了,她微笑着,甜甜地问道。

  丁凡没慌,他透着蓝色的烟雾看着夏露,正色说:“夏秘书主管鸿业外交,一旦有事,我也好援手啊!”

  丁凡说的也是实情,很多事都在警察的管辖之下,包括外来人口。许多事情发生在初起阶段是很容易抹平的,一旦事情弄大了,就要费许多周折。夏露明白这个道理,她高兴了,她认为丁凡是在关心她。她说:“智总最好的关系很多,对新世纪感兴趣的主要是广东普阳的杜方宇。”

  “没见过!”

  “怎么说呢?能有五十多岁了,听说在港澳都有产业。”

  “可以见到吗?”

  “那有什么问题,他可能明天就到。”

  “好吧!这样的客人,我们得重点保卫,来的时候你通知我。”

  “没问题,我一定向智总汇报,丁局长对我们鸿业的厚爱。”机灵的夏露不放过任何一个讨好所有人的机会。

  “不用,这是我和你的私事,与智总无关。”丁凡恰到好处的一句话,让夏露心中一阵狂喜。

  她又举起了酒杯,含情脉脉地说道:“谢谢丁哥,以后在春江丁哥还要多多关照。”

  喝完酒她又给丁凡搛菜,等那只烤鸭剩下的鸭架做成的鸭架汤上来的时候,夏露终于说出了她的任务。

  “丁哥,这次我找你其实是有任务的。”她从手袋里拿出了智得昌交给她的钥匙说:“丁哥,这是绿星小区B栋303单元的钥匙。这个单元是我们智总送给你的,也是送给公安局的。主要的意思是将红霞路的最后一户早一点儿迁出来,我们在红霞路的拆迁不能再等了。”

  其实丁凡也正愁,陈新民的抚恤主要由他的爱人认领,这是理所当然。可陈新民的爱人有孩子,她为孩子着想自然也要留下这笔款。陈新民的父母目前真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也是他们迟迟没有搬迁的原因。这下好了,丁凡接过钥匙的同时,心里再一次地产生了对智得昌的谢意。

  带着这种谢意,当他们吃完这顿两人都满意的丰盛午餐时,丁凡能感觉出,他对夏露的好感有所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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