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这天上午九点多,夏月、雷成功、满月、黑建设,他们急急忙忙来到医院。刚进病房,靳致水就着急上火地问:“冬月到底怎么样了?”夏月说:“好着呢,你别怕!”雷成功说:“啥话别说,冯师,推轮椅去,到院前花园去,省得打扰别的病友!”靳致水边取拐杖边说:“成功,不用轮椅,我拄拐杖能走,我已经给文静说过几次,让她赶快安排我出院,到家里慢慢养着,在这里花费太大!”冯师说:“拐杖是平时帮你锻炼用的,要下楼还是轮椅保险,不然出个意外划不来!”雷成功说:“致水,啥话别说,听我们安排就是了。”冯师把轮椅推到床前。靳致水为了证明他能出院,坚持要自己上轮椅。大家不容分说,把他抬上轮椅推着就走。
来到院前花园,大家围着靳致水坐下。夏月说:“致水,你是怎么知道冬月出事的?”靳致水说:“昨天晚上,许大夫在九楼给四川伤员帮忙,中途休息时,到病房和我们说闲话,冬月别墅的司机王师,来接许大夫给冬月看病才知道的。”这时,雷成功拿出冬月写的那些遗书复印件,递给靳致水说:“你不是很关心冬月嘛,好好看看这些,什么都明白了。”靳致水拿到遗书复印件,认认真地看着,看着看着,泪流满面。靳致水看完,冯师说:“靳老板,能不能让我也看看?”靳致水把遗书塞给冯师,难过地说:“冬月也是的,这种事情嘛,成了成,不成了罢,为啥要走这条路呢?”
满月说:“三姐夫,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把冬月换成你,也得走这一步!冬月在你父子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你怎么就是铁石心肠,咋好意思把那样的信送给冬月?”靳致水说:“我不同意是不同意,但是我没说绝情话嘛,一直还把她感谢的不停,她自己要想不通,我有啥办法?”雷成功说:“感谢顶个屁,关键是你拒绝了人家,人家面子下不来,不走这条路由不了她?”靳致水说:“你们要这么说,就有些不讲理了。”夏月说:“是我们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人不咋样,还牛皮的不行!许大夫想嫁给你,说啥就是不愿意,冬月想嫁给你,又给她来了个搁不住。是不是想找个影视明星呢,你要是好高骛远,小心把你娃腰闪了!”靳致水说:“好我的二姐呢,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想找影视明星了?”
黑建设说:“你虽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你做的那些事情,不得不叫人朝这方面联想。话说回来,既然你不想找影视明星,那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许大夫?”靳致水说:“说实话,我不愿意文静有我的想法,文静是我的初恋不错,但是自从我和秋月结婚以后,我和文静的感情就定格在初恋那一段时间,永远成为不可复制历史了,根本不可能延续到今天!再说秋月虽然故去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还萦绕在我的脑海,她对靳家的恩情已经铭刻在我的心里,恐怕今辈子也无法抹去,所以我现在就没有心思考虑这问题!就是过上几年考虑,文静也不是我选择的对象,充其量不过是朋友关系而已。象我这种惨不忍睹的情况,比起当年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所以根本没有连累人家的意思!我这个想法已经给她说过多次了,为了劝她死了这条心,还明确告诉人家,就是找人也不在城里找,只想找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
靳致水这么一说,大家反倒没话了。
还是冯师脑子来得快,他说:“靳老板,你说得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冬月前天出了事,刚才看了冬月这些遗书,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靳致水说:“你的心思我明白,说实话,要是没有秋月这事情,啥话都好说,啥事都好办。就是因为秋月尸骨未寒,啥话都不能说,啥事都不能办。就是真正要办,最少也要等到三年以后!”
黑建设说:“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嘛,你现是老的老,小的小,不要说三年,就是这三个月,要不是大家伙帮衬你,你自己能熬过来才出怪事呢!关键是现在要面对现实,就是秋月地下有知,也会赞同我们这个想法的!”靳致水说:“建设,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个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咱们老家的习惯你知道嘛,凡是中年丧妻的人,谁不等个三年五年的,才给自己张罗续弦呢。没有那个人没过百天,就敢张罗着娶老婆的。还不要说柳秋月对我靳致水,可是恩重如山呀!”说到这里竟然泣不成声了。他这一哭,大家不由得泪水汪汪。
冯师一手抹着泪水,一手取了致水搭在轮椅上的毛巾,递给他擦眼泪。泪流满面的夏月、满月,以及雷成功和黑建设,劝说的劝说,安慰的安慰,很是忙乱了一阵子。
靳致水突然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说:“秋月对靳家的恩情三天三夜说不完!她开始来到破庙给我帮忙,我还以为她没活干,想在我这里打工混饭吃。我给她说,要打工你还是到城里去,这里没人给你发工资。秋月说,打工的地方多的是,光西安我俩姐那里都打不过来,谁愿意到你这破地方来!我是看你一个人管这么多孩子不容易,想来帮帮忙还不成!时间一长,俩人产生了感情,我怕拖累了秋月,硬是把这份情意埋在心底,始终不敢外露。结果,秋月还以为我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提出要嫁我。我告诉她,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就我现在这情况,没有资格喜欢你,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喜欢。就你这长相,你这人品,完全能找个家庭富有的,或者在城里上班的,嫁给我就把你埋没了。秋月说,为了山里孩子,你本来在县城有工作,硬是要到破庙里教书,你都不怕埋没你,我这个既没文凭,又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还有啥害怕的!你让我嫁给家庭富有的,我对富有的不来情绪是枉然;你让我嫁给城里有工作的,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想嫁给当官的呢,问题是嫁成嫁不成嘛!说实话,上天入地我都想,只可惜没有梯子没有门!道理很简单,水中的月亮,可望不可及;镜子的花朵,好看不好用。今辈子我就认准你了,是沟是崖,我都愿意跳!因为秋月的态度很坚决,我也不好公开拒绝,也不敢大胆接受。更令我感动的是,春月大姐发现我俩相爱以后,雷霆大发,嫌秋月看上我这农村人,急急忙忙回到老家,就把我俩拆散了。谁知道她把秋月带到西安后,给秋月搞了拉郎配,结果秋月就是不从,故意给她说看上个博士生。实际上看上博士是幌子,背地里偷偷跑回来给我帮忙。大姐发现后坚决不依,我看这一回彻底没戏了,谁知道秋月急中生智,搞了个假怀孕的骗局。可想而知,大姐嫌她嫁了农村人,从此和我们一刀两断,我们结婚时连婚礼也不来参加!结婚那天晚上,一进洞房,我就给秋月跪下,流着泪说,秋月,我靳致水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你能看得起我这个农村的穷教书的,能想到这些可怜的农村孩子,我替父老乡亲谢谢你了,替靳家一家老小谢谢你了!上有苍天,下有厚土,我靳致水今辈子要是对不起你,天打五雷轰!”
说到这里,靳致水擦了一下眼泪,接着说:“结婚以后,秋月的担子更重了,还要到破庙里给我帮忙,还要回家去照顾我那多病的老母亲。特别感人的是,为了给老母亲看病,竟谎称自己有病,不停地给姊妹们要钱。老母亲的病是看好了,我们家却一贫如洗。我偷偷观察着整日劳累的秋月,尽管身体疲惫,容颜憔悴,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特别是一见到我,还强打精神故意用满面笑容安慰我。我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却在暗暗流泪。秋月怀孕以后,不但没有放弃干活,劳动强度反而加大了。老母亲看不过眼,劝她说,这么干会落病的!秋月总是乐呵呵的说,我这身体好着呢,干干活对我和孩子都好!快到预产期,我劝她留在学校,我好照管。秋月害怕影响学生娃学习坚持不肯,谁能想到她那天回去就地震了呢,更想不到她那天会……”
靳致水又一次泣不成声了。大家也跟上又一次流了泪。
靳致水抽泣了一阵,抬起头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有我的难处,你们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停了一会儿,雷成功说:“致水说的也有道理,有啥话改日再说,时间不早了,赶快推致水上去吧!”黑建设说:“你们就不上去了,我和冯师把三姐夫送上去,马上就下来。”冯师说:“建设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靳致水说:“要不,一块上去吃了饭再走?”夏月和满月说:“叫你把人说得心酸的,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赶快上去吧,我们回去还有事呢!”
冯师推着致水上楼以后,几个人聚集在院前花园迟迟不愿离去。雷成功说:“致水说的是实际情况,猛一下给他提这事情,确实有个思想转弯子的问题!”夏月说:“人死不能复生,难受有啥用,这是天灾人祸嘛,谁还愿意出事情!”黑建设说:“舍不得秋月是事实,日子没法过也是事实,舍得舍不得秋月已经舍了,有法过没法过日子总的想办法过!”满月说:“秋月这一辈子不冤屈,总算嫁了有情有义的。冬月眼里也有水水,看人看的就是准!谁象你们这些过河拆桥的家伙,将来我们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早上送走穿红的,下午就娶穿绿的!”夏月说:“说气话没用,就看下一步咋办呀?”雷成功说:“今天,从表面上看,咱们劳而无功,其实,这一步必不可少!至于下一步咋办,现在就往大姐夫那里走,不用问,他就会告诉咱办法的!”黑建设笑着说:“你这明明是混饭去呀,哪里是要主意去呀!”满月说:“人家说正经事呢,老是爱开玩笑,就是去吃饭,又能咋了!”夏月说:“别磨闲牙了,说走就走,吃了饭各人还有各人的事呢!”
宋仁厚在餐馆一边忙活生意,一边等待着成功的消息。快到午饭时间了,还没见消息过来,就知道事情办得不顺利。实在等不及,就给冯师打电话问情况,当知道致水因为秋月没过三年,不想提说再婚的事情时,就拿起手机就与靳宙山联系。靳宙山接通电话就说:“大姐夫,有啥事你说!”宋仁厚说:“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是啥意见?”靳宙山说:“到底是啥事情吗?”宋仁厚这才把冬月给致水写求爱信的事说了出来。靳宙山说:“这是好事情嘛,冬月我了解,那确实是个好人,和秋月一样,对我们靳家恩重如山,致水想咋办咋办,我没有啥意见!”宋仁厚说:“我知道你没意见,关键是致水不愿意。”靳宙山说:“这事情打上灯笼都难找,致水又不笨不傻,为啥会不愿意?”宋仁厚说:“他说秋月刚刚去世,现在提这事情不合适。”靳宙山说:“这有啥不合适的,这是天灾人祸,又不是其他原因,怕啥!再说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赶快找个人,日子就没办法过!”宋仁厚说:“这些话说过了,人家就是不愿意吗?”靳宙山想了想说:“那要不要我去说说?”宋仁厚说:“把握性大不大吗?”靳宙山说:“这就说不来了。”宋仁厚说:“那你现在就往西安赶,路费我给你出,今晚歇到我这里。”靳宙山说:“我去了完不成任务咋办?”宋仁厚说:“有我在这里你怕啥!”靳宙山这才不得不答应。宋仁厚刚挂断电话,就看见雷成功的车停在路边,没有急着去接他们,而是继续打起电话来。
正在这时候,雷成功、夏月、黑建设和满月从车里走出来。雷成功看宋仁厚正在打电话,老远就喊上了:“姐夫,姐夫哎咦——!好将不打头一仗,我们出师不利,回来搬你这老将来了!”宋仁厚打完电话,眯缝着小眼睛,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弄不成事,具体是啥原因,不用你们说,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下一步怎么办,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也不用操心。现在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马上十二点了,赶快往回走,小心把饭耽搁了!”雷成功说:“别赶我们好不好,我们是来给你要主意的,不是来吃饭的,别害怕!”黑建设想笑不敢笑,说:“为了致水,我们今天中午不吃饭了,大姐夫,你让厨房给我们一人弄一老碗油泼面吧!”宋仁厚笑着说:“面就是饭,饭就是面,既然争气的能说不吃饭,可吃面干啥?啥啥原因不说,就你们今天上午这劳而无功,还想吃油泼面,能让你们喝白开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要是你大姐在,恐怕连这门都进不了!”夏月说:“姐姐在不在就是不一样,不说锅里下没下我们的‘米’,连让我们的‘礼’都没有嘛!”满月说:“为了冬月和致水,耽搁一半顿饭算个啥!”
宋仁厚说:“看这瓜哇说下这话,咋能跟饭打气憋呢,冬月和致水的事要办,饭还不能耽搁!你们现在是这,赶快去隔壁酒店的秦岭包间,我已经让他们把菜点好了,吃完自己买单吧,不然饭店不会让你们离开的!”几个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雷成功觉得老是在姐夫这里蹭饭不合适,轮也轮到自己出一回血了,于是赶快表态说:“姐夫已经安排好了,还楞在这里干啥?别害怕,今天这钱我给你们出!”吃完饭,雷成功要买单,夏月挡住说:“姐夫也太不象话了,今天这钱不能出,撂倒这里,看他咋办?”满月说:“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二姐夫已经给服务员说了,再不买单说不过去!”夏月说:“要是建设买单,你会不会说这话?你们啥话别说,服务员来了有我呢!”这时,服务员领了个人过来说:“这是我们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笑着说:“欢迎大家常来,宋老板已经给我交待过了,你们吃了只管走人,根本不用买单,他说你们没有功劳有苦劳,为了表示表示心意,嫌他们餐馆饭菜大众化,专门在这里给你们点了几个好菜,如果觉得饭菜质量还凑合的话,欢迎以后常来!”
第二天,宋仁厚带着靳宙山来到靳致水病房。冯师接住靳宙山手里的东西,把宋仁厚拉在一边小声说:“是不是昨天没有结果,又把他哥搬来了?”宋仁厚也小声说:“那还不赶快把人往楼下花园弄!”冯师这才说:“致水老板,你哥来肯定有事要说,大夫马上就要查房了,咱还是到楼前花园去,比较方便些!”靳致水说:“我哥来能有啥事情,不过是来看看罢了,费那周折干啥?”“这咋能是费周折呢,你弟兄俩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了,还不找个僻静处说说心里话!”宋仁厚说着给冯师递眼色说,“愣到那里干啥?还不赶快推轮椅去!”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靳致水抬上轮椅。
来到院前花园,宋仁厚和冯师躲在一旁拉闲话,故意给弟兄俩让地方。靳致水说:“哥,这么忙的,你老是往这里跑啥呢?”靳宙山说:“你以为我想跑,我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靳致水说:“有大家伙帮忙呢,又不缺钱缺东西,还有啥没办法的?”靳宙山说:“你说了个轻松,你在这里住院呢,你知道家里受得啥作难,说实话,确实是啥啥都不缺,就是缺个大活人!”靳致水说:“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靳宙山说:“你知道不知道,咱那里人这一向能把家里门都槛踢烂了!”靳致水说:“我咋能不知道嘛,关心咱们的人那么多,送东西的看娃的人肯定不少!”靳宙山说:“那是前一向的事了,这一向来的人不是为这事的!”靳致水说:“那是为啥事的?”靳宙山说:“是来给你说媳妇的?”靳致水说:“这是事实嘛,还是你故意编的?”靳宙山一愣,说:“你为啥要说这话?”
靳致水说:“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咱那里风俗大家不是不知道,一般都是媳妇死了三年才说这事情呢,秋月连百天都没过,他们就上门提说这事情,真格不害怕造孽!”靳宙山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说:“致水,你真个是书把你教瓜了,有这个风俗不假,但是,那主要是针对一般死亡的,其中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有人万一喜新厌旧加害老婆,才这样约定俗成的,知道不知道!话再说回来,解放以后,因为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因为家庭构成的变化,过去多数是几代同堂,弟兄们在一个锅里搅勺把,不要说等上三年,就是等上五年,反正娃有人管,饭有人做,啥事不用发愁。现在就不同了,绝大多数家庭早早就分家另过了,孩子们主要靠父母生活,不管是父母谁没了,日子立马就没办法过了,所以这个风俗已经名存实亡。你给我说说,咱们那一带中年丧妻的不少,又有几个人真正等过三年,多数人都是等不了一年就找人了,还有不少人为了日子,亡妻坟上土还没干,就把新人娶进门了。当然也有个别等过三年的,那不是人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人,邻居问原因时,就拿风俗当借口。更不要说这个风俗,根本不包括天灾人祸,特别是象秋月这种特殊情况。不然谁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个时候上门提亲!”
靳致水说:“哥,你说说心里话,秋月到底对咱家怎么样?”靳宙山说:“这话还用说,我又不是吃食昧食的人,咋能不知道秋月的好处嘛?啥啥都不说,光秋月用自己的钱,给咱妈看好了老病,管你侄子的学费衣服,光这一样好处,靳家咱俩这一辈,包括下一辈,把人家恩情都还不完!”靳致水说:“你既然知道秋月对咱家的恩情,你说说,秋月百天没过,我怎么忍心给自己张罗人!不说风俗习惯了,从良心上也说不过去!”靳宙山摇了摇头,说:“这只是你的想法,我并不这么看!真正对秋月好不好,不在找人迟早,关键是秋月在你心里有没有位置!”靳致水说:“正因为秋月在我心里很有位置,我才不愿意现在找人!”靳宙山说:“那我问你,既然秋月在你心里很有位置,你知道秋月现在最大的心事是什么?”靳致水说:“秋月死的时候,我连面都没见,咋能知道她的心事呢!”靳宙山说:“这还用见面,能不能让冬冬健康成长,才是秋月最大的心事!”
靳致水想了想,点了点头。靳宙山说:“那你知道怎样才能使冬冬健康成长?”靳致水说:“这有什么复杂的,钱不缺,奶粉也不缺,衣服也不缺,咱妈看着,你招呼着,还能难为他不成!”靳宙山说:“东西不缺是事实,但那代表不了感情。咱妈年龄那么大了,有今儿没明儿的。我不招呼不可能,但毕竟只是个招呼嘛。我觉得,孩子要健康成长,母爱非常重要!”靳致水说:“照这么说,你已经给我把人物色好了?”靳宙山说:“看怎么说了,也可以说物色好了,也可以说还没物色好!”靳致水说:“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怎么能翻来覆去由你说!”靳宙山说:“我在村上给你物色了一个,是个二婚,小孩一岁多。结果昨天来到这里见到你大姐夫,提起这事情,他先不同意,说冬月扑着撵着跟呢,放着现现成成的娃他姨不找,娶带小孩的两姓旁人干啥?我觉得你大姐夫说得有道理,关键是提起冬月这人,我感觉到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道你抽了哪根筋,先死活不答应嘛!”靳致水说:“不是我不答应,关键是在秋月问题上,思想转不过弯子!”靳宙山说:“那现在弯子转过来了没有?”靳致水说:“既然老家人和城里人都认为可以,加上你再说了冬月的心事,我现在就不会有什么思想负担了!”
正说着,靳宙山朝宋仁厚喊道:“老宋,你俩过来!”
宋仁厚和冯师来到面前。宋仁厚说:“叫我啥事?”靳宙山说:“致水再不会在秋月问题上纠缠了,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他如果愿意农村的,我负责张罗,要要是愿意冬月的话,你负责张罗!”宋仁厚说:“那你说说,到底是娶冬月好,还是娶农村那个好?”靳宙山说:“这么明白的事情,用得着我啰嗦!”宋仁厚说:“致水,你今天能把秋月这事放下来,这已经是进步很大了,我也不想让你说愿意谁不愿意谁,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冬月?”靳致水想了想很坚定地说:“咋能不喜欢嘛!”靳宙山说:“既然喜欢,为啥不娶人家!”靳致水说:“哥,我不是不想娶,这里边的情况,我没办法给你说!”宋仁厚说:“宙山,啥话不说了,致水能说这话,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冯师你把致水推上去,我和宙山回餐馆呀!”
出了医院大门,宋仁厚说:“宙山,致水今天能有这个态度,你功不可没!”靳宙山说:“我倒有个屁功劳,这就跟演双簧一模一样,你在幕后连说带唱,我在前台不过是比划比划罢了。”宋仁厚说:“能在前台比划,也不是一般的本事!”靳宙山说:“你长短别说这话了,我一辈子都没给人造过谎,今天叫你把我逼得说了一下午谎话!”宋仁厚说:“这咋能叫造谎呢,你说心里话,我说的这些是不是实际情况?”靳宙山笑着说:“情况不假是事实,替你代言也是事实,反正只要冬月能进我家门,我情愿叫你打着鸭子上架嘛!”宋仁厚也笑着说:“你不上架,致水把你几十年哥,不是白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