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然忧心忡忡地站在阳台,直到夏子菡的跑车出现在别墅门口,他才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当夏子菡推开门时,沈默然早已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夏子菡的唇边勾起淡漠的笑,若是央央知道婚姻是这般无奈,会不会打退堂鼓呢?
“你回来啦?”终究还是沈默然忍耐不住,打破了沉默,但他的声音着实冷淡。
只是例行公事吧?他哪会关心她,夏子菡“嗯”了声,走向卧室。
身后的沈默然恨不得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到对面的墙上,夏子菡这是变本加厉吗?他已经不停地在示好试图打破僵局,偏偏她丝毫不领情。夏子菡,你说你到底要怎样嘛?沈默然的愤怒已经转为无可奈何。他垂头丧气地回屋,夏子菡在洗漱。等她出来,沈默然尽量语气平和地问道:“夏子菡,纪北说明天晚上大家聚聚,想不想去?”
纪北,纪北永远是最好的挡箭牌,夏子菡满脸倦容,她没有抬头,只是冷淡地问道:“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沈默然有点生气,夏子菡这是什么态度?原本去或不去都没什么关系,可是这几天看着夏子菡怏怏不乐,他想也许出去会让她心情好起来。倘若她真的不喜欢那种场合,那他只好想别的法子让她消气。没想到,这个死女人,沈默然的脸色阴沉下来。
“那你还问我的意见干嘛?”夏子菡幽幽地问道。连她自己都有几分迷茫,不是应该生气吗?为何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也许,习惯了。习惯,夏子菡突然觉得冷。
沈默然脸上有了愠色,她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吧?自己却还低声下气问她意见,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他瞪着她,不知好歹的笨蛋。
“我知道了,明天过去就是。”夏子菡迟疑片刻,麻木地说道。真的不想和他吵架,她的心好累好累,她扯过丝绒被,缩进了被窝。
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好像谁要借她钱,沈默然愈发郁闷,但是看着她星眸紧闭,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他只觉得无力。
在停车场,竟然遇到蓝菲儿。果不其然,纪北只是幌子,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亲眼所见,夏子菡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尤其是三个人并肩,夏子菡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自己又成为多余的那个人。但或许是心冷了,夏子菡突然觉得无所谓。
倒是纪北,远远地望见这诡异的三人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但走到他们面前时,脸上早已绽开热情的笑容。
在吧台闲聊,夏子菡心不在焉,眼神游离。沈默然不觉皱了皱眉,纪北不动声色地问道:“夏子菡,是不是觉得无聊?”
无聊?夏子菡下意识地点头又慌张地摇头。
这不是让人难堪吗?沈默然瞪了眼夏子菡,不好意思地转向纪北。夏子菡自觉理亏,同样用抱歉的眼神看着纪北。
“既然你们俩位都这么过意不起,那么夏子菡陪我跳支舞算是补偿,怎样?”
纪北的脸上是捉摸不定的笑容,沈默然都搞不清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他正欲开口,蓝菲儿抢了先:“纪北,貌似你没这个福气,默然不同意。”
“我哪有?”沈默然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蓝菲儿瞟着夏子菡,夏子菡脸色始终如常。她稍稍有点诧异,夏子菡不该没有反应呀?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纪北看着夏子菡沉默,不想气氛愈发尴尬,打算以玩笑收场。但,夏子菡却平静地说道:“好啊,我很久没跳过舞。”
纪北有几分诧异,但还是伸出了手。夏子菡没有看沈默然,他不在乎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将自己的手递到纪北手里,她礼貌地冲纪北笑笑。纪北平和地微笑,但夏子菡指尖的冰凉却让他有点心疼。她如水的眼眸中藏着太多的伤悲,不快乐纵然微笑,笑容都会让人觉得伤,纪北叹了口气。
“纪北,你怎么啦?”夏子菡诧异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难道,他也不开心?
纪北回过神来,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夏子菡,以前我觉得自己跳起舞来超有魅力,没想到人老珠黄,连舞伴的注意力都吸引不过来。”
什么?夏子菡不禁笑了。
纪北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心里却在重重地叹息,笑起来这般美好的女子,为何眉宇间总有轻愁。
那头,沈默然看着笑靥如花的夏子菡,微怔。扫过纪北揽着她纤腰的手掌,心里竟有几分酸涩与懊恼。哼,她都没有那样笑给他看过。似乎他们都没有跳过舞,往事掠过脑海,沈默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不是没有拥着她的机会,是他,亲手抛开了她。现在倒好,先是幸运星,再是纪北,下一个呢?沈默然不自觉地皱眉,下场舞,她只能陪他跳。
蓝菲儿眼睛里快要喷火,这个小狐狸精,她是想要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吧?难怪她会面无表情,原来早就算计好沈默然会吃醋。
而刚刚进入酒吧不久的苏泽熙,冷冷地看着舞池中的两个人,眼睛里却有烈焰灼烧,他转身走入了走廊。
舞曲刚刚结束,夏子菡和纪北还未走到吧台,她的手机铃声已经突兀地响起,原来是短信。莫名其妙,苏泽熙让她去走廊,说是有话问她。不会是央央还是心有芥蒂吧?夏子菡转身对纪北说道:“我先去下洗手间,你先过去。”
纪北稍稍有点诧异,但还是点头。
“怎么啦?”夏子菡看见苏泽熙满脸怒容,见到朋友的欣喜散去,只有担忧。
苏泽熙深吸口气,直视着夏子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夏子菡,你和沈默然幸福吗?”
幸福?简直是讽刺,但想起央央的请求,夏子菡避开苏泽熙的视线,故作轻快地说道:“很幸福,他很在乎我,我——”
“虚伪的女人,我讨厌你。”苏泽熙推开她,径自走了出去。
虚伪?他知道自己在撒谎吗?夏子菡有点无力地说道:“苏泽熙,你听我解释。”
这个女人满嘴谎言,她不就曾在你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她在家吗?苏泽熙痛苦地闭上眼睛,但是终究还是不忍心,背对着她,冷冷地问道:“不是要解释吗?”
“苏泽熙,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她是不是也曾对纪北这样说过?苏泽熙的唇边扯起嘲讽的笑,他剧烈地摇头,声音痛楚:“不要再说,不要再说。”
夏子菡无奈地看着他,苏泽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他怕她继续撒谎,更怕自己会在她的谎言中再次动摇。他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没有爱情他还想保全可怜的自尊。
夏子菡怔怔地看着苏泽熙的背影,眼眶微微湿润,难道不幸福都有错吗?她也想要幸福,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可是造物弄人,她又能怎样?
她怅然地转身,对上沈默然闪着阴郁火焰的黑眸。她什么都不想说,不幸福似乎也不是他的错。而沈默然看她淡漠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苏泽熙是不一样的,那是什么意思?那么赤裸裸的表白,她是想要抛弃他跟他双宿双飞吗?沈默然在夏子菡擦身而过的时候,将她抵在了墙上。
夏子菡抬眼看他,如水的眼眸中闪过惊诧与恐惧,随后只剩下难以言说的伤与痛。
那个男人走了她就这么难过?沈默然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里的冷然让人不寒而栗:“怎么,舍不得他?”
舍不得?重复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不厌倦吗?夏子菡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冰凉入骨:“沈默然,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架。”
没有心情?她的心都被那个死男人勾去了吗?耳边莫名回响起纪北的话,沈默然愈发气急败坏:“夏子菡,你就这么迷他?没心情跟我吵架,我沈默然有什么地方不如他?我看你就是瞎了眼——”
“对,当初我就是瞎了眼,才会鬼迷心窍喜欢上你这个混蛋。沈默然,我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遭遇这等不幸。”
原来他之于她全部的意义竟是不幸,沈默然的世界混乱不堪,他慌乱地否认:“你胡说,是你见异思迁,是你水性杨花。我沈默然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背着我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夏子菡看着沈默然恼怒地举起的拳头,凄然地笑笑:“沈默然,上次打我不过瘾,是吧?不就是挨巴掌吗?嫁给你,我认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睛,不安地跳动的长睫毛昭显着她的无助与软弱。
沈默然错愕地站在那里,上次冲动给了她一巴掌,他内疚了好多天,那时就发誓再不碰她。
“沈默然,你要做什么?”纪北远远地看着这架势,心急地吼道。
沈默然看着依旧悬在半空的手,眼底是复杂的神色。这时候,纪北已经推开她,护在夏子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