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情不自禁地又走向啤酒花园。医生让我多加休息,并没有说我不能喝酒。慕尼黑人如此热爱啤酒,在他们的眼里,酒并不是特别坏的东西。
一边坐在长椅旁喝口味纯正的白啤酒,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秦琴的电话。
“有没有迟到啊?”一想到她在教室里上课,而我在花园里喝酒,这种优越感是如此的舒适。
“迟到了一会会儿,”秦琴的口气有点俏皮,转而问我,“你的车子怎么样啊?”
“没什么问题,已经送去维修站了。可惜明天不能送你上学了。”我惬意地喝一口啤酒,顿时觉得电话那头秦琴的声音也像啤酒一样香醇。
“呵呵,明天我不上学。不说啦,我要记笔记了,老师在朝我看呢!”
“好吧,你这小丫头。”我果断地挂断电话。虽然她只不过比我小一岁而已,但我总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和她在一起,自己也显得有些孩子气。
想象着秦琴在课堂上对老师的话一知半解,拼命埋头写字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傻的可爱,禁不住莞而一笑。
“想什么这么开心啊?”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
还没等我转头,这人就已经坐到我对面——正是织田。
“你这家伙,竟然逃课?”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对他的敌意并不浓。尽管前天我们还在树林里杀的天昏地暗。
“别用那么难听的字眼。”他打着响指,叫了一杯啤酒,继续对我说,“我听说你才是真正的逃课大王。你在纽约读大学的时候,没怎么上过课,毕业的成绩却是全优,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我瞥着他,喝一口啤酒:“你调查的还挺清楚。”
“你不觉得我的赞美是对你的追悼吗?”
“你这么有自信能够杀了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两次都败在我的手下。”
“我承认,第一次是我大意了,你比我预料的要强的多。”
“那么第二次呢?”
织田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第二次,我赢了。”
我摇摇头,继续喝酒,不再理睬这个狂妄自大、指鹿为马的家伙。
织田端起自己的啤酒,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我们忍者秘传有一种很神奇的毒药,能够慢慢地麻痹神经,使身体逐渐失去能力。刚开始的时候,中毒之人一旦紧张,他的手臂就酸痛无力……”
啪……我手里的啤酒杯落到桌子上。我愤怒地看着织田,鄙视他竟然使用这种手段暗算我!
这下我全明白了!给秦琴的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难怪他要我先把“解药”含到嘴里再喂给秦琴!当初我就觉得有蹊跷,但救人要紧,我顾不上这么多……
“我说过,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择手段。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偷偷跟踪你,确信你已经中毒。”他很满意地欣赏我惊讶的表情。
“那秦琴是不是也中了这种毒?”我紧紧抓住他的衣领,而他,一点都没有挣扎,只是微笑。
“说!”我刚要握紧拳头揍他,忽然手臂变得无力。情绪激动会导致手臂不听使唤,这家伙说的果然是真的。
“放心吧,秦琴没有中毒。那天她中的毒,其实是你中的毒的解药。也就是说,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事先服下了解药,而她的不良反应也正是解药引起的。顺便提一句,解药并没有毒,这种症状是过敏性的,只要休息两天,自然就会痊愈。”
正如他低估了我的实力,我也低估了他的实力。他的心计不比我差,竟然能想出这种双环套:如果那天在树林里我输给他,直接死在他手上,那正合他的意,而秦琴两天之后也会不治而愈;如果我赢了他,取得“解药”,那我就会中毒,照样会死。
他料定我会为了秦琴去树林找他,也料定我会为了秦琴喝药汁……感叹他手段卑鄙的同时,也不禁佩服他洞悉一切的本领。
“现在我斗不过你,为什么不杀我呢?”一切都明白之后,我反而镇定自若。一个失误,会导致一个失败;而一个失败,也往往会导致自己丧命。从来都是胜利者的我,对老爸的这句话从来没有深刻的体会。如今却懂了。可悲。
“现在人太多,不好下手啊!”织田起身站起来,“如果想活的久一点,就不要给我下手的机会。”
临走前,他得意地回头看我,“其实也无所谓啦,你在我眼里已经是尸体了。这种毒除非事先服解药,否则,”他笑笑,“必死无疑。”
等他走后,我依然安静地坐着喝酒。原来我在织田眼里已经是行尸走肉……
他那么自信地把我已经中毒的事情告诉我,也就表明这种毒真的是无药可解。如果我现在慌张、紧张,四处求救,倒反而让他达到今天来见我的目的。
他居然连我上大学的事情都那么清楚,那么他一定知道旧金山“宝芝堂”的实力,算准了王福老先生也救不了我。如果把中毒的事情告诉王福老先生,只能让老爸他们替我担心,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承担。
我无奈地笑笑,想不到自己为了一个才见几次面的秦琴,竟然落入他的圈套。
秦琴、馨雨、莉莎、甚至明子,依依浮现在我眼前……各种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一瞬间,竟然看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