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恪断案
李恪显然并没有指望能从章叔胤这里得到答案,在看到他正站在那里不知所以的时候,突然间微微一笑说道:“说说你的冤屈吧。”
“辽王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听到李恪主动地提及他的冤屈,章叔胤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他的遭遇。
这个章叔胤祖籍就是升州城外东顺乡人士,家里有些祖产。虽说到了他这一代,一心苦读诗书不善于经营,但是日子倒也过得还算殷实。谁知今夏这里突然被洪水淹没,虽说他们侥幸逃过洪水的肆虐,却不幸的在洪水来临以后,丢失了祖传的房产地契。按理说按照惯例,只要能够找到乡绅作出证明,便可以在州府衙门里得到一份重新发放的地契证明。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个名字叫做李振的家伙,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得到了大量的东顺乡的地契,使得东顺乡有近一半的土地都落入到他的名下。
被他巧取豪夺而失去地产的众多当地乡绅们自然不肯罢休,于是纷纷来到升州城上诉,怎奈升州城刺史只认地契证明,根本就不停他们的陈诉,直接把这些人给轰了出去。
听完章叔胤的叙述,李恪立即便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沉思了一下,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今日应该有很多人与你同来才对,为何却只有你们二人前来?”
“回禀辽王殿下,今日之所以草民夫妇能够前来,实在是草民夫妇的幸运。那些个乡绅们大多都已经去苏州(江南道治府所在地)继续申诉,草民夫妇因为当初逃避洪水之时,行动比较仓促,以至于没有携带足够的钱粮。洪水过后,家中祖产又被人无故吞没,为了生计只好靠给富人家的子弟教书以及浆洗度日。此番前往苏州申诉,草民原本也想一同前往,怎奈这里距离苏州千里迢迢,草民家中又无隔日之粮,只好放弃这一打算。
听完章叔胤的解释,李恪已经这件事的始末,多多少少有了些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些判断都只是听了章叔胤一家之言后做出的,谁能保证他的陈诉就没有任何的水分在里面。想了想以后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本王也不能就此听信你一家之辞。你可敢在这两日带着本王到你所在的东顺乡去看看?”
“回殿下,草民愿意。这东顺乡的乡亲们都是祖居于此百姓,自然都认识我们这些人,只要殿下愿往草民正求之不得。”
“那好,今夜你们夫妇便在我府中住下,明日一早便带领本王前往东顺乡一带了解情况,如果真的如你说那样,本王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不过,如果你胆敢糊弄本王的话,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说完后,李恪目光一眨也不眨的投向章叔胤。
面对李恪那如同实体一般的眼神,章叔胤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但是很快的便适应了过来,坦然的面对李恪的目光,神情非常的坦然与镇定。
看到对方如此坦然的与自己对视,李恪不由得对他所说的话又多信了几分。一开始时的躲避,只能说明他一开始并没有做好准备,被自己的凌厉目光所震慑,这才会想到躲避,这不过是人的下意识。后来很快的便敢于与自己对视,就说明他的心中没有鬼,所以才会如此坦然的直视自己。当然对方如果是一名心思敏捷之辈,也是可以做出及时的调整的,不过看他的年龄以及举止,李恪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会是这种人。
第二日一大早,李恪便在章叔胤以及几名亲卫的陪同下,轻车简从的赶往东顺乡。为了便于取证,李恪此行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而是装作是外地来这里寻亲之人,而章叔胤则躲在李恪的马车之上,只负责给自己指明方向却不露面,其他的事情都交由李恪手下的亲卫去负责处理。
对外宣称,李恪是章叔胤的一个远方的亲戚,多年来因为两家相距较远,已经不经常走动。这一次是前来是途经此地,所以特此前来拜访。在章叔胤祖居的村头,很容易的便与当地的村民聊了起来。当地的村民很是热情,李恪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对方便主动的开始介绍起章叔胤的情况,说他是个很不错的读书人,完全不像其他乡绅那般架子极大,谁家有事需要他帮忙写个书信、给孩子起个名字什么的琐事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拒绝。
当李恪问他能不能带着他们去章叔胤家里的时候,那个村民突然间叹了口气,然后说章叔胤如今已经不住在这里,至于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离开。那名村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直接转身离开。
见此情况,李恪心中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么。见到在这里已经了解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也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驱车赶往另外的村子,那个村子与这里相隔不远,也有个情况与章叔胤情况类似的乡绅。
和在这里遇到的情况很类似,当李恪让村民带自己去那个乡绅家中之时,村民边找借口离开。当李恪想拉住他问个清楚的时候,对方却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飞快的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整整一天的时间,李恪在附近的七八个村子转了一遍,所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通过这次的探访,李恪整理出一条思路,那就是这些个所谓的乡绅,其实都是当地的一些个已经没落的贵族,由于各种的原因已经,不复当初鼎盛时期的风光。只不过由于这些人的家中都还有一些个田产,虽然已经没有往日的风光,却也还是衣食无忧。由于已经没有人在朝中做官,所以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就显得有心无力,无法讨回属于自己的田产。
那个叫做李振的家伙,正是因为这些人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势力,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用巧取豪夺的方式,霸占了这些人的地产。只不过他的手段巧妙,看起来他的手段都是合法的,再加上此事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所以才会把事情做得如此的天衣无缝。
辽王临时的府邸内,李恪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桌上轻轻地叩击: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本王正愁此次赈灾之行太过平淡,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和我唱对台戏,我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