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回张勋多留了一个心眼。他见那法军营房里整整齐齐地列着的一排排大炮,突然灵机一动,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扛几门回去研究研究,看看他妈的法国炮究竟怎么个打法,说不定老子竟可以叫那些法国鬼子们自己尝尝自己制造的邪术的厉害。于是,当兄弟防营的官兵们忙着放火烧枪烧炮烧营房时,他却赶紧命令手下五名把总,每队负责抬回一门大炮和十颗炮子(即炮弹)。这一来,他们在回关路上便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并且距离越拉越大;等到大部队全都进了关,他们还在半路上“吭哧吭哧”地踽踽而行。当他们好不容易把那几尊铁家伙搬到关前时,值夜守军还以为是法国追兵到来,一时警号齐鸣,火把齐明,关墙上弓弩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关前人声嘈杂处只管放箭。一时间万箭齐发,矢石如雨。好在张勋营兵尚未进入射程,连忙大声喊话,才算解除了一场虚惊。
次日,清军杀猪宰羊庆贺劫营胜利,全军上下士气大振,喜气洋洋。惟有张勋闷着脑袋围着他的五门大炮团团转,转了老半天,也弄不清那奇形怪状的“消息”(即扣件)该如何摆弄。这时,他的营里有两名越南兵自告奋勇,说他们过去在河内法国兵营当役夫时,曾留心观察过法国兵怎样打炮。因而,他们知道怎样“装子”和“发火”(即填弹和击发),只是不会“吊线”(瞄准),张勋闻言大喜,说:“吊个鸡巴毛线!把炮抬到山上去,炮管朝下,只要洋鬼子来攻关,爷们对着他的阵地直轰过去,准保那炮子飞不到天上去!”
于是,众人手忙脚乱把五门大炮抬到山上,安置稳妥,张勋便叫那两个越南兵当众扳动各种“消息”,进行现场表演;另选20名精兵,令其当场学会,然后每4人分管1门,以备实战。谁料众人刚学了个差不离,那张勋竟突然心血来潮,又犯起了小时候顽皮肇事的老毛病,想要亲手试试摆弄这新奇玩艺儿的味道。他喝开众人,上前“哗啦”一声拉开炮膛盖,叫那越南兵“呼噜”推进一颗炮弹,再把后膛一盖,击发机一拉,只听得“轰隆”一声地动山摇,“轰隆”又一声,炮弹在关前大道上开了花。当时,各营官兵正喝酒吃肉,喜庆胜利,突然听到炮声,以为法军来袭,急得一个个丢下饭碗就去操家伙,准备迎敌。谁知整起队伍,正待入阵,却只见晴空朗日下,杳杳然再无一丝声息。最后经查实,才知是守备官张勋违犯营规,玩炮自扰。
冯子材向来治军严谨,立即下令处罚张勋。吓得张勋忙找潘巡抚跪地求饶。他的本意,原不过是想请巡抚大人去向冯子材说一下情,让他来作具结悔过,免得一顿“军棍侍候”也就挺好了。却没想到巡抚老爷听了他的禀告,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拍响桌子,当着张勋的面破口大骂道:“冯子材老贼,打狗也不看看主人面。竟敢不经禀报,径自责罚巡抚帐下军官,老子偏要谅他无罪!张勋且起,只管回营带兵,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张勋听了这话,倒又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潘、冯之间已势成水火。他虽然因此而免却了一场处罚,心里却布下了一道不祥的阴影,打马回营,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以免惹起两将火并,自己居间不好为人。
不几日,有朝旨下达,宣布撤消潘鼎新巡抚职务,命龙州西运局主管(即桂军后勤部长)李秉衡代理广西巡抚。李秉衡与冯子材关系良好,配合默契。这使张勋面临着一个重大选择:是继续随王孝祺留在冯子材麾下听命,还是赶快另找一名可靠的新主?
从道义上讲,他仍然敬佩冯子材,并不因为冯子材曾要处罚他而对他怀恨。事实上,事情已经过去,冯子材并没有硬性追究他。跟着这老头打仗肯定痛快。但从功利上看,这老头待人过于铁面无私,军纪约束过于严格。张勋虽然打仗勇敢,但却历来当惯了自由散漫的稀拉兵。因此,他不愁自己打不好仗,就怕这稀拉习气难以根治。若跟着那冯老头子干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锤子买卖,就要把连年死战的血汗功劳砸个破烂叮当。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必须另投新主。经下台巡抚潘鼎新介绍,他即日进督军帐内拜见了苏元春。
苏元春乃广西永安县人,也是行伍出身,早年投曾国藩湘军参加了镇压太平天国军的战争,后长期在云南一带清剿少数民族起义军。因功累官至云骑尉,并被赐予头品傣禄。光绪十年,由潘鼎新举荐任代理广西提督。法军攻破镇南关后,被任命为督办广西军务(冯子材为帮办,是他的副职)。这位苏提督不仅和潘巡抚关系好,而且早年曾和张勋的老主人许振?同在曾国藩门下有过八拜之交。特别有意思的是,这位提督的父亲竟也和张勋的祖父一样,是被太平天国军杀死的。因此,当张勋向他禀报起自己的身世时,苏督军便对他有了一种特别的好感。就这样,张勋顺利地转投到了苏元春的门下。但为了避免嫌疑(因张勋刚在冯子材部下闯过祸,即时调开,容易引起冯子材不满),暂时仍留归王孝祺节制不变,待方便时再归编到苏督军门下。这样,张勋虽然仍留归冯子材指挥,但他已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他一身轻松地回到营地。这时,一场振奋人心的大决战,正在等待着他。
1885年3月27日,法国侵略者调集驻谅山省境内所有精兵锐卒,开赴镇南关,向守关清军发起猛烈攻击,以报清军夜袭之仇。法军还是老一套战术,先对守关清军实施炮火覆盖,然后排枪射击,成散兵线轮番掩护突进。
然而,如今清军已是今非昔比。一方面,他们吸取前番教训,已抢时间构筑了一批防炮工事,作到了有备无患。另一方面,老将冯子材亲临前沿阵地坐镇,饬令各级军官一级督率一级,退后者立斩无赦。因此,尽管法军炮火比上一回攻关还要猛烈,但清军阵脚丝毫不乱。炮击后,法军排枪弹密如蝗,“啾啾”地飞向清军阵地,须臾,关墙脚下子弹头即已积厚盈寸,冯子材遂知接仗时机已到。他带领两个儿子横刀挺枪怒目向敌,毛发耸然,浑身胆气披沥,壮心撼天。清军将士见了,不禁人人感奋,誓死血战。等法军第一轮突击队逼近关墙根,冯子材挥刀大喝一声“放箭!”弓弩手万箭齐发,法军前锋中箭者倒地乱滚,余者掉头拔腿便逃。法军后队忙用密集的排枪接应掩护,才算阻住了清军出击,救回了首轮突击队员。
就在法军重新组织炮火,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之际。突然,清军右翼阵地旁的山坡上先行响起一阵“隆隆”的炮声,还没待法军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发发炮弹已在法军阵地上、兵丛中掀起血浪。那炮弹居高临下,弹道笔直,射速迅猛,又刁又狠。法军毫无防备,全体暴露,数十发怪炮当顶砸下,立时被炸得懵头转向,乱作一团。那边,冯子材猛然想起张勋玩炮的故事,立时尽知其意,心里一阵感动,立即号令大开壁垒,趁着法军大乱,一马当先,挺刀冲向敌阵。清军见主将率先陷阵,一时如蛟龙出海,饿虎扑羊,突入法军阵地,刀砍枪搠,直杀了个畅气荡怀。法军无法抵抗,死伤惨重,丢下遍地枪炮和尸体狼奔豕突,向南逃窜。清军紧紧追杀20余里方才收兵。清点战场,毙敌400余人,其中有军官40余名,枪炮子弹不计其数。冯子材命令掘坑掩埋尸体后,将所有战利品悉数收缴入关,不许毁坏。
回到关内,冯子材不及回署,便径直找到张勋营中,突然对着张勋“噗”的一声单膝跪地,朗声称颂说:“张贤弟功高如山,请受老夫一拜!”吓得张勋双膝一软,连忙倒身回拜,口称“卑职死罪!”连连磕头如捣蒜。冯子材连忙将他扶起,说要给他报功,并委派他正式组织一个炮队,利用新缴获的法军火炮和弹药,专事炮战。于是,张勋便当了炮队队官,职位虽不变,但已直属冯子材指挥。张勋原管带的营兵经过淘汰老弱,调补精壮后,全体改行当了炮兵,每8人共使一门,全队共拥有火炮60余门,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炮兵队。不过历史上没有记载,以致至今湮没无闻。
紧接着,清军进攻文渊州。现在,张勋炮队成了全军瞩目的威慑力量。队伍开到文渊州城外屯驻,专修张勋炮火开路。然而,张勋炮队自组建到出阵,总共不过10天,所有的炮手都只初步学会装弹和击发,没有一个人知道瞄准,而且任何一门火炮哪怕是出了一点微小的故障,就无法排除,即时变成废物。因此,当张勋在文渊城外威风凛凛地下令开炮时,炮队一顿饭功夫射出240余发炮弹,竟只有3颗落在文渊城内,算是射中了目标。其余的一律不知飞向了何处。显然,这3颗射进城内的炮弹也纯粹是瞎猫碰了死老鼠。炮兵队长这才知道,原来打炮不会“吊线”还真不行。他那个“吊鸡巴毛线”的理论,并非处处实用。不过,就文渊州这一仗而言,他那“隆隆”的炮声总算没有白响。法军因日前在镇南关前吃了清军炮火的大亏,现在已成惊弓之鸟。当他们发现清军又有炮时,早吓得抱头鼠窜,弃下一座空城让清军长驱直入。当清军的炮弹漫无目的地落在他们逃跑的路上时,他们还以为这是清军故意延伸炮火予以追击,心里暗暗惊叹清军炮兵的厉害。于是,张勋虽然打炮手艺欠佳,但功劳却也非同小可。他使清军兵不血刃,唾手夺回了一座州城。城内越南居民欢欣鼓舞,敲锣打鼓放鞭炮,欢迎清军进驻,杀猪宰牛,抬酒献花犒劳将士;成立“忠义团”,打起冯子材旗号随军助战。
就在清军欢宴庆功之际,越南忠义团团员突然押进几名当地教民,献到冯子材帐下。经审问,才知他们原来是法军逃跑前故意留在城里潜伏,伺机专门刺探清军炮兵机密的。冯子材晓以大义,优礼待之,并命张勋把他们领去当了炮兵教习,以立功赎罪。张勋一面密令暗中严密监视,一面放手让他们教习炮队官兵现场操练。当这几名越南教民发现那让法军闻风丧胆的清军炮兵原来竟是这样一班货色时,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但为保命起见,他们不得不振作精神,一五一十地向张勋炮兵队官兵讲清了这些法国火炮的结构性能和使用、维修方法。张勋炮队这才真正认识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初步弄清了关于构阵、操炮、瞄准、射击等一整套技术要领。
随即,清军围攻省城谅山。谅山是越北重镇,河内屏蔽。法军少将尼格里亲驻其地,以重兵扼守,顽固抗拒。张勋现在新增了本领,选好地形,架起排炮,兴致勃勃喝令开炮,对守城敌军实施炮火覆盖。几名越南教民被押在旁边检查效果,如所教不实,即行处斩。结果证明这一回炮弹命中率果然大有改观。就在法将尼格里亲自登城观察阵势时,一发炮弹恰巧落在他身边不远的城堞上开花,飞起的弹片和砖石当场把尼格里击成重伤。尼格里被卫兵抬入帅府抢救。法军军心动摇。加上部分清军已学会了使用洋枪,他们被列在前锋,举着前番缴获的法军枪支,朝着城上“砰砰”乱放,虽然多属盲目射击,但枪多弹密,仍对守城法军构成了严重威胁。法军刚刚缩下脖子躲避枪弹,那边清军大队人马已冲到城门口,进入了法军的射击盲区,“通、通、通”一顿工夫砸开城门,队伍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见着洋装军人,挥刀就砍。法军势拙,支持不住,胡乱抵挡一阵之后,抬着受伤统帅尼格里仓皇出逃,总算留下了几百条性命。清军打扫战场,又发现毙敌200余名,其中光校级军官尸体就有8具。
谅山既克,广西方面清军乘胜南进,直捣北宁。越南各地人民热烈响应清军攻势,忠义团迅速发展到两万多人,一律扯起冯子材军的旗帜。河内局势已发生动摇。加上云南方面岑毓英、刘永福所率清军亦屡战屡胜,夺临洮,下宣光,眼看整个北越归复在即。清军的攻势威震巴黎,法国朝野舆论鼎沸,政府总理茹费理及其内阁被哄倒台。自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这是中国人与外国作战取得的惟一一次重大战略性胜利。
然而,就在这种大好形势之下,大清帝国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兼外交大臣李鸿章却奏请朝廷与法国议和,承认越南为法国保护国,强令越南境内清军撤回关内,把中越两国军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城池和土地,重新拱手献给了已被打得焦头烂额的法国侵略军。中越两国人民的鲜血完全白流。堂堂大清帝国政府终于写成了世界外交史上第一篇战胜而割地辱师、弃利求和的旷世杰作。
消息传到前线,清军将士无不扼腕痛惜,许多人痛哭失声,摔破饭碗表示抗议。当时张勋的炮队已攻下了长庆、谅江两府,并已接着推进到了郎甲城外,正待决战。忽闻撤军令下,张勋大愤,切齿咒骂朝廷出了奸臣。他这时不仅从战局上觉得这稳操胜券的仗不打可惜,而且已经感觉到他的命运似乎已跟打仗凝成了一体。一上战场,他就表现得生龙活虎,即使是出点毛病,都出得有声有色。而如果没有仗打,他便感到自己的生命将会窒息。他径直闯进冯子材幕府,请求老将军向朝廷申明利害,切责奸臣,以促朝廷收回成命,不歼法寇誓不回师。冯子材愁眉苦验,默然无语,低头沉吟良久,才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张贤弟之言非不壮也!只是圣命难违啊。连兵部尚书、钦差大臣彭公玉麟和两广总督张公之洞联名致电朝廷,力主抗战都不见效,更何况老夫区区一介边鄙武夫呢!贤弟且回,准备收兵罢!”
张勋这才知道朝廷威命竟有如此厉害!它简直可以把一位在强寇面前浑身是胆,气冲霄汉,叱咤风云,横扫千军如卷席的神武将军捏成一条蔫丝瓜。既然如此,这仗是没有希望再打下去了。妈那个巴子,不许打,老子也要最后快活一下。于是,他回到炮队,即刻命令全队集合,将所有的炮口对准郎甲城,一声断喝:“放!”一口气把所储的600余发炮弹,全部倾泄进了朗甲城。好在郎甲法军兵员孤弱,且已巨创在身,不敢组织反击。否则,清军大队毫无思想准备,后果不堪设想。
事后,军法官追究张勋违命擅战,哗乱军心,败坏军纪,罪在当斩。张勋被五花大绑押至冯子材帐下。冯子材拧着眉头,瞅着张勋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凝视了好一阵,才喟然叹息说:“张勋,你小子果然忠勇!我本想将你收归本部,但看来,你只是个打仗的材料,无法安居太平。一旦战事停息,你在我的帐下,恐怕迟早要因滋事犯科而被砍掉脑壳。因此,想来你还是离开我为好。这样吧,现在战事已息,我就开销你这个炮兵队官的差事。你带上你的营兵回苏提督帐下复命去吧。今天算你无罪,前番功劳,我自会为你申报。你就放心好啦!”说罢,他亲自为张勋松了绑,对他恻然一笑,便摆手示意退下。
张勋见他句句是真心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激,并由感激而生出几分依恋。一时间倒真有点不忍心离去。但一想到自己确实无法承受这老头的纪律约束,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双膝跪地,给那可敬而又可畏的白髯老者磕了3个响头,然后回营带了自己那队人马,稀稀拉拉地回头望谅山去找苏元春报到。
化兵为匪复大地,编匪为兵纵祸患
1885年9月,张勋随苏元春入关回到广西。这时,苏元春被正式任命为广西提督。冯子材为督办钦廉防务,会办广西军务。战后论功,他们一致认为张勋忠勇可嘉。于是,以两广总督张之洞、署理广西巡抚李秉衡和广西提督苏元春的名义会衔奏保,并得朝廷批准,授予张勋以游击官衔,其品级达到从三品,已属“高级官员”之列。苏元春命令他统率一支叫做广武右军的队伍,驻兵龙州县的金龙峒和水口关一带。于是,张勋开始了他的长达7年的戍边生涯。
金龙峒和水口关历来为中国领土,水口关是中越边境要隘,其对面为越南的高平县地面。这一带向来是中越之间和平、安宁而繁荣的边境贸易市场。但自从李鸿章老大人和慈禧老佛爷宽宏大度地向法国让步之后,法军不仅又占据了全部越南城镇,而且趁机推进到中国境内,把水口关、金龙峒等中国七大边境圩镇悉数占领。苏元春派张勋去该处驻防,实际上就等于要张勋去夺回这些地方。这对张勋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考验。
最使张勋为难的是,他既要收回这片中国领土,并驻而守之,却又不能违抗圣命擅自向法军诉诸武力。否则,惹起外交纠纷,弄得紫禁城里的李岳伯和老佛爷坐卧不宁,那可不是好玩的。他虽然已在冯子材手下图过一回痛快,但正因为有了那一回的教训,他便知道,绝对不能干第二回。他现在已经明白,不管你具有多么大的本领,和多么豪迈的英雄气度,如果你想要当官,那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朝命。他过去见到巡抚大人,就以为脑袋顶着了天。如今,他却知道天上还有天。真正法力无边的天,还远在几千里外他根本无法见着的北京城里。他必须紧抱着上司的大腿,绝对地、无条件地忠于那个天,他才有升迁的希望。也就是说,至此,他已经胜利完成了由民到官的转变过程,他已经开始具备了一名朝廷命官所必须具备的基本觉悟和基本素质。这时,他已32周岁。他虽然对什么问题都觉悟得晚,但他往往一经觉悟就可以牢记不忘。
那么,他现在就必须找出一个巧妙的办法,既能把法军逐出中国领土,而又能使中国官方不必承担军事挑衅的责任。只有这样,他才能既不违犯朝廷之命,又不辜负主公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