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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我的古茹过世了

  “尊敬的古茹,难得看见您身边没人。真高兴发现您独自一个人。”我带了一些水果和玫瑰,来到塞伦波尔的修道院。圣尤地斯瓦尔亲切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呀?”上师看出了我的心思。

  “尊敬的古茹,我刚来您这里的时候还是个高中生,如今已经是个有一两根白发的成年人了。我知道您一直很爱我,可您只是在初次见面那天说过一句‘我爱你’,以后您为什么再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呢?”

  上师语调低沉地说道:“尤迦南达,我内心的情感用得着一再地重复吗?”

  “尊敬的古茹,我明白您是爱我的,可我总想听到您将这种话说出来。”

  “那我就告诉你吧。在我早年的婚姻生活,我曾盼望有一个儿子,让他修习瑜伽。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将你当成了我的儿子。”圣尤地斯瓦尔的双眼噙着泪珠说:“尤迦南达,我永远爱着你。”

  我知道古茹不受感情影响而且沉默少言,可有时我担心自己不能让他完全满意。他的本质非常深沉,早已超越了俗世的价值标准。

  过了几天,我在加尔各答的亚伯特(Albert)会堂演讲时,圣尤地斯瓦尔同意和山多斯(Santosh)的摩诃拉甲以及加尔各答的市长一起坐在我旁边。我在演讲过程中不时看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演讲很满意。

  塞伦波尔修道院在12月底举行了一场冬至的庆典。和以往一样,圣尤地斯瓦尔的徒弟从各处赶来。桑可尔坦斯的歌舞,克里斯多达甜美的独唱声,年轻徒弟供应的盛宴,上师在星光下深刻而动人的演讲……

  “尤迦南达,请用英语给大家讲点什么。”上师提出了这个要求后,我给大家讲了我在船上第一次用英语演讲的故事。

  客人们散去后,圣尤地斯瓦尔叫我去他的卧房。我古茹静静地坐在那里,徒弟们围坐在他的脚下。他微笑着对我说:

  “尤迦南达,你现在要去加尔各答吧?那你明天午后一定要来。我有事对你说。”次日午后,圣尤地斯瓦尔对我讲了一些祝福的话,然后把更高层的出家头衔-帕拉宏撒(Paramhansa)赐给了我。

  他说:“从现在开始它正式取代你原先尊者的头街。”

  “我在世上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上师轻声地说出这句话时,神态温和而平静,我的心却充满了恐惧。“你要派一个人负责我们在布利的修道院。”圣尤地斯瓦尔对我说道,“我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地完成你的神圣使命。”

  我满脸泪水地抱着他的脚,他站起来开始祝福我。

  第二天,我在兰契选了一个徒弟西巴南达(Sebananda)尊者,把他派到布利接管修道院的职务。不久古茹又和我讨论安排他的资产的法律细节,他要防止亲戚在他死后可能提出继承两间修道院和其他财产的诉讼,将所有财产都用于慈善事业。

  “前几天我安排上师参观基德波尔(Kidderpore),可他不去。”某天午后,师兄弟阿穆拉亚巴布向我提到这件事时,我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我去问上师,上师说:“我没时间再到基德波尔去了。”转瞬之间,上师便颤抖了起来。

  我古茹在讲述死亡时经常说:“如同一只长期关在笼子里的鸟,门突然打开时,它会对离开已习惯了的家犹豫一会儿。”

  圣尤地斯瓦尔渐渐恢复了常态,他平静地微笑着,尽管快到81岁的生日了,但依然显得很健康。

  我天天去看望他,他的一切都很正常,我意识中关于他将要过世的暗示也逐渐地淡化了。

  “先生,这个月在阿拉哈巴举行昆巴大会。”我指着孟加拉月历5上大会的日期对上师说。

  “你要去吗?”我没听出来他不希望我去的意思。“您曾在阿拉哈巴的昆巴大会上见到过巴巴吉。这次我也许有幸见到他。”

  “我想你在那里不会看见他的。”古茹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第二天当我与另一些人启程前往阿拉哈巴时,上师一如既往地祝福了我。我对圣尤地斯瓦尔态度中的暗示毫无察觉。上帝在我这一生中总是安排我远离我所爱的人过世的现场。

  1936年1月23日我们加入了昆巴大会那近乎两百万人的汹涌人潮之中。

  我们在第一天仅仅是观众。为了减轻罪恶,无数人在神圣的河水里沐浴,庄严的仪式开始后,很多奉献物撒落在圣人们的脚下。我们转过头去,眼前出现了大象队、马队和缓步行走的拉吉普坦拿骆驼队,以及宗教游行队伍和挥动着令牌或旗幡的裸体隐士。

  成千上万个穿著赭色僧袍的光头尊者出现。他们或是四处走动或是与徒弟讨论哲学。

  乞丐、坐在大象上的摩诃拉甲、穿著五颜六色莎丽服的妇女、托钵僧、庄严谦卑的圣人们……真是应有尽有,非常热闹。

  我们在大会的第二天开始到不同的修道院和临时的帐篷拜访重要的圣人。我们接受了吉利派教主的祝福。在下一个拜访的修道院中,我们见到了一个盲眼圣人-布拉格拉·查克舒(Pragla Chakshu)。他精通古代经典,是一位令各宗派都非常尊敬的圣人。

  我演讲了一场吠陀哲学后,便和同伴们离开了修道院,去问候附近的尊者克里斯纳南达(Krishnananda)。这是一位英俊的和尚,斜躺在他旁边的是一只驯服的母狮,我想它一定是屈服于和尚精神的魅力!

  接下来我们将会遇到一个博学的年轻圣人,莱特先生在他的旅行日记里有如下记载:

  我们的福特车经过恒河上的浮桥,缓慢地越过了人群和狭窄的巷道,经过河边的一个地方时,尤迦南达向我指出那就是巴巴吉与圣尤地斯瓦尔碰面的地方。然后,我们下车步行,穿过一片沙地,来到一个盖着一座座泥巴稻草小屋的地方。我们在这些临时住所中,找到了卡罗·佩特里(Kara Patri)的住处。他盘着腿坐在一堆稻草上,身上惟一的遮盖物(他仅有的财产)是一块披在肩上的赭色布。

  尽管我听不懂印度话,可他的表情却很有启示性。

  他过着一种不执着于物质世界的快乐的生活,不需要衣服,没有对食物的渴望,不乞讨,不吃煮过的食物,不用钱,也不储存东西,永远信赖着上帝,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行走于圣河沿岸,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住不上一个星期,以此避免执着的生起。

  他非常精通吠陀经典,有着贝拿勒斯大学‘夏斯特里’(经典大师)的头衔和文学硕士的学位。

  当时我问卡罗·佩特里:“您在冬天也不穿其他衣服吗?”

  “不穿,这就够了。”

  “您不带任何书本吗?”

  “不带,我用记忆教导别人。”

  “您还做别的什么的事吗?”

  “我在恒河边漫步。”

  听完他的回答,我忽然产生了像他这样单纯地生活的念头,可一想起美国的总部以及落在我肩膀上所有的责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隐士对我讲了一些他灵性上的了悟后,我问道:

  “您讲的这些是来自经典,还是来自内在的体验呢?”

  “有一半来自书本”,他回答得很坦率,“另一半来自体验。”

  离开他后,我对莱特先生说:“他是坐在黄金宝座上的国王。”

  两天后,我们向西北沿着赞木纳(Jumna)河畔去了亚格拉。我又一次看到了泰姬玛哈陵,接着我们前往凯斯本南达尊者在布伦德本的修道院。

  我去见凯斯本南达的原因与本书有关。我常常提醒自己别忘了圣尤地斯瓦尔要我写下拿希里·玛哈赛的生平。在印度期间,我要把握住每个可以联系到这位瑜伽阿瓦塔尔嫡传的徒弟或亲戚的机会。我做了大量与他们谈话的笔记,查证事实和日期,收集照片、过去的信件和文件,有关拿希里·玛哈赛的资料日趋丰富了。

  我仍在全力收集有关他的一切资料。

  凯斯本南达尊者见到我们非常高兴。他的修道院坐落在美丽的花园中。我们一到那里,他马上带我们到摆放着拿希里·马哈赛放大照片的客厅去。尊者年近9,却仍然充满活力。我对他说我准备在书上提到他。

  “请讲一讲您早年的生活吧。”我恳求地说。这位伟大的瑜伽行者平时是很少说话的。

  凯斯本南达谦卑地说:“我在世俗中的生活不值一提。其实我总是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从一个安静的洞穴走到另一个洞穴。有一段时间,我曾在哈得瓦郊外维持着一座小型的修道院,后来恒河的洪水把它冲走了,我的徒弟便为我盖了这间修道院。”

  有人问尊者在喜马拉雅山是怎样防备老虎的。

  凯斯本南达说:“动物们很少骚扰瑜伽行者。我曾面对面地碰到过一只老虎。在我猛地喊了一声后,这只老虎竟呆呆地不动了。”

  我有时会离开隐居之处到贝拿勒斯去看我的古茹。

  “在拿希里·玛哈赛的生前及死后,他的肉身曾多次在我面前出现。对他而言,超越喜马拉雅山高度很容易!”

  用过了十道菜的大餐,凯斯本南达将我领到一个隐密的角落。

  “我早就知道你要来。”他说道,“我还要给你一个信息。”

  我很奇怪,任何人都不知道我要拜访凯斯本南达的呀。

  去年我在喜马拉雅山北部靠近巴尊那拉扬漫游时,我迷了路。在一个宽敞的洞穴中休息,洞穴里没有人,却有余火在燃烧。

  ‘凯斯本南达,见到你很高兴。’我转回头一看,竟然是巴巴吉!他曾在我的洞穴深处化身出现过。此时又看到他时,我激动不已地在他的脚下跪拜。

  ‘是我把你引到这里来的,’巴巴吉说道,‘这就是你迷路的原因。’

  “这位永恒的上师对我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又说道:‘替我将一个信息捎给尤迦南达。他回到印度时会来找你。他需要做很多事情,所以你转告他,这次我先不见他了,我以后会看他的。’”

  听了他的话,我深受感动。这正应验了圣尤地斯瓦尔的暗示,巴巴吉不会在昆巴大会上出现。

  我们于次日午后离开修道院启程前往加尔各答。

  我们到了加尔各答后,我听到我古茹已离开塞伦波尔,去了南方500公里远的布利。

  “立刻到布利的修道院来。”这封电报于3月8日由一位师兄弟发给上师在加尔各答的门徒阿塔尔·昌卓尔·罗伊·乔杜利。我听到这个带有暗示性的消息非常痛苦,我跪在地上祈求上帝让我古茹活下来。在我刚要离开父亲的家去火车站时,我听到了天国的声音:

  “今晚别去布利。你的祷告没被接受。”

  遵从内在的指令,那晚我没去布利。次日晚上在前往火车站的半路上,刚刻7点钟,一大团黑色的星云忽然笼罩了天空。火车开动后不久,圣尤地斯瓦尔的影像在我面前出现了。他的周围身体被光围绕着。

  “全都结束了吗?”我恳求地举起手来。

  他点着头,缓缓地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当我站在布利火车站的月台上时,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这时,一个陌生人来到我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的上师过世了?”说完,他就走了。

  我的双腿在颤抖。我明白了,我古茹已通过不同的方式向我传达这个噩耗。当我赶到布利修道院时,我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内在的声音一遍遍地响起:“你要镇静。”

  我看到上师的身体以莲花姿势坐着-显得很优美,他的皮肤依然光滑柔软,脸上的神态快乐而宁静。但我古茹已抛弃了他的身体。

  “孟加拉之狮走了!”我痛哭不已。

  我古茹3月10日庄严的葬仪由我主持。圣尤地斯瓦尔的肉身以古代尊者的礼仪埋葬10在布利修道院的花园里。加尔各答的大报《瞭望经济日报》刊登了他的照片并做了如下的报导:

  吉利派宗师圣圣尤地斯瓦尔尊者逝世,享年81岁。月21日在布利举行丧礼。众多徒弟前来悼祭。

  尊者是贝拿勒斯瑜伽行者夏玛·夏蓝·拿希里·玛哈赛伟大的徒弟,《薄伽梵歌》最伟大的阐述者之一。他是印度境内几个尤高达真理团(自我了悟联谊会)中心的创办人,也是瑜伽活动背后伟大的推动力,他的徒弟尤迦南达将其理念带到西方世界。圣尤地斯瓦尔尊者预示的能力和深切的体认鼓舞了尤迦南达尊者远渡重洋到美国传播印度上师的讯息。

  他对《薄伽梵歌》以及其他经典的诠释证明了他深入掌握了东西方的哲学,并且始终是东方与西方结合的启迪者。圣尤地斯瓦尔相信所有宗教信仰的统一性,在各种宗派信仰领导者的协助下,他创办了圣人协会(Sadhu Sabha)来教导宗教中的科学精神。在他逝世之前,他指定他的继承者尤迦南达尊者为圣人协会的会长。

  一个如此伟大的人过世实在是今日印度的不幸。祝福所有非常幸运受到他谆谆教诲并从他身上获得真正印度文化和灵修精神的人。

  我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回到加尔各答。我找来圣尤地斯瓦尔在塞伦波尔的小徒弟普罗富拉,并安排他进入兰契学校。

  “你去阿拉哈巴大会的那天早晨”,普罗富拉对我说,“上师沉重地倒在沙发上说:‘尤迦南达走了!尤迦南达真的走了!看来我得用别的方法通知他了。’随后的几个小时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终日演讲、授课、会面以及与老朋友重聚,但我却再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的心情了。

  “您在哪呀,我的古茹!”我的心灵痛苦地呼唤着。

  没有任何回应。

  “上师与宇宙合一了。”我的心告诉我。“他在永恒的国度里正在闪耀着无限的荣光。”

  “你再也不能在塞伦波尔的老楼里见到他了。”我的心悲痛地说,“你再也不能对你的朋友骄傲地说:‘看吧,他就是印度的智能阿瓦塔尔!’”

  莱特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从孟买坐船回西方的行程。在5月头两个星期的送行宴会和加尔各答的演讲后,布利慈小姐、莱特先生和我开着福特车到了孟买。可到了那里后,船务当局却要求我们取消行程,理由是没有空舱可以放置我们的福特车。

  “算了吧。”我对莱特先生说道,“我要再去一次布利。我要看一看我古茹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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