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旒毓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骆蝉一把护在身后。那青铜面具一瞧,剑锋一转,陡的朝两人中间一挑,骆蝉心头一紧,直直把风旒毓推出丈许,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那青铜面具却是身形一顿,并不理会骆蝉的发问,足尖陡的发力,拔地而起,接着凌空一转,借着房梁的力道,双脚一蹬,箭弩般急射向窗口,嘭的挥剑劈开窗户,就势一滚,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骆蝉和风旒毓追至窗前,视线所及除了闻声而来的燕六再无其他。
“庄主,出什么事了?”燕六蹙眉急迫的问道,视线在风旒毓和骆蝉身上来回游走,总觉得今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是那个带青铜面具的男子,看样子不像是带着杀意来的,更像是......”他痴痴的望着骆蝉,眸底是杂着疑惑的郁结,那人更像是故意来打断他们的,也许是那个人的人也说不定,真是难以捉摸的心思。
“又是那个没脸见人的面具男!”燕六早对清流恨得牙痒痒了,一听是他便滔滔不绝的诅咒起来,只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再听得进她说的话。
风旒毓看着骆蝉,骆蝉黯然凝伫,原本的尴尬和伤感早已被眉间凝成的疑云所代替,“我先回翎厥王府一趟!”
言罢,她甚至不及看风旒毓一眼,急急的跑开了。风旒毓抓空的右手颓然的放了下来,秋风穿过指尖,那冰凉的感觉远不及心底的来的乍猛,他明明想要挽留,想对她说不要走,可终究只剩下唇边苦涩的笑容。
话说清流扰了骆蝉和风旒毓的好事便满是忧心的去找正在整理过滤信息的霁月,他把面具往霁月正在看的文案上一扔,气闷的低喝道,“别看了!主子背着她医治佩心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了!”
霁月扑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喃喃道,“她?哪个?”而后猛然意识到清流话里的意思,蹭的弾坐而起,“什么!怎么能让她知道了?!”
“先别管这些了,你让黑鹰送消息给主子,我得回去找一趟花娘!”
“难道那件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真的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我们也要先做好预防措施才行。”
和霁月交代好任务,清流不敢耽搁便往翎厥王府去了,他一定要赶在骆蝉回去之前做好布置,不然等王爷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幸好他轻功也算不错,穿街走巷、飞檐走壁,总算赶在了骆蝉前头,但他带着面具也不好大大咧咧的从前门进去,再者又怕和骆蝉碰个正着,便蹑手蹑脚的从王府后墙翻了进去。
他才顺着偏房的廊子向纵深方向离开,后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骆蝉放下提着的裙摆,呼吸不稳的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冷着脸看着消失在前方那道黑影。清流三番四次出现在他们身边,又是救人又是查探的,其实她早有怀疑他是萧墨翎的人,毕竟在这异世里和她称得上关系“密切”的除了旒毓和瑾就只剩下萧墨翎了,而这一次更是让她加深了心中的疑虑。
刚刚她之所以当着风旒毓的面急着回王府,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好引蛇出洞,如果对方真的如她所想是萧墨翎的人,那么听到她那么说一定会联想到她有所察觉,追她回王府也就是必然事件了,只要回了王府,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萧墨翎的人就易如反掌了。
果然,他轻车熟路的直奔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偏房,令骆蝉没有想到的是里面住着的竟是当日为她刺奴的老妇。
“你怎么来了,我老太婆这可没什么值钱的消息。”那五十出头的老妇正盘坐在床沿儿上绣花,瞥都没瞥清流一眼。
“花娘,密牢里那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前王妃,她有没有发现是什么蛛丝马迹?”清流连珠炮似的低低的询问,生怕晚一点就出什么不可预计的岔子。
花娘眼角斜挑,长长的鱼尾纹舒展开来,古板严肃的撇了撇嘴,接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跳下床登上了床脚放着的绣花鞋,她一面往出走一面冷言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
“我自然知道花娘你手下的人纪律严明,密牢的事情也一定会守口如瓶。”虽然花娘和他们同为寒衣铁卫,但“一支海棠走针囊”的花海棠花娘司掌刑讯,向来脾性古板怪异,他们是能避让就避让,即使相遇也是礼敬以待,怀疑的话自是不敢挑明了直言的,“可是今儿个佩心的事情让前王妃发现了,那人的事情也不得不防啊,万一她在一处得了消息......”
他正自说自话的唠叨着,忽然花娘不耐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老婆子我带你去瞧瞧便是了!”
密牢里的什么人,还和她有关?骆蝉蹙着眉,搜肠刮肚的也没想出有这么一个人,便悄悄的继续跟了上去。其实她本想等那青铜面具追来王府先探探他对王府的熟识程度,在看看他是否会找府里的人接头,最后最好当场拿下他来个直接对峙,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意想不到的结果,竟还牵扯出一个密牢之人,这密牢居然就是梓苑下面那一座,可她明明记得上一次她身上的珈措发作还借用过这里的水晶棺,那时候这里还是空的。
清流和花娘是从假山石处的密道入口进入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出来了,骆蝉一直隐在远处的山石后,一直等到他们两个离开才折回梓苑,避过梓苑日常打扫的丫鬟进了正寝。
扭动木架上那柄玉如意的时候她心底也曾闪现过一丝犹豫,但是一想到萧墨翎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心就烦闷的隐隐作痛。一路顺着密道以特殊的步伐慢慢前进着,越是接近密牢的大门气温越低,最后竟开始觉得寒气逼人起来。虽然地牢本就阴暗清冷,但是决计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除非是在密牢里特意堆满了冰块,这一认知不禁让骆蝉心底的迷雾更浓了,这密牢里到底关了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仇怨,要让此人每时每刻忍受寒气侵体的痛苦,不用刀刃便可锥心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