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没什么特别事情,只是除草施肥对象从蔬菜换成了开始爆出了稻花的水稻,笨手笨脚的白向云和李刀踩死了不稻苗,郭老大迫不得已又派两人站在田埂上洒化肥,直到第二天他们看也看熟后才让他们下田。
一整天的直着身子在烈日下稻苗中缓缓移动的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不时有些不知名的昆虫让他们有点体验田园生活的感觉和乐趣的话,两人早就摔在了田里捉蝌蚪。
这几天中,几乎所有人的皮都又换了一层。白向云原来白皙细腻的脸和手也开始染上了古铜色。他的手基本消了肿,李刀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活动自如的两人更加活跃起来,再苦再累也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还不时的说些逸闻笑话,一点点的拉近和其他人的距离。加上他们慷慨大方,已经越来越多的犯人愿意和他们同桌吃饭了。
看守武警和郭老大几人在他们的刻意逢迎和不间歇的排子枪(香烟)攻势下,也逐渐有了更好的脸色,就连一向脸色冷漠不大说话的山鸡见到他们也有了笑容。爽朗的武警小班长更是拍着白向云的肩膀说:“有前途。难怪你在外面能如此成功。”
当然,这些人在看他们时,眼底深处那种见到肥美羔羊的才会发出的亮光也躲不过两人的眼睛,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的做人,不敢犯一点错误外,也有了更强的危机感。
“我们得想办法弄清楚一切,尽快得实行计划了。”第七天午饭后,白向云扇着衣襟对旁边的李刀说。
“是啊。”李刀也感叹起来:“这样有出没入的,我们撑不了多久。昨晚我买东西的时候查了查,操……竟然已经花了三万多,我们入队才几天啊?一群吸血鬼。”
白向云点点头:“我怕的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以为我们真的认命屈服好欺负了,后果就是变成他们的另一个金库。要命的是如果我们和郭老大他们再闹出什么鸡毛鸭血事情的话,再想实行我们的计划就很困难了。”
李刀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虽然直到现在还不大明白白向云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对此充满了信心——就像在看守所一样,一旦实施,绝对财源滚滚。
“今晚再向道友成套下口风吧。”白向云看了看不远处的郭老大他们:“虽然他只是个棋子,不过在这里几年了,多多少少会知道点东西。”
一提起道友成,李刀脸上泛起笑容:“好。那就吃过晚饭到禁闭室门口那乘凉好了。”
“好地方。”白向云眼睛亮了亮,站起来向郭老大那边走去,例行的“饭后烟”他还没递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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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监区,吃晚饭时白向云照例给郭老大他们划帐,自己也要了一大堆东西,招呼道友成和老梁等十多个人拣了几张电风扇下面的桌子一起边吃边海阔天空的胡吹乱侃,热烈的气氛、丰盛的菜式让一队和三队的老丁们羡慕不已。
白向云两人对道友成和老梁比往日更加热络,一个劲的劝菜,要是有酒的话,相信他们早已经被灌醉了。当然,以他们的手段,附近的犯人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的。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白向云又敬上烟,打着打火机为他们点上,嘴里还不停地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风趣幽默的语言惹得坐在他前后左右的犯人们不时的哈哈大笑,为整个饭堂平添几许轻松而欢乐的气氛。
“白兄弟,李兄弟,想不到你们这么讲义气,这么会做人,我道友成当初看错你了。呵呵……”
道友成说着仰起头大大的喷了口烟,却立刻被天花板的吊扇吹得盖下来,还未完全的将他的头笼罩住就瞬间消散。
“成哥这是什么话。”白向云知道道友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变相的道歉了,心中暗喜,继续着他的拍马大业:“当初是我们不好,给大家制造了不少麻烦。幸好各位老大宽宏大量,对小弟我既往不究,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对。”李刀也附和道:“李刀我在这里再次谢谢大家。”
众人连忙客气的推辞,说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应该相互照应相互扶持之类的鬼话,一副亲兄弟同手足的激昂样,就差没歃血为盟了。
好汉不打笑脸人,何况白向云两人已经为当初的冲动付出了代价,这段日子来的“良好”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整个二队的百多号人没有不受过他们好处的。打打斗斗在这里早就习以为常,白向云当初的事情虽然让人记忆深刻,但是和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四眼金库事件——相比,也没什么独到只处。白向云慷慨的贡献以及熟络的交际手段,慢慢的将一切冲淡了。
“白兄弟,李兄弟,你们放心,只要跟着郭老大,虽不敢说有求必应,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开开心心的拿减刑是肯定可以的。”道友成咬着烟P股敲着菜盘嚣张的说。
“那是一定。”白向云响应如斯的点头应和:“不过也得成哥你们多多关照才是。”
“是啊,”李刀也满脸恭维的笑容:“我们才来那么几天,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得大家多多教导多多指点才是。”
“这个放心,带新人是我们的责任。”道友成一掌拍上旁边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应和着的老梁肩膀:“梁老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老梁又点点头:“不过还得成哥你多多费心,我没多少时间在这里了呢。”
出狱得日子近在眼前了,他才不想再搅和到什么泥坑里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而顺利的获得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道友成愕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就快出狱了,眼中不由射出妒忌的光芒,嘴里却说:“恭喜梁老哥了。”
老梁人老成精,那会看不出道友成的神色,嘴里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后不再说什么。
白向云和李刀虽然还在和旁边的犯人说话,还是将一切尽收眼里,心中不由感叹这里真的没有一个是笨蛋。
“监狱是所真正的大学。”
李刀想起在看守所时吊眼四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身处其中,细细的体味起来,这句话除了有点附庸风雅的自嘲外,还真有点道理。
随着盘子里的饭菜一点点减少,饭堂里的人也逐渐稀少下来。一会后从来都吃得最慢的三个队的老大们也吃饱出去了——虽然这有风扇,毕竟还是不及外面旁晚的自然风凉爽的。
现在饭堂内除了白向云、李刀和道友成三人外,就只剩几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后勤人员了。值班干警们早就到了外面去,没几个人的饭堂是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站立监视的。
“成哥,吃饱了吧?我们到外面乘凉去。”白向云对李刀使了个眼色。
“对,成哥。”李刀站了起来:“我们到禁闭室前面继续嗑牙去,那里是风口,可说是监区最凉爽的地方了。”
“好。咱哥们几个好好聊聊。”道友成也是意犹未尽,这里刚刚人多嘴杂,他还没表现够呢。再说,他还想通过这种方式从两人身上得到更多得的好处——整个监区五六百人,能听他咋唬的就只有这两个曾经被他摆过一道的人了。其他或多或少有点油水的羔羊们早就成了各队老大圈子的禁卤。
监区地处一个不大的平原,周围不是欣欣向荣的农作物就是绿油油的植被,白天的炙热在入夜不久后就被晚风吹散,而现在月亮都已经升起来了。
月光很皎洁,淡淡的洒在每一点没有遮盖的地方,监区外面的地里也不断的传来虫鸣蝉唱,随风送来阵阵稻花香,让人心情都为之一舒。
假如这里不是监狱的话,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生活是白向云无比乐意观赏和享受的。
道友成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对这样优美的景色醉人的气氛根本没有感觉——即时是进这里之前的他,除了毒品外,对其他任何东西也没什么感觉——四眼金库的女人应该是个难得的例外。而李刀是个彻头彻尾的鲁人,除了打打杀杀外就只有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了,所以他对面前的一切除了感觉精神振奋了点身心舒爽了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有一定学识修养的白向云当然也不指望两个从不知道风雅为何物的人和自己吟风弄月,独自体味了一会后,就脱了拖鞋挨着禁闭室门口的墙坐了下去——水泥地板即使到半夜也无法把积聚了一天的热量完全释放出来,现在不拿个东西垫着的话,P股肯定会被烫得如猴子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