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必忠刘春鸿
2004年1月,重庆市文物考古所配合重庆市九龙坡区陶家镇盐(井堡)马(家岩)公路建设,在陶家镇莲丰村四社大竹林,对施工中发现的两座汉墓进行了抢救性清理,其中M2为画像砖墓。经清理发掘,出土画像砖30方,画像内容涉及生产生活、舞乐百戏、政治生活、神话传说等方面。现就画像砖墓清理发掘情况及画像砖相关内容报告如下。
一、画像砖墓清理发掘情况
(一)墓葬形制
画像砖墓编号04JTD(2004年九龙坡区陶家镇大竹林,下同)M2;为竖穴单室砖室墓,墓向160°,墓圹开凿在浅黄色砂质岩石内,平面呈“凸”字形,墓葬南北通长346厘米,东西通宽326厘米,残高90厘米,存甬道、墓室、墓圹。墓圹南高北低,较规整,壁和底部有明显的工具加工痕迹。甬道位于墓室的南部,其前部和上部被毁,甬道残长70厘米、宽114厘米、残高20厘米;甬道侧壁存两层壁砖,底部保存较好;用砖横向错缝平整铺地,甬道的地面比墓室地面高出约28厘米。墓室已严重损坏,全部室顶及大部分室壁已毁,墓室北部室壁无存,存东西两侧壁和南壁少许壁砖,室壁用条形几何菱格纹砖纵向错缝平砌而成,墓室壁内侧嵌画像砖(详后)。室左侧,有用砖紧贴壁面途用其,米厘8、宽米厘48高残台层二,台层二成的而砌平缝错向纵待考。墓室底用地砖纵向通缝平铺。地砖多为素面。墓室残长300厘米、宽260厘米、高80厘米。墓葬早年被盗,墓室扰乱严重,随葬品多破碎。墓室内没有发现人骨和葬具,其葬式不明。
(二)墓砖形制及画像砖的嵌砌方法
1.墓砖形制
墓室铺素面条形砖,砖长47厘米、宽21.5厘米、厚6.5-8厘米,室壁用条形几何菱格纹砖错缝平砌而成,室左侧的二层台,用条形几何对角菱格纹砖和条形几何菱格回字乳钉纹砖平砌而成。在靠墓室的前中部(相当于早期墓葬的腰坑位置)有一块条形几何菱格纹砖,上面刻画有骑马图案。该砖已残破,系用墓壁砖手工刻制而成。
2.画像砖的嵌砌方法
墓室的四壁原都嵌有画像砖,现大部分已毁,从残存室壁结构来看,墓壁砖具有承重功能,画像砖仅起装饰作用,不承重,在墓壁上至少嵌有上下三层,其墓壁砌筑和画像砖嵌制方法是:从下到上砌筑墓壁时,在铺地砖上的墓壁内侧先留出有画像砖厚度的空位,墓壁砖砌至第五层(刚好够两层画像砖的高度)后,分别嵌入第一层和第二层画像砖,形成第一层和第二层画像砖组;继续砌筑上面的一层墓壁砖时,壁砖向墓室内伸,使壁砖面与画像砖面达到同一垂直位置,砌筑一层壁砖后,将壁砖向墓室外移,留出画像砖厚度的空位,壁砖砌筑到画像砖的高度时,然后再将画像砖嵌入,形成第三组画像砖组(详图一七、一八、一九)。画像砖在墓壁上与其他墓壁砖平齐,构成墓壁的整个墙面。第三组画像砖以上的墓壁由于已经残缺,形制不明。
3.清理出土的画像砖以外的其他墓砖,按规格和花纹可分六种:
1.条形子母榫口几何菱格回字纹砖。
2.条形子母榫口羽人纹砖。
3.条形几何菱格回字乳钉纹砖。
4.条形几何菱格回字乳钉纹砖。
5.条形几何菱格纹砖。
6.条形几何对角菱格纹砖。
二、画像砖及文字砖反映的主要内容
于墓室壁及室底残留了23方实心画像砖,墓室内扰土中清理出画像砖残片7方,共计30方画像砖。从画像砖画面的内容来看,可大致分为六类。
1.反映生产生活
(1)屠猪画像砖。M2:17,手刻阴线,砖长48厘米、宽20厘米、厚6.5厘米。画面偏右,一人着绩瞪眼、挽裤赤足,右臂高举刀具,正在屠猪;上方三头猪因受惊而狂逃,左下方站立有一头肥壮母猪及四头乳猪。画面上的猪均作尖嘴状、鬃毛长而高耸。
(2)拴马画像砖。M2:3,手刻阴线,砖长47厘米、宽21厘米、厚5.5厘米。画面为二人各牵引一马,作举鞭吆喝状;二人均着右衽齐膝短衣,紧束腰,宽袖上卷至肘,身态举止基本相同;人物上方有一鸟飞翔,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协调关系;右上方有基座的拴马桩上拴有二马,马左右相对。
(3)骑马画像砖。M2:23,手刻阴线,用Aa型墓砖改刻而成。砖长47.5厘米、宽20.5厘米、厚8.5厘米,侧面有菱格纹饰。画面上一马飞奔,上骑一人,马项上鬃毛长,鼻上有长须。刻画手法粗劣,形态不准确,当是下葬时信手而成。此砖嵌在墓室前中部墓底,相当于早期墓葬的腰坑位置,具有特殊的意义,以引导死者灵魂升天。
(4)祈求画像砖。M2:16,模印阳线,只存右段,砖残长约10厘米、宽约10厘米、厚4.5厘米。在残存的画面上有三人,左起第一人跪地,双手拱于胸前,作求讨状;第二人和第三人均戴圆形宽沿帽,第二人短衣紧束腰,手执仗,正回头对第三者语;第三人蹲坐台上,身着网格纹披衣,执长柄铲形物,正应答第二人。砖面四周加框线。
(5)米仓画像砖。M2:图四屠猪画像砖拓片面19,手刻阴线,砖长47.5厘米、宽21.5厘米、厚7厘米,图左有庑殿式五脊屋顶的粮仓一座,仓有两层,顶有瓦垄,檐柱下施有斗拱。右侧各有四级踏道两个。仓底用柱支撑,使屋下台基高出地面,其间可通空气,以利粮食储藏。仓门四扇,门上有含环铺首,其中一门敞开,可见仓中囤满粮食。图案中央上部刻隶书体的“白米”二字。图右同向顺排站立四人,均戴小帽,着齐膝短袍,束腰,双手笼置胸前,胸部略微向前弯曲,体态自然,表情持重,表现出一副卑恭而严肃的神态,在等待或守候着什么。右上方有六口尖底大缸,并排依架而立;图中还有升、斗等量器。从画面及画像砖图案主题所反映的情景分析,这方画像砖可定名为“米仓”,四人为守库奴役。《吕氏春秋·仲秋》“修囷仓高诱注:方……”“圆曰囷,曰仓。”这方画像砖上粮库为长方形,故名“仓”。
(6)妇人携子画像砖。M2:20、M2:30,共二方,均为同模印制的阳线画像砖,砖长48厘米、宽21.5厘米、厚5.5厘米。整个画面反映了一家三代出游的情节,上有各类人物七个,其中左一、左二为侍从,于旁拱手而立;左三为老妇,头戴高冠,上有凤头发簪,着后曳的及地长袍,拄略曲之仗而立;左五为幼儿之母,左手牵幼子(左六),幼子正用力拉拽,右手执扇,正挥动,长子(左四)伴其右;左七为贴身卑女,于旁执巾托盘静默而立,图面的左侧有一棵树。画面上的人物形态各异,老妇威严,母亲慈祥,卑女谦恭,幼子天真,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再现了当时的家庭状况,砖面四周加框线。在砖的侧面刻有“如氏”二字,阴线刻成,隶书字体,可能是墓主人的姓氏。
2.反映舞乐百戏
(1)胡人相扑画像砖。M2:2,模印阳线,砖长48厘米、宽22厘米、厚5.5厘米。画面为两体态肥硕,上身赤裸,身着短裤,三点式突出的高准深目胡人力士,踞蹲双腿、舞动双膊相扑为戏。两人中间饰网纹“铃”状物(是沙袋?是鸟笼?待考),左上角有器械架,右上角物件不详。《汉书·哀帝纪》载:“孝哀雅不好色,时览卞射武戏。”卞,即徙手搏力、拳术之类的武术。此画像砖图像内容正是当时对练武术的写照。砖面四周加框线。
(2)百戏画像砖。M2:28,模印阳线,砖长47.5厘米、宽21.5厘米、厚5.5厘米,为残片拼接而成。画面中有人物三人,左侧一人化妆为鸡形,鸡首、鸡足,着宽袖深衣,身右侧挂云头柄首长剑;中间一人化妆为兽头熊形,与右侧尖头顶、上身赤裸、着短裤者合作表演双手提线,线上挂葵边圆盘状道具。此画像砖的内容甚为独特,鸡、人、熊合一的造型以及表演者手提线轮情节都是首次出现,是研究当时社会习俗的重要资料。砖面四周加框线。
(3)百戏画像砖拓片
宴舞画像砖甲。M2:13,模印阳线,只存下部一段,画面不完整。砖残长约45厘米,宽约12厘米,厚5.5厘米。从残存的图案内容看,为宴饮观舞。基本可确认的是一女子正曲身而舞,其前有大盂,盂中有勺。其他部分因残缺不全,情节难以确认。砖面四周加框线。
(4)宴舞画像砖乙。M2:29,模印阳线,用残块拼合而成,画面不完整。砖残长约40厘米,宽约21.5厘米,厚6厘米。从残存的图案内容看,为宴饮观舞。画面分上下两部分,上面部分,有多人席地而坐,手中拿有乐器正在演奏;中有一舞者,正挥袖舞蹈;坐者面前有盘、鼎、釜等器,器中盛有物。下面部分,残缺严重,为一人正作表演。砖面四周加框线。
3.反映政治生活
(1)轺车出行画像砖。M2:4……M2:5、M2:6、M2:8、M2:10、M2:22、M2:27,共七方,均为同模印制的阳线画像砖,保存都不很完整,砖一般长48厘米左右、宽21.5厘米左右、厚6厘米左右,在所出的画像砖中数量最多。画面为一马牵引的轺车,马匹鬃毛高耸、张口喘气、前腿奋蹄,后脚劲蹬,用力拉拽,马尾裹结,姿态优美;车内乘二人,左为御者,头戴小帽,手握缰绳,双手作握缰绳御车状;右为主人,头戴进贤冠,目视前方,道貌岸然;轺车有圆形车盖,车轮有十二根辐条,辋较细窄,曲形辕;马身之轭、衔、镳等物都有较细的刻画。车右后方有一戴冠佩长剑从吏,上身前倾,双手笼袖,作躬送状。砖面四周加框线。
(2)二骑吏画像砖。M2:7、M2:9、M2:11、M2:25,共四方,均为同模印制的阳线画像砖,砖长47.3厘米左右、宽21厘米左右、厚6.3厘米左右。画面有二骑,彩头结尾,飞奔于道。马上二吏短衣束带,腰系箭箙,举幢饰,持棨戟,驱马急行,为前导骑吏。骑吏《后汉书·舆服志》“公以下至二千石,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县长,二人,皆带剑执棨戟为前列。”
(3)双阙拜谒画像砖。M2:18,手刻阴线,砖长47厘米、宽21厘米、厚7厘米,画面左右各有一阙,阙均为双重檐顶,上顶有脊饰,双顶瓦垄分明,檐下有斗拱两层,阙身修长,顶、拱、身收分明显。两阙之间有二人相背而立,头着高冠,身着官袍,腰间挂长剑,上身前倾,双手执板(朝笏),躬身而拜。
阙为古代宫殿、祠庙和陵墓等高大建筑物前的标志,大多为左右各一的双阙,“阙者,缺也,”“中央阙然为道”后多作为铭记官爵、功绩和装饰用。在汉代,官阶至“二千石”以上者墓前方可立阙。《汉书·高帝纪》记载:亭卒。旧时亭有两卒:掌开“求盗者,一为亭父,闭扫除;一为亭卒,掌逐捕盗贼。”画面中两阙中间的两个执板之人应为当时的亭长和亭卒。
此处双阙可能有更深刻的含义,是象征通往天庭的“天门”或“天阙”《山海经有:天枢也。吴……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日月山,姖天门,日月所入。《神异经有西北荒经》“西北荒中有二金阙,高百丈……二阙牙去百丈,上有明月珠,径三丈,光照千里。中有金阶,西北入两阙中,名曰‘天门’”。《楚辞·九歌·大司命》有:“广开天门兮。”其中的“天门”是通往神仙境地的必经之门。画中双阙即为古人幻想“天门”的形象化表现。两阙中间的两个执板之人当为守卫天门的门吏。《楚辞·离骚》“吾令帝阍开关兮。”
记载:传阊阖而望予。王逸注:“帝,谓天帝;阍,主门者也。阊阖,天门也。”图中二人刻画为当时的亭长和亭卒,实则为守卫天门的门吏——帝阍。
(4)佩剑卫士画像砖。
M2:12、M2:26,共二方,均为同模印制的阳线画像图一二双阙拜谒画像砖拓片砖,只存左端一段,画面不完整。砖残长20厘米、宽21.5厘米、厚5.5厘米。从现存的图案看,有三位佩剑武士,戴高冠,着右衽长袍,深衣宽袖,腰挂长剑,仪态庄严。砖面四周加框线。
4.反映神话传说
(1)三面羽人画像砖。M2:1,模印阳线,砖长47厘米、宽21.7厘米、厚6.3厘米。画面为人首鸟身之羽人像,即日神。其头戴“山”形建华冠,头像两侧即左、右侧各有一侧面像,构成三面人像,两侧饰蟠螭纹;腹部有一圆轮,即为代表太阳的日轮,轮周加饰飘曳的羽翼,轮中有一鸟,鸟头与人头同向,鸟翘微张,该鸟应即代表太阳的金乌;日轮下方的羽翼呈凤尾状,羽翼简练,羽毛卷屈。这方羽人画像砖中的羽人头有三面,这种构图尚为首次发现,是不是受早期佛教的影响,尚有待研究。该砖出土时,头下尾上,有“太阳西下,生命安息”之义。砖面四周加框线。
(2)西王母画像砖。M2:15、M2:24,共二方,均为同模印制的阳线画像砖,M2:15只存左段,砖残长约27.2厘米、宽约19.5厘米、厚5.8厘米。M2:24只有左部一小段,残长26厘米、宽10厘米、厚5.5厘米。画面上西王母头戴方胜,侧身坐于龙虎座上,右傍有扶桑树,虬枝参天,前有一头戴小帽者,跪地伸手向西王母祈求不死药。西王母正举左手向求者施药。画面上方有鸟,当为三足鸟。关于西王母,《山海经·西山经·西次三经》“西王记载: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山海经·大荒西经》“西记载:海这地,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在这方画像砖上,西王母侧身而坐,非虎齿、豹尾,头发也不蓬松,倒是一位雍容端庄的贵妇形象。砖面四周加框线。
5.文字砖
米仓画像砖的图案中央上部,阴线刻有隶书体的“白米”二字,表明了该画像砖的主体内容。妇人携子画像砖的侧面阴线刻有隶书体的“如氏”二字,可能是墓主人的姓氏。
6.其他
画像砖画面残缺不全或不便于另行分类的。
席坐人物画像砖M2:14,模印阳线,只存一小段,画面不完整。砖残长约10厘米、宽约10厘米、厚4.5厘米。残存的图案为一席地而坐者。砖面四周加框线。
人物画像砖M2:21,模印阳线,只存一小段,画面不完整。砖残长约21厘米,宽约4.9厘米,厚5.5厘米。残存的图案为人物的残段,内容不详。砖面四周加框线。
这批画像砖,大小尺寸相若,画面作长方形。与出土的其他六种墓砖在长度、宽度上大体相当(两方画像砖的宽度相当于五块墓图一六“如氏”刻字拓片砖的厚度),仅厚度稍薄。画像砖的制作方法共两种,一是模印法,即在半干软砖坯上用模型将画像印上去;二是刻印法,用尖锐的器物在砖半干的砖坯上刻画出画像。凡模印阳线砖,均砖面四周均加框线;而手刻阴线砖,砖面四周无框线。手刻阴线砖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入窑烧制前的半干软砖坯上用手工刻制,一种是烧成后在硬砖上用手工刻制。手刻阴线砖的画面都很粗糙、简劣。不少砖面,刚出土时还不同程度保留有涂朱的痕迹。
三、画像砖嵌砌顺序
在南壁即接甬道之室壁排列顺序是:接甬道右起第一方为三面羽人画像砖;接甬道右起底层第二方为驯马画像砖;接甬道右起上层第二方为胡人相扑画像砖;接甬道左起底层第一方为西王母画像砖;接甬道左起二层第一方为席坐人物画像砖;接甬道左起底层第二方为屠猪画像砖;接甬道左起二层第二方为求讨画像砖。
在东壁的排列顺序是: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一方为双阙拜谒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二方为米仓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三方为妇人携子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四方为人物画像砖;从接南壁处二层起第一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
在西壁排列顺序是: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一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二方为二骑吏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三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四方为二骑吏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五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六方为二骑吏画像砖;从接南壁处底层起第七方为佩剑卫士画像砖;从接南壁处二层起第一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从接南壁处二层起第二方为宴舞画像砖;接南壁处起三层第一方为轺车出行画像砖。
在墓室铺地砖上有手刻阴线画像砖一方,为骑马画像砖。
四、随葬品
由于墓葬早期已遭严重盗扰,随葬器物大多已残破,从残片陶质陶色及器型上分析,陶质冥器和实用器物均有,同时还出土十数枚五铢钱币。
1.陶器
(1)陶质、陶色以泥质陶为主,另有少许夹砂陶。陶色为灰或灰褐。一般火候较高,质硬,器形有罐、钵、缸、甑等。
(2)制法以轮制的器物居多,器表多有轮制旋转的痕迹,平底器大部有明显的线割痕迹。
(3)纹饰以素面为主,纹饰主要有绳纹、凸弦纹、凹弦纹、柿蒂纹等。
(4)器类陶罐6件,分三型。A型1件,标本M2:32,泥质灰陶,存口沿及上腹残片。口微敛,沿略平,方唇,短颈,斜折肩,上腹略鼓。肩下施一道带状附加压印花边纹,其他部位为素面。口径24.4厘米、残高7.6厘米。B型1件,标本M2:39,泥质黑皮陶,存口沿及肩部残片,侈口,圆唇,沿外卷,宽肩,鼓腹,素面。口径15.5厘米、残高7厘米。
C型1件,标本M2:37,泥质灰陶,存口沿及上腹残片。口微侈,尖唇,小平沿略卷,斜折肩,较窄,弧腹近直。上腹施凹弦纹两道。口径14.厘米,高4厘米。
陶罐W底部残片3件,皆泥质灰陶。标本M2:40,平底微内凹,底径14.5厘米;标本M2:41,平底,下腹斜收,底径15厘米;标本M2:42,平底,底径22厘米。
图二〇重庆九龙坡陶家大竹林画像砖墓出土陶器(一)
1.A型陶罐(M2:32)2.B型陶罐(M2:39)3.C型陶罐(M2:37)4、5、6.陶罐底部残片(M2:40、41、42)
陶钵3件,分三型。
A型1件,标本M2:36,泥质灰陶,存口沿及上腹部残片。敞口,尖唇,厚沿外突,折腹,素面。口径13厘米、残高3.6厘米。
B型1件,标本M2:33,泥质灰褐陶,存口沿残片,敞口,尖唇,厚沿外突,素面。口径17.4厘米、残高7厘米。
C型1件,标本M2:35,泥质灰陶,存底部残片,折腹,小平底,内底下凹,素面。底径6厘米、残高4厘米。
图二一重庆九龙坡陶家大竹林画像砖墓出土陶器(二)
1.A型陶钵(M2:36)2.B型陶钵(M2:3)3.C型陶钵(M2:35)
陶缸1件,标本M2:43,夹细砂灰褐陶,存口沿及上腹部残块。敞口,圆唇,沿外卷,沿下施一道粗凸弦纹,腹身满施细密凸弦纹。口径43厘米、残高20厘米。
图二二重庆九龙坡陶家大竹林画像砖墓出土陶器(三)
1.陶缸(M2:43)2.陶盆(M2:4)
3.陶甑(M2:38)4.井盖(M2:31)
陶盆1件,标本M2:44,泥质灰陶,存口沿及上腹残片,直口,圆唇,沿外内卷,斜直腹,颈下饰两道凸棱,凸棱上有戳印纹,腹饰凸弦纹。口径42厘米、残高11厘米。
陶甑1件,标本M2:38,泥质灰陶,存底部残片,斜腹,平底上有数个箅孔,素面。底径17厘米、残高7厘米。
井盖1件,标本M2:31,泥质灰陶,井盖方形,四角内凹,中有圆形井圈。盖面纵横各阴刻四组对称的双线平行划纹,将中心井圈外对称分为八个方格,四角的方格内阴刻斜向的方格纹,四边中部饰几何三角纹。井圈两侧有对称井架插孔,井盖底有圈足。井盖长26厘米、宽27厘米,井口直径8.5厘米,圈足直径15厘米。
2.钱币于M2墓底层出土钱币27枚,其中五铢钱26枚,大泉五十1枚,出土时大多因锈蚀相互粘接在一起。五铢均正面有外郭而无内郭,背面均内外有郭,钱文篆书,字体规范,铸造精细,钱径2.5-2.6厘米,穿宽1厘米。
五、结语
重庆市九龙坡区陶家镇大竹林出土画像砖及文字砖是重庆市近年来配合基本建设考古工作的重大收获,丰富了汉代砖室墓的考古资料。
(1)墓葬的断代。画像砖墓平面呈“凸”字形的中型单室砖室墓,在重庆地区主要流行于东汉时期;该墓出土的陶制器皿多为东汉时期的常见的罐、钵、盆、甑、缸等器物;墓中随葬的五铢钱,A型属西汉宣平时期铸行,B型属武帝时期铸行,没有东汉晚期及其以后的五铢钱出土;
M2:15号画像砖上的西王母像为四分之三侧身构图,有别于东汉末期正身端坐构图的西王母像;因此,我们判断画像砖墓的时间早于东汉后期。
(2)出土的随葬器物全部为灰陶,没有红陶,随葬的陶质器物中有一部分是实用器物,尤其是没有发现汉墓中常见的陶俑,这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现象。
(3)发现画像砖墓的意义。今重庆直辖市辖区,属原四川东部地区。该地区历史上从未有过汉代画像砖出土,传世文物中的零星汉代画像砖,都不能确认是重庆地区出土的,重庆市境没有画像砖出土的考古资料。建国初的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西南博物院(今重庆市博物馆的前身)收藏过一大批汉代画像砖,该批画像砖画面均作长方形,均为川西及成都平原出土。九龙坡大竹林汉代画像砖墓的发现及汉代画像砖的出土,是重庆地区墓葬考古的一次突破;一次性出土画像砖30方,其中画面完整的15方,是一次重要的考古发现。
(4)画像砖的初步评价。东汉末期墓葬出土的西王母画像砖多为正身端坐构图,其明显受佛教造像的影响。九龙坡大竹林汉代画像砖出土的西王母画像砖中西王母为四分之三侧坐,情节化明显,是特殊的构图形式,对研究佛教在南方地区的流传有重要价值。
这批画像砖的选用、嵌制,以及在排序上有着浓郁的主观意愿及明显的幻想彩色。人们这样做,是期盼墓主人死后能够升天成仙,享受荣华富贵。幻想:乘神马直上天庭,向西王母求索仙药后,便可登临天门,守卫天门的帝阍躬身相迎;那里日光普照,就同人间一样,可纵情于娱乐歌舞百戏;出以轺车,骑吏持棨戟前后引导,回则妻子相伴,享天伦之乐;有驯服的骏马可用,有家养肥猪随时可屠,天仓里储存的粮食不计其数,可随用随取;忠厚的奴役可随时招唤。这批画像砖表现的虽是人们想象中的天堂情形,但其构图简练,注重写实,也是当时社会生活的写照。
人物构图上注重人物形象的比例及动态的刻画,神形皆备,用简练的线条表现了不同阶层人物特征及社会生活。妇人携子画像砖中妇人雍容华贵的风度;米仓画像砖奴役拘谨持重的表情;车马出行画像砖中贵族高傲虚伪的面孔;轺车旁侍从卑躬屈膝的丑态,无不是当时社会背景下不同阶层人物特征的准确再现。
在画面组织上,把不同时间和不同空间的情节拼合连贯在一起,以表达特殊的思想内涵。围绕“引魂升天”这一主题,用平列和填充的处理方法,再现了既是现实生活又是理想社会的汉代社会生活画卷。这批画像砖给我们提供了珍贵的形象史料,是研究当时社会历史最直观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