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月山庄统领之地遍布河南、河北、山东、山西、湖北、江浙一带,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其旗下下六门则分别驻扎六省,势力遍及一方;十八台中六台延长江、黄河流域广善运营,大作水运、航运生意,江河上的渔民得其庇护,每个月乐得上缴少量“税钱”,保平安大吉;其余十二台随六门势力深入六省,各成一派,一旦外敌侵入,一呼百应。各地官府明知其势力庞大,也不招惹,只因暮月山庄每年都向官府上交巨额税款,官家盐运、漕运也暗中得到十八台佑护,再加上西楚之地外强虎视,由暮月山庄为首的六门十八台已成西楚云地最大的对手。如此官民相互牵制,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槖龠门”乃距离暮月山庄最近的六门之一。
槖龠,取自“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距离暮月山庄步行十日,骑马乘车四日便到。其势力盘根于江浙,富饶偏据一方,省城杭州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往来巨甲商贾络绎不绝,人群熙攘,甚是热闹。就连杭州城内最大的“西湖客栈”,楼上楼下也尽是穿着讲究、身份不凡的宾客,店小二上下奔忙,从开店一直忙到午后小歇,一刻也不得停,真是累煞人也。
这日时近黄昏,客栈生意依旧火爆,只有偷闲钻空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筹备晚上开市。店小二乐得趁着这会儿功夫打个盹,即便老板看见也全当不见。打杂的李福记刚躺下,正梦着与“牡丹阁”的姑娘们T情嬉闹,老鸨不识趣儿的冲进来,扬起扫帚就是几下,要多狠有多狠,打得李福记满地乱爬,口不择言一通咒骂:“去你爹娘的!老子今天就是来寻花做乐!老子有的是钱!”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沓银票,摔在老鸨脸上,扬手便是几个耳光,啪啪啪打在老鸨铺着厚厚胭脂水粉的老脸上。
“李福记!快给我起来!”那声音真真切切,耳边的剧痛也异常真实。李福记恨有人打断他的美梦,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睡眼惺忪道:“干什么干什么!没看我在睡觉吗?”
李福记揉揉眼,梦中老鸨的模样真真切切映在眼前,不正是老板娘嘛?她叉着腰,一副凶悍样儿,一手还死拧着李福记的耳朵,嘴中叨念:“还睡?还睡?贵客来了!快招呼去。”
“知道了……知道了,哎哟!老板娘,您轻点儿啊!”李福记护着耳朵,讪讪爬起,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躲避老板娘的“追杀”。
“李福记!冯四爷在二楼雅座!你小子给我仔细招呼着!”老板娘追在后面嚷道。
“哎!”李福记莫敢不从,应着,小跑一溜烟登上二楼。想都不想便走到最靠右里的雅座“曲苑风荷”,略整衣帽,一躬身,溜着小碎步,笑眯眯的走进去,拖着尾音道:“冯四爷,您来了,今儿个喝点什么茶?还是龙井?”
“照旧,再上几个小菜!”说话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留着一络短须,最骇人的还是他左脸从眼脸到后鄂的一道刀痕,显红灰色,就像一条千足蜈蚣趴在脸上。他便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冯元虎,人称四爷,槖龠门门主冯元彪的表弟。这“曲院风荷”常年都由冯氏兄弟包下,一年下来除了包定的礼钱,每月品茶饮酒的花销就不下几百两,自是西湖客栈的贵客。
李福记伺候两位冯爷惯了,倒不拘谨,眼角瞟向坐在冯元虎身边两位少年,长相倒挺俊,但粗麻布衣,身无长物,坐在冯元虎身旁不作声,那拘谨沉默的模样惹得李福记暗笑,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可面上也不显露,他面朝冯元虎,低眉顺眼问道:“西湖莼菜汤、炸响铃、醉鸡,西湖醋鱼也是不错的,您看可好?”
“合你心意吗……?”冯元虎转向其中一位少年,口气虽随便,可神情难掩敬畏。
离冯元虎距离较近的少年摇摇头,道:“冯四爷不必客气,您决定就是。”
“是……”冯元虎恭恭敬敬点头,转向李福记吩咐道:“吩咐厨房快些上!别让爷我等急了!”
“是。”李福记低着头,倒走后退,退出雅座。心下掂量着那两位少年的身份,怎么五大三粗、粗鲁跋扈的冯元虎在二人面前,今日竟跟小猫似的?
李福记窃笑,莫不是断袖吧……?
看着伙计退下,冯元虎才敢说:“少……不,容兄弟,突的来到杭州,可是带来什么话儿?”
离他较近的那位少年微笑,摆手道:“没有。冯四爷,不用拘谨,叫我逸之便是。论辈分,你还高我一辈。”容逸之换了一身粗麻衣衫,披着头发,只在发尾系了一个结,乍眼看去哪里还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模样。但他容貌俊美,肤白肉细,双唇滴红,坐在粗壮彪悍的冯元虎身边,怎么看都易让人误会,也不怪得李福记胡思乱想。
“少庄主……这……这怎么好?”冯元虎口齿笨拙,吃吃不清道。
“四爷,我家公子让你这么叫,你便这么叫好了,你怪客气的,一会我们连饭都吃不好了!”容逸之身边的少年也开口道,他双目含笑,体态娇小,坐在容逸之旁边更显几分女相,冯元虎一看便知其乃女儿身,但不说破,回道:
“如此……好吧,你们也别叫我四爷,这都是外头人给我瞎起的!你看我这副年纪,能当爷?”
“那就说定了,以后我称您四哥,你叫我逸之便好,他是我的书童,宁修。”容逸之一拱手,笑道。他特意将“宁红袖”的名字改成谐音。
“好!”
三人两杯酒水下肚,也不若最初那般生疏,说话也畅快开来,只听容逸之问道:“四哥,我一路上过来,听闻现在有许多人都在寻郎霸天遗失的那把‘冷霜剑’,你压镖走南闯北,可听到什么信儿?”
冯元虎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答道:“哪有什么信儿!谣言都飞到天上去了,今儿个有人说剑藏在哪个深山老林,明儿个立马有人说剑已经被某门某派暗中寻访到了!就连已经二十多年没声没影的‘风铃谷’也有人传!你说,这信儿有用吗?”
冯元虎又满上一杯酒,接着道:“不过……这剑也是不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若真如谣言所说,这剑暗藏绝世武功,那可不得了。”
“这话儿你信?”宁红袖搭话问道。
“……说不信吧,也信!你说郎霸天权倾一方,要什么好剑没有?怎么偏就对这把冷霜剑情有独钟?听说这剑原是天行者之物,郎霸天是天行者的手下败将,天行者仙逝前为防郎霸天作恶,留下什么克制他的武功也并非不可能!”冯元虎酒劲上来,话匣子也打开,他凑近容逸之,低声道:“明日辰时,城郊小树林往东5里,有一小酒庄,我们会在那儿聚会,江浙一带的有名有望的人都来了,逸之,你也一起去吧。可别告诉我大哥!”
容逸之和“书童”宁红袖相对一眼,点了点头。
冯元虎所说的小树林,离杭州城约2里,周围一片乱坟岗,过往行人嫌不吉利,大多绕道而行,故此处人烟稀少,乱林丛生。
容逸之与宁红袖二人来到此处时,天刚灰蒙蒙的亮,晨雾尚未散去,小树林中迷雾缭绕,能见度不过5步距离。蚊虫不叫、鸟儿不啼,一片死寂般的沉静。
宁红袖紧紧跟在容逸之身后,一手拽着他的衣襟,怯怯问:“逸之哥哥,我们来这么早作什么?这地方什么都看不见,怪吓人的……”
容逸之放慢脚步,回身握住宁红袖冰凉的手,一股暖流从她的掌心一直延入心里,直到充满全身。“小心些好。”他道。
“你可是相信冯元虎说的话?”宁红袖瑟瑟轻颤,往容逸之身前凑了凑,容逸之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答道:
“不,虽说他不是暮月山庄的人,但他兄长冯元彪乃堂堂槖龠门门主,他总不至于害我。我只是担心此次鱼龙混杂,都为利而来,还是小心点好。”
他话音刚落,只听风声有变,一把短刀飞速向容、宁二人袭来,容逸之一手护住宁红袖,从旁一闪,短刀擦过宁红袖袖襟,直插入他们身旁的树干上,刀柄上系着一张绢纸,上书四字:
“危险,速离!”
“什么人!”容逸之大惊,搂着宁红袖的手臂更紧了紧,立时四下张望。可浓雾之中哪能看到?
“逸之哥哥……”宁红袖受惊,拉着容逸之的手更紧了紧,怯怯问道:“要追吗?”
“你留在原地等我!千万别走开!有事大叫!”容逸之脱下外衫,披在宁红袖身上,三言两语叮嘱道,自己施展轻功,一个翻腾,以树为桩,眨眼工夫已经消匿在浓浓晨雾中。
“逸之哥哥……”宁红袖呆呆一人立在原地,眼中怯生生的柔弱已隐没在深深的眼眸中,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凌厉的目光。
晨风轻轻吹拂着满林的树叶,沙沙声作响,四周寂静得只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你那位心上人也太不小心了,怎能留下貌美如你的女子孤独一人呢?不如让我陪陪你?”一个陌生而轻佻的声音从宁红袖身后传来。
在这静得都快凝结的空气中,这个声音犹如一声惊雷,惊得宁红袖怆然回头。不料就在转身的刹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是‘迷迭香’!宁红袖暗暗叫苦,连忙屏住呼吸,无奈周身一麻,已经丝毫动弹不得,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知觉全无。
一只大手趁机无理的抚上宁红袖的腰际,整个人贴着她的背部,鼻息凑在她的耳际,吹着呼气,口中言辞放荡:“真香啊。”另一只手已从她肩部缓缓滑至胸脯。宁红袖几时受过如此屈辱,喉中如堵在埂,叫也叫不出来,一张俏脸登时又红又恼,却又只能干瞪眼!
“怎么?生气啦?啧啧啧,美人就是美人,就是生气时嘟着嘴的样子都这么迷人。”男子笑眯眯的从宁红袖身后探头,调戏道。宁红袖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模样——长相不差,高额深目鹰钩鼻,嘴唇薄而细长,倒似外族人的长相。
“哟哟哟,干嘛这么瞪着我?想说话?呵呵,我偏不让你说!”男子戏言,手已划至宁红袖胸前,轻轻解开衣带,顺着她的肩膀,游走在肩背处,只稍微一使力,外衫即落。他的手又粗又冷,丝毫不若容逸之大而温暖的手掌,宁红袖心下厌恶至极,却又无能为力,一对丹凤眼中尽是委屈和不甘,盈盈清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咬紧下唇,硬是不让眼泪流出。
“还挺倔强!也好,我最不喜欢文弱女子,有脾气,我喜欢!”男子哈哈大笑,拦腰欲将将宁红袖抱起,只觉身后一利器来袭,风驰气动,回身一避,脚下一踢,直踢到来袭者手腕,他顺势抱起宁红袖,连退三步,看清来人,才笑嘻嘻道:“左使,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宁红袖此时衣衫不整,羞于见人。眼前却又来了一名男子,虽是暂时为她解了围,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随西楚云王郎霸天一同上门挑衅暮月山庄的“左使”鹰准,只瞧那男子开口冲鹰准说话的口气,宁红袖已绝望。他们二人是一伙的!
鹰准显然也看到了宁红袖,但他眼神避忌,始终也不看她一眼,只直盯着抱着宁红袖的男子,冷冷道:“云王令你协助我,可不是让你玩女人!”
男子脸上无半点惧色,笑呵呵回道:“谁不知道左使办事精明能干,何须我帮什么忙?还是让我自由自在,别误了你的事儿才好!”
鹰准冷眼相向,语调冰冷更甚伊始,回敬道:“莫不是要我把你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报告给云王,你才放手吧?”
“啧啧啧,左使还真是公事公办啊,不知道你将这些事告诉云王,他究竟赏你还是罚你?你何须管这种闲事!”男子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抱着宁红袖的手更紧,挑衅的凑近她的耳垂,呼着热气,玩舌挑逗。宁红袖又惊又气,挣扎着身子,急欲反抗,一滴清泪终究没忍住,落了下来。
“三皇子,你最好放了她。你可知道她背后是怎样的势力?若云王真怪罪起来,即便是你母亲琉璃夫人求情,你也逃不过。”
此言一出,男子倒有些怯弱,但面上不愿意示弱,仍旧强势回应:“哼!我管她背后是什么人!我想要的女人,岂有得不到的?”
“若她是暮月山庄的人呢?”鹰准冷笑,回道。
“暮月山庄?”男子一愣,就在这半会功夫,鹰准枪柄弹出,正中那名男子腹部,他当即疼得弯下腰,原本紧抱着宁红袖的手也松开,捂着肚子。眼看宁红袖落地的瞬间,鹰准枪柄一接,她整个身子压倒在枪上,一口气没接上,急剧咳嗽起来。
鹰准正欲上前为她解穴,容逸之已展轻功飞至,口中喝止:“休得伤她!”白扇一挥,数十支金针扑面而来,就在鹰准躲闪的瞬间,那名男子已趁乱挟制宁红袖,短剑抵在她喉颈处,威胁道:“退后!不许过来!”
容逸之不敢贸然行动,一个飞身,落在男子身外十步距离,阻止道:“我不过去!你别伤了她!”
“三皇子!”鹰准也叫出声,隐隐摇头提醒。
男子冷笑,抵着宁红袖的短剑更贴近她白皙的脖颈,张狂吼道:“暮月山庄?哼,我才不怕!快把冷霜剑交出来!否则……”他凑近宁红袖面颊,细嗅着,道:“我就把这女人带走!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显然看穿了容逸之的弱点,有持无恐的威胁道。
“冷霜剑不在暮月山庄!你快放了她!”容逸之急吼解释着。可对方又怎么会相信?
他靠近宁红袖耳边,嘲笑道:“美人儿,你这位心上人把一把破剑看得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你还要跟着他?不如跟我回西楚,我保证对你比他好!”
鹰准忧心更重,这里可不是西楚云地,这方圆几百里都是暮月山庄的势力范围,若真在这儿惹事,仅凭他是不可能保护这位尊贵的三皇子全身而退的,何况还要带着一个肯定会反抗的女子。他的重重忧虑,那位养尊处优惯了的三皇子又如何了解?看他得意的样儿,还在为自己抓了个有利人质而沾沾自喜。
鹰准面上不露声色,心下却已决定拼他一拼,正巧他人正处在容逸之和三皇子的中间,其指间铜球弹出,袭向容逸之,容逸之挥扇闪躲之际,他长枪已出,直直刺向容逸之心脉。按说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容逸之怎么也不会让鹰准占便宜。可此时宁红袖正在敌方手中,他心神已乱,一股脑心思都在飞速转动想着怎样让宁红袖脱身,勉强躲开鹰准的偷袭时,长枪已到身前,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我命休矣!容逸之近乎绝望的面对来袭,宁红袖早已惊得张嘴大叫,却喊不出声,看口型似言:“不要啊!”
就在命悬一线的瞬间,一白绸席卷而来,正缠在长枪上,还没等鹰准反应过来,白影已闪至他面前,他定睛一看,竟愣住了!
沈青颜仍旧一袭白裙,白得不带半点杂质。袖带白绸,手上套着异样的手套,掌拳即向他袭来。
“沈姑娘!”鹰准窘困接招,又不愿伤到沈青颜,招式避避闪闪,倒落了下风。沈青颜眉间冷峻,面色冰冷,出招毫不留情,自是尽了全力。她的招数本就像奇幻异招,亦幻亦真,难以琢磨,如今鹰准又频频闪躲,岂是她的对手?
就在鹰准东躲西避,频频退让之时,沈青颜高声提醒:“容公子!还不快救红袖姑娘!”这话不仅提醒了容逸之,也点醒了鹰准,他趁隙瞥了三皇子方向,容逸之已然出招,三皇子的武功本就在容逸之之下,况且手中挟制着人质,此时碍手碍脚,反倒无法威胁容逸之。
鹰准心下一急,低吼一声:“得罪了!”守势改攻势,出掌专沿沈青颜的弱处袭去。
沈青颜退后半步,回身躲过鹰准掌风,手放腰间,竟从腰间系带处抽出一柄细长软剑,拳法变剑法,直刺鹰准面门。双方纠缠又起,谁也占不到便宜。
那边,三皇子哪里顶得住容逸之的凌厉攻势,只能勉强以宁红袖为盾,闪躲在她身后,令容逸之缚手缚脚,不敢使全力。
双方战况一时难分胜负。
不料此时,由鹰准统领的侍卫队见队长长时间不回,业已四下寻找,找到此处。看到三皇子被袭,一个两个纷纷冲上去,一副奋勇杀敌的模样跟容逸之拼命。
三皇子看救兵来到,恐惧渐渐消去,得意张狂又占高地,他抓着宁红袖不放手,退后若干步,直到被援兵层层将他回护在“人墙”内。
鹰准见三皇子已脱险境,手下攻势亦加快,但他本意并不想伤沈青颜分毫,顶多也就逼退沈青颜,好让自己脱身。他长袖一挥,似放暗器的样子,沈青颜侧身一避,却见鹰准已退守五六步开外,急速奔向手下侍卫队。原是佯攻!沈青颜懊恼,长剑背负在手臂后,眼看容逸之还在包围圈中奋战,便冲鹰准高喊道:“鹰队长!你曾经答应青颜的话还算数罢?快叫你的手下住手!”
鹰准退后伫立在侍卫队前,高喝一声:“住手!”所有人登时停下,有秩序的迅速撤退至鹰准身旁两侧,刀剑在手,警惕防敌。
三皇子可不乐意了,嚷道:“停什么停!我说不准停!杀了他二人,我重重有赏!”
号令虽出,却无人响应。这支侍卫队由鹰准一手训练带起,即便西楚云王郎霸天在此,没有鹰准的允许,他们也绝不动一动。
三皇子见状,恼羞成怒,吼道:“鹰准!你眼中还有没有父王!”
鹰准看也不看他半眼,全当没听到,直望着沈青颜,道:“沈姑娘,你知道我不愿与你为敌。可不可以别再苦苦相逼?”
还没等沈青颜回话,容逸之已回道:“你放了袖儿再说!”
沈青颜没吭声,望着容逸之,神色复杂。鹰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容逸之,叹气道:“容少庄主,这一带均是你暮月山庄管辖之地,我们若放了红袖姑娘,谁又能保我们周全?”他并不知宁红袖全名,只随着沈青颜称她为红袖姑娘。
“我担保暮月山庄的人绝不会为难你们!”
“哼!除非你们拿冷霜剑来换!否则就等着十日后收尸吧!”三皇子嚣张跋扈道,丝毫不给鹰准半点回旋的余地。鹰准亦不愿在这么多属下面前驳三皇子的面子,只得应声道:
“容少庄主,沈姑娘,红袖姑娘能否安然归来,全在你二人一念之间!”说完,挥手一喝:“我们走!”大队人马随其迅速后撤,队列竟无半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