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指人的属相,每十二年一轮。传统的观念认为,本命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俗话叫“坎”,其中以12岁、60岁的本命年最为重要。12岁是人从儿童踏入成年的“坎”;60岁又称“花甲”、“花甲子”,是人生从死亡到再生的一个重要关头。人的生命每逢坎儿年显得特别脆弱,易受外界伤害,因而有“本命禳解”的习俗。北方地区民间对本命年特别重视,过生日要“扎红”,小孩穿红背心裤衩,姑娘手上或脖子上挂红饰品,成年人扎红腰带,认为红色可以辟邪禳灾,逢凶化吉。
鼠年生的人把鼠年称为本命年,把鼠视为本命神。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在《三戒?永某氏之鼠》这篇寓言中写了一个子年出生而爱鼠的人:“生岁于子,鼠,子神也,因爱鼠”。《清稗类钞》也记载了一则以本命肖鼠而爱鼠的故事:“盐城有何姓者,其家主人自以子为本命肖鼠也,乃不畜猫,见鼠辄禁人捕。久之,鼠大蕃息,日跳梁出入,不畏人。”《三国演义》68回《左慈掷杯戏曹操》中,仙人左慈唱了一首歌谣:“土鼠随金虎,奸雄一旦休。”以鼠虎表年月,预言曹操将死于子年正月,正月建寅,寅为虎。
旧时迷信认为,异鼠出现或鼠的某些行为是某种征兆的象征。
鼠常扮演吉神的角色。白鼠是吉兆或财富的象征。据《地镜图》载,黄金现形时变成白鼠,“黄金之见,为火及白鼠”。《灵应录》记:“陈泰见一白鼠,缘树上下,挥而不去。言于妻子曰,众言有白鼠处,即有藏也。遂掘之,获金五十笏。”书中又记,并非所有的白鼠都是神物,耳足红者才是。《录异记》记载了神鼠与常鼠之别:“白鼠身如皎玉,耳足红色,眼眶赤者,乃金玉精耳;足不赤者,常鼠也。”在道家心目中,白鼠具有神性,能知过去未来。葛洪在《抱朴子?对俗篇》中引《玉策记》曰:“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善凭人而卜,名曰仲,能知一年中吉凶及千里外事。”《搜神记》(卷12):“千岁之蛇,断而复续;百年之鼠,而能相卜。”民间对白鼠的信仰想必与此有关。
民间认为,见义鼠当有吉兆,南朝宋刘敬叔《异苑》(卷3)载:“义鼠形如鼠,短尾。每行递相咬尾,三五为群,惊之则散。俗云:‘见之者当有吉兆。’成都有之。”
鼠吐五色气是吉兆的象征。《二十五史?宋史?神宗纪》(卷14)载:“神宗八年四月戊寅生于濮王宫,祥光照室,群鼠吐五色气成云。”
某些地区对鼠有一种敬畏心理,例如跑船的人认为鼠在人在,鼠跑掉会沉船;做生意的人认为鼠在钱在,杀鼠即断其财路。种田的人认为家中鼠多是吉祥富裕的象征,如鼠突然离开,反认为不吉,是火灾之兆,湖北农村称“失鼠”为“失水”,等等。
鼠更多是凶兆的象征。
鼠为水,鼠兆水之说在典籍中有不少记载。如《太平御览》(卷911)引《异物志》曰:“鼠母头脚似鼠,毛苍口锐,大如水牛,而独畏沟水田,时有水灾起于鼠。”《续子不语》记:乾隆五十年,鼠数万衔尾渡江,老舵工云,上江必有水灾。到七月间,来安、全椒二县起蛟,田堤尽坏。《汉书?五行志》(卷27)中记载:“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长安城南有鼠衔黄蒿、柏叶,上民冢柏及榆树上为巢,桐柏尤多。巢中无子,皆有干鼠矢数十。时议臣以为恐有水灾。”《搜神记》的记载则略有不同:汉成帝时,有鼠衔柏叶在树上筑巢,恐有水灾;又云有鸢焚巢杀子之象。京房《易传》曰:臣私禄罔干,厥妖鼠巢。《田家杂占》所记是农家的经验,如说野鼠爬地主有水;白日鼠衔尾而出主雨;等等。
鼠为大旱的征兆。《山海经?东山经》载:“?状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而鼠毛,其名曰?鼠,见则其邑大旱。”
群鼠出动或鼠变形为禾灾饥荒之兆。梁元帝撰《金楼子?志怪篇》记载:“晋宁县境内出大鼠,状如牛,土人谓之鼹鼠。天时将灾,则从山出游畎亩,散落其毛,悉成小鼠,尽耗五稼。”上文我们在第四章第二节鼠是农业民族的大敌中,介绍了典籍中记载的群鼠出动、鼠变形、鸟鱼蛇变鼠都是鼠害禾苗、百姓饥荒之兆。
鼠为瘟灾之兆。《山海经?东山经》载:“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其名曰??,见则其国多疫。”《太平寰宇记》(卷165)中所记则叫人恐惧万分:“鼠兽,长四尺,马蹄牛尾,如猿,有两乳。其声如婴儿,一母唯一子,其溺地一沥,成一鼠,出则岁灾。”
又据清姚元之在《竹叶亭杂记》中所记:
云贵边境常有瘟气。气之至也,鼠必先灾,鼠灾必吐血而死。人家或见梁上鼠奔突堕地吐血者,其人即奔,莫回顾,出门或横走,或直驰,竭其力奔数十里,或可免。人有中之者,吐血一口即死。此气之灾,时或一条,时或一段。如一村分南北街,竟有街南居室一空而街北完然者……
鼠兆兵变、政变。据《新唐书?五行志》(卷34)载鼠主兵变:“武德元年秋,李密王世充隔洛水相拒。密营中鼠一夕渡水尽去。占曰:鼠无故皆夜去,邑有兵。”又载:“显庆三年,长孙无忌第有大鼠见于庭,月余出入无常,后忽然死。龙朔元年十一月,洛州猫鼠同处,鼠隐伏象盗窃,猫职捕啮而反与鼠同,象司盗者废职容奸。弘道初,梁州仓有大鼠长二尺余,为猫所啮,数百鼠反啮猫,少选聚万余鼠。州遣人捕击杀之,余皆去。景云中,有蛇鼠斗于右威卫营东街槐树,蛇为鼠所伤斗者,兵象。”又据《焦氏易林》载:“豕生鱼鲂,鼠穿庭堂……君失其邦。”《太平御览》(卷911)引《汉书》所记,广陵王胥将作乱,鼠舞王后庭。又记,燕刺王旦将作乱,鼠舞殿端门。《汉书?五行志》(卷27)中记载:“昭帝元凤元年九月,燕有黄鼠,衔其尾,舞王宫端门中。王往视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近黄祥,时燕刺王旦谋反,将死之象也,其月发觉伏辜。京房《易传》曰:诛不原情,厥妖鼠舞门。”《搜神记》(卷6)所载亦有小异:“汉武帝元年九月,燕有黄鼠,衔其尾,舞王宫端门中。时燕王旦谋反,将死之象也。京房《易传》曰:‘诛不原情,厥妖鼠舞门。’”同书(卷7)载:“永嘉五年,有?鼠出延陵。郭璞筮之,遇‘临’之‘益’。东邻县有人欲称制。”
鼠兆死亡。《酉阳杂俎》记:鼯鼠夜鸣,邻人有死兆。《隋书?五行志》(卷22)记群鼠不穴兆君死:“陈祯明二年四月,群鼠无数自蔡洲岸入石头淮,至青塘两岸。数日死,随流出江,近青祥也。京房易飞候曰,鼠无故群居不穴众聚者,其君死,未几而国亡。”
在日常生活中,屋檐上掉下一只鼠,鼠的吱吱叫声,鼠咬物咬在什么地方都有说法。上海崇明旧时民俗,如鼠觅食失足落地,见者不吉,非病即祸。故有“男怕跌蛇,女怕跌鼠”之说,意思是,男的见到蛇,女的见到鼠掉下来,便是有灾的预兆。
民间认为鼠夜间的吱吱叫声很像数铜钱,因而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鼠数钱”。清代学者俞樾在《茶香室续钞(二)》(卷24)中引述了一则《鼠数钱》的故事:“国朝方?颐《梦园丛说》云:粤东有钱鼠,其吻尖,其尾长,其声若数钱然,故名。俗云见则主人家有吉庆事,亦犹京师人尊猬为财神也。按常鼠亦能作数钱声,俗云朝闻之,为数出,主耗财;暮闻之,为数入,主聚财。”广东人把叫声吱吱如数钱之鼠称做钱鼠,真可谓求钱心切。文中所说尊鼠与猬为财神,我们在下面还要详细谈到,此处不赘。至于说到所谓鼠数钱究竟主吉还是主凶,实在没个准。有说朝主财出,暮主财入;有说半夜之前,兆得财吉;有说深夜天晓听见,即兆有祸。其荒谬性不说自明。
同样,典籍中载,鼠咋人衣领,有福;鼠啮上服,喜兆;鼠咬人璞头帽子,兆得财;如此等等,实在毫无道理可言。
民间流传的鼠征兆中的某些现象,也并非全是无稽之谈。这里所说的鼠的某些反常行为,如倾巢出穴、大量迁移、衔尾渡河等等,是水患、火灾、地震、油田爆炸、禾田之灾的先兆,是老百姓,特别是农民对鼠的习性长期观察、实践经验的结果,有一定的依据。但这种具有某种科学因素的观察,在缺少科学知识的民众之中,常被夸大或歪曲,把鼠的某些行为神化或神秘化,归结为一种超自然力量,这便是形形色色鼠征兆观念以及祭鼠、敬鼠、媚鼠等看来不可思议的行为产生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