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入宫之前也曾参加科举考试,以求官运,但久考无功。及至净身进入皇宫,二十多年还未显达,这使得他心中的贪欲因未实现而变得更加强烈。朱祁镇登基称帝之后,王振时来运转,欣喜异常。他所企求的,首先是权势地位,其次是金银财富,田园府宅。自从太皇太后张氏病故之后,王振便放手捞取钱财。他在皇城内大兴土木,为自己建造华丽的府第。又在住宅旁建造智化寺,刻石竖碑,为他自己祈福。京城内外有他的府宅好几处,都是宏丽宽敞,不亚于宫中建筑。
为了聚敛财物,王振公开地收取贿赂,卖官鬻爵。在王振恃宠弄权期间,他的门庭若市,昼夜不闭。那些阿谄逢迎者,争着向王振送礼行贿,以求升迁。那些畏惧王振威势的官僚,为了免受其害,也违心地登门送礼,以求消灾。那些清正廉洁的官员,不忍榨取百姓血汗以奉权奸的,王振便寻找借口或诬陷罪名,予以整治。
各地官员凡进京朝见皇帝,必先拜见王振,纳财送礼。稍有怠慢,必遭祸殃。送礼者以百金为常,送千金者,王振心中高兴,就款待其人饱醉一顿。王振收取财贿,一向不问送贿者官位高低,行贿越多,王振越说其人政绩显著。因巴结行贿而升任兵部尚书的徐、工部侍郎王,竟公开声言自己给王振送礼,并代王振传言:凡是不愿送礼者,就是有意怠慢他。
江阴人徐颐,常熟人魏某,都是家富于财,也想谋个官职。徐颐以重金贿求于王振,便很快得到了中书舍人的职位。魏某走别的门路,化钱买来主事的职位。京城中人称徐、魏二人是“金中书”、“银主事”。
宣德年间以工部右侍郎巡抚江南的周忱,居官清正廉明。但他为避王振的气焰,在其新建私第完工后,不得不委曲求全,送上松江府织造的地毯。周忱没有开罪王振,得以在江南继续任职,政绩显著。
正统十一年(1446)3月,巡抚河南、山西的于谦入京朝见。官佐及友人劝于谦带上礼物,或者地方上的特产,以免招来不测之祸。于谦是永乐年间的进士,后经阁臣杨士奇举荐,升任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于谦每到一地,轻骑简从,延访民间疾苦,兴利除害,深受百姓爱戴。“三杨”辅政时,对于谦非常器重信任,他所奏报之事,很快就予批准。于谦生性刚直不阿,不愿奴颜屈膝以事王振这个当道权阉。面对友人和下属的关切,于谦心中非常感激,他提笔赋诗道:“手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于谦将诗贴在中堂正厅,以明心迹。随后,他两袖清风进京,没有给王振送上财礼。王振早就忌恨于谦不阿从自己,便指派党徒李锡给于谦加上对皇上不满的罪名,将他关入大牢,问成死罪。消息传出之后,朝野一片哗然。河南和山西的官民闻讯,上万人赴京城请愿,请求无罪开释于谦。王振一看事情弄大了,怕惹出政局波动的麻烦,只好释放于谦,但仍罢免了他的巡抚之职。两省的官员气愤难平,再次赴京伏阙请愿,于谦才得以官复原职。王振以一己之私心,如此随意处分大臣,扰乱朝纲,足见其威权之盛,足见英宗朝政治黑暗腐败之程度。
王振自己直接收受臣民财礼贿赂之外,又驱使他的亲信党羽到处搜刮民脂民膏。他的走狗郭敬,是大同镇守太监,每年按主子的旨意,制造铜铁箭头送给塞外的蒙古瓦刺部,瓦刺则以良马回赠。
王振迷信佛教,于正统十三年(1448)重修庆寿寺,动用民役上万人,耗费资财数十万。重修的庆寿寺雄伟宏观,老百姓怨声载道,以歌谣“竭民之膏,劳民之髓,不得遮风,不得避雨”痛骂此事。
早在正统五年(1440),王振还乱发度牒,佞佛敛财。所谓“度牒”是古代官府发给僧人的身份证明文件。凡俗人出家为僧,需由官府审查,合格后方才发给度牒。有度牒的僧人可以免除赋税劳役。王振在半年时间里,卖出度牒2万余份,弄得京城街头随处可见和尚、道士。这些游荡社会的寄生阶层,不事产业劳作,又不纳税服役,不仅减少了政府的财政收入,而且大量地空耗人力财物于虚妄的宗教活动。
王振擅权招贿,多方聚敛,在他死后被抄家时,竟发现有金银60余库,玉盘百面,高达六、七尺的珊瑚数十株,其余珍货宝物不可胜计。在京城和各地,王振还广占田地庄园,畜养马匹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