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符号的第一次接吻是在录像厅里。晚上十二点上演《旺角卡门》的时候,尽管录像厅里面开着暖气,我们仍然假装很冷,坐得越来越近。我们终于挤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正在放映《堕落天使》,扮演女杀手的李嘉欣由于孤单寂寞而痛哭失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符号终于借口鼻梁疼痛把碍手碍脚的眼镜取了下来,但是大好形势立刻化为泡影,因为放起了《春光乍泄》,梁朝伟和张国荣在里面深情演绎一对男性同性恋的感情纠葛。播放《东邪西毒》时,由于故事结构繁复,跳跃性强,我忙于充当电影解说员,嘴巴实在闲不下来。直到《重庆森林》中,失恋的金城武酒吧买醉时,我们才又重新拧在了一起,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开始接吻。但是此时已经到了早上六点半,我们苦熬一夜,口中苦涩,气息混浊,一吻之下,差点反胃。于是草草了事,不再作此想。
为了破除这意外的尴尬,她温柔地对我说: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可以在椅子上躺一下。我看着她从后排走到前排,她的身躯在正方形屏幕的下方投下了不和谐的阴影,但没有抱怨的嘘声。可能是别人把她当成了检查设备的放映员,再说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人强打精神看投影了,即使个别人知道是个莫名其妙的观众,他们也没有心情哪怕是嗡一声。不久之后,她从另一条走廊走回来,她沿途看看半清醒半糊涂状态的观众,他们多是男性,睡姿散漫。符号在我右边坐下,听着鼓噪的《加州梦》,一言不发,但她的左手从后面抱住我,抱得很紧,像是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