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壮成名志渐磨
马世焘(1809—1875年),字鲁平,回族,兰州人。其先祖为山东历城人,明代初期随征火落赤,落籍兰州。祖父马国德善于经商,家里颇为富足。父亲马裕谦,咸丰辛亥(1851年)恩贡。他深知文化知识的重要性,为马世焘广延名师,以期他能出人头地。鲁平的启蒙老师为金灼庵。年少之时,又跟随平番(今甘肃省永登县)寿山先生学诗,明白了“读书当先正本原,愿将学业溯源头”的道理,博览群书,学业大进。道光丙戌(1826年),陕甘学政冯赞勋巡视兰州,17岁的马世焘以“古取一名入泮”。
随后壮游西北各地,徜徉于名城胜景,开阔胸襟,开拓眼界,使他的见识和学问大增。但满腹诗书的马世焘,在八股取士的科举之道上,却并不怎么顺利,“乡闱六次不登科,少壮成名志渐磨”,作者所写的这两句诗,其中包含的辛酸与痛楚,溢于言表。但学界并未因此而小看他,陕甘学政戴兰芬就对他颇为赏识,对这位富有才学的回族士子,还多次予以鼓励:“尔之文艺诗学吾再无虑,惟期功夫不懈耳。而立品修行之地,当时加省察。”咸丰五年(1855年),赴西安乡试,考中乙卯科举人,年已47岁,年届不惑,才取得如此功名,可见其恒心和韧劲。“一时汉族惊奇,而回教人尤为自珍”。
风流儒雅是吾师
马世焘素与兰州贤达曹炯、吴可读、卢政、马文炳、马中律相友善,经常论文赋诗,砥砺气节,陶冶情操。同治年间,曾受聘于陕甘总督穆图善,教受其子明保。后来左宗棠非常器重明保,当得知他的老师是马世焘后,大为感叹:“大匠之门,宜无曲材也。”后来读了马世焘的著述后,更是赞不绝口,拟函保荐其外出任职,却被名利之心淡泊的马世焘婉然拒绝。左宗棠并没有因为马的婉拒而恼怒,反而越加钦佩他的为人。撰联书赠:“钟鼎山林各天性,风流儒雅是吾师”以表达倾慕之情。
同治间,河湟事变,兰州官吏议办房捐,筹集政务费用,动乱之中的百姓本来就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些临时性的苛捐杂税,更是苦中加苦了。得知此事后,马世焘不畏权贵,正色谏阻:“疮痍未起,若复剥削,民何以堪?”遂使房捐之事不得不停办,使百姓困苦的生活中有了喘息的机会。
同治五年(1866年),兰州被围,城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马世焘深夜由绳索吊下城墙,大义凛然面见围兵。动之以情,晓之以礼,说服围兵,罢围而去。此举“不惟获免生灵涂炭,而回汉积年之忿隙亦融洽矣”。事后,同治皇帝御书赐“意气可嘉”匾额,予以褒扬;议叙五品衔,拟任四川绵竹知县。但马世焘生性恬淡,辞不就职。
马世焘操行高洁,绩学能文,先后被聘为县立皋兰书院、府立五泉书院山长。他因材施教,勤于训迪。授徒数十年,桃李满金城,著名学者张国常、内阁中书陈彬、宁州学正王式金等均出其门下。为表彰他对兰州文化教育事业所做出的突出贡献,1935年3月7日,兰州回汉教育界人士将他入祀五泉山太昊宫皋兰乡贤神祠。
枳香诗书传大雅
马世焘学问渊博,贯通中西,以“穆教清真之理,融合儒家忠恕之道;用易学南华之精奥,阐扬天方性理之真讳”。著作有《四书集注解释切要》、《日新堂诗文集》各4卷,惜佚。现仅存《枳香山房诗草》2卷。
他所写的《兰州竹枝词》10首组诗,通过对兰州四时八节、名胜古迹、民俗特产生动而形象的描绘,展现了当时兰州风貌景致和生活状况,抒发了热爱故土的情怀。
他写黄河,也写宛如彩虹的镇远浮桥;写五泉山,也写金城关外的十里店和安宁堡;写秋日登高的重阳习俗,也写少妇回娘家的时代风尚。在他笔下,举凡是兰州的一物一景,总是关连作者的欢喜之情。而《黄河滩上有披沙拣金者歌》生动刻画了淘金者的形象:“黄河岸上积沙深,披拣人人费苦心。不有良工精决择,焉能沙里认来金。”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兰州贡麸金。兰州麸金在黄河畔泥沙中淘取。可见兰州黄河两岸自古以来可淘金,此诗也成为金城得名于筑城得金的最好注脚。
马世焘诗宗陶渊明,王烜称其诗“悃畐无华”,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五七古为胜,昌黎所云:‘气盛则言之长短与声之高下皆宜也’。近体工雅。五七绝,言近旨远,俱有逸致。”并精选其诗数十篇,辑入《兰山清诸家诗钞》。
马世焘长期设帐授徒,积劳成疾,道光乙亥(1875年)末病卒,终年66岁。好友吴可读撰挽联一幅:
老辈无多,叹大雅泯焉,绛帐于今谁继武;解人有几,恨知音渺矣,青樽何处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