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道:“无药而治天下诸疾,是无可能,此事现在也是真假难辩,就不要和那些人凑热闹了。我和师父也讨论过这件事,师父他老人家也自有些相信。不过在我看来,纪家还是得了一种特殊治病的法子,冠以无药之名,愈显其术罢了。纪家却因此惹祸,纪冬阳也落得个逃亡在外。说起来也是可怜,也就不要再难为他了罢。”
唐雨道:“传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由得人不信了。你若是不感兴趣也就算了。”
宋浩笑道:“若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天下医药岂不尽失,人人手中但得一份无药神方,天下也自无病了,你认为那种事可能发生吗?”
“说得也是!”唐雨笑道:“也不知道他们争个什么,最后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时候,才会明白,神话在人间是不存在的。”
傍晚的时候,宋浩叫醒了还在睡觉的纪冬阳,随后和唐雨一道出去吃了饭。那纪冬阳安心地睡了一下午,恢复了些精神。仍自沉默寡言,坐在桌子旁边,恣意吃喝,好象这一切理所当然。
吃过了饭,回到旅馆,三人坐在宋浩在房间里,一时相对无语。
过了好一会,纪冬阳才说道:“宋浩,我知道你们对我也是有目的,但我感觉你不会害我的,所以才决定跟你们一起走。不过你放心,若能给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也会回报你的。”
唐雨听了,不快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也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宋浩才收留了你。你却以为我们对你怀有目的,得了,你还是走罢。免得被我们将你看做宝贝的那个什么无药神方的偷了来。”
“真正的无药神方本无方可立,神仙也偷不去的。这可是爷爷苦心研究了一辈子才搞清楚的东西。世无凑巧之事,否则你们不会在这里出现的。”纪冬阳冷哼了一声道。
“随你怎么想了!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有目的的,那就告诉我,世界上果真有那种无药而能治愈天下诸疾的神方吗?”唐雨不屑地道。
“当然有了,无药神方以天下万物为药,法于阴阳,合于术数。此术一出,天下医药尽废,只是此神方不能普及,只有那般熟悉阴阳变化,晓得万物之理的人才能悟得,说于你们也是不懂,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机。那些人以为抓到了我就能得到无药神方,那是在做梦。我是怕受些皮肉之苦才跟了你们。放心,待我日后治好了几位富贵之人,得了好处,自然少不得你们一份。”纪冬阳说道。
“稀罕!”唐雨白了纪冬阳一眼。
“纪兄!”宋浩说道:“持术傲物,本无不可,也是以此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过若不善用,也是惹事生非的根源。你的东西我们不感兴趣,也不要怀疑我们的用心,否则就没意思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我敬你是医门纪家之后,这才帮助于你。根据你目前的处境,不宜再显现于人前,更不要说医病于豪门了。那般富贵,不是你现在所能去追求的,保命安身才是最重要的。我有个建议,明天我们会到西宁,那里会有我的道家师兄接应我们,他们是方外之人,你可随了他们去。暂避世外,待风头过后,你再出来不迟。”
“你说什么?要将我交给别人,这可不行,眼下我只信任你,别人我一个都信不来的。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纪冬阳一惊道。
“你听我解释。”宋浩说道:“我先前落难之时,避得一世外之地,那里是一座道观,人多不知,你可暂避那里,待外面对你的注意力少些后,去留自便。道观里的主持是我的师父,你去那里我是最放心的。”
纪冬阳摇头道:“我不去。”
“喂!你要想清楚,我们还要去办自己的事,你跟在身边总会惹来麻烦的,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已。”唐雨说道。
纪冬阳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里真的是安全吗?”
宋浩点头笑道:“你放心,不仅安全,更是一修习所在。道观里的师父和师兄们也都是懂医的,你也可以和他们交流交流,也不空费了时日。我曾在那里住了近一年,浅悟医道之旨。你虽拥有奇术,但术限一身,不能广济,也是一种遗憾。”
纪冬阳听了,低头不语,显是默许了。
宋浩、唐雨二人心中虽是对那无药神方感到好奇,但为了不令那纪冬阳另生怀疑,也就没有再问及此事。又闷坐了一会,各回房间休息去了。
半夜里,旅馆内一位客人忽然大声呼救。原是此人醉酒晚归,半夜里被肝区阵阵刺痛疼醒,滚落床下,竟不能起,不得已大声呼救。值班的老板闻声赶来,命服务员欲上前搀扶,却被拒绝,已是疼得近不得人了。
宋浩、唐雨也被惊动,过来看时,见那人冷汗直流,咬牙硬撑。宋浩刚要上前欲施针急救。忽听身后有一人道:“我来治罢!”
宋浩、唐雨回头看时,却是那纪冬阳。唐雨心中一动,暗里拉住了宋浩,意思是要看看纪冬阳施以何术。宋浩会意,站在一边未动。
旅馆老板见有人上前医治,知道是懂医的,自是一喜,忙谢过了,否则就要给医院打120急救电话了。
“去端一碗‘阴阳水’来。”纪冬阳吩咐道。
“阴阳水?”旅馆老板闻之一怔。
“就是凉水和热水各一半。”纪冬阳说道。
“哦!明白了,快去!快去!”旅馆老板惊讶之下,忙叫服务员准备去了。心中怪异,以为遇到了江湖神棍。大半夜里暂且一试,不行再送医院罢了。
“还有,你们这里有粮食罢,再取黄豆五粒,赤小豆三粒,绿豆四粒。捣碎了混于阴阳水中与他喝下。”纪冬阳抬起头来四下望了望,说道。
“这些都有,兄弟,可别误了人家的病。”旅馆老板有些担心道。
“小病一桩,不用多虑。”纪冬阳不以为意道。
宋浩、唐雨二人愕然地望了一眼,知道那纪冬阳在施展他的无药神方来治病了。此法奇特,不知何理。
不多时,东西齐备,服务员将“药水”端于纪冬阳。
纪冬阳道:“你喂他罢,要一口气全部喝下,三分钟之后,自会痛止。”说完,竟自转回房间去了。
“这……这样能行吗?”那个服务员有些哭笑不得。
“让你喂你就喂罢,不行再打医院的电话。”那旅馆老板吩咐道。说话间,也挠了挠自己的头,心里不托底呢。
待服务员将那碗无药的“药水”给那人喂下,满屋子的人便静观其变。几名客人则在摇头不已。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好象缓过了劲来,脸上痛苦之色大减。又过了一会,竟自行站了起来,复躺床上。长吁了一口气道:“我的妈呀!早知道喝一碗水就好了,就不叫你们了,谢谢各位了。”显是在刚才痛作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人为他开了药方。
“你真的不痛了?”旅馆老板惊讶道。
“不痛了!好了!好象昨日和朋友喝酒喝得急了,引得肝病犯了。”那人说道。
“真是神了啊!”屋中的几位客人和服务员们惊叹不已。
宋浩暗里点了点头,然后拉了唐雨悄然退出。在纪冬阳房间的门口停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世上真有无药神方啊!”唐雨惊讶道。
“眼见为实,今天算是见识了!”宋浩感慨道。
“用这种简单的法子就能止痛医病,没道理啊!应该是他暗里施了什么禁咒罢?医道中也有禁术一说的。”唐雨怀疑道。
“应该不是。”宋浩摇头道:“他站在那里始终未动,并且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都是服务员去准备的。起作用的只能是那碗水和数粒杂粮了。”
“一碗阴阳水,黄豆五粒,赤小豆三粒,绿豆四粒,短时间内竟能止住如此巨痛,堪称神奇!医者意也,以此来解,也似乎合了阴阳五行之道。”宋浩有所悟道。
“啥意思?说来听听。”唐雨忙问道。
宋浩道:“时间在夜晚,阴阳交替之际,一碗阴阳水是也。那人手捂右肋部,当痛在肝区,适才病者自己也已证实了的。醉酒以归,肝气不达,引发旧疾,是以痛作。肝在五行属木,色青,也即绿色,易数上应四,故以绿豆四粒应之。肝气犯胃,木克于土,也当以调以脾胃缓之。其在五行属土,色黄,易数上应五,故以黄豆五粒应之。酒气发火,伤肝而扰于心,反致心火伐肝木。心在五行属火,色红,易数上应三,故以赤小豆三粒应之。所谓,法于阴阳,合于术数,便是如此了。”
“这也太玄了罢!”唐雨摇头道。
“说起来是太玄了,但目前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在这个病上,纪冬阳应该将阴阳五行术数之道发挥到了极至,也并不是任何人这样来做都有效的,要应人、应时、应地、应病才行。”宋浩说道。
“我看他也注意了时间,在看墙上的钟表呢!”唐雨道。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也是这道无药神方奏效的原因。只是如何令这些因素应这个病,也只有他才能理顺得清楚了,他应该是掌握了什么规律的。”宋浩说道。
“这小子,果然有些造诣!我当是小看了他呢!”唐雨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道。
“师父一生精于阴阳五行之道,只要纪冬阳点示些要旨,师父自会明白其中的奥秘,触类旁通,无药神方也自无秘可保了。”宋浩兴奋地道。
“原来你将他送往上清观,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唐雨笑道。
宋浩道:“师父对无药神方很是感兴趣,就满足他老人家这种好奇心罢。”
唐雨道:“纪冬阳用此简单而奇特的法子治好了这位客人的病,明天是必引起惊动,他的行踪自会暴露天下的。我看我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免生它变。”
宋浩点头道:“你想得真是周道,好罢,我们现在就走。”
宋浩随即唤醒了正在睡觉的纪冬阳,说是赶路。
“天还未亮呢!走那么早干吗?”纪冬阳一脸的倦意道。
“天亮后你可能就走不得了。”宋浩笑道。对眼前这个曾出卖自己的人,宋浩心中也充满了敬意。
纪冬阳随即恍悟,忙穿好了衣服跟了出来。
见宋浩、唐雨、纪冬阳三人要走,旅馆老板挽留道:“三位还是多住几天罢,费用全免,也给我们的一些亲戚朋友看回病。”
唐雨笑道:“等有机会我们再来,现在有事去罢,耽搁不得的。”
旅馆老板先奈地送出。
三人上了车,乘着夜色离开了这座镇子,择路西宁而去。
唐雨在出了镇子时前后观察了一下,见无它车相随,心中稍安,加足马力,汽车飞驰而去。
“纪兄,手段真是高明啊!所施之术,应该属于无药神方罢。”宋浩对后座上的纪冬阳说道。
“算你聪明!无药神方止诸痛最为快捷,也是我最拿手的。”纪冬阳颇显得意之色。
“知道鬼医门当年为什么逼我爷爷,还有现在那些人为什么非要找到我不可了罢。无药神方在宋朝时也仅仅是被我纪家的先人研究出了一回,但其术随即又失传了,只留下了一个传说而已。现在终于又被爷爷破解其秘,并同时传授于我。爷爷也因此被那些人害死了。”纪冬阳又自满面凄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