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薛在押粮回来的将领怒声禀报完后,登时火冒三丈,直接就想把部队开到乐遽大营那里抢粮。
经过上次之事,下面的将领里多少都有些进化加快的(吃一堑长一智,懂得吸取教训)人。他们见姜薛那流氓脾气又犯了,连忙阻拦道:“大人,不可啊!”
“哼,乐遽小儿欺我太甚,难道我还要继续任他宰割吗?”姜薛敞开嗓子怒吼着。
“大人,此刻与大军统帅彻底翻脸,实为不智。您看现在天气转晴,道路可行,想必山戍也在抓紧时间赶来北水泉。咱们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头内讧啊!”说话的是姜弘。
姜薛气得有些糊涂了,几乎想都不想就朝着姜弘大吼道:“还打山戍?去她娘的。就算打胜了又待如何?大功还是给乐遽这等小人窃取,我等又能有多少功勋?天啊,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受罪,难道是为了替乐遽这种阴险卑鄙的小人抵挡山戍,建立功勋吗?”
军帐内,众人均无言应对。
姜薛之言虽有道理,但作为军司马亲口说出这等言论,要是给大酋长或是司马大人听到了,那可能就是杀头问斩的大事了。
宗主部落受到攻击,联盟的氏族有义务服从兵役,派出军队抵御。这个是千万年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即便是他姜薛想打破这个规矩,率领手下这些由各个氏族组成的大军擅自离去,难度也不小。
走出北水泉,进入沟河,然后解散部队。要想做到这点那首先就是要走出北水泉。乐遽把守住通往沟河的隘口,显然不可能会放任他姜薛胡作非为。至于另外一条大路,则是原先还未出发前乐遽部署的那条行军路线。可要是走那条路线,那就比目前足足多出三倍的路程,倒是恐怕还没走到一半的归途,自己这支部队就会因为粮尽而完蛋。
姜薛下面不乏许多大老粗以及小心眼的氏族首领、长老担任的将领。这些人容易受到氛围的影响,目光也较为短浅狭窄。在连日来的受到乐遽肆意妄为的对待下,他们要说没有怒火那是不可能。
“他娘的,不打了,不打了,免得再受乐遽那个卑鄙小人的窝囊气。”
“没错,就算要打,我看也要先把乐遽这个阴险小人给除了……”
“大人,您说怎么办吧。咱们这几个人手上的族人,全听你的号令!”
不少将领头目已经开始头脑不清起来了,纷纷出言希望姜薛牵头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目光死死地扫过帐内诸将,姜薛最终狠狠的在案几上猛砸一拳,道:“好!既然那小瘪三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决不让他的日子舒服。现在立刻就去联络一下生番和姜申,把乐遽这个王八蛋除掉。”
“走!”
“干他娘的!”
众人在姜薛的带领下,声势浩荡的就像冲出大营,找附近数里外的生番去了。
就在这个很可能酿成惨剧的紧要关头,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的脚步:“且慢!”
众人回头一看,却发现是行司马姜弘。
“姜弘,难道你还想继续被那乐遽骑在我们头上吗?”
“是啊,上次你在长阳城内可是亲眼看到乐遽派去的亲信是有多恶毒的……”
众人出声,姜薛没有吱声,但眸子里却仿佛又一股怒火汇聚而成的能量,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姜弘快步来到姜薛面前,正色道:“大人,如果冒然仓促行事,恐怕到了大酋长那里,咱们可是死罪啊。”
大酋长三个字一出,包括姜薛在内诸人一下子就萎了下来。诚然,自己的确太过冲动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要是榆罔怪罪下来,在场这些聚众举事之人没有一个会有好果子吃。不但鹰山一战的功勋会被削去,反而随时都招致杀身之祸。
看到众人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姜弘趁热打铁,继续分析道:“就算姜申和生番两大军司马愿意和我们一起对付乐遽,大酋长那里也不怪罪,现在恐怕也不是动手的时候。”
此时有人不解了,问道:“此话怎讲?如果其他军司马联手除掉乐遽,而大酋长那里也不怪罪,为什么不是动手的时候?”
姜弘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反问了,解释道:“你们想一下。现在天气转晴,山戍随时都可能出现。乐遽身为大军统帅,实力在这北水泉中最为强大。不但手握一万六千多人的精锐之师,更兼防区部署严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们联合其他两支部队攻打,也显得吃力。一旦我们无法快速突破乐遽的防区,露出空虚的背后,山戍肯定会发动猛烈的攻击。到时候,只怕…………”
“只怕死的是我等,而非乐遽。”
“啊——”
“那如何是好?”姜薛紧皱眉头,问道。
“一切如常!”姜弘平静道。
“一切……如…常?”
“没错,一切如常!”
众人惊讶得一时没人接下去,皆以诧异的目光望向姜弘。
好一会儿,那个叫子贡的将领忽然眼前一亮,连声说道:“对啊,一切如常,原地不动,哈哈……妙……妙啊!”
看到除了姜弘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子贡解释道:“明道明抢的对付乐遽,咱们现在力有不逮。可那乐遽防得了前面,可防不了身后啊。咱们先不动,一切照旧,先忍耐着。暗地里派人去和新上任的后勤军司马联系。只要那李奇肯答应,他要凑出七八千军力并非难事。只要他率军从后对乐遽威胁,咱们再从这边施压。嘿嘿…………”
“对啊。那乐遽绝对不敢在首尾难顾的情况和我们翻脸。到时候,咱们不用打便可从乐遽的防区通过。大酋长那里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姜薛这下是明白了,对姜弘屡次表现出来的能力深感诧异。他说道:“嗯,此计甚好!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必我等操心了,想来大酋长必会对大军进行一次彻底的人事调整。”
很快,几名身形敏捷的身影就从姜薛的军营中离开,转瞬间就消失在白凯凯的冰雪之中。这些人的目的地自然是前沿的姜申,旁边的生番所驻扎的防区。他们要传达姜薛的意思,希望与二人联合架空乐遽,夺取大军实际控制权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