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熄灭了,半掩房门的草房里特别黑暗,暗影里传来伊琳断断续续的英语讲解,让周吉平多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是在听一个故事,一个和自己遥不可及的故事。
“祖龙?祖龙之神是什么。”周吉平问。
“祖龙之神来自遥远的地方,很早以前他们的使者来到伊玛拉,让草原兴盛起来,直到白人到来之前,达蒙都是伊玛拉草原上最富足强盛的民族。”伊琳的声音很慢,显得已经很累了。
“你累了,睡吧。”静悄悄地过了许久,周吉平才想起应该让今晚的谈话早点结束。
黑暗中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显见是伊琳准备休息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周吉平好像自言自语。
这一切与我有关吗?没有!黑暗中的周吉平暗自思忖。
杜卡当不当酋长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等雨季过后,什么战争,什么仇恨,都与我无关。周吉平心里这样想着,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独自走出草房,叫上安卡和祖贝,向部落边缘走去,这是一天内第三次例行巡查。没有伊琳跟随,周吉平就只能是巡查,顶多和部落战士打个招呼而已。今天部落战士对周吉平的态度都有些变化,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们这么看不起做交易的人吗?可为什么当杜卡和我做成交易的时候,感觉杜卡放松了很多呢?似乎对自己的提防也减轻了许多……自己的这些天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出色了?做鹿岩、赶狒狒、抓野猪……是该藏拙,还是应该想办法加入猎队?到底应该先做哪个?所有的事情乱糟糟的一团,堆在周吉平心里,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周吉平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更没人告诉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也没办法知道别人的想法,更无法预知将来的结果,这样的心理矛盾才让他极为烦躁和不安。
猛然,一道电光在周吉平脑海里闪亮!
周吉平忽然明悟了一件事:以前自己总是在努力,总是希望能尽可能地控制一切,希望取得成功,可自己是什么?自己不是神,是不能控制一切的!往往自己努力打拼之后,一旦遭遇打击,就会格外的失望,甚至伤感、气馁,就会感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并且,随着心情越发的焦躁,周吉平就越想快点翻身,越想阻止一切不利因素,就越是感觉到喘不过气般的累。尽管周吉平一直在试图控制着这种情绪,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种情绪还是会让自己的心态失衡,会让自己失去冷静的判断。
归根结底,很多不如意也许都是自己造成的!归根结底,很多烦恼都是因为自己想要得太多!
如果自己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静,会让保宏进修车铺吗?如果自己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静,会轻易和斯莱德交手吗?想到这个,周吉平禁不住有些遗憾之余,也有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管怎么说,现在明白这些还为时不晚!
——不要妄想控制一切!不要去想烦心的事情!不要让坏心境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不但是今后自己要做的,也是练内功所必然要做到的。
看这些原始部落的人,那些孩子,他们一生下来就要承受,就要经受苦难,他们的目标很简单也很实际,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过多的企盼什么,也不会想得太远,只要满足生存的基本条件就可以了……
记得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穷人挖到了一尊金罗汉,发了大财,但他还是不快乐,因为他总在想另外那十七尊罗汉在哪里……
自己呢?想得太多,目的性太强,那样只会凭空给自己增添压力,让自己忧虑失望,患得患失。
有一位高僧曾经说过:看破,放下,自在!
这是一场游戏,既然在不知结果如何,那就放松心情,慢慢地玩下去吧!
自己最擅长什么?不是阿谀奉承,不是讨好别人,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也就没有必要讨好别人,那不是自己擅长的。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为逃跑创造机会。
是什么让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是因为在部落的所见所闻?还是因为练功的心态变化。不管是因为什么,周吉平只是觉得今晚的明悟,自己今生将受用不尽!
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周吉平忽然放松了下来,连脸上的肌肉都放松了,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之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许是练功效果显现,也许是这几天身体恢复得不错,也许是昨晚明悟的心理经历使然,反正周吉平感觉精神状态特别好。
早早地练完功,周吉平带着伊琳,后边远远地跟着安卡、祖贝这两个跟屁虫,去找做草鞋的原料去了。有了昨天的经验,等到下午的时候,周吉平已经编好了三双草鞋,只是这次做的鞋都没有兽皮衬底。
空闲时拿出杜卡给自己的项链仔细看看,整个项链上穿着九枚硬币,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硬币上的字自己也认不清,估计是西班牙文或法文的,材质是什么的也看不出来。价值说不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没赔!
下午,猎队回来的比较早,和周吉平结婚那天回来的时间相近。看来婚礼是部落比较重要的事情,猎手们会提早赶回来参加,尤其是猎队长的婚礼对部落可是件大事。
眼下,猎手们却没去木棚广场,都聚集在周吉平的草房前。
杜卡和加利叶当着众人的面穿上草鞋,神气的表情溢于言表,对杜卡来说,当众羞辱周吉平,是让伊琳知道当初错误选择的后果,这会让他感觉痛快一些。
本来事情到此应该结束了,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
围观的猎手中,有好几个站到了周吉平面前,学着杜卡当初的模样,要求周吉平为他们做鞋。周吉平看看已经远远退出人群的杜卡,明白了,戏谑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这肯定是杜卡捣的鬼。
伊琳愤怒了,用土著语言向那几个猎手申斥着,想把猎手们驱散。
猎手们可不怕伊琳,他们一贯是嚣张惯了的,除了酋长和长老们,也就是几个猎队长可能约束他们。现在即使伊琳发了脾气又如何,几个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赖在草房前不走。
“吸工驼%¥¥#@$$%%……”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酋长出现了。酋长脸色阴沉,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握着权杖。猎手们见势不妙,纷纷溜之大吉,就连杜卡也夹在猎手当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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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犇:不要让坏心境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句话写得真好!实际上,老犇不也是如此吗,总想写得好一点,但这真的很难做到,真得很累……
周吉平:行啦!老犇你就是太矫情,书友们都等着你快点写呢,墨唧什么啊!
老犇大喝一声:抬我的八宝驮龙枪来!
周吉平一转身,不慌不忙地骑上一只秃鹫,吹着口哨向西飞去……
老犇:啐——什么人骑什么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