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长安城,往东南方向行走就是所谓的蓝田县。因为盛产蓝田美玉而颇具盛名,李商隐曾有诗云,蓝田日暖玉生烟,这足见这蓝田县处处都是宝贝,随便一块石头指不定就是千年美玉。
如今的蓝田县,已经被老李赏赐给了陈华,成了他的食邑之地,虽说正是的公文还没下达,但陈华回蓝田,可以说是回自己家一样。
从朱雀大街花了两贯钱,雇了辆马车,往蓝田县驶去。赶车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叫老马,在赶车一行中做了四十多年,口碑比较好,老头颇为健谈,听说陈华等人要去蓝田,又见他出手阔绰,这样的好东家可是多少天没碰见了,而且这东家带着两个漂亮少年,两少年虽然穿着打扮和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无疑,但浑身透着一股贵气,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老马在识人方面是顶尖的,心里多少猜中这些人肯定是长安城里的贵人,准备去蓝田买玉。
蓝田的美玉可是出了名了,时下长安城的贵人都比较流行喜欢亲自去买还没破开的玉石,这种赌玉的方式,很受贵人的欢迎,而且一些文人士子,也喜欢去蓝田那里远游,顺便附庸风雅一番,这一来二去,竟然让以前贫瘠的土地上,种不出庄稼的蓝田县变成了长安城外第一大县。
这条线路每天都要跑几个来回,等陈华三人上了马车,老马吆喝一声,麻利地挥动鞭子,马车儿咯噔咯噔就往长安城外跑。
出了长安城,官道上并不寂寞,来往的马车,忽而就闪过一辆,也有骑马结伴交友的年轻贵族,一派祥和,春季正是出游的季节,长安城闲不住的贵族怎么能放过这种机会。
老马赶车是慢中求稳,毕竟这条路上风景独好,两旁拂动的垂柳,迎着和顺的春风,岂非也是一种享受。而且老马也发现了,这趟活儿载上的三位客人,和以前的客人不同,不会挑三拣四,更不会胡乱更改路线,也不会抱怨他赶车太慢,老马心里高兴,才出了长安城没多久,他就问道:“东家,是去蓝田的水月庵,还是直接去玉山脚下?也可以从水月庵经过,在哪里游乐一番,然后绕道去玉山!”
水月庵是蓝田县出名了旅游胜地,就和长安城的曲江池一带一样,有不少文人才子喜欢聚集在哪里吟诗作对。而玉山,则是蓝田县产玉的地方,玉山脚下有个小型的玉石交易集市,专门为哪些专程去蓝田买玉的人提供方便的地方。老马心里以为车里的东家肯定是直接去玉山买玉,但又怕自己自作主张,所以问了一句。
车厢里传来了一个颇为高兴的声音,说话的是李泰,他已经替陈华做主,道:“先去水月庵,据说那里芍药开的艳丽,一直没机会观看,今日不防趁此机会游乐一番。老师,你说此法可行不?”李泰小声询问,他知道,陈华要去的地方是玉山,但顺便去水月庵并不碍事儿!
陈华没有出言阻拦,算是默许了这件事儿。赶车的老马听车里东家要去水月庵,:“各位东家有所不知,这几日,水月庵的长眉大师,请了阎少监画芍药群芳图,引来诸多文人前往观摩,东家此次前去,恰好赶上这等盛事!”
“某说了可是真的?”车里传来李恪的声音,阎少监李恪认识,真名叫作阎立本,将作少监,擅长绘画,以及土木工艺,被称之为阎少监,就连自己的父皇,都曾赞过此人,一笔可画天下,刚才李泰提议去水月庵,李恪兴趣不高,如今听说阎立本在此画芍药,李恪倒想亲自去见识这位擅工书画的大画家!
老马当然不拿拿东家开玩笑,连连点头,道:“真的,昨日小人方才载了一批人去水月庵,亲眼看见的,那阎少监,已经作画三天三夜,未曾停笔,观看的人可多了。而且,小的还听到了个消息,据说,当阎少监画完之后,会请围观的人中,题诗一首在上面。长安城好多才子都前往了,那儿如今正围得水泄不通,一派热闹。”
老马据实而说,车里李恪和李泰立刻不安份起来。
这可比曲江诗会,还要盛大啊,若是谁能够,题诗一首,在阎立本所画的芍药群芳图上,盛名之下,绝对轰动长安!
“你快赶车,立刻前往哪儿!”李泰催促声响起,他比李恪要焦急,这等大事,怎么早没听说。
赶车老马连忙应了一声,甩动鞭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车里,李泰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了,他早已打开了车窗,遥望着远方迷人的景致,集中精神酝酿,争取能在赶到水月庵之前,作出一首上好的诗词出来。
阎立本所画的芍药群芳图上,一定要提下自己写的诗!
李泰心里强烈地渴望着。嘴里念念有词,已经在开始组词了!
“李恪,比一比,如何?”李泰把矛头指向李恪,有压力,才有动力,这里只有李恪是他对手,至于陈华,李泰知道这位夫子不喜欢张扬,肯定不会去凑热闹。说不定,等会儿到了水月庵,他二人去看阎立本作画,陈华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李恪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比的,某只是去看阎少监作画,至于题诗,则不必了,长安城卧虎藏龙,比我才学高的人,大有人才,只是,谁要是能够题词,想必是一首难得的佳作,某倒想看看.这佳作如何妙不可言!”
"不比算了,没斗志!"李泰不屑地冷语攻击,然后转为沉思!
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李恪身上,他在酝酿让自己心中的感情升华到一种难以捉摸的境界,然后,写出最好的诗句,等会儿到了水月庵,就是他独领风骚的时候!
“夫子,你给某个建议,这诗,刚怎么题,才能别具匠心!”想了许久,李泰终于放弃了独自思考的行为,反而把心中的疑问,抛给了陈华,陈华可是他老师,老师有必要替弟子解惑!
看见李泰如此痴迷这种写诗的活动,陈华笑了笑:“随意而为就行,不用刻意在乎,就好比,念桥边芍药,年年知为谁生,仅此而已,多么简单。”
陈华只是随便说了句,李恪和李泰,立刻瞪大眼睛!
念桥边芍药,年年知为谁生!
陈华随意都能做出如此好的句子,那他不随意时候,做出来的是什么呢?
两人暗自吞了吞口水,目光中皆是佩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