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另一个学校开始辅修法学双学位,上课时间就在双休日,而且是一天八节课。交一大笔钱并投入整个周末修读双学位的不止我一个,我们寝室就有四个,占比三分之二。支配我们作出选择的因素,不是对知识的渴望,也不是为了加强就业竞争力,甚至不是为了满足根深蒂固的好奇心,而是我们终于厌倦了用睡眠来消费大把闲暇的生活,并且认为,依靠自律或者良心谴责永远也斗不过那些可以带来肉体享受的坏习惯。烦透了大学严进宽出的学习氛围的我,便没事找事地投身于攻读双学位这个游戏。
事情的一开始照旧是一套复杂的程序:写申请书,等待院教务处批示;填写申请表,贴登记照;等待学院党委书记批示;等待校教务部批示;等待对方学校教务部批示;到开在学校行政楼里面的建设银行交费购买学分;凭发票领取听课凭证;领取课表;到校教务处学士学位科去拿双学位的课程表时,主管的老师极不耐烦地说:不这样一个一个地单独来取,我会批量下发到各个学院。于是,虽然看到表格就在她的案头上,我也只好默默滚蛋。在程序进行的过程中,没有报双学位的概念曾经感慨:取消了周末的双学位的生活,就跟高三也差不多。听到此种叹息,我一时间特别高兴,终于找到医治我这把懒骨头的灵丹妙药了。
正式开学之后,我给闹钟换了电池,让沉睡已久的它再次派上用场。养成储存零钱以便搭车的习惯。我们在星期六、星期天的七点钟――而不是十一点钟――就起床,然后到正门口等公共汽车。我记得在冬天的这个时候大小报贩、各类乞丐、烤红薯的、做假证的、天桥底下坐等雇主的装修工还都没来上班,但是公共汽车上总是人满为患,我们一路站着去。我有时没买到小吃,车子时停时走加上乘客前拥后挤的,没几分钟我就觉得头晕眼花。我很快摸清了那个大学门口的电脑大卖场喜欢在中午的什么时点请出穿着吊带装、超短裙并且露小腹的小姐来跳舞促销。我渐渐习惯了趴在写满了打油诗、性邀请、用于作弊的公式、咒骂语以及下流话的桌子上睡午觉,而不是一定要躺在床上才能入睡,并且学会了在睡醒后迅速而妥善地处理睡觉时流在手上、书上或笔记本上的口水,还懂得半边身子睡得酥麻之后,怎么样使其快速地恢复知觉。知道了哪儿可以买到六折的盗版教材。认识了几个小贩并且不到一个收了我一元硬币却不承认的小贩那儿买东西。上完一天课后,还不忘赶在关门之前跑到电脑城里看看像我的电脑的那种配置又降价几何,开始考虑要不要用U盘来淘汰软驱和软盘,并且打起摄像头的主意。回校吃完晚饭之后立刻爬上床睡觉,把速度一点五兆的宽带网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