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党应该维持国内和平,再不能打内战了,否则有把中国民族引向毁灭的危险。”当这份署名为“菲利波夫”(即斯大林)的电报传到毛泽东手上时,毛泽东看了看,随手把它放在桌上,淡淡一笑,风趣地说:“这事恐怕要问问全党和全国人民答不答应了。”他又向身边的同志进一步说:“人家说我们想打内战,可这内战是谁挑起和制造的却没闹明白。”
这位从中国湖南走出来的共产党领袖素来有不受人指挥的性格,他有着与斯大林一样的自信和坚毅。所不同的是,毛泽东的自信是建立在对中国国情的深入了解和仔细分析之上的,而远在莫斯科的斯大林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些关键的东西。
毛泽东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
“中国共产党有能力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对于国民党当局制造的假和谈、真内战的伎俩我们只能是采取‘针锋相对,寸土必争’方针。”
毛泽东放下了斯大林的电报,既没有盲目听从斯大林的建议,也没有去向苏联政府请求物质援助,他决心让历史来说话。
事实证明,毛泽东是正确的。
光阴一晃而逝,解放战争进展神速,1948年年底,平津、淮海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之际,毛泽东自豪地宣布――
“夺取全中国革命的胜利已为时不远了!”
此时,远在莫斯科的斯大林才逐渐意识到了中国革命胜利这一事实的势不可挡,加上蒋介石政权彻底倒向美国,他开始放弃了自己以前一直坚持的立场,不再反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了。
然而到了1948年12月中旬,已濒于全面崩溃的国民党政权,又想利用苏联的影响来拖延解放战争的迅猛发展。蒋介石再次致函苏联政府,请求斯大林出面调停,劝说中共军队不要再进攻了……
斯大林收到了电报后,一声不响,保持了沉默,后来他吩咐只字不动地把电报转给中共中央。毛泽东对这封电报的态度也是鲜明的,那就是――不予理睬!
同斯大林的第四次会见是在斯大林的别墅。当时江青正在苏联养病。苏方为了表示对毛泽东的尊敬,也请江青参加了这次会见,不过主要是斯大林同刘少奇对话。后来大家鼓动江青给斯大林敬酒。斯大林看江青很年轻,怕她应付不了这个场面,便离座在厅中走动。其实江青并不怯场,她站起来,举起酒杯不慌不忙地说:“我举杯,向斯大林敬酒,希望斯大林健康长寿!斯大林的健康就是我们的幸福!”斯大林听了非常高兴,说:“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健康竟然就是你们的幸福!”
在继续交谈中,斯大林讲到中国的党是成熟的党,中国的干部是成熟的干部,有水平;还讲了革命中心东移问题。斯大林说:世界革命中心从欧洲移到苏联,以后会移到中国,希望小弟弟超过老大哥,并为此祝酒。刘少奇听了非常紧张,不肯接受。斯大林解释说:“世界革命中心东移,你们的历史责任加重了,这是我们衷心的愿望。”刘少奇还是不接受,说:“老大哥还是老大哥,小弟弟还是小弟弟。”苏联同志都劝说:“弟弟赶上和超过老大哥,这是规律,斯大林的祝酒应该接受。”推让了半个小时,刘少奇还是没有喝这酒。苏联同志不能理解,感到茫然。对即将成立的中国政府的领导,斯大林认为是成熟的,特别指出总理和外交部长是现成的――即周恩来,那是当之无愧的。
国民党驻苏使馆人员此时全都弃馆逃之夭夭。这次会谈后,王稼祥在莫斯科一面养病,一面领导徐介藩等人去接收和筹建新的中国驻苏大使馆。高岗也提前回国了。最后一次会见斯大林,只有刘少奇和俄方翻译师哲参加。
斯大林引刘少奇参观他的花园。花园很大,种了各种各样的试验田,其中有从我国引去的谷子,已长出谷穗,大约两周后即可成熟。斯大林很想让中共代表团在莫斯科吃到小米粥,但代表团就要启程回国,所以他惋惜地说:“这次做小米粥是来不及了。”并且说他想大面积播种。斯大林还介绍了他的各种作物。刘少奇和师哲在花园里呆了很长时间。到吃饭时,来了几位政治局委员作陪。这次会见也是告别。
回国时,和中共代表团同行的还有一批苏联专家。中共代表团原提出需要150名。斯大林将这事交柯瓦廖夫?去办。到中共代表团临行时,已物色到了各行各业的专家96名,由柯瓦廖夫?带领,和代表团同车来到中国。
台湾的暗杀阴谋
12月的华北大地,呈现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美图景。
这天,一辆编号为9002次的专列,像一条绿色的钢铁长龙,吐着团团白烟,肩负着中国人民的历史使命,在凛冽的朔风中,风驰电掣般往北驰去。
车头上悬挂着金黄色的庄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专列经过的路线,只见护路部队一公里一个岗哨;一双双警惕的眼光,密切巡视着四面八方。
专列上的乘务人员更是一一选好了的。专列一共三节,前节是警卫连,后节是备用车。司机是一位经过战争烽火考验的经验丰富的老英雄,车开得又快又平稳。
肩负着保卫毛泽东访苏重任的公安部杨奇清副部长和同往的铁道部长滕代远,铁道部公安局长冯纪等领导人,每到一站,总要下车检查一次,及时与前方交流情况。
这一切,都是在周恩来总理亲自主持下,由杨奇清副部长与滕代远部长具体部署的。此刻,坐在前面警卫车厢的杨奇清,凝视着车窗外急速向后掠去的田野、树木,耳边又回响着周恩来亲切的指示:
“奇清,我们的国家还刚刚解放,对隐蔽的国内外反革命分子,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清扫,这次你们随毛主席先行,我随后就到。在路上你们要百倍警惕,防患于未然,绝对保证毛主席的安全!”
杨奇清响亮地表示:“请总理放心,我们一定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
周恩来高兴地握着杨奇清的手说:“好!杨奇清同志,我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杨奇清正在回忆,忽然,毛泽东派人来叫他。
毛泽东亲切地询问:“对潜伏敌台的侦破落实了没有?”
杨奇清从容地回答:“报告主席,不仅落实了,而且经过分析、判断,敌人还要搞活动。我们已经做了周密的布置。此案已由李克农接替我指挥。请主席放心。也许主席到了莫斯科,就可以听到胜利的消息了。”
“那好。奇清,我们的公安保卫工作就是要在实战中提高嘛!”毛泽东吸了一口烟后,继续问:“你们是怎么侦察、判断的呢?”
杨奇清说:“据侦察获悉,台湾保密局拟派专人潜伏大陆配合华北土匪,在我访苏前后,组织暗杀活动。但是,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在敌人立足未稳之时立刻逮捕!”
“好!来者不善、歼之有理嘛!”毛泽东满意地笑了。
原来,国民党保密局特务头子毛人凤自从接任戴笠任局长后,一心想在反共上大显身手。他不断总结失败的教训,变换着进攻的手法,深得上司的赏识。
这天清早,他正与美国顾问布莱德上校共进早餐,一边密谋在大陆的行动,保密局机要秘书匆忙走进来报告:
“昨夜两点,万能台自大陆报告,毛泽东的专列已经出发了,估计需要经过三天两夜到达满洲里。毛的安全在苏联境内由苏方负责。”
布莱德上校欣喜若狂:“这是刺杀毛泽东的最好时机。如果毛泽东顺利访苏,与斯大林结成反自由社会同盟,对美国、台湾、韩国战争都很不利。你们要立刻选派最有经验的行动人员去大陆督战。”布莱德站起来又说:“我们在正面战场虽然失利了,但是在情报工作方面一定要给共党以狠狠的打击。美国战略情报局希望在毛到莫斯科前后,看到你们的成功!”
毛人凤即刻命令说:“按行动计划执行,赴大陆人员准时到达目的地。东北地下技术纵队采取两套作战方针,从两翼围追堵截毛泽东的专列,除破坏长春14号铁路桥以外,在哈尔滨车站要埋下定时炸弹。炸了毛泽东的专列,就是第二个‘皇姑屯事件’,反共复国斗争就会出现新局面。”
毛人凤又督战似地命令:“立即电告计兆祥,通知××国驻苏办事处协助侦察毛泽东在苏和回国的时间、路线。命令计兆祥从即日起,每天三次报告指挥情况,进一步加强空中联络。为此,除嘉奖计兆祥2000美元外,由国军中校台长晋升为上校台长!”
毛人凤转而对美国顾问布莱德上校吹嘘:“共产党绝难料到,在他们党政要员集中的心脏地带的‘南池子’,竟是我潜伏台指挥的天下!”
“这我相信,仅就技术装备方面而言,共产党还不是你们的对手!”
北京朝阳门内路南有一个古朴典雅的四合院,它是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的家。这一天,肩负着侦破潜伏台第一线侦察工作重任的老曹,第一次到这里,汇报侦破工作。
李克农是我党我军赫赫有名的长期在“国统区”做地下情报工作的名将。他曾和我党地下工作者胡底(有说胡北风)、钱壮飞长期在敌人的心脏与敌特进行惊心动魄的斗争,给党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被周恩来誉为“三杰”。
尤其是1931年,中央领导机关发生了党的重要领导人顾顺章叛变事件,国民党政府如获至宝,准备将共产党一网打尽。在这紧急关头,由于李克农、钱壮飞、胡北风三人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及时掌握了敌人的机密情报,以最快的速度,将叛徒所知道的线索全部切断,从而使在上海的国际机关、中央机关以及中央领导同志免遭劫难,为保卫党中央建立了卓越的功勋。李克农这个人,无论是自己的同志,还是敌人,都无可否认地认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传奇英雄。
老曹虽久闻李克农部长大名,但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当他思绪未定之时,只见李克农部长就笑哈哈地从客厅走出来,热情地说:
“杨部长向我介绍过了,同志们干得很好!老曹,从今天起,你每天只向我汇报一个问题,就是对那些接近计兆祥的人的侦察情况。”
“是!”老曹颔首答应。
当天上午9时,在中央社会部庄严、整洁的部长会议室里,李克农部长召集部、局、处长以上有关侦察干部会议。
一张铺着绿色台呢的长方形条桌,东西向摆放在会议室中间。
李克农以响亮的皖南口音在讲:“……对台湾保密局北平潜伏台的侦察工作,按毛主席指示的限期即将提前完成任务。敌台台长就是那个因为发了战略情报而由一个小小的中尉很快升到上校的计兆祥。潜伏电台就设在计兆祥屋内。现在就要决定破案了,但有一个问题需要统一一下认识。什么认识呢?就是搞了这么长时间,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只捕一个计兆祥,恐怕不是全胜,不是歼灭战吧?今天的会议就是统一这个认识。”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我公安机关决定逮捕集台长、报务、情报、译电四职为一身的台湾保密局“万能潜伏台”特务计兆祥。
第二节 毛泽东初会斯大林中苏进入蜜月时代
毛泽东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是长期受打击,受排挤的人喔,有话无处说……”斯大林闻讯后也佩服地说:“毛泽东真了不起,很聪明,专看历史人物传记片,这是了解历史最简捷的办法。”会晤结束后,斯大林再次破例把毛泽东一行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斯大林手中的烟斗轻轻转了两下,若有所思。
两个伟人首次握手
9002次专列缓缓地停靠在山海关车站。
望着那气势雄伟的“天下第一关”,毛泽东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决心下去看一看。
他身着呢大衣,脚蹬方口布棉鞋,手执香烟,从车厢的中间走到杨奇清跟前,笑容可掬地说:“公安大臣,这里停多久!”
“半小时。”杨奇清回答。
“嗯,下去看看可以吧?”毛泽东用商量的口吻说。
杨奇清见毛泽东要下车,便对一旁的中央警卫团团长汪东兴说:“外面风大,您帮主席加点衣服!”然后又与车厢里的滕代远、任远、冯纪打了个招呼,便第一个走下列车。
车站由于专列的停靠,顿时显得十分活跃。
在月台上、车站上值勤的工作人员,一眼望见走在中间的体格魁梧的首长,朝他们频频点头致意。啊,毛主席!是毛主席!一股幸福的暖流顿时涌上他们的心头,他们真想呼喊起来,但望着前面的卫士长那平和中透着严谨的目光,和他那紧紧抿着的嘴唇,他们会意地把千言万语凝聚在心头,只是用目光向毛主席传去纯真的崇敬之情……
毛泽东沿途请各地负责同志上车,做调查研究。
他谈笑风生,完全置个人安危于度外!
12月9日,毛泽东的专列到了“国门”满洲里市,列车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停了下来,由于中国铁路是窄轨,苏联铁路是宽轨,因此要换车。
在苏联国境线的车站上,早已停好了迎接毛泽东一行的高级专列。这是一辆设备很好的专车。车上设有会议室、卧室、休息室和浴室,显得气派堂皇。苏方赤塔州的党政军领导人和苏联外交部一位副部长来到边境线上迎接毛泽东的到来。毛泽东亲切地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互致问候后,又登上了苏方的专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