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居直在其《幸福的种子》一书中曾描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并提出他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刻意讲解或要求我们记得的词汇和儿歌,能够清晰地留在记忆中,而在学校努力学习的文章和歌曲却反而退出记忆了呢?这两者的差异在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差异?
他说:“我回想起三岁或五岁时,母亲念给我听的一本图画书杂志《孩子国》。我一首一首地念着母亲读过的那些朗朗上口的童谣,这些童谣所配的插图也一幅幅浮现于脑海。我非常惊讶,经过了二十多年,这些字句仍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中。这件事使我开始思考幼儿期的语言体验,并尝试从自己的记忆中获得答案。我记忆中最鲜明的语言体验,就是摇篮曲、儿歌以及图画书杂志《孩子国》中的童谣。而进入幼儿园之后看过的画册,反而没有什么印象,即使觉得好像听过、看过,但是已经想不起故事和图画的内容了。至于老师仔细讲解、我自己也曾反复阅读的小学国语课本中的内容,我只记得‘开花了,开花了,樱花开花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幼儿时期体验到的语言不再只是语言本身,它伴随着美好,时不时地带给我们快乐与回忆。当故事具有了穿越的力量,在一个人的不同年龄里,在各不相同的人那里,同一个故事会让我们有着不一样的、丰富的、无法言尽的感受。
一位父亲的回忆说大概在四五岁的时候,爷爷给他讲了一个“小白兔过年”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兔子,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的照顾。这一天,新年快要到了,看到别人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并且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时,它总是很羡慕。于是,它背上了小竹筐,蹦蹦跳跳地随着大家一起在热闹的集市上逛着。在一个很大的货摊前,有许多人在争着抢购年货,小白兔也跟了过去,但它身上没有一分钱。由于人太多,一开始售货员并没有注意到小白兔。看着诱人的水果,它实在忍不住,就拿了一些放到自己的背筐里。这时它被售货员发现了,小白兔很害怕,于是它拼命地往家里跑。在跑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背筐里的水果都不见了。原来在它一蹦一蹦往家跑的时候,那些水果都被颠了出去。追赶它的人们也捡了一道的水果。
故事很简单,也蕴藏着一些道理。虽然爷爷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这么多年这位父亲依然清晰记得故事的内容和当年爷爷讲故事的情景。他说:也是在那个时候,在母亲学校的办公室里我临摹课本上的“小兔子”,一位阿姨说我画得好像啊,就像描的一样!于是母亲给我买了两本白描画本让我照着画,那时并没有什么课外兴趣班,也完全没有人指导。从此,我在小学和中学时都因绘画而得到过奖励。我的学习成绩倒是很一般,但那些关于绘画的记忆好极了!在大学时,有一年的学雷锋活动和迎接新生,需要出黑板报,我班的活动委员因为正忙于谈恋爱,把板报绘画部分让我来做,有趣的是,开始天空中的浮云怎么也画不好,后来受到电教室老师的启发,拿了一块抹布做工具,结果弄出来效果出奇的好。
这位父亲工作后再也没有做过画,在读到了松居直的那段文字后,便产生一种重新拿起画笔的冲动。那抹布弄出来的浮云、少年时获得的美好记忆、母亲办公室里画的那个小兔子应该都源于爷爷反复讲过的那个小故事。现在,他的女儿也会讲这个故事,小白兔也随着故事开始新的“旅行”。“小白兔过年”通过不同的面貌穿越了几十年,呈现出来的、感受到的是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我们的记忆中最长久的语言体验,大概就是童年时代有趣的故事、诗歌和童谣,这应该就是我们记忆中幸福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