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静自从放学回来就觉得有些紧张,她在为明天的比赛而心神不宁。原本决定晚上完成的作业也不写了,把书本推到一边,呆呆地看着布挺出神。布挺丝毫都没有明天就要比赛的觉悟,他还在看小说。臧剑都拿着足球出去训练了,今天的他格外卖劲儿。大家都在为比赛做着相应得准备,唯独眼前这个人,没当回事!
“喂,阿布。”她轻轻唤道。
“干什么?”布挺继续看书,埋头答道。
“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
“紧张了吧?说不出来话了吧?”晋静得意地笑了起来。
依然是沉默。
晋静皱起了眉头,竟然敢无视我……“喂!问你话呢!阿布!你聋了还是哑了?”当她骂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布挺终于抬起了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你在对我说话?”
晋静一愣,刚才的气嘶的一声全泄了。
“这屋子里面除了我就是你,难道我在自言自语?”晋静无奈道。
“咦?阿剑什么时候出去练球的?”布挺抬头环视四周,果然臧剑不在。
“早就出去了。他今天作业都不写,只练球。明天就是比赛了,连阿剑都在努力,阿布我看你怎么这么悠闲呢?”
布挺瞟了一眼晋静身前,书本都让她掀到了一边,桌面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你不也是,作业做完了?我还等着参考呢……”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的比赛,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写作业嘛。”晋静噘着嘴说。“倒是你,还有心思看小说。明天可是你第一次上场比赛哦!代表的可是校队哦!”
布挺看看自己身前的小说,又看看晋静面前光溜溜的桌面,他叹了口气:“真是的,本来不紧张都让你弄的有点紧张了。不就是一场比赛吗?校联赛的决赛我们都踢了,三个人打九个人的比赛我们也踢了,还怕啥?”
“喂,阿布。你究竟知不知道‘市长杯’代表什么啊?”晋静没好气地说。
“代表什么?”布挺充分发扬了不懂就问的光荣传统,却把晋静气个半死。
“代表……代表……”她也说不出来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反正代表了很高的意义!很厉害的意义!它就是我们市高中足球的最高荣誉!相当于世界杯!你知道吧?”心虚的她不得不用高音来掩饰。
世界杯布挺当然知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嘛。他点点头。
“怎么样?觉得紧张了吧?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吧?”晋静洋洋得意。
布挺挠头:“真奇怪,人家比赛前都要尽量不让自己紧张。你倒好,拼了命的要让我紧张起来……”
晋静被他问的语塞,然后仔细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啊,比赛还没开始你在这里穷紧张瞎操心是没有道理滴。”说完布挺继续埋头看书,比赛是明天下午的事,自有明天的他去操心。现在他要看书。
晋静看着布挺埋头看书的样子,好无聊啊,她决定出去走走,看看阿剑练得怎么样了。
※※※
要说皎洁的月光洒满小小的院落,这样肯定是不对的。现代都市的夜晚,月光能够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院子外面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芒,一半给了外面,一半溜进了院子。让这夜色下的院子显得有些朦胧虚幻。
臧剑练累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面休息。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半年有余了。不知不觉竟然就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他没有觉得太多的不习惯。布兄和晋静姐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遇到他们,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流浪呢。
不仅活了下来,而且上了学,踢上了现代蹴鞠,现在还要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就好像自己在齐云社那样做的一样。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以前一直吃别人的穿别人的,住别人的,让他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好了,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来回报别人,回报晋静姐对他的关怀。他很高兴,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人呢。
这样下去……赢得比赛,赢得头名,是不是就会有喜欢她的资格了呢?他能证明自己的,能表达心意的除了这蹴鞠,还剩什么?
单纯的臧剑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阿剑,你真好。”一想起这句话,他就无法抑制自己脸上的笑意和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温暖,那种哪怕在寒冬的室外练球都还能让他不会觉得冷和累的温暖。
“咦,阿剑,你练完了吗?”那熟悉悦耳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臧剑慌忙起身,仿佛自己刚才在做坏事一样,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在下只是稍事休息……”
晋静捂嘴笑了:“阿剑你好可爱哦。”
臧剑低着头,难得脸红了。
“阿剑你紧张吗?明天就是比赛了呀。”在里面被布挺郁闷到了,“你紧张吗”几乎成了她现在的口头禅。
臧剑想了想,然后摇头:“在下不紧张,也不知道为何要紧张。”
晋静拍拍脑门,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阿剑是在皇帝面前表演过的人,怎么可能会为区区一场普通高中生比赛而紧张呢?
但是……她看着臧剑那张脸,在心里想:为什么阿剑说自己不紧张我会相信,并且认为理所当然。阿布说不紧张我却不相信,认为他在撒谎呢?
臧剑发现晋静一直在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俯身拿起足球:“在、在下继续练习了。”
晋静坐在石凳上,“我看你练。”
臧剑把足球挑起来,想用脚面接住,没想到足球直接落在了地上——他判断错误,将脚摆歪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臧剑将错就错继续,等足球弹起来继续颠球。可是没两下,又把足球直接踢了出去,他又只好装作是在射门。
足球飞回来,他开始做盘球练习,在非常狭小,并且昏暗的空间内带球本是一件难事,不过臧剑平常做起来都是得心应手。今天却连续出现失误。
在旁边看得晋静也觉得不对劲。“阿剑,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臧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在下只是、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愣了一下。臧剑不是说不紧张吗?怎么突然又紧张起来了?晋静呵呵直笑:“阿剑,你还说自己不紧张?”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臧剑一言不发,被晋静笑得有些窘迫。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了,因为旁边有晋静看着呢。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自己,就会觉得紧张。谁让自己刚刚还在想着她呢?现在女主角就在身边坐着,他好像贼那般心虚。
晋静也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她看了看臧剑脚下的足球,起身跑过去。然后出脚踢了出去:“我也来踢踢球!呀!”足球偏离了预定轨道砸在了旁边的花盆上,幸好她脚力不大,足球撞在上面只是弹了回来,并没有打破花盆。“我明明是向前踢得,怎么会偏到右边?”
臧剑对晋静说:“晋静姐你的方法错了,踢球之脚不能用脚尖去捅,而要倾斜一个角度。像在下这样……”他给晋静做示范。
晋静原本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才上去踢了这么一脚,现在到臧剑很认真的要教她,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学了。只能认真听着。
一个人的练习变成了两个人的教与学。院子里面不时传来晋静的叫声和笑声。“哎呀!又偏了!”
“好棒!射中了!”
※※※
布挺耳朵里面突然多出来很多嘈杂声,这声音是从院子里面传来的,干扰的他都没法安心看书。
那两个人在干什么?有些生气的布挺起身走到窗户前,撩开窗帘看向外面。
橙黄色的灯光下,晋静站在院子中央,臧剑俯在她身后,左手扶住她身体,右手按住晋静的大腿,正在纠正她的姿势。
“……像这样,请再踢出去试试。”臧剑说着退了开去。
晋静按照臧剑所教的一脚向足球踢去,这一次足球果然听话的飞到了她的目标——墙上。
“好棒!果然射中了!阿剑,你真厉害!”晋静回身给了臧剑一个迷人的微笑。
看见这一幕的布挺愣在那儿,晋静这样的微笑他自己可都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到呢。
臧剑一样愣在那儿。看见这样的笑容,他的心跳就很不争气的加快了,比他在皇帝面前独自表演都还累。
晋静似乎没有注意到臧剑的变化,她又转身去踢球玩了。院子中不时传来她兴奋的声音。
臧剑突然瞟到左边窗前有人影,但是当他转头看得时候却发现除了窗帘在轻轻摇摆着,什么都没有。
布挺回到座位上,这次再看桌上那书,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分毫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臧剑从后面扶着晋静的动作,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翻涌,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想把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都破坏掉。于是离他最近的小说遭了殃,被他一把扔了出去……
而当臧剑和晋静有说有笑得走进屋的时候,他们看到布挺还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的看书,对视一眼,分别坐下。
晋静开始收拾书包,她要回去睡觉了。从座位上重新站起来,她对两人说:“阿布,你们要早点睡觉啊,明天午饭后我们就要去学校的,别睡懒觉,那样对精神不好。”
布挺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臧剑则同样起来:“在下知道了。”随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臧剑把晋静送回了家。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发现布挺也在收拾书包。“布兄要去睡了吗?”
布挺点点头,收拾完毕的他站起身,提着书包和臧剑告别:“明天的比赛……加油!”
臧剑笑着拱手道:“布兄一起加油!”
两人笑着告别,回到了各自得卧室,客厅里面陷入一片黑暗。
这个赛前的夜晚,他们两个可否睡得安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