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渔指着山间已经干枯的水库道:“水已经枯竭。说明格局被人为打破,”
周小渝脑袋晕晕的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哇。”
孔渔不理会他,再指着另外四个人造物道:“三阴为小局,不能完全困龙。加上四物,则人为形成反北斗,镇阴。你冷是因为阴气重。阴气重是因为阴气内隐,它并不是消失,而是不能释放。被积累,被压制。怨气只能化解,如果一味压制,不符合自然,迟早要以百倍能量爆发。”
她一字一顿的道:“这非常可怕。这是七阴截龙。”
周小渝几近昏厥的样子:“孔姨,你还是跳过步骤,把结果直接告诉我好不?”
孔渔的回答令人意外:“结果我不知道。但是这里会出大事。七阴截龙压制龙脉延伸的同时,也压制、吸附了太多阴晦。假使我告诉你,世界上有一种地方阴魂不散,一但被吸附灵魂之后永不超生,那么这里算一个。”
周小渝直接跳了起来:“我们还是快走吧。”
孔渔一只手背负在背后,缓缓顺着这个平台渡步,落日前的大风吹来,她宽衣飘飘。
周小渝也就收起了情绪,不害怕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孔渔此时的状态,如果是一个男人如她这般的话,应该用仙风道骨来形容。但是她是女人,很年轻,很清雅。
“不走。就是这里。”
孔渔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他:“人说水可浮舟,也可覆舟。万事万物无不是这样。带你来这里,就是要破你的纯阳。”
周小渝担心的道:“我纯阳没得罪你哈?”
孔渔道:“没得罪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纯阳无法独立存在,要生存,必须演变。必须破阳,那样你才能有一个新的起点。你要把这叫做破而后立,也不是不可以。”
周小渝:“?”
孔渔再道:“你别不服气,我负责的告诉你。如果不是遇到我,你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到顶峰了,此生再难进步。”
周小渝不服气的道:“你是说我爷爷错了。”
孔渔不给面子的道:“你爷爷是个半吊子的‘伪智者’。他坏就坏在懂得许多,却不懂得全部。夏天的虫子,可以研究出怎样在夏天活得快乐,却看不到冬天。井底的青蛙,如果什么也不懂,那么它有很大可能爬出去寻找真相。但是如果那只青蛙有点小聪明,它九层可能会失去冒险的勇气,会利用井底有限的资源,布置一个相对条件下完美的家庭,看着井口的蓝天惬意生活。但终此一生,也就失去了解外面的机会。”
周小渝:“@#…”
孔渔又道:“外家内家有相辅之处,理念却不同。此外你和我的性格南辕北辙,我原本不该收你为徒。你老来来回回的围着我转,或许这已经是注定的。”
周小渝心想,到底是你围着我转,还是我围着你转呢?
孔渔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声音很柔和:“我收你为徒没有目的,某个时候就忽然有了这个念头,一切发乎自然。所以我不愿意去逆反。”
周小渝道:“孔姨你快教我打架吧,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了。”
孔渔缓缓走到面前看着他道:“混小子。如果你永远这么混,而少点悟性,也就轮不到我操心了。你会和你蒽姑一样,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进至虎豹雷音。可惜你偏偏聪明不够,也傻得不够。”
这家伙莫名其妙的语言可把周小渝弄得越来越糊涂了,他道:“我倒。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你这样做老师是要被指责的。”
孔渔脸上的表情又不见了,彷如一潭清冷的止水,淡淡的道:“聪明到极致者,可以看穿全局,进而精心部署,步步走对。到达巅峰,对聪明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反之,蠢笨如猪的周蒽,完全不会考虑其他,心中只有拳,近乎于痴,在某一时间她舍拳之外再无他物,重复而再重复,如此就变成了‘轻车熟路’,可以更快的通向巅峰。”
周小渝叫道:“不许你骂蒽姑,我会打你的。”
孔渔道:“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那时她要管我叫声‘妹’。再说我是你师傅,你想大逆不道吗?”
“那好吧,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快教我内家拳,让我提高。”周小渝抓抓头,很是没有脾气。
孔渔道:“你学习内家拳要是有用。我何必考虑至今。”
周小渝这下就傻眼了,整了半天她也没怎么弄懂,一直在思考?
他道:“那可坏了,你要拿我当实验品。”
孔渔并不否认的道:“如果不探索,我凭什么进入化劲巅峰,凭什么打败我的师傅。”
周小渝道:“那么你思考的结果怎么样了?”
孔渔侧身看着他,同时脚斜跨一步踩至纯阴。
并未出现任何攻击态势,但是周小渝心头一震,心中阴冷更甚了。
这种近距离对视,让周小渝有一种被扒光的感受,仿佛一切的一切,就连自己的心思都落入了对方的眼里。
“此天时,也是地利。”
孔渔一动不动的沉声道:“人类属于自然,感应自然,自然同样反馈所有的信息给人类。这是内家拳核心,但和外家拳并不抵触。你知道,一场对决之中,并非是人与人的对决。也是感悟的比拼,谁能更好的驾驭环境,利用一切可能,给对手造成影响,谁就赢的机会大。”
她道:“比如现在,利用你的本质,利用风山环境,纯阴局足以克制你纯阳。你就有了无力的感觉。这其实不是我给你的,是环境和时间给你的,或者说,是你自己给你的。”
她再道:“这理论不但我说过,据说早些年的时候,日本松涛馆第三代传人船越一真也说过类似的指导思想。他号称日本第一高手,斗场之上的战术大师。”
周小渝道:“孔姨你打得过他吗?”
孔渔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很久才摇头道:“没有真正打过,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只能告诉你,他能在多年以前说出那番话,想来,已经和我处于一个量级。”
孔渔优美的手缓缓抬起,动作飘逸,一切发乎自然,不禁吸引周小渝的眼光去看。
动作停,猎猎风中孔渔那风袍依旧飘舞,衬托她白丽清雅的容貌和气质,美轮美奂得一塌糊涂。
被美丽所震撼的同时,周小渝也有了一种极度郁闷,看着孔渔的优雅,已经提前生出了那种暴风骤雨之前的宁静和压抑。
周小渝有不战而溃的感觉,没有好办法,最终只得缓缓抬手,拉开周拳起手势的同时,后退半步站定。
如此所谓的境界驾驭,若在一天之前,周小渝一定不会相信存在的。
“好。”
孔渔微微一笑,“你果然是块材料。”
她说的同时,收了架势,一切又归于了山顶的宁静。只留下风的躁动。
周小渝不是太明白的追问。
孔渔道:“我之前对你的引导没有白费。你已经以一种属于你的特殊方式,在不断的理解自然。刚刚你提前感应到我意图,并且以你的方式加以制衡,虽然没有尽善尽美,却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周小渝道:“胡说,你就没教过我。刚刚那是我自己发明的。”
孔渔转个身子,以消瘦的背对着他,低声道:“从我们见面起,你在听取的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引导。最终的方向和我想的有些不同。你有你自己的坚持和想法,也另走别路,隐然自成一家。我不敢说好,却也不能说坏。”
周小渝还是不服气:“喂,这根本就不是在练拳,拳练的是功,功是积累。如果你这样,就和这背道而驰了。”
孔渔忽然脚步轻移,没有丝毫的迹象,没有丝毫的感应,脚步再移,踩至雷震的同时起手一拳,不快不慢。
拳起,周小渝都没有发生任何感应,对方角度普通,不快不慢,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还击。
周小渝在没有好办法的时候十分保守,后退半步留好余地,手掌委曲,手指松开,虎震已成。
这正是他的王牌防御构架。
拳掌相交,没有想象中应有的撞击声。
尽管周小渝已经很保守,留有一半力,却在接手的时候力量一吞,明明碰手,但感觉打空了。
以这种方式引拳,的确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周小渝拳进孔渔退,两人的一拳一掌沾在一起,却丝毫不着力,周小渝汹涌的力量没有去处,感觉很难受,第一时间震动身体,以留存的力量自救抵消。
他的一震只是半眨眼时刻,但的确是个空门,就在那个空挡,贴着手的孔渔似乎已经没有加力的距离,但诡异的是她手臂一颤,以比咏春更独特的短打加力方式二次出击。
碰——
形成空门的周小渝直接被孔渔推打在了胸口上,退了三步,胸口有些郁闷。
“力量大不大?”
孔渔并不追击,停下的节奏问。
周小渝摇头道:“力量很小,甚至不及我的三层力。”
孔渔道:“但依然打退了你,不是吗?”
周小渝无法否认,狂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