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天崩地塌的一声,把朱元璋和常遇春、徐达等都吓了一跳。正待使左右出去探问,早见警卒飞跑进帅府来,屈着半膝察道:“城外的神龙殿崩倒,地上陷了一个大穴,涌出一块有字的石碑来,不知是什么怪异?”元璋见报,不觉叹了口气道:“君主无道,灾异迭呈,群盗如鲫,四海分裂,却要闹到什么时候才休。”
说着命小卒随了那探事的去将石碑取来,不一刻已异到了帅府中,元璋和徐达等下阶来看,只见那碑约五尺多长,石色斑驳,好似藏在地中多年了,碑的上面,镌着几行字道:天苍苍,地茫茫,干戈振,古流芳,元重改,阴阳旁,成一统,东南行。”元璋读了一遍,也解不出它的意义。徐达说道:“这都是江湖术士弄的玄虚罢了,不必去睬它。”元璋点点头,口日把石碑抛去了,一面仍和徐达等筹划进取。
忽报郭子兴在濠州病亡,徐达大笑道:“这是主公的机会来了。我们趁着子兴新死,赶紧奔赴壕州,去给郭子兴开丧,并收了他部下的人马,名正言顺谁敢不依?”元璋听了也不觉高兴起来道:“时不可失,今夜就顺起程,只是辛苦列位了。”于是派定吴良、花云、汤和、耿再成、郭英、谢润等八人暂时守着滁州,元璋自已同了徐达,常遇春、沐英、吴贞、胡大海等一班人星夜赶到壕州来。这时郭子兴的儿子郭荣是个没用的东西,子兴一死,部下诸将没人统率,不由的乱纷纷起来。虽有赵大出来维持,因他威力不足,将士不肯信服。正在没法的当儿,朱元璋和徐达等赶到。赵大本来害怕元璋,不敢不出城迎接。元璋到了壕州,一面替子兴治丧,一面料理着政事,双管齐下,果然如徐达所说,诸将没人敢有烦言。等待丧事就绪,诸将见元璋样样如仪,心上已暗暗佩服。加以城中无主,众人反都来劝进。元璋却故意说道:“郭公在日,待我不薄,现在郭公西归,壕州的大权,自应归他嗣子主持,但是郭公子年轻,恐无力负担。我承诸公的推爱,只是暂时代为统率部众,将来仍归郭公子率领就是了。”诸将听了,无不感激流涕,颂赞元璋长厚。
其时从前逃走的孙德崖和彭均用两人已得着了郭子兴的死耗,便商议着袭取壕州。均用知道赵大是不中用的,劝德崖火速进兵。德崖原也垂涎壕州,因无机可乘,只好睁着眼让人。如今有了这机会,怎肯轻轻放过。当下领了部下的兵士,飞奔地赶到壕州来,到了城下,见城上族旗蔽日,军容齐整,不觉吃了一惊。
忙使人去打听,才知道朱元璋已在城中统领子兴的旧部,做了壕州的统帅了。德崖见报,气得眼睛里出火,暴跳如雷道:“朱元璋是何人,敢这样的放肆,俺决不容他安稳的。”说罢就要令军士们攻城。彭均用忙劝阻道:“主将且不要性急,你要攻城,大家翻了脸,这事便不容易干了。”德崖说道:“依你却怎样呢?”彭均用答道:“照我的意思,我们这里设起一席酒筵,去请朱元璋出城,只说庆贺他就职。等朱元璋若来,随手在席上刺杀了他,岂不绝了后患?”德崖大喜道:“这事就托你去办吧!”彭均用答应了,退出去自去布置。
这里德崖便备了一分贺礼,着人送进城去,并请朱元璋出城赴宴。元璋收了礼物,对来人说道:“承你主将的美意,我随后就来。”来人去了,徐达在旁说道:“德崖此来,必不怀好意,主公为何轻易允许了他?”元璋微笑道:“我未尝不知他有诈,还不是从前诱郭子兴的故智么?但我岂怕这么么小丑,今天去赴宴,只防备着就是了。”吴贞在阶下挺身应道:“俺愿保护主公前去。”胡大海也要去,元璋笑道:“你二人跟我同去,却不许多说话,只临机应变,看他们的动作行事。”吴贞和大海应着,各自去预备起来。
元璋又叮嘱徐达和常遇春带领健卒千人随后接应。命沐英、郭英固守壕州。
分派已定,便同了吴贞、胡大海并十几个卫士,飞奔望孙德崖营中来,德崖接着,忙来迎了进去,吩咐帐中摆起筵宴,便邀元璋入席。酒到三巡,德崖正要开口,一眼瞧见元璋的背后,立着两个大汉,一黑一白,怒目按剑,威风凛凛,德崖吃了一惊。故意问道:“将军背后侍立着的是谁?”元璋答道:“这是郭公部下的吴贞和胡大海。”德崖见说,叫赏吴贞、胡大海酒肉,两人也不客气,就在帐下你一杯我一杯地豪饮起来。德崖和元璋在席上,只闲谈些元朝的政事,却毫不提及壕州两字。酒阑席散,元璋起身告辞,吴贞、’大海紧紧相随,德崖直送元璋到了营外,元璋作别上马。
德崖回到帐里,彭均用从帐后出来问道:“主将既把元璋请来,为什么终不下手?”德崖道:“你不看见元璋背后立着两个勇将吗?
咱若一动手,自己的性命也就难保了。”均用顿足道:“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他到我这里来,任他怎样厉害,也是双拳不敌四手。现在轻轻把他放走,愈显得我们营中无人了。”这一句话,激得德崖耳根子也红了,忙道:“如今可有什么计较,去把他追转来?”均用说道:“他已经脱身,还肯回来吗?为今之计,主将快领了人马,趁他去得不远,便上去邀他商议大事。如他不答应,便将他围困起来,咱就暗暗地去袭了城,壕州一得手,两下夹攻,使他背腹受敌,还愁朱元璋不成擒吗?”德崖连连拍手道:“妙计妙计!咱便领兵去追,你快带本部人马,从小路去袭壕城吧!”于是德崖点起八百军马,尽力来追元璋,看看追上,德崖大叫道:“朱将军慢行,咱有军情和你酌议,请你稍留再去不迟。”元璋见德崖飞马赶来,后面尘头大起,知道他心怀厄测,就在马上拱手笑道:“孙将军!我们已看透你的鬼计了,只是你不早下手,此刻我已离虎口,岂能再上你的当,你还是弃了这个念头,我们隔日再相见吧!”说毕把马加上两鞭,和吴贞、胡大海等一行人飞般地走了。德崖哪里舍得,也督促兵马奋勇地追着。遥见元璋十几骑人马走进树林中去,转眼看不见了。
德崖赶到树林外面四面一望,却是绿树荫浓,芦草深密,不觉惊疑道:“这里防有伏兵,且不可进去。”话犹未了,一声梆子响,喊声大震,一彪人马杀出,为首一员大将,面如重枣,豹头环眼,挺枪大喝道:“孙德崖逆贼,认得常将军么?”德崖大怒,挥着大刀来战常遇春,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不上十合,德崖气力不加,拨马便走,才奔得十几步,那里喊声又起,一将也脸若重枣,蚕眉凤目,横戈拦住去路,大喝:“徐达在此!”孙德崖心慌,不敢恋战,奋力夺路而逃,不提防半腰里一将冲出,面如锅底,乌盔玄甲乌骆马,手执大斧,高声大叫道:“胡大海来了!”这一声好似半空中一个霹雳,军马纷纷倒退,孙德崖措手不及,被大海手起斧落,把德崖劈做两半,兵士见主将被杀,发声喊各自逃命。大海却挥动大斧,见人便砍,将德崖的兵马,好像切菜一般。徐达忙上去阻住,一面下令道:“兵丁们听着,降者免死!”这一令出,那些兵士,齐声说愿降。徐达便招呼遇春、大海集在一起,鸣金收军,计点人马,一千个不缺一人。又把孙德崖的降兵另编了一队。这时元璋已领着十余骑先回壕州。
徐达、遇春等领了人马,慢慢地回来。离城约半里许,忽听得喊杀的声音,徐达诧异道:“谁在那里厮杀?”大海忙道:“待俺去看来。”说着一骑马直奔前去,徐达也催动人马速进。那时彭均用领了军马,偷偷地来袭壕州,被沐英和郭英从城中杀出,恰巧元璋也赶到,大家乱杀一阵,均用正在拦挡不住,猛听得一将声如巨雷,把大斧舞得和蛟龙似的,杀入阵来。彭均用见不是势头,便回马败走,劈头又撞着徐达、常遇春,双枪齐至。均用勉强来抵敌,背后胡大海追到,只一斧将彭均用连人带马砍死在那。那些军马死的死,降的降,余下的几个纷纷逃命去了。元璋便收了军队,和徐达、遇春、大海、沐英、郭英等会聚起来,把孙德崖的降卒,令郭英统领了,暂时屯在城外,自己和遇春、徐达等进城。
一行人回到帅府,赵大听说元璋得胜回来,便同了一个本城的名士,顺道来给元璋贺喜。那士人见了元璋行礼毕,自说姓李名善长,是濠州怀远人。又说:在二年前,怀县来了个逃难的女子,问她姓氏说姓朱,因家被官事,一门逃散无处容身,误行到此。善长的母亲就把她收作义女。后来那女子渐渐吐露出来,才知她是朱元璋的夫人。现闻得元帅领兵到此,故特来报知。元璋听了李善长的话,不觉皱眉道:“我出入戎马之中,并未娶过妻子,怎么有了夫人来呢?”徐达在旁笑道:“或者从前有人曾许亲给主公,一时忘怀了。”元璋说道:“我除了郭公相赠的樱桃外,实在没有第二个人。”善长说道:“那女子所说元帅的姓氏面貌却一点也不差的。”元璋见说,沉吟了一会,忽然记起了马秀英来。便恍然说道:“不要就是她吧?”当下把在郭光卿家里和马氏怎样的相爱,在后怎样的离散,大略和徐达等讲了一遍。胡大海在那里拍手笑道:“怪不得主公在梵村要强着俺娶妻子,原来主公自己早定了一个夫人了。”徐达和元璋想起了大海结婚时的情形来,忍不住也笑了。
当下元璋、善长去接了那个女子,进府来一瞧,果然是马秀英。两人相见之下,自觉得悲喜交集。元璋一面命开起庆功宴和诸将们同乐,又和徐达等商议,准备与马氏结婚。到了这一天上,壕州的元帅府里挂灯结彩,大小将领们都来贺喜,就是滁州的耿再成,谢润、花云、吴良、汤和等也差人送礼到壕州来。这里常遇春、徐达、郭英、胡大海以及沐英、赵大诸人,大家喝着喜酒儿,足足地闹了三四天,才得慢慢地安静。其时可巧方子春和他儿子方刚亲自来给元璋道喜。元璋留他父子饮筵,就席上谈起胡大海的事来,元璋叫他把方柳娘送入帅府,和自己同居,使大海夫妻团圆。又令方刚随从左右,练习军事。子春很为高兴,便拜谢了自去。从此马氏和樱桃同事元璋,两人极其和睦,这且不提。
再讲那朱元璋自和马氏结婚后,去滁州调了花云、汤和到壕州,拜徐达为行军都指挥,常遇春为先锋,胡大海、花云为左右监军,命李善长为参谋,汤和为壕州总管,郭英‘沐英为卫军统带,方刚为护卫官,耿再成、昊良为滁州正副总管,谢润为指挥,暂留守滁州。元璋分派已定,只有赵大不曾有职使。因他是郭子兴的故人,辈分在元璋之先,怎样肯受人支派,所以心怀忿恨,在那里伺机谋变。元璋见他没甚权力,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元璋一切安排停当,吩咐汤和小心镇守壕州,自己带了徐达、常遇春、胡大海、花云、李善长、郭英、沐英、方刚等一班战将进兵攻取定远。定远守将王聚出兵拒敌,力尽战死。元璋得了定远,又收服了马家堡寨主缪大亨。大亨的部下也有两万多人马,各处的小寨听得大亨已投诚了,便都率着部下纷纷来归。这样的一来,元璋的威声大震,武将如邓愈、华云龙、郭兴、郑遇春、吕怀玉、耿炳文等齐来归附。这六员勇将中,除了耿炳文是耿再成的族兄,郭兴是郭英的兄弟外,邓愈、华云龙、郑遇春、吕怀玉等四人,系闻名来归,都具有万夫之勇。邓愈更兼文武全材。他是和州人,将来也是明朝开国的功臣。又有文士如龙泉人章溢、丽水人叶深、浦江人宋赚、处州人刘基,这几位号为浙东四大儒,又称作四贤。那时章溢、叶深等见群雄四起,天下大乱,便攘臂奋然道:“大丈夫要辅助明主建功立业,目下是其时了。”于是两个人游历各处,要想择主而事,而在路上却碰着了宋濂和刘基,也抱着投笔从戎的志愿。四个人聚在一起,说说谈谈,互慕着文名,当然十分投机。
大家议论了一番,觉得徐寿辉、方国珍、张士诚等一班人都不是成大事的,闻得壕州朱元璋自起义以来,仁慈爱民,礼贤下士,知道是个真主,就星夜来投奔元璋。但四人之中,刘基更是出类拔萃。宋濂、章溢、叶深等三人也个个是满腹经纶,才堪济世,学足安邦。
单讲那个刘基,字伯温,祖居在处州的琅歼乡。他在十七岁上已中了进士,可算得无书不读,博古通今。浙东的四贤,要推刘基文名最盛。他新中进士的时候,年未弱冠,不免脾皖一切,骄气凌人。和他结交的一般宿儒,都佩服着他的学问,所谓后生可畏,自然让他三分,那刘基便觉得不可一世了。一天是三月三的上巳日,刘基也效着那古人,往郊外去踏青,顺便去游览灵岩。那灵岩的地方,离琅环约有二十多里,那里山青水秀,碧树成荫。又值春气融融、百卉争妍的当儿,但见遍地山花照眼,绿波涟漪,云影婆婆,花香馥郁,流泉睁琼。行人到了这里,真要疑是身入了画中哩。刘基也爱灵岩的风景清幽,一时贪玩山色,徘徊了一会,已是倦鸟归林红日西沉了。灵岩本是处州着名的胜地,春秋佳日,士大夫提酒登临凭吊古迹的很是不少。刘基见游人纷纷散去,才觉得时候已晚,只得舍了佳景,慢慢地走回去。可是走不上十里,天便昏黑下来,幸得微月在东,略略辨得出路途。刘基因归意匆匆,却错走了一程,举头四望,见一片的荒地,青家累累,鬼火磷磷,不由得心慌起来。
正在逢急时,远远瞧见人家的住屋,那灯光从门隙里射了出来。刘基这时好似得着了救星,三脚两步地向那所房屋走去。到了面前,就月光下看去,却是竹篱茅舍,双掩柴扉。听得里面磨声鹿鹿,灯光便自柴扉中吐出。刘基待上前叩门,忽听屋内有人问道:“外面来的可是刘伯温吗?”伯温见问,不觉吃了一惊,忙回答道:“在下正是刘伯温,不识高士怎样知道的?”说犹未了,柴扉呀的开了,走出一个老儿来,笑着说道:“我在十年前已经算定,相候已多时了。”说罢,仰天大笑,弄得个聪明绝世的刘伯温,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老儿便迎伯温进了草堂,早有小童献上茶来。老儿让伯温坐下,伯温一面接茶,便躬身道:“敢问仙丈高姓雅号,何以晓得贱名?”那老儿笑道:“山野村夫,与草木同腐,本不必有姓名,不比相公,少年名书金榜,谁还不知我们处州有位刘伯温呢?”老儿说时,形色十分谦慕,打动了伯温好胜之心,脸上便露出骄矜的颜色来,口里谦逊道:“承仙,丈的谬奖了。”老儿笑道:“今天贤者下临敝庐,也可算得蓬草生辉。”伯温道:“这是仙丈的推崇,但小可此刻因贪游灵岩,回去天晚,误了路程,日暮途穷,要求仙丈这里打扰一宵,未知仙丈可能见容?”
那老儿大笑道:“我刚说相候多时了,正希望相公的大驾见顾呢。”
伯温见老儿说话迷离倘恍,方待要问个明白,不曾启口,那老儿却继续说道:“刘相公才广学博,方才从灵岩回来,那灵岩的古迹里面,有一座蝴蝶家,不晓得它建自什么年分?是怎么一回事?老汉怀疑已十多年了,万祈指教。”伯温听了,一时回答不出,慑懦了半晌,勉强说道:“那蝴蝶家小可也尝听人说过,有的谓是庄子的化身,其实这一类古迹遗事,谁也不能证实它,无非是前朝好事文人弄的玄虚罢了。”那老儿见说,不禁正色道:“这是什么话,只怕未必如尊意所说呢?”
伯温那时知道老儿有心难他,便寻思道:“等我反难他,看他怎样。”想着忙拱手道:“依仙丈所论,谅来定有根据,敢请见示。”
那老儿仰着脖子,微笑说道:“讲起那蝴蝶家来,老汉倒略知一二。什么庄子化身,都是一种推测之辞,况那家的年代,也不至于这般之远。考这蝴蝶家由来,是唐天宝年间,宫廷之乱,廷臣梁诗祯株连被诛。诗祯的爱姬蝶奴,也服毒身殉,她死后遗书,自述是本城人,指名要葬在灵岩下。诗祯的家属敬她贞烈,真个运枢回来,替她瘫在岩下,成了她的志愿。那家的面前,镌着一块碑道:烈姬蝶儿之墓。后人因碑淹没,误传为蝴蝶家。老汉记得那蝶儿家墓碑的后背,还镌着一首歌词,很觉哀艳。老汉听人谈着,也就把它记在心上。想当日定也传诵一时呢。”说罢,便念那首歌辞道:禁阀变万炽,强弱自残折。意气许与分君臣,忠心欲奋秋阳烈。摧躯抉股同死君,轰轰义烈薄天云。后人重死不重节,暮楚朝秦何纷纷。蝶儿感恩乃至尔,吁嗟万云不如斯灵岩,山高江水寒,孤家茫茫历万劫!魂兮不灭,翩翩落花飞蝴蝶。草青青,山冷冷,犹见山头流水碧。
那老儿念罢,瞧着伯温大笑道:“这不算是最近的事迹,相公却不曾弄得清楚,休说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了。”说着又一阵的狂笑。伯温自觉惭愧,那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当下便起身向那老儿谢过。那老儿抨着银髯微笑道:“孺子可教,老汉和你说明了吧!”
于是,那老儿自己说是叫作胡光星。还对伯温说:“十九年前,曾替人点过龙穴,现今国家将大乱,真主已出。要想选择一两个人材,传授自己的衣钵。所以我待此十年,终遇不着有根器的人。”
那胡光星一头说,去里面取出一册书来,递给伯温道:“老汉行将就木,留着也没有用。今天和你相逢,也是前世有缘,你拿去勤习,不难做辅弼良臣。”伯温听说,接书随手翻了一遍,见书中六韬三略,行军布阵,定乱治国的道理,无不齐备。伯温大喜,忙收了书向胡光星拜谢,并称他做了老师。伯温又问真主在什么地方。胡光星答道:“今日已晚,明天自然告诉你。”伯温称谢,这一夜就在草堂中宿歇。伯温因心上有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远远的村鸡初唱,伯温正朦胧睡去,忽听胡光星大呼道:“皇帝来了!”伯温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