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和胖子正忙活着准备去鬼子沟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名突然改变了注意。
“志龙,你们先去鬼子沟吧,我想先回趟洛阳……”刘名声音嘶哑着对我说。
“怎么……怎么了?”我结巴着问。
刘名的话音刚一落,我一下就感到摸不着头脑了。我觉得现在的刘名应该是急于想把事情给弄清楚才对,毕竟程济是他的父亲,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好像并不急于把事情给弄明白,反而要赶回洛阳。
“我真的好累,再说我爹的骨灰……”刘名说着抬起头用眼睛看了看摆放在床头桌子上的那个装着程济骨灰的盒子。
我一看刘名的眼神,马上就再心里直骂自己:志龙啊志龙,你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现在刘名刚刚丧父,连骨灰还没来得及下葬你就逼着人家刘名去鬼子沟,这叫什么事啊?
“怎么,又不去鬼子沟回洛阳了?我说你俩能不能给我个准话啊,一个说去鬼子沟,一个说回洛阳,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啊?”旁边的胖子一听又不去鬼子沟要回洛阳了,就有点郁闷地问道。
胖子的话音刚落,刘名就抬头有气无力地对胖子说:“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俩留在这里。”
“反正早晚都得回洛阳一趟,就一起回去吧,回去除了把程叔给安葬好以外,在洛阳还有好多事情要弄明白才行的,如果现在贸然进鬼子沟是有点不合适。”我赶紧暗示胖子别说话,然后随声附和着刘名。
正说着呢,房门突然砰砰响了起来,胖子一听赶紧就转身去开房门,我想可能是楼底下的服务员来送水的。
“木叔,你怎么来了?”胖子站在门前刚把门打开,就惊讶地喊到。
我一听木叔来了,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怎么会来?
本来这个木叔在我心里就有着重重的问号,在昨天和他的谈话中,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程济死的这个事上对我们肯定有什么隐瞒。
“哦,你们昨天不是说今天进鬼子沟村吗?我呢今天刚好进县城办点事情,就来和你们说声,等下办完事我带你们进村。”我正想着呢,就见木叔已经被胖子让进了屋子。
我一见赶紧起身站了起来:“木叔……”我刚想继续往下说呢,旁边的刘名倒是站了起来开口了:“木叔您来了啊……”
“是啊,我来看看你,你也别太伤心了,俗话说得好啊,人死如灯灭,你要看开点啊。”木叔见刘名站了起来,就赶紧上前去握着刘名的手。
“放心吧木叔,我知道怎么做的,谢谢你这两天对我的照顾,麻烦您了……”刘名满脸感激地对木叔说着,然后就又坐回到了床上。
“这……这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开点,在咱们山里被毒蛇咬伤致死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你也别太……”木叔一见刘名竟然如此客气,一下不知道找什么话说,憋了半天就一下憋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完就满脸通红地不敢去看刘名,好像不敢与刘名对视一样。
“什么……我……我爹是被毒蛇咬死的?”刚坐下的刘名一听木叔这样说,又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们。
我一听这两人的对话,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因为昨天的时候我看这个所谓的木叔在验尸报告还没出来就知道程济是中了蛇毒死的,所以我就觉得这个木叔有点问题。但是碍于木叔和刘名的关系,我就没跟刘名讲,为的就是能以这件事情来套下木叔的话。
“你爹是中了蛇毒没有及时得到救助才去世的啊。怎么,你不知道吗?”木叔以听刘名如此奇怪地问,一下子奇怪起来,然后迅速把目光投在了我身上。
我知道木叔的意思,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当时医院里的手续都是我在办理的,可是现在刘名却连他父亲程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吗?所以木叔就把目光投向了我身上,继而胖子和刘名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
我一看这样的情景,心里马上就慌乱了起来,因为现在是当着木叔的面根本不能明说。但是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于是我边说边退到木叔身后的热水瓶旁边说:“刘名,我昨天不是吧检验报告给你看了吗?你怎么给忘了呢……”
我边说边在木叔的背后使劲朝刘名使眼色,然后另一只手也朝着胖子做手势……
刘名站在木叔的面前见我是又使眼色又做动作的,顿时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但是我知道,刘名此时不管怎么样感到奇怪,他都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刘名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瞬间就转换过来。
“哦……你……你看我我,我怎么吧这事给忘了呢,我昨天是看过的。”刘名看这我言不由衷地说着。
我明白此时刘名是满心的疑惑,但是他还是按照我的意思说了,我一听心也就放了下来。
我赶紧转身低头去给木叔倒了杯水,借此掩饰我内心的恐慌。
“木叔,您喝水,对了木叔,我记得你好像没看那份验尸报告,可是你这么知道刘名的父亲是中蛇毒死的?”我边把水给木叔递过去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这样问当然是想从木叔那里得到点什么。经过这两天对木叔这个人的初步接触,我可以断定这个木叔肯定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但是他却一直在对我们隐藏着。不过我也能感觉到这个木叔并不是什么奸诈之人,甚至可以说算是个很老实的农民,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对我们掩饰得很不好,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到这么多的破绽。
“这……这是山里人都具备的最基本的技能,秦岭这一片的地方毒蛇很多的,所以我们本地人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点的。”我刚把话给问出来,木叔的手就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差点给洒出来,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去问,我的话一出口就弄了个他措手不及。
旁边的刘名和胖子一听我这样问木叔,然后再一看木叔的样子,顿时也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胖子早就忍不住了,他正想张嘴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我赶紧拽了下胖子,示意他住嘴,然后我就装作明白的样子对木叔说:“哦,这样啊,我说呢。”
“是啊,是啊。”木叔一见我不再追问,就赶紧随声附和。我之所以不再问下去,因为我不想现在就和木叔撕破脸皮。对于木叔的底细说句实话我们是真的不了解,所以暂时还是别追得太紧好,要不让他起疑心就不太好了。
不过通过这一问我已经完全肯定这个木叔有问题,看他刚才那措手不及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有隐情,因为如果真的像木叔所说的那样,那他对我这个问题也不应该有如此惊慌的表现。
我和木叔的谈话一停下,顿时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因为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下面的话怎么去说。
我在脑子里正想着如何去找话题说的时候,倒是木叔忍不住先出声了:“刘名啊,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村里吗?正好我办好事后带你们去。”
“木叔,我们昨天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还是不进村子了,因为……”刘名说着就把目光又投向了床前那桌子上的骨灰盒。
我赶紧把刘名的话接了过来继续说道:“是啊,我们觉得没必要再进村子了,程叔的死因医院已经给鉴定了,我们也知道了真相,所以也就没必要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早点让程叔的尸骨入土为安。”
“怎么……怎么……”旁边沉默半天的胖子一听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就想问我。
“这个决定是我和刘名昨天晚上做出的,当时你睡着了。”我回头赶紧瞪了胖子一眼,胖子一看我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把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消除木叔对我们的怀疑。因为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木叔今天早上来找我们并不是真心想为我们带路什么的,他是来探情况来的,所以我灵机一动就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旁边的刘名是何等聪明啊,我的话刚一出口他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所以他也马上随声附和:“是啊,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早点回到洛阳,让我爹能早日入土为安。”
木叔一听神色顿时就是一缓,说道:“是啊,是啊……”
我一看现在再留木叔在这里就不太好了,于是马上说:“木叔啊,我们定了今天上午十点的火车……”
“哟,你看现在都快九点了,那你们也赶紧准备准备吧,我正好也要去办点事。”木叔一听我的话,就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站起来说。
“那木叔你这就走啊。”刘名一见木叔站了起来,他也马上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木叔的手。
“是啊,不能耽误你们,我也得去赶着办点事,那你们就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说着木叔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名,然后说,“刘名,木叔走了,你以后又时间的话就来鬼子沟来,山里的山货木叔让你们吃个够……”说着木叔就向门外走去。
“那木叔,我送送你吧……”刘名说着就走了上去。
“啊……不、不用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吧。”木叔一听刘名要送他,神色突然一下就奇怪地变了,然后一把就拦住了刘名,不让他出门送他。
刘名一看木叔他推得那么死,也就不好说什么,就把木叔给送到了门口,然后和木叔告别,回到了房间。
“看到了吗,这个木叔肯定有问题。”刘名刚一进门,我就走到窗子前拉开窗帘看着远方说。
“嗯,我看问题还不小呢。你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今天是来探虚实的。”胖子在旁边插嘴道。
“应该不会啊,我记得我当年在鬼子沟支教的时候,木叔是很老实的人啊……”刘名走到我身边又点不相信似地说。
“你看他今天早上的反应,他要没问题我……”我的话刚说道一半就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站在宾馆的二楼我又看到了正要穿过马路去坐车的木叔,不过这个时候不再是木叔一个人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的手上竟然还提一个硕大的旅行包……
“看,你看,木叔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竟然还多了个人,那人手里还提着个旅行包呢。”胖子的眼尖,他也一眼看到了楼底下准备过马路的木叔。
就在这一刹那,我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情景,就是刘名说要下楼送木叔的时候,木叔那一脸的惊慌……
于是我连想都没想,赶紧转身回到房间里的床边上翻找自己的大衣。
“志龙,你……你怎么了?”刘名一见我的反应如此奇怪,马上就跟过来奇怪地问。
“别管那么多,今天你和胖子要先回洛阳的话就先回去,回去处理完程叔的后事赶紧赶到这个宾馆找我,我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去,现在得去跟着这个木叔,我觉得这事情肯定和刚才那个人有联系。”说着我掏出衣服口袋里那剩下的一万多块钱以及程济那份死亡证明丢给刘名,然后继续说:“你看了这个证明就知道事情有多蹊跷……”
“你,你怎么弄那么多钱?”旁边的胖子一眼就看呆了。
“那阴煞牌卖的。”说着我就赶紧披上了大衣就向门口走去。
“那……那牌子你卖了多少?”身后的胖子跟上来问。
“四十二万……”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话音刚一落我就已经冲到了房间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