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好不容易停了一天的雪,在晚上又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与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福至现在正坐在沙发上,对面墙上原本挂着镜子的地方现在是空荡荡的,露出与周围不相称的灰白墙皮。
什么才叫纠结痛苦?现在福至就是这个样子,她在沙发上像肉团一样滚啊滚的,一边想着自己的身体已经烂成什么样,一边想着龙香怎么还不回来,本来前者更为重要的,但是福至竟然将后者放为主要纠结的一面。
接着滚……好烦人啊……
“砰咚”一声,福至听到厨房有类似水壶把儿倒了的声音。
她走进厨房一看,小屋屋正站在凳子叠椅子,椅子叠板凳的最上面,一只小手够着暖壶把儿,另一只小手拿个杯子。
“这样很危险的,你渴了吗?我给你倒。”
福至说着就要上去拿,小屋屋看上去胖乎乎的,但是身体很灵活,看到福至要伸手,“屋”地一声从上面跳下来,然后迅速跑出厨房,扒着门边,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呃……我很可怕吗?”
“屋!”
对哈,她毕竟不是一般小孩子,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
呃,回答的好彻底……福至的脑袋顿时出来三条黑线。
防盗门有被钥匙开启的声音,福至忙走到客厅去看,龙香一手拿着钥匙,另一只手插着口袋,黑色的发丝因为雪花飘落浸湿而被冻得变成一缕一缕。
“龙香……”
福至想开口立即询问今天上午的事情,他和夏春来竟然在火柴店接吻,这是福至这辈子最难忘的事情!可是看到龙香眉眼一挑,似乎在戏谑地炫耀“怎么样”的时候,福至又住了嘴。
“好臭!真想叫你就这么泛着死人味儿消失算了。”
“那……你今天出去……”
龙香将毛线大衣放到衣架上,“今晚你可能就不在这里了,准备准备吧,去枉死城走一趟。”
什么!都去枉死城了?那岂不是没救了!
福至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抓着龙香的腿,那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下子喷出来液体,鼻涕也顺着两个大鼻孔直流而下。
“没办法救我?我就要死了!我才二十岁,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我不想死……”
龙香用手点着自己的眉心,他一震脚,将福至的手震下去,向前走了两步,“谁说你要死了,蠢货就是蠢货,我已经够烦了!”
屋屋察觉出龙香的话外音,于是快速跑进厨房,攀登到椅子上给龙香倒了杯水,还双手捧着送到龙香的面前,并赠送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
“屋!”
“夜鬼不会轻易放过它看重的目标,当然,除了死人。”龙香对着屋屋勾嘴角,而后抿了一口水,“所以你要先假死,我所谓的假死不能有呼吸,而且还要它在枉死城看到你才行,夜鬼汇聚了枉死城人的很多执念,它有智商。”
“那我该怎么做?我还回得来吗?”
龙香眉头又皱皱,他觉得面前的人越表现的贪生怕死,就越让他有股想吐的冲动,于是龙香歪歪头,只听“啪”地一声,桌子上出现一个因为力度还在滚动自旋转的红色药丸,那是从龙香的嘴里吐出来的。
“吃了。吃了它你就没气了,灵魂会随着指引去枉死城,三天之后会有人把你带回来。”龙香说的很轻巧,但是福至却听出来话里带着不甘和一些疲惫。他搔搔头准备回卧室,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又补充一句,“到了枉死城,切记不能和里面的任何枉死之人说话,因为你不是真的死了,只要不说话地度过三天,你就活了,懂吗?”
“懂,懂的!”
福至拿起那颗朱红色的药丸,一闭眼就吞了下去。
她就像无知地吞咽了安眠药一样,先是喝了很多水,想要淡化药量,最后又死心地躺在床上等待,她就睁着眼,内心的忐忑让她不能入眠。
一会儿会到哪里去?自己会怎么没气?
她突然起身,好想看看白天的龙香,那样温柔的他肯定会安慰自己,肯定会煮静心茶,让自己冷静一下,可是现在是晚上。福至走到龙香卧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们没有锁,龙香没有锁门的习惯,轻轻推开,龙香仰躺在床上,朦胧的灯光照在他裸露在外的颈子上,显出格外的细白。
小屋屋就趴在龙香的身上,呼吸同样起伏有序,她蜷缩着小手小腿,肉呼呼的格外可爱。
“都睡了啊……”
福至叹息一声走回卧室,独自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突然一股睡意袭来,她抵挡不住便睡了过去。
蓦地,福至的周围开始冒一些乳白色的浓雾,地上开始汇聚出一抹黑影,那黑影好似站在福至的床边,但是其实福至的床边没有人。
福至的魂魄从身体处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脸上带着小孩一样懵懂的表情。
“走吧,你已经死了。”
那是苍老中带着空灵的声音,自己的手被一双粗糙的手拉住,同时那抹黑影还扒了扒福至身体,查看一下眼睛嘴巴鼻子,叹息一声,“寿命未至身先死,枉死之人啊……”
而后福至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是穿墙飘起的,还看到了邻居家夫妇哄女儿睡觉的场景。
“别四处看!走丢了你就成孤魂野鬼了。”
福至又立即收回视线,被黑影拉着,一会儿飘着,一会儿又落地,而且还直接落到地里面去。
龙香在福至走后转过头,原本闭着的双眼豁然睁开,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看了看门口,“啧啧”地抿着嘴,然后身上的小屋屋蠕动一下,明显没有睡着的意思,她睁着清澈的双眼,对上龙香的眸子,叫了一声,“屋!”
“小东西,你装睡?!”
“屋屋!”意思是,你不也装睡!
“去!大人的事你少管!”说完他拍了一下屋屋的头,“我跟你说,我装睡是为了看蠢货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绝对没有担心他她的意思!”
“屋!”
“你说我不坦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