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只靠自己很难成功。曾国藩善于用人,更善于用幕僚,这使得曾国藩在当时的中兴名臣当中拥有了最强大的幕僚阵容。他的智囊们为他筹划钱粮、应对垂问、参谋军机,也使曾国藩每做决断,总能集思广益,找到最佳的行动方案。
(1)把为国荐才当做自己的责任
咸丰十年(1860年)冬,因侵略者侵占北京,咸丰帝避走滦阳热河行宫,朝廷上下乃有迁都之说。京官具奏者甚多,湖北、河南、山西诸省疆臣也纷纷陈奏,众口一声,以为迁都乃当时第一良策。惟曾国藩称,“中兴在乎得人,不在乎得地。汉迁许都而亡,晋迁金陵而存。拓拔迁云中而兴,迁洛阳而衰。唐明皇、德宗再迁而皆振,僖宗、昭宗再迁而遂灭。宋迁临安而盛昌,金迁蔡州而沦胥。只要有忧思勤勉之君,贤劳之臣,迁亦可保,不迁亦可保;无其君,无其臣,迁亦可危,不迁亦可危。我观察历史世事的变化,觉得除了求得人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可资凭借。”曾国藩在长沙求学期间,与郭嵩焘、刘蓉深交。任京官时,又广交朋友,以文会友,他除了师事理学名家唐镜海、倭艮峰外,吴竹如、窦兰泉、冯树堂、吴子序、邵惠西等友人,后来都成为了他的幕府中的重要人物。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主动来与曾国藩结交。他记载道:“又有王少鹤、朱廉甫、吴莘畲、庞作人。此四君者,皆闻予名而先来拜。虽所造有深浅,然皆有志之士,不甘居于庸碌者也。”湘军的重要将领江忠源及文士吴敏树也是这时在京城结识的。他在礼部复试时,因欣赏“花落春仍在”的诗句而识拔了俞樾,又在朝考阅卷时看中了陈士杰。后来,他们对曾国藩的“事业”都有过很大的帮助,特别是陈士杰。曾国藩交游的目的很明确,希望借助友人来指出自己之缺点。他说:“有师友的扶持鼓励,即使懦夫亦能立志。”所以,他后来向朋友和兄弟们反复说明“国家因为获得人才而强盛。人才存在才能政通人和。想要自强,必须以修明政事,谋求贤才为紧要任务”;“治世之道,专以致贤、养民为本”;“国家大计,首重留心人才”。世上一切事情都是人干出来的,坏事如此,好事亦复如此。古人说:“能当一人而天下取,失当一人而社稷危。”曾国藩是深知这个道理的,因而在人才问题上深具历史的卓识与战略的眼光。他对人才的广泛搜罗和耐心陶铸,是能够成就他的“事业”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一点,早已是人们的共识。后来,薛福成评述道:“自昔多事之秋,无不以贤才之众寡,判功效之广狭。曾国藩知人之鉴,超轶古今。或邂逅于风尘之中,一见以为伟器;或物色于形迹之表,确然许为异材。平日持议,常谓天下至大,事变至殷,决非一手一足之所能维持。故其振拔幽滞,宏奖人杰,尤属不遗余力。”《清史稿》评论曾国藩道:“至功成名立,汲汲以荐举人才为己任,封疆大臣军营统帅遍布全国。以人事君,皆能不负所知。”石达开也曾称赞曾国藩:“虽不以善战名,而能识拔贤将,规划精严,无间可寻。大帅如此,实起事以来所未觏也。”
(2)曾国藩幕府人才济济
曾国藩“为国得人”,集中体现在他的幕府规模恢宏,济济多士。幕府,本指将帅在外以营帐为府署,后借代古代达官的参谋班子和办事机构。我国的幕府制度,源远流长。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即有养士风尚,平原君等四公子养士数千百人,盛极一时。这些士人或称为“客”,或称为“舍人”,在当时的政治军事斗争中呼风唤雨,常常左右大局。曾经帮助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李斯,就是从吕不韦的舍人逐渐发迹的。又如,唐代的不少将相,出自汾阳王郭子仪的幕府,这一养士风尚代代沿袭,以致州郡以上官长自聘从事、参军、记室等,已成为定例。而曾国藩的幕府尤称盛大,并且它既具有古代幕府的一般性质,又体现着19世纪中叶的浓郁的时代氛围与曾国藩个人的性格特征。第一,人数众多曾国藩因“遭值世变,一以贤才为夷难定倾之具。”于咸丰二年(1852年)初出办团练后,即开始物色人才,罗致幕府。随后随着战事的日益发展,湘军的日益扩大,幕府人物也渐积渐多。幕僚容闳追述湘军安庆大营的情况说:“当时各处军官,聚于曾文正之大营中者,不下二百人,大半皆怀其目的而来。”及曾国藩任两江总督时,“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无不毕集。”幕僚薛福成《叙曾文正公幕府宾僚》一文写道:曾国藩“督师开府,前后二十年,凡从公治军书,涉危难,遇事赞划者”,二十二人;“凡以他事从公,邂逅入幕,或聚致大用,或甫入旋出,散之四方者”,二十二人;“凡以宿学客戎幕,从容讽议,往来不常,或招致书局,并不贡以公事者”,二十六人;“凡刑名、钱谷、盐法、河工及中外通商诸大端,或以专家成名,下逮一艺一能,各效所长者”,十三人,共八十三人,而且,其中碌碌无为,没有很大建树的人都没有全部列入。”李鼎芳的《曾国藩及其幕府人物》一书中的“幕府人物总表”则开列了八十九人。第二,范围广泛曾国藩用人,如他在经学上不存汉宋门户之见一样,也注意五湖四海,声明用人的原则,应该是官员,乡绅并重,江南江北的人都用。故他的幕僚中,就籍贯言,八十九人中,湖南籍二十一人,占23%强;江苏籍十七人,占第二位;安徽籍十六人,占第三位;浙江籍十人,占第四位,其余四川、贵州、广东、湖北、江西诸省无不有人入幕。
其人员分布,共达九省。就出身言,上至进士、举人,下至诸生、布衣,等级不一,均为座上之客。就人缘言,既有曾国藩的同窗同年,乡亲故旧,也有曾国藩的门生弟子,还有一些则“识拔于风尘”。就特长或职业而言,突破了古代幕府中的幕僚多为办理文书、刑名、钱粮的人员的“实务性”框子,更多出谋划策,从容讽议,招勇领军,指点州牧的“政务性”人员。此外,“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专门家,无不毕集”。而且,“于军旅、吏治外,别有二派:曰道学,曰名士。道学派为何慎修、程鸿诏、涂宗瀛、倪文蔚、甘沼盘、方某诸人;名士派为莫友芝、张裕钊、李鸿裔诸人”。由于曾国藩首倡洋务,一批洋务官吏最先孕育于曾氏幕府,如李鸿章、左宗棠以及后来接办福州船政局的沈葆桢、致力于近代海军的丁日昌等;一些外交人员,如先后出使英、法、比、意的大使薛福成,出使英国的公使郭嵩焘,出使西班牙、德国的参赞黎庶昌,都曾是曾氏幕府中的重要人物,一些科学技术人员,如李善兰、华蘅芳、徐寿、徐建寅,也被延入曾氏幕府。这些,鲜明地体现着曾国藩对幕府制度因时变革的时代意识。曾氏幕府由于人数众多,范围广泛,加上曾国藩本人知人善任,故“几于举全国人才之精华,汇集于此”。它被誉为清中叶后人才的渊薮,殆不为过。第三,职权膨胀古代幕僚,也称“西宾”或“师爷”,多为清客或谋士,有的也充当文案、刑名等佐助人员,极少数则编书、刻书,如吕不韦的幕客集体编成《吕氏春秋》之类。而曾氏幕僚的整体职权却远不止此,他们掌握部分政权、兵权和财权,直接参与重大的政治活动与军事指挥,管理牙、厘、盐、茶和粮饷、漕务等项,从事军需后勤工作,设立编译馆,选派留学生员,办工厂,造兵器,指令交通运输,甚至撇开清廷的中央政权,直接进行外交和外贸活动等等。薛福成描绘道:“幕僚虽专司文事,然独克揽其全,譬之导水,幕府则众流之汇也;譬之力穑,幕府则播种之区也。”容闳叙述道:“当时七八省政权,皆在掌握,凡设官任职,国课军需,悉听调度,几若全国听命于一人。”曾国藩据江南财赋之地,人文荟萃之区,又集军事、政事、人事大权于幕府,其幕府实已似一汉人“小朝廷”,权倾一时,势震天下。清朝的这种外重内轻的情况,实自曾氏幕府始。更有甚者,督抚享有保举官员的权力,握有罢免惩戒下级官员的权柄,故曾国藩的幕僚们无不以入幕为进身之阶,由幕僚跃升而为地方长官或军事元戎。李鼎芳表列的八十九名幕僚中,官至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及尚书、侍郎的,即达三十人,成为左右政局的重臣。正所谓“旧部多专阃,新除如建旗”。
曾国藩认为“国家之强,以得人为强”。并说:善于审视国运的人,“观贤者在位,则卜其将兴;见冗员浮杂,则知其将替。”观察军事也应如此。他将人才问题提到了关系国家兴衰的高度,把选拔、培养人才作为挽救晚清王朝统治危机的重要措施。幕僚是古代选用人才的一个特殊渠道,正是通过这一不拘常规的渠道,曾国藩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标准选人用人,从而将天下英才尽收幕中,得成绝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