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中,吴郡进士李赤者,与赵敏之相同游闽。行及衢之信安,去县三十里,宿于馆厅。宵分,忽有一妇人入庭中。赤于睡中蹶起下阶,与之揖让。良久即上厅,开箧取纸笔,作一书与其亲,云:"某为郭氏所选为婿。"词旨重叠,讫,乃封于箧中。复下庭,妇人抽其巾缢之。敏之走出大叫,妇人乃收巾而走。及视其书,如赤梦中所为。明日,又偕行。南次建中驿,白昼又失赤。敏之即遽往厕,见赤坐于床,大怒敏之曰:"方当礼谢,为尔所惊。"浃日至闽,属寮有与赤游旧者,设宴饮次,又失赤。敏之疾索于厕,见赤僵仆于地,气已绝矣。
唐大历元年,周智光为华州刺史,劫剥行侣,旋欲谋反。遣吏邵进,潜往京,伺朝廷御伐之意。进归,告曰:"朝廷无疑公之心。"光怒,以其叶朝廷而绐于己,遽命斩之。既而甚悔,速遣送其首付妻儿。妻即以针纫颈。俄顷复活,以药傅之。然犹惧智光。使人告光曰:"进本蒲人,今欲归葬。"光亦赒赙之。既至蒲,浃旬,其疮平愈。乃改姓他游。后三十年,崔颙为宋州牧,晨衙,有一人投刺,曰:"敕吏。"颙召见,讯其由。进曰:"明公昔为周智光从事。"因叙其本末。颙乃省悟,与缣帛。揖之而去。
汉夏侯婴以功封滕公。及死将葬,未及墓,引车马踣地不前。使人掘之,得一石室。室中有铭曰:"佳城郁郁,三千年见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遂改卜焉。
李灌者,不知何许人。性孤静。常次洪州建昌县,倚舟于岸。岸有小蓬室,下有一病波斯。灌悯其将尽,以汤粥给之。数日而卒。临绝,指所卧黑毡曰:"中有一珠,可径寸。"将酬其惠。及死,毡有微光溢耀。灌取视得珠。买棺葬之,密以珠内胡口中,植木志墓。其后十年,复过旧邑。时杨凭为观察使,有外国符牒,以胡人死于建昌逆旅,其粥食之家,皆被梏讯经年。灌因问其罪,囚具言本末。灌告县寮,偕往郭墦伐树,树已合拱矣。发棺视死胡,貌如生,乃于口中探得一珠还之。其夕,棹舟而去,不知所往。
陇州吴山县,有一人乘白马夜行,凡县人皆梦之语曰:"我欲移居,暂假尔牛。"言讫即过。其夕,数百家牛及明皆被体汗流如水。于县南山曲出一湫,方圆百余步。里人以此湫因牛而迁,谓之"特牛湫"也。
齐庄公时,有里征者,讼三年而狱不决。公乃使二人具一羊,诅于社。二子将羊而刺之,洒其血,羊起触二子,殪于盟所。
梁夏侯亶为九列,家贫而好置乐。妓无衣装饰,客至,即令隔帘奏曲。时人以帘为夏侯妓衣。
尉迟敬德善夺槊,齐王元吉亦善用槊,高祖于显德殿前试之,谓敬德曰:"闻卿善夺槊,令元吉执槊去刃。"敬德曰:"虽加刃,亦不能害。"于是加刃。顷刻之际,敬德三夺之,元吉大惭。
李适之入仕,不历丞簿,便为别驾;不历两畿官,便为京兆尹;不历御史及中丞,便为大夫;不为两省给舍,便为宰相;不历刺史,便为节度使。
贺知章乘醉赋诗,问左右曰:"纸多少"纸尽诗穷。
长兴于相悰与举人裴丘友善。丘有一古镜,所常宝者。悰布素时,曾一照,分明见有朱衣吏导从。他皆类此。其镜旋亦坠矣。
丞相邹平公段文昌,负才傲俗,落泊荆楚间。尝半酣,靸履于江陵大街往来,雨霁泥甚,街侧有大宅枕渠,公乘醉于渠上脱履濯足,旁若无人。自言:"我作江陵节度使,必买此宅。"闻者皆笑。其后果镇荆南,遂买此宅。
崔圆微时,欲举进士,于魏县见李含章。云:"君合武举出身,官更不停,直至宰相。"开元二十三年,应将帅举,又于河南充乡贡进士。其日于福唐观试,遇敕下便于试场中召拜执戟,参谋河西军事。后官果不停,不逾二十年拜中书令、赵国公。又圆常作司勋员外,初释服,往见会昌寺克慎师,师笑云:"人皆自台入省,公乃自省入台。从此常合在枪槊中,后当大贵。"无何为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充剑南节度。后入剑门,每行常有兵戈,未逾一年,便致勋业。崔入蜀,常自说其如此。
附录唐许敬宗奢豪,尝造飞楼七十间,令妓女走马于其上,以为戏乐。
大历中,将作少匠韩晋卿女,适尚衣奉御韦隐。隐奉使新罗,行及一程,怆然有思,因就寝,乃觉其妻在帐外,惊问之。答曰:"愍君涉海,志愿奔而随之。人无知者。"隐即诈左右曰:"欲纳一妓,将侍枕席。"人无怪者。及归,已二年。妻亦随至。隐乃启舅姑,首其罪。而室中宛存焉。及相近,翕然合体。其从隐者,乃魂也。
晋羊祜三岁时,乳母抱行,乃令于东邻树孔中探得金环。东邻之人云:"吾儿七岁堕井死。曾弄金环,失其处所。"乃验祜前身,东邻子也。
唐敦煌李鹬,开元中,为邵州刺史,挈家之任,泛洞庭,时晴景,登岸,因鼻衄,血沙上,为江鼍所舐。俄然复生一鹬,其形体衣服言语,与其身无异。鹬之本身,为鼍法所制,絷于水中。其妻子家人迎奉鼍妖就任。州人亦不能觉悟。为郡几数年。因天下大旱,西江可涉,道士叶静能自罗浮山赴玄宗急诏,过洞庭,忽沙中见一人面缚,问曰:"君何为者"鹬以状对。静能书一符帖巨石上,石即飞起空中。鼍妖方拥案晨衙,为巨石所击,乃复本形。时张说为岳州刺史,具奏,并以舟楫送鹬赴郡,家人妻子乃信。今舟行者,相戒不沥血于波中,以此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