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默尔曼领导的破坏小组成功地在工地上站稳脚根的时候,萨弗罗诺夫还没有达到德国。格里高利耶夫为了以防万一,拟增加人到黑林山,协助齐默尔曼完成任务。一周以后,萨弗罗诺夫以施密特教授的侄子——“勒勃沃尔”的身份出现在教授的家里。
当“勒勃沃尔”走下汽车时,受到了教授一家的热烈欢迎。对于侄子第一次从海外来到德国,教授显得格外兴奋。他紧紧地拥抱着这个年轻人,久久没有放手。在场的人都被这一情景所感动,流下了眼泪。
回到家后,“勒勃沃尔”和教授一家围坐在桌旁,一直谈到深夜。他激动地说:“伯父,我一眼就认出了您,您的模样和照片完全一样,见到你们我是多么的高兴啊!遗憾的是,我的父亲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勒勃沃尔”讲述了他的“父亲”费里茨·施密特的生活,教授的弟弟跟随歌星在美国一直过着飘泊不定的生活,后来由于政治上的原因而离了婚,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最后得了不治之症。“勒勃沃尔”的叙述既动人,又富有戏剧性,因而使教授对“勒勃沃尔”一点儿也没有怀疑。
第二天早晨,施密特教授带着“勒勃沃尔”参观了自己的私人化学实验室。里面的情景令他惊叹不已:装备的全是现代化的设备和仪器,施密特就是在这里研制出了扬名世界的除萎剂和植物生长调节剂及消灭田鼠的药剂。他们来到温室,温室里长着许多植物,有小麦、豌豆、玉米等,长势都很好。随后,教授又带他到用木板隔开的温室的另一边。一跨进门坎,他就闻到一股腐烂味。在一块地畦里,“勒勃沃尔”看到那些草本科植物和蔬菜全像得了一种古怪的病似的。黑麦和大麦的茎上都长了赤褐色的木瘤,茄子和西红柿胖得像长着绿色的脓疮似的,从破裂的脓疮里流出一种臭不可闻的黑色液体。教授说,如果在田地里不适当地施放除萎剂和植物生长调节剂便会出现这种情况。
教授告诉“侄子”,他一直在试验多种有机磷化合物,研制新型杀虫剂。1936年,他发现了有一组化合物的毒性异常大,他用这种化合物的稀释液喷洒在植物茎叶上,结果茎叶上所有的寄生虫都被杀死了。1937年1月,他着手进行第一次生产性试验,但很快发现了这种化合物对人的副作用:它能使人的视力明显减退,并令人感到呼吸困难。这便是他最早发明的“神经错乱性毒气”——塔崩。
纳粹德国的毒气室柏林知道此事后将施密特教授调到鲁尔区的埃尔伯费尔德的新工厂,从事秘密的有机磷化合物的研究工作。
一年以后,他又发现了一种与塔崩有关的化合物——甲氟磷酸异丙脂,它的毒性几乎是塔崩的10倍,施密特把这种新毒剂命名为“沙林”。
1939年9月,德军对波兰发动侵略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拉开了帷幕。德国化学家再度处于实施国家计划的要害地位。希特勒于9月12日公开叫嚣:“德军已掌握一种令人恐怖的新武器,德国的敌人是无法防御的。”显然,希特勒炫耀的就是他研制的毒气。
当天晚上,他们从实验室很晚才回来。吃过晚餐后,他同女儿勒吉娜又陪“勒勃沃尔”一起聊天,教授对这位已成孤儿的侄子给予了父亲般的疼爱与关怀,勒吉娜也把他当成了最亲近、最关心的弟弟。此时,“勒勃沃尔”已成为施密特一家的成员了,并会时刻受到伯父的保护。
从此以后,施密特每天都到侄子的房间去一趟,他们经常谈到深夜。教授时常埋怨战争,并提到纳粹正迫使他研制威力强大的毒气武器,而他的学生施泰尼茨正在从事致病细菌武器的研制工作。了解了教授的心理之后,“勒勃沃尔”在一次谈话中故意表示要去东线,他说:“每个人都应当为伟大的祖国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我来这里是为了能与亲爱的同胞共同作战,反对俄国的异教徒。”
“你难道打算去东线吗?”教授惊异地问道。
“是的,伯父。”
教授突然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失去了你父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决定向上级请示,把侄儿留在他的实验室里,作他的助手,管理业务方面的事情。一周以后这个请示得到批准。就这样,“勒勃沃尔”如愿以偿地成了施密特教授的助手。
第二天,教授就把“勒勃沃尔”带到他的化学实验室里,把他介绍给两位助手。施密特在向侄子介绍研究工作程序的同时,强调他的主要任务是制造极强烈的毒剂。他已制造出了4种流质毒剂,其毒性比有名的“芥子气”还要大数千倍。现在正在进行毒瓦斯的研制工作。此种毒剂的毒性更大,人吸入少量就会马上瘫痪,尔后死去。细菌武器目前正由施泰尼茨进行研制,研究致病细菌的工作即将结束,很快就将开始对战俘进行试验。
在萨弗罗诺夫到达施密特教授家的一周前,为了配合齐默尔曼共同完成破坏细菌武器研制基地的任务,格里高利耶夫决定再派一人去黑林山。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格里高利耶夫再次审讯了战俘里哈德·福雷托。里哈德详细讲述了他的家庭情况,并多次提到男爵夫人家里的管家奥托·费希纳。里哈德的父亲就是通过他到教授家里当花匠的,费希纳战前住在柏林,在一家工厂里当锻工。在纳粹上台前,他曾在苏维埃俄国的一个拖拉机厂实习过。
格里高利耶夫对费希纳很感兴趣。通过调查,得知费希纳确实于1931年在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实习过。他在苏联工人中有许多朋友,最要好的是锻工费多尔·拉杜什金。费希纳过去经常到他家里作客。
为了打听关于拉杜什金的一些情况,格里高利耶夫很快就同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的领导取得了联系。了解到拉杜什金出身于一个农民家庭,曾在白俄罗斯家乡米哈利什金村的集体农庄工作过一段时期。后来国家号召青年参加建设拖拉机厂的时候,他来到了这个厂,并且成为厂里最好的生产者之一。战争一开始,他就要求上前线,但工厂管理处把他留了下来。
格里高利耶夫马上通知兵役局把他征召入伍,并把他安排在一个后方的建筑部队里接受短期的训练,随后又让他参加兽医速成班的学习,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学会了畜牧专家所教授的一些课程而成为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格里高利耶夫随即命令拉杜什金以一名畜牧师的身份设法打入男爵的牧场。
拉杜什金接到命令后,迅速返回家乡。为了不让人产生疑问,他逢人便讲,战争开始时,工厂准许他缓期服役,而等到缓征期满时,他就从兵役站跑了回来。在通过前线时,他打死了两名追捕他的红军士兵。
为了能到德国,当招募劳工的人来到他家乡时,拉杜什金便主动报了名。果然不久,他就被送到柏林郊区的羁押站。这里聚集着从各地招来的廉价的东方劳工,开始了酷似中世纪的“人口贩卖”。拉杜什金自称他是一个有较长工龄的畜牧师,希望能在畜牧场工作,羁押站主任认为把他卖给男爵夫人最有利可图,可以向她讨个好价。于是,他对拉杜什金说:“你到埃尔伯费尔德去,在男爵夫人的牧场里工作。”
拉杜什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切都太顺利了,真是幸运!在拟订计划时,给他提出的任务是在男爵夫人庄园附近的地方定居下来,然后通过好友费希纳的帮助,再到埃尔伯费尔德。现在一切难题都解决了。
拉杜什金乘着火车,傍晚时分来到埃尔伯费尔德。在那里,他见到了男爵夫人的管家,他的老朋友费希纳,他看上去明显的老了,背有些弯曲。费尔纳在接收这些归他管理的劳工时,只是稍微瞟了一眼拉杜什金,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好像不记得他了。拉杜什金暗暗想,从斯大林格勒分手后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不知费希纳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男爵夫人乘坐马车来了。管家让劳工们作自我介绍,拉杜什金有意用德语发了言,给女主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天天一亮,费希纳就来到劳工们的简易木房。他把一张工作时间表交给了拉杜什金,并告诉他说:“必须严格遵守这上面的作息时间,否则将受到处罚。”说完他就走了。这使拉杜什金有些纳闷,不知是费希纳真心没有认出自己,还是对自己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毕竟这是非常时期,人人都必须小心谨慎。拉杜什金一时还顾不上想那么多,就跟随劳工们去牧场干活了。
为了尽快地在牧场站稳脚跟,拉杜什金主动地承担了一些工作。除了以一名畜牧师的身份检查所有的牲口外,他常常和劳工们一起冲洗畜栏,用手推车推粪。当男爵夫人到来的时候,他总是毕恭毕敬,并常常为男爵夫人赶马车。因此,他很快博得了女主人的信任。
有一天,费希纳没有给劳工们送派工单,而是送他的妻子去亲戚家了。到了天黑的时候,拉杜什金悄悄地来到费希纳的房前。门开着,拉杜什金大胆地跨进了门。没等他开口说话,费希纳就把房门关上了。两个人警惕试探的目光碰到了一块,彼此都显得有点紧张。
沉默了好一会儿,拉杜什金首先打破沉闷说:“您为什么开着门?”
“我在等您。”费希纳冷静地答道。
“您已经认出了我?”
“就像您认出我一样。”
两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为彼此没有认错人而高兴。经交谈,拉杜什金才知道费希纳原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地为纳粹工作的,所以没有立即相认。拉杜什金表示能够理解。随后费希纳直爽地问他是不是施泰尼茨的事业引起了他的兴趣。拉杜什金笑而不答,两个老朋友聊得很愉快,后来还喝了一阵子红葡萄酒。
拉杜什金在蒂费尔德施泰因男爵的庄园里牢牢地扎下了根。他不仅把费希纳拉到了自己的一边,而且还很快地与齐默尔曼和萨弗罗诺夫取得了联系。这一切使格里高利耶夫十分吃惊,表明他对拉杜什金寄予的希望没落空。
现在,这3个重要人物都已各就各位,摧毁德国细菌武器研制基地的行动可以付诸实施了。格里高利耶夫的破坏小组随时都能让正在修建的生产细菌武器的工厂飞上天。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格里高利耶夫仍想按原来的计划行动。卡尔涅夫将军同意他的想法。因为最重要的目标是,施泰尼茨实验室的保险柜里藏有第三帝国细菌武器的绝密资料。但现在,他们还没有人能够进入该实验室:或许萨弗罗诺夫最终能在细菌实验室进行破坏,但这还需点时间。就在这时,情况有了转机。
原来,最近施泰尼茨在动物饲养房里对家禽进行的实验很不顺利。施泰尼茨认为不成功的原因是动物本身。在动物饲养房里,没有一个会饲养动物的专家,并且由于担心会被传染上细菌,接受了细菌疫苗的动物往往得不到精心的照顾。于是他决定到男爵夫人的牧场去找一位会饲养动物的斯拉夫劳工。
施泰尼茨一到埃尔伯费尔德,就向男爵夫人宣传在研究所搞动物试验对第三帝国来说是多么重要,而作试验的动物需要有人精心照料。于是男爵夫人把拉杜什金送给了他。拉杜什金为能有机会进入细菌实验室而十分情愿地听从了女主人的安排。尽管他心里清楚,进入动物饲养房就有染上致病细菌的可能,但到动物饲养房后便能够寻找机会尽快地完成破坏细菌实验中心的任务。为完成这一任务应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