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要反应迅速,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许多事情都难以预料。因此,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做生意从不失手。生意场上几乎没有什么生意是可以不冒一点风险的,并且,获利的多少与所冒风险的大小成正比,生意规模越大,获利越大,风险也就越高。既然承担着风险,就要做好“万一出事”的防范措施,为自己留下退路。
胡雪岩也深知这一点,他做生意既反应迅速,又不因跑得太快而不顾退路。在他的生意由创业而至鼎盛的过程中,每桩生意的运作他都既敢于冒险,又特别注意为自己留下“后路”。现以他经营的钱庄生意为例进行说明。
表面上看起来,这种生意只要把握时机,随银价的起落浮动调整好兑进兑出的利率,就可以稳稳当当坐收盈利。其实不然,要做出“大手笔”,兑进兑出都会有风险。
从兑出来说,放出的款要高利收回,就要找大主顾。大主顾做大生意,获大利,风险也大。放款给他们,自己也要担风险。万一对方失手,血本无归,自己放出去的款也就可能无法收回,一笔放款也就等于放“倒”了。比如,在朝廷与太平军交战兵荒马乱的年月,米商借款贩运粮食获利就极大,同时风险也极大,放款给他们就不能不考虑。
对这样的生意,胡雪岩自然也做。但他确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要先弄清楚,他的粮米要运到什么地方去。运到官军占领的地方,可以放款给他,但是要运到太平军的地方去,就不能放款给他。这样,胡雪岩就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因为放款让对方运米到官军占领的地方,万一放倒,别人可以原谅,自己不至于名利两失,还留有重新再来的余地;但是如果放款让对方将米运到太平军的地方,万一放倒,别人会说你帮“长毛”助匪,吃“倒账”活该,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从兑进来说,当然最好是储户存款不要利息。这种情况,有些可以不担太大的风险,比如,胡雪岩代理官库。有些则担很大的风险,比如太平天国失败之际,接受太平军逃亡将士隐匿私财的存款。太平天国被镇压之后,朝廷自然要追捕“逆贼”,按惯例也必定要抄没他们的家产。万一追查“逆产”到钱庄,钱庄不能不报不缴。单不说可能被以“助逆”治罪,如果被捕的太平军遇赦开释,来钱庄要取回自己的存款,按规矩钱庄必须照付,这样一来,也必然要鸡飞蛋打吃“倒账”了。
胡雪岩也做了从太平军逃亡将士“兑进”的生意。做这笔生意时,他也做好了退路,那就是万一官府追查,自己也有话可以对付:“他们来存款时都隐藏了身份,头上又没有‘我是太平军’的标志,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逃亡兵将?”这样至少可以开脱自己,不至于走上绝路。
天有不测风云,更何况随时处在不断变化之中的世事人心。凡欲成就大事者,对不测事变都应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防患于未然,为自己多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