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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胖子道。

“这.....我匆忙赶过来忘带了啊!”杜弼忬一副才突然想起来旋即后悔懊恼的表情,其实身份证就在他的皮夹里。

“那对不起了先生,不能提供身份证或身份证复印件者不可以参加比赛”胖子一脸的铁面无私,恐怕包拯、海瑞再世,见了这胖子的神态表情也得自叹弗如。

“大哥,帮帮忙通融一下,我是太激动了出门忘记带身份证,我家又住的远回去拿肯定是来不及了。您看我这一身行头多专业,不瞒您说我小时候可还差点被国家轮滑队选中进入国少队呢您........”杜弼忬还没说完胖子已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没有身份证就是不行!这是规定!就算你是国家队的没身份证也不能参赛”胖子斩钉截铁道。

杜弼忬此刻才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看着矮胖子‘铁判官’和‘小人得志’的混合表情,杜弼忬不再多说什么,走到门旁角落里掏出皮夹抽出五、六张百元大钞攥在手心里,他本想去厕所折几张草纸花一毛钱买个信封的,刚进大学时候进过一家饭店,见有人家办喜事,他灵机一动就想出此法混进去冠冕堂皇大大的吃喝了一顿。量这胖子也不敢当面拆开信封查验的。又一想还是作罢了此念,这年头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之人到处都是,别今儿个被自己撞上一个,妈的,不就几百块钱吗,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杜弼忬握着钱又转到了矮胖子面前,胖子一抬头见刚才这人有折转了回来,脸上的不耐烦似条件反射般浮上来。

杜弼忬不等他驱赶便抢先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摸了摸口袋发现带了身份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麻烦!拿来!”胖子道。

杜弼忬立马将手伸过去递到矮胖子手里。

矮胖子一惊,汗珠子瞬间从额头冒出,不知是激动、紧张反正不会是是愤怒,脸成了暗红色的猪肝。

“你...........这...........你这是贿............贿赂”胖子握着人民币说话舌头都大了,眼珠不住转动,观察着四周:“我们组织方是........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胖子看清了周围没人在注意自己这里,紧紧握拳的手从桌子上往后抽,极力想表现的自然却实际很不自然异常僵硬的把手**口袋:“这个..........看你这么热衷于这个运动,这个........怎么说来着,哦,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嘛,这个,那我就法外开恩吧!”说着自抽屉里拿出一个黄色的椭圆形号码牌递过来:“拿着,别在胸前,我登记一下,你可以参加比赛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比桌子上那本稍微像样点的笔记本展开,一遍写一边念着:“范凡,69号”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念给杜弼忬听的。

杜弼忬递了钱之后一直未曾开口,像一个观众欣赏着小丑的表演,直到这时才不咸不淡说了声:谢谢。

“这个........这个事,嘿嘿,嘿嘿嘿”胖子搓着手一副奴才样,和刚开始时候的清官相判若两人。

杜弼忬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他要说些什么,揶揄着憋着喉咙学着小沈阳的声音笑道:“安啦,俺不会多说的啦,说出来你倒霉俺也要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嚯’(后鼻音,拉长音),还对着胖子来了个兰花指”。

胖子的脸一下从生猪肝的深红色成了黑灰色的熟猪肝,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杜弼忬觉得自己在如此紧张激烈生死存亡的关头还能开这种玩笑,这样的心态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此时人已多了起来,小孩,少年人居多,像他这点年级的也就二十多个,穿着也很相似,只颜色各异,几个小孩滑得飞快相互追逐着、叫嚣着,也有三三两两聊天的,逐渐热闹了起来。

不远处有几个二十来岁的男生坐在商场拐角的角落里低声交谈着,杜弼忬滑着有些生疏的轮滑鞋——杜弼忬还是习惯将之成为溜冰鞋——过去,蹲下身一P股坐在了他们旁边说了声:你们好。几个年轻人也不看他,嘴里答了声好,继续交谈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向矮胖子处走去,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穿了一身警服,不是迷彩服更不是联防队、辅警的服装,更不是保安服,而是真正民警的衣服。而另一个穿着一身风衣,平头,墨镜。整个人带着一股嚣张之气,眼睛上虽带着墨镜,却依旧有隐隐杀气透出,眼神四处游弋着。

杜弼忬急忙低下头。

一身西装的中年人显然是矮胖子的领导,胖子已恭敬的站起身来,满脸阿臾之色。

中年人询问着胖子,杜弼忬隐约听到什么“身份证上照片和名字和本人......”“有没有可疑的人 ”........... 矮胖子不住的摇着头,像条担心自己做错事被主人责罚的哈巴狗。

中年人接过报名登记本仔细看着,又说了句什么,矮胖子赶忙点头哈着腰打开抽屉把参赛登记本递过去。

中年人更为仔细的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失望的转过头将手中的两个破烂本子分别递给了身后两人。后者两人似中年人那般上上下下扫了几回,两人看完摇了摇头,将本子递还给了中年人,西装中年人无奈的摊了摊手。

杜弼忬硬着头皮假意和身旁的几个年轻人攀谈。

“你们看上去很专业啊?”

“你们以前参加过这类比赛吗?”

“你们........?”

周围几名青年男子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着

“哦”

“没,爱好”

“.........”

其中两人面露厌烦之色,碍于杜弼忬如此热情,也只能胡乱应答了一句。

杜弼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更甭提听见这几人的回答了。他低着头假意的微笑着说话,可脑子已因过度紧张而变得木讷、迟钝!他抬眼偷瞟,发现戴墨镜那哥们朝着自己的方向,仿佛在狠盯着自己,杜弼忬急忙收回眼角余晖,机械得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许久..........

西装男、差佬、墨镜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杜弼忬依旧还在笑着、说着.........

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已停止了相互的交谈,吃惊的看着杜弼忬,那眼神是只有看到疯子才会有的!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各自站起身远远走开了——自言自语傻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言自语傻笑到能将自己的发根、全身汗湿,这才是疯子发疯的最高境界吧!

这其中一段时间,杜弼忬的记忆是一大片的空白,当他自‘疯子’状态醒来,发现自己周围就自个儿一人了!偷眼瞄向报名登记处,见三名不速之客早已不知去向,只矮胖子一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在杜弼忬抬眼望去之际,他也正朝杜弼忬这边看过来,眼神已然变了——变得异样的决绝。









矮胖子停止了喘息一步步向杜弼忬处走过来,走近到杜弼忬坐着的拐角处蹲在他的身前,双眼泛着红光,血丝密布。

“我不管你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要想继续参加比赛再给我两千!不然拿着你给我的几百块,滚蛋!”矮胖子喉咙已彻底沙哑了。

杜弼忬连一秒、半秒、一瞬间、一弹指、一刹那都不曾犹豫,掏出运动裤内的皮夹,掏出所有钱后捻出两张后放回皮夹其余全部递给了矮胖子。

矮胖子迅速将钱接过放入口袋:“这里至多一千左右!”

杜弼忬旋即将手上的“浪琴”镶钻手表解下来递给胖子。

胖子接过手表看了看,眼中一抹惊喜掠过,显然是个识货的。

“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矮胖子将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说道。

“我们认识吗?你是哪位?”杜弼忬一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惊愕不解模样,好像眼看此人真的从来就不曾认得一般。

矮胖子这才放心的笑了笑,转过身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快步离去。

杜弼忬用手指刮掉了额头上的一层汗,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吧!下意识的抬起手一勒衣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皮肉上只留下一个与手表一般大小红色的圆形印记。

“请所有参赛的选手请到这里排队!请所有参赛的选手请到这里排队!”矮胖子扯着喉咙叫喊着,沙哑的喉咙说起话来像《古惑仔》里的“阿坤”。

分散在四周的三两人群汇聚了过来,四面八方都是滑轮与地面的摩擦之声。

“请各位分成五排排好队,请各位参赛选手配合一下,谢谢!”胖子道。

“第x百货”门口的广场上瞬间出现了五条不断扭曲的长龙。

“现在,有请我们的赞助商、也就是‘第x百货’的副总裁马新华马先生给我们讲话,大家欢迎!”胖子说着带头率先鼓起掌来,众人碍于面子异常吝啬的给了几下短且无力懒散的掌声。

简短稀落的掌声后,矮胖子身后走出一人,赫然就是刚才带着一名警察一名酷似杀手的那位西装男,看来他就是矮胖子所说的“第x百货”的副总裁马新华马先生了。

“各位运动员!大家好!”马先生接过矮胖子递过来的无线话筒发话道,一副国家领导人大阅兵的架势做派。

“噗哧”一声,站在杜弼忬右手边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笑出声来,这姑娘一头黄色朋克发型,脖子里挂个mp3,黑色露脐装,淡绿色牛仔裤上满是大小窟窿。

而杜弼忬前后左右其它人也一个个强忍着笑,把张脸憋得像个烧熟的咸猪头。

杜弼忬也不由苦笑了一声,运动员?亏他想得出来!还好没说各位同志,不然可真要喷饭了。

就在这一刻,西装男马副总裁假意干咳了两声,见有几声轻笑传入耳朵,顿觉有损其威仪,干咳两声后接着道:“各位同志!请保持安静”

“呵呵!..........”

“哈哈哈............”

“嘿嘿嘿..............”

“哇哈哈哈...........”

.................

广场上五条龙扭曲得更厉害了,仿似喜庆节日里的舞龙一般。杜弼忬身边的朋克女孩更是笑得肆无忌惮,前仰后翻,最后居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笑得眼泪鼻涕都流淌了出来。

“安静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矮胖子焦急叫嚷着,提醒大家保持安静。

马副总裁尴尬的站在那里,手里啊捧着窝窝头.........不,他手里握着个话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明缘由的路人见了以为这位仁兄表演四川绝技“变脸”呢!

“各位请安静,大声喧哗破坏秩序者将被取消参赛资格!”矮胖子急中生智大吼一声。

这一招确实够狠、够绝、有效,而且和某感冒药广告的宣传一样,绝对的起效快!

嬉笑人群迅速静了下来,马同志向矮胖子投去一缕赞赏的目光。

矮胖子得了这目光里传来的讯息,心脏狂跳不止,脸涨得通红、虚汗直冒,迅速回以‘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眼神。

两人眉来眼去,秋波阵阵,电流纵横。尤其是矮胖子,面红汗淌,似春天里发了情的公猪一般。

杜弼忬身旁一头黄色‘狮子毛’发型的女生脸憋得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番茄,面皮红的几乎要破裂开流出血来了,不过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西装男副总裁到底是做领导的,反应就是快、脸皮就是厚,他再一次以假咳作为掩饰和缓冲调整,再次开口说话时已恢复了他意气风发、庄重威严的面貌,这让在场者咂舌唏嘘,内心里感慨不已,更有人猜测这位马副总下海前做过‘人民公仆’,而且最起码是科长以上级别的——否则哪里能练就出如此厚的脸皮?如何能将‘假咳’运用的如此恰到好处、炉火纯青?

“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比赛规则和奖励制度各位都清楚了,一会儿请各位按号码牌上的秩序排好队依次出发,不要拥挤抢位置,以免受伤,一会儿由开道指挥车带领,请按指挥车带领路线行进,不可以自行选择路线,否则以作弊计,将被取消资格!回程由组织方,也就是我们‘第x百货’负责将各位送到比赛起始地——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马副总裁故意顿了顿,接着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请问为什么要按号码牌上的数字前后决定出发的秩序?”第一排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

“是啊是啊!这不公平!”

“杆位很重要,F1的排位赛多激烈,就是为了发车时能靠前些!这对我们晚报名的不公平!”

“............................”

“...........................”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少数没有喧哗的人手里或胸前握挂着的号码都是非常靠前的。

“本次比赛共一百六十四位........一百六十四位那个爱好者参加,这个排序总用先后的嘛!”马副总道。

“凭什么我要排在别人后面?”

“对!凭什么别人要排我前面?!”

“安静,安静!请各位发扬一下谦让友爱的精神,这也是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本次比赛的宗旨就是发扬民族体育,正所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参与为主..........”马副总急道。

“那你让号码靠前的人排在后面,让他们发扬友爱的精神去吧!”“对!我们素质低,思想上还没达到这样的高度和觉悟,让号码靠前的人排后面”

“..............................”

这位马先生自然明白自己所说的这些大道理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这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别人呢?常言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觉悟更加是透彻的!什么友爱精神,什么传统美德,那都是自己利益不被侵害或想侵害他人利益时对别人说的,一担自己的利益被侵害或有可能被侵害,那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什么友爱、什么美德,统统见马克思、希特勒去吧!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沉默半饷的矮胖子终于开腔了,而他的简单几句话却迅速使得五条游龙安静下来,不再为排名先后的杆位争执了!

欲知矮胖子所言为何,竟有如此妙效?!下一章节自有分说!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一句!”矮胖子站在队列前喊道。

“你们知道南京第x百货到无锡x百货的距离是多少吗?”胖子扯着喉咙,已彻底哑掉了,发出难听的嗡嗡声。

大伙静了下来。

“大概在两百公里左右”胖子自己回答道。

“你们知道要多少车程吗?”胖子道。

人群又安静了些,只是没有人答话。

“告诉你们,自驾小轿车2个小时左右,不过是走沪宁高速!走312国道4个小时!”他注视着沉默的众人:“——你们不会认为你们这副打扮穿着溜冰鞋呢上得了高速吧!”

矮胖子环顾众人,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深邃起来,挺直了腰,矮胖的身体也仿佛变得高大起来。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沿国道车程四小时,那么敢问你们的速度是多少?每小时一百公里?八十公里?六十公里?”他质问着所以人,语气强硬而坚决。

“你们不是不是在跑百米田径,更不是在参加F1,你们觉得近两百公里的路程去争一两秒的出发前后,不觉得很幼稚很好笑吗?”

沉默,没有人说话,一个个无颜的低着头,惭愧非常。

杜弼忬看着他,透过人缝看着他。

矮矮胖胖的一个家伙,搁在人群里即便十个都是丑男他也绝对排最后几位。这么‘武大郎’式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凡到无法再平凡的一个男人,然而在他身上杜弼忬看到了一丝异样的东西,他觉得他不是个一般人儿,绝不是!

西装男向他投去感激和赞赏的目光,他咳了两声——这次倒像是真咳嗽,喉间似还有痰滚动时的‘呵勒’声。

“好了,时间到了,请大家依次排好队到前面的路上那辆黄色的引导车哪里,你们跟着它走就行了!后面的那三辆眼白色吉普车是体委的监督车,由他们全程裁判,希望大家投机取巧,更不要作弊!好了,最后在这里预祝大家旗开得胜,获得奖金!”西装男作了最后的发言。

又是矮胖子率先带头鼓掌,众人将前面的话当做喷粪,看在最后一句吉利话的份上给了他几下掌声。杜弼忬见他一个领导这么没大脑,难怪国家干部成了商场小老板,看他可怜兮兮的站着用希翼的神色期盼着什么,像一个自以为做了好事、真确的事等待老师家长夸奖的孩子。杜弼忬出于同情,高抬贵手狠狠鼓了几下掌。

人潮向着商场的广场前的公路上涌动,杜弼忬刻意走在最后,西装男发表完演讲已不知所踪,不知是吃饭还是调戏商场女员工去了,这一点倒还真有几分国家干部公务员的做派。

经过矮胖子身边的时候,发现矮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眼自信而若深潭般难见其底,与他的容貌完全不匹配。

四目相对。

“你绝非普通人,希望我下次回来你已不再是这样普通的一个小职员了!——如果还有下次,如果我还有命回来!”杜弼忬如是说。他对他没什么好隐瞒,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矮矮胖胖的家伙没有成为自己威胁的可能性。

“哎.......想不到真正能懂我的人竟是一个近乎毫不相识的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说着他伸手入袋迅速掏出一些东西,杜弼忬尚未看清,胖子便已将东西塞入他运动服的口袋里。杜弼忬伸进口袋一摸,心下一惊!

“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钱,这些钱还你!等你下次回来我绝不会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胖子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我希望你还能回来!”

胖子的话是如此真诚,他好像真的知道杜弼忬的一切似的,像个老朋友在祝福。

杜弼忬从不曾想到过在这种环境下这样的地方会得到这样一个人真心的祝福,可自己一向敬重之人却......哎.......

杜弼忬眼眶竟有些湿润了,他不愿再多说什么,急步向前面的大部队走去,背着身向后面的矮胖子挥了挥手,挥别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挥别这个城市,挥别.......挥别他心爱的人,杰妮,别伤心,等我,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杜弼忬一直在第二集团里,前面的第一集团早已项背无影,不知那六七个家伙是不是集体吃了兴奋剂,那么猛,比吃了伟哥还要猛烈!

杜弼忬所在的第二集团四十多人一开始还在奋力追赶着,然而那六七名伟哥大大越滑越快,距离越拉越远,一点一点的缩小,直至消失........

而身下来的第三集团、第四集团........ 那些个老弱病残还不知道在后面什么地方呢!

辆领道车已带着第一集团几人不知去向,还好有监督裁判车做兼职,否则杜弼忬他们这第二集团早已迷失方向像无头苍蝇乱窜了。

杜弼忬一直在注意着沿途各处——他可不愿去到无锡——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原本四十来人的第二集团又分裂成了三个集团,第一集团十一个人距离第二集团四五百米距离,第二集团后的第三集团却连影儿都见不到了。杜弼忬身处十八人的第二集团分出的第二集团,只感觉双腿无力,麻木、酸楚,身上的衣裤湿了干,干了湿反复好几回了,风儿一吹倒觉有几分寒意,杜弼忬咬着牙双脚奋力滑趟了几下,看似和这双溜冰鞋有深仇大怨,拿它出气儿呢。却更像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才奋力扒拉了没几下就彻底疲软了下来,两脚彻底迈不开了,借着刚才的几下猛劲顺着道往前趟。

灰蒙蒙的天,第一集团的伟哥七侠大概已到达了目的地完成比赛了吧。杜弼忬看了看天空想。

已到了常州界内,熙攘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尤其年岁稍大些的老者,皱着眉头看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青年,不时摇着头。

杜弼忬故意落在队伍后列,经过一条弄堂时一闪而入..............

弄堂的另一头是一条商业街,看规模已经是小镇的中心街了。

杜弼忬找了家门面相对宽敞的服装店,当然所谓宽敞是相对这条街上其它服装店面而言,两米多不到三米宽的门面市区烤羊肉串的烧烤店门面还要气派亮堂些的。

店里倒还整洁,两壁上挂着各色衣物,运动服、T恤、西装、夹克衫、甚至还有羽绒服,一件短袖旁竟挂着一件红色的浮肿宽大的羽绒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奇怪组合。



  店堂内古董级的音响放着音乐,经过喇叭过滤震颤着出来的全是破音,杜弼忬推门进来时正播着林俊杰的《不潮不用花钱》,JJ磁性十足的嗓音在破音喇叭的渲染下异常怪异的唱着:请你不要到处叩叩潮流需要抠抠不小心就没抠抠



  杜弼忬当下就想,林俊杰这家伙看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一脸可爱模样,没想到和我一样是个斯文败类,还到处去‘抠抠’,不小心就去‘抠抠’,居然还抠出潮流来了,更可恶的是抠得‘不潮’还不给钱,你说现在做这行的容易吗!让你抠了居然还白抠,人家一天做那么多生意每个抠抠都要‘潮’,那几个月下来早脱水而亡了。



  杜弼忬胡思乱想着,一名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约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脸有面盆大,P股比胸大,腰比前三者加起来还要粗大。



  杜弼忬觉得非常奇怪,此人出现在日本长崎还情由可原,在这个从不曾遭受过原子弹袭击的城市居然能生出这么一副遭受严重核辐射的尊荣,杜弼忬实在无法不佩服她的爹娘了。



  “先生,买衣服?”中年妇女问道。



  男人就是这样,什么刘亦菲、黄圣依之类**吐口痰都恨不能张嘴去接,而对待丑女则反之,对方张开嘴给你做人盂让你吐痰都嫌她嘴脏,不配接受自己的圣痰。



  杜弼忬现在便有如此感受,觉得眼前这只连恐龙都算不上的怪物怎么看怎么讨厌。还‘先生,买衣服?’,废话,我不买衣服买短裤衩啊,还是你店里有金缕玉衣卖?



  杜弼忬表情厌恶的点了点头。



  “我们店各色款式应有尽有,从运动服到羽绒服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名牌,有那个耐克、阿迪达斯、李宁,羽绒服有波司登、雪中飞等知名品牌。



  “怎么卖?”杜弼忬问道。



  “您说的是……?”中年妇女试探着问。



  废话,当然是运动服,难道这春夏之际让我穿件羽绒服来着?



  “耐克!”杜弼忬道。



  “耐克T恤、短裤一身四十,长袖的一身六十”妇女赶忙道。



  “这么便宜,肯定假的吧!”杜弼忬说着,心里立马跳出一个念想:她不会回答我是海关走私扣下的吧。



  妇女故作隔墙有耳状,左右察看一翻确定无人之后才凑过脸来压低声音道:“先生,不瞒您说,我们这家店的老板有关系的,我们店的货全是海关上扣下的走私货,货绝对是真货,我们老板通过海关的关系才搞来的!”



  妈的,给你杆枪你还真往上套!真是老一套,假货都说走私货,杜弼忬见识多了!可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疑似遭辐射者故作神秘的靠过来说话口水喷溅了杜弼忬一头一脸,更可恶的是居然还散发着阵阵腐烂发霉的腐朽味儿。



  杜弼忬赶忙退后两步,伸手往脸色一抹,满手粘稠。见中年妇女又欲靠近过来,杜弼忬大惊失色,赶忙指着一身白色的耐克外套道:你别过来,那一套我买了!



  杜弼忬花了一百四十块钱在此店买了一声耐克白色外衣裤,一双阿迪达斯球鞋一个李宁的背包,将换下的衣物放在包里,一双溜冰鞋索性就送给了‘辐射’妇女。



杜弼忬似逃兵般出了服装店,喇叭里林俊杰的《不潮不用花钱》尚未唱完,在破音喇叭的演奏下努力抠着。





就可辨认出是‘拉娘舅’的黑摩的。

杜弼忬自马路两旁已亮起路灯,杜弼忬微驼着背,孤零零走在路灯下,倒还真有几分流浪者的悲壮凄凉。

杜弼忬在小镇子上转了一圈没见到一辆出租车,四岔路口停着几辆摩托,几个汉子双脚抬起搁在摩托车上聊天,一眼不会傻到去坐黑摩的的地步,这些人白天像人晚上成鬼,背景很复杂。

杜弼忬晃到一家浴室门口,全身每一寸皮肤都痒起来,突然到杜弼忬毫无防备,像突犯脑淤血或心肌梗塞者一般,没有半点征兆迹象可寻。

‘大同浴场’的纸塑招牌上印着林志玲穿三点式横卧的形象,告诉所有浴者,浴场里有类似的姑娘,而且如浴室名一般,是‘大同’的,‘大同’的意思就是大家的,是公众的,是你、是我、是所有人的。

杜弼忬已有几天不曾洗过澡了,尤其昨夜在满屋淫味、整床**干后硬块的地方安歇了一晚,即便换了身衣裳还是无法掩盖钻入毛孔的糙味儿。

杜弼忬强忍着冲动,全身都痒也没个抓头,在几个最痒的点来了几拳,就像打架,十几个人围着你一个,你只能逮着叫的最凶最不顺眼或长的最丑或长得比自己帅的猛揍!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在几个最痒处来了几下狠的,周身痒处竟渐渐平复下来。杜弼忬骂着自己一身欠揍的贱皮囊,有些不舍的看了眼‘林志玲’,终于还是快步离去了。

这种小镇上的浴室最是龙蛇混杂,下五门的角色都汇集在此,干苦力的、赌徒、小偷、抢劫犯、放水(高利贷)的、敲诈勒索的小混混以及通缉犯都有,这些绝对是穆先生所能动用的力量,好死不如赖活,就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又如何?没有人因为不洗澡痒死的,只有被人抓住搞死搞残的。

杜弼忬在一家麻辣烫店里花十块钱吃了两大碗麻辣烫,朝镇东头停在路旁树荫下的几辆汽车走去。

一辆夏利、一辆普桑和一辆银色金杯,杜弼忬想了想,朝金杯方向走去——面包车比较密封,外面很难看到里面,尤其车后座。

杜弼忬缓缓走过去,深色的贴膜看不到车内分毫,车窗上只有自己的反光影像。杜弼忬对此很是满意,敲了敲全黑的玻璃窗,车窗一寸寸降下来,一个理着平头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开口询问道:“先生要车吗?”

“什么价钱啊?”杜弼忬问。

“那得看你去哪儿啊”中年汉子说道。

“嗯..........去常州市里多少钱?”杜弼忬问。

“六十!”中年汉子答道。

“这么贵?”

“好几十公里呢!再说了,我们开这社会车辆的也是冒着风险的,一家老小全指望着它吃饭呢!要是被交警逮了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前两天和我一块儿做这买卖的一哥们,原本车就停我边上。前天,就前天!被人钓了鱼了!车被扣了不算,罚款十万!我们挣几个活命钱也不容易.........”中年汉子唠叨着。

杜弼忬脑子里念头一闪,问道:“跑外地长途吗?”

“那得看哪阿!去苏州也是外地,去苏北也是外地,去安徽陕西也是外地!中国大着呢”中年司机道。



昨天,2009年3月28号,永远难以释怀的一天!

记得六、七年前,那时候刚进大学,刘德华来苏州开演唱会,那时候真的很穷,接近身无分文的地步。可还是在体育馆外竖起耳朵听了几个小时。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不再是那个身无分文的小子。开着轿车,也有了足够的钱买票,然而为了图方便,买了黄牛票。

到的时候演唱会已开始了,与女友停好车走到体育场外,四处是乱哄哄的人群,八面黄牛云集,花了八百块钱买了两张打折内场票,拥挤,绝对的拥挤,在维持治安的安保人员、警察以及穿迷彩的武警的喝骂下,感觉所有人像被放牧驱赶的牲口。

终于通过了两道关卡,我看了看手边,快八点了,最后一道关卡,胸前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用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一照,发出刺耳的叫声。我心往下一沉。这时走过来一名年岁更长些的中年人,拿着我的两张票看了一眼:“假票”!

我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我大吼,那是我花八百块钱买的!!!然而看着他在票的后面扯下一根玻璃玻璃胶带,验证码区和票区分离开来。

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走到广场时候,发现了卖我假票的黄牛,我抓住他问:你卖的什么票给我!

他看着我笑着辩解:你认错人了吧,我一共就这一张票!他一边说一边挣脱了我,一下子消失在人群里。

我看着他走,没有追上去!我可以揍他一顿,起码可以让他赔我钱的!可是我没有!也是是我懦弱吧!换了四年前的我,一定让他见血,可自从那一年挨了那一刀之后,我真的变了。变得怕事了,我父亲说我成熟了,我以前的哥们说我已没了以前的血性了!我自己只觉得恐惧和迷惘。

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很遗憾,真的很遗憾。崇拜了十五、六年的偶像,两次苏州演唱会只与他一墙之隔,听着他的声音从体育场内飘出来,仿佛时空交错回到了六、七年前的那一夜,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环境,七年在体育馆外听着偶像的声音很开心,七年后还是在体育馆外,假票已被没收,与女友听着飘出的刘德华的声音,四目相对,无言更无语。

以后绝不会再去听演唱会了,我一定要发迹!一定要!待到德威若天时,我要刘德华单独给我唱首歌!一定!我发誓!用我奶奶的名义发誓!一定要!



“比如........ ”杜弼忬眼珠子转了转道:“比如去安徽合肥”

“安徽合肥?”黑车司机复述了一遍,沉思几秒后道:“那么远,起码七百!”

“那哈尔滨呢?”杜弼忬问道。

“哪儿?你刚才说哪儿?”司机翻起白眼问。

“哈尔滨!”杜弼忬又一个字一个字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尔滨!小哥,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知道常州市区到哈尔滨多少公里吗?”黑车司机问。

“多少公里?”杜弼忬说道。

“这个........总之,总之很长很遥远!”司机道。

“多少钱?”杜弼忬问。

“小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主要是我不认识路!”

“喔,原来是不认识路啊!”杜弼忬故作轻蔑的道。

“这..........这不光是人不认识路的问题”黑车司机脸涨得通红。

“又不是不认识路的问题了,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呢?”杜弼忬越发觉得这个开黑车的哥们的有趣了。

“实话跟你说,就算你找遍常州、无锡、苏州的黑白出租车也找不到一个肯送你的司机的!”

“这又是为什么?”杜弼忬问道。

“那么山高水远,等送完你回来,老婆孩子都早跟人跑了”黑车司机不无玩笑的道。

那是你老婆的本质差,这和你多久不在家没太大关系,说不定你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偷汉子去了,说不定现在就在自家床上和野男人**正爽呢!若真的有差别,那就是不出远门搞一炮走人,出了远门常驻你家,有事没事就开炮。只是量的区别,和偷不偷人没有关系!杜弼忬呆呆的看着黑车司机心内胡乱想着。

“小哥,发什么呆呢!去安徽可以,哈尔滨没人愿意送的!给我一万块我也不送!”黑车司机道。

一万块?妈的,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就一千多块,你倒还真敢想!

杜弼忬沉默不语。

“要不这样吧,三十块送你到常州市里,你坐火车去哈尔滨吧!”黑车司机道。

去常州市里?还坐火车?

妈的,南京、常州、无锡、江阴、苏州、吴江等附近城市的火车、汽车站穆先生早布下眼线等着自己入瓮了吧!即便苏北也不安全,杜弼忬知道穆先生在苏北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像南通的王山河王大海兄弟,宿迁的周小东等,都是道上大佬级的人物,典型的地头蛇,在地方上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真正的一方枭雄。

“小哥,你到底去哪啊?”黑车司机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去合肥!”杜弼忬说道。

“你真去合肥?”黑车司机问道。

杜弼忬笑了,这哥们看着一脸横肉彪悍相,怎么这么叽歪呢!

“去合肥!五百!”杜弼忬道。

“最少七百!过路费都好几百呢!除去油钱我也就挣你个几十块钱!”黑车司机道。

“五百!”杜弼忬坚持。

“小哥,我不骗你,真的,低于七百我可做折本买卖了!”黑车司机道。

“五百!”

“小哥,你就帮帮忙吧!”

“五百!”

“五百肯定不行的”

“五百!”

“你再加点吧小哥!”

“五百!”

“五百真的不能跑!”

“五百!”

“大家直爽人,六百!我绕收费站走!告诉你,这绝对最低价了!少一分都不行!”黑车司机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眼里黑多白少,像一头暴怒的随时会冲向闯入者的野猪,眼里尽是固执的杀意。

杜弼忬看着他的眼,自己的眼里泛出了淡淡的笑意:“六百!成交!”

杜弼忬拉开面包车后座的移门坐进去,从苏州到安徽合肥据说包车也得一千多,这哥们居然六百从常州乡下送自己去合肥,亏死你!!!还绕收费站呢!他到底去没去过合肥啊!不会迷路吧!

“小哥,说实话我最远就去过扬州,一般只在本镇和市里来回跑,无锡、苏州也没去过几回!不过你放心,我二牛收了你的钱就绝对把你送到合肥去!”黑车司机道。

杜弼忬彻底囧了,连江苏省都没出过,居然有胆接下这笔生意——还极有可能是折本生意——杜弼忬不得不佩服这位兄台的胆识了。

“别把我送黑龙江去就行!”杜弼忬随口说道。

“不会不会!送到黑龙江我可真折老本了!”黑车司机道。

这位二牛师傅在靠背后面的袋子里掏出一张四方纸展开,赫然一张中国地图!

杜弼忬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了,一个连本省都尚未出过的乡下黑车司机,车里居然准备这一张中国地图,从一个跑黑车的司机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心气高远,志气远大的表现了。

“你这可真是随时准备着啊!”杜弼忬笑着开玩笑。

二牛师傅嘿嘿而笑道:“这张地图我可是在车子里摆了好几年了,空下来就研究路线,可惜我们这偏僻的地方别说出省了,就是去附近周边城市的客人都不多,我是有这心没这机会啊!小哥,不瞒您说,一听你要去外地我心里还着实高兴来着,要不是家里有妻儿老母,我一定送你去哈尔滨!哎.........这可是我干这行买卖这么多年的心愿阿!算了,去合肥也算圆梦了!”

杜弼忬看着他,仿佛看着《甲方乙方》里英达饰演的书店老板巴顿将军梦圆的一幕。

“这么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喽!”杜弼忬道。

“呵呵,是啊!”

“既然这样,那价钱是不是.......?”杜弼忬越发觉得他的有趣了,逗他道。

“不行不行!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一分钱也不能少!”二牛双眼如见红的疯牛。

“这么看来你的梦想就是狗屁喽,还不值那百来块钱!”杜弼忬道。

二牛瞪大眼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像极了误服下耗子药的。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别害你脑淤血了,开车吧,一分钱不会少你的!”杜弼忬笑笑道。

二牛松了口气。

“这个.........这个..........”二牛似傻牛吃了黄连。

“还有什么问题?”杜弼忬问道。



“这个......... 钱..........钱是不是可以先付一半”二牛师傅结巴着道,涨红了脸仿佛被施了魔法,一下子变成了腼腆害羞的小女孩。

其实开黑车也挺不容易的,风险非常高。交警部门要查,害怕被人钓鱼,被人骗到某地打劫就不说了,光乘霸王车的就不计其数,而黑车司机又不敢报警,就像有人嫖了娼不给钱,小姐们不敢报警一样,其中的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名副其实的哑巴吃黄连。

这位二牛师傅还是比较善良的,陌生客人先付一半已经是客气的了,一般都是先全额付清后再开车上路的。

杜弼忬也不多说什么,拿出皮夹抽出三张递到前排。二牛说了声‘谢谢’,杜弼忬听得出其中的真诚。

车子咆哮着启动了,二牛熟练的挂档,一脚油门后不断换挡,呼啸着奔驰在马路上,高分贝喇叭刺耳的连响,车载收音机里也不知FM一零几点几在播着陈星的《流浪歌》,杜弼忬一度无比厌恶这首歌,一来觉得没档次,歌词特俗,调子更俗。更重要的是自己读小学的时候起在自己居住的乡镇上就一直有那么一群老乡唱这首歌,尤其到了夏天的晚上,三五成群一个个赤着膊露出古铜色的皮肤,手里一人一瓶太湖水啤酒,边唱边喝,鬼哭狼嚎,自我感觉比《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还要逍遥,唱到高潮处玻璃瓶像放二踢脚一样,碎玻璃爆裂开来,然而他们的神情却像喝了壮士酒砸了大碗准备与敌人拼命的英勇敢死队一般凝重。然而远处漂亮姑娘骑车行近,歌声再次响起,异常的高亢,一个个像极了唱《好汉歌》的刘欢。

然今日,此情此景,杜弼忬不由有些伤感,听着这首歌也不怎么讨厌了。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情爱的妈妈.................."

不自知的,杜弼忬的眼眶渐渐红了,窗外景物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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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异常安静,二牛专注的看着车,收音机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杜弼忬听着发动机传来的‘呜呜’声,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孩子多大了?”杜弼忬随口问道。他其实并不关心他的孩子,只是害怕这寂寞沉寂。

“哦,11岁了,马上就要读五年级了,呵呵呵”二牛道:“我儿子真是特别的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又好,我现在玩命的干,就是想让他以后读个好点的中学,将来能上大学!”说道孩子,二牛的兴奋劲儿溢于言表,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道:“俺们老牛家往上推二十代都没几个识字的,我太太爷爷、太爷爷、爷爷,我爹还有我都只勉强会些自己的名字,写的像蟹爬似的,其它字斗大也不识一个,我们一家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小犊子身上了,要是真能考上大学,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非要给祖宗们烧纸钱不可...........!”

这二牛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根本不值钱,就像牛身上虱子,随手一抓一大把,抓过来一看十个大学生八个无业一个刚失业,剩下一个在路边摆煎饼摊,顺带卖茶叶蛋和盗版三级片。

杜弼忬更本没在见他说什么,只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心里就不那么空落落了。



有节奏的发动机轰鸣声和路面的细微颠簸似少女温柔细腻的小手儿在做着周身的按摩,杜弼忬渐渐有了睡意.........

杜弼忬恍惚中醒来,下意识揉了揉眼,车子依旧飞驰着,透过前车玻璃窗看着荒僻的小道问:“这是什么地方?”

“哦,你醒啦”驾驶员二牛侧过头看了杜弼忬一眼迅速回过头看着前路嘴里继续说道:“已经进入安徽地界了,过了马鞍山,按地图上的位置现在在当涂,再往前开到了芜湖那离目的地就不远了”

“你不是没来过安徽吗?怎么对路线这般熟悉?”杜弼忬不由心生怀疑。

“小哥啊!我一天研究中国地图好几遍,要连这点路都记不住,那我真是傻逼了,再说了,一路上不还有指示路牌嘛!”二牛嘿嘿道。

“怎么不走高速呢?”杜弼忬看着荒无人烟的乡村小道问。

“你就给我六百,走高速?六百块钱交买路钱都不够!没办法,只能多走点路浪费些油绕收费站了”二牛无奈的道。

杜弼忬一时也无话可说,的确,六百块钱也就这乡间小道待遇了。

二牛见杜弼忬不言语便道:“放心吧,这乡间小路虽然远一些,可也差不了几个钟头,我即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把你送到目的地,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杜弼忬只觉心内一热——这世界上还是讲道义的人多啊。

“谢谢!”杜弼忬也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了。

“呵呵,没什么啦,我是收了你钱的,我即然拿了你的钱就有义务把你送到目的地。再说了,大恩不言谢嘛!”二牛笑着道。

杜弼忬一下子哭笑不得,在大牛的理解中‘大恩不言谢’一定是和‘不用谢’一个意思吧!杜弼忬摇了摇头,无意间瞟了眼反光镜!

他的眼色一凛,全身毛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全身汗毛像遇了静电一般竖起,如一只受惊的野猫。

只见反光镜内一辆黑色越野车一辆灰色吉普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三四百米的距离。

“后面两辆车跟了我们多久了?”杜弼忬冷冷问道。

“后面的车?”二牛说着朝反光镜上瞟了一眼:“咦?真的有两辆车,估计是顺路的吧!我也没怎么注意”

“加速!快加速!”杜弼忬急道。

“这.........大概也是绕收费站的吧?”二牛并不当回事。

“妈的!让你加速听到没有!!!”杜弼忬怒吼,像一头争夺配偶的狮子。

发动机似惊雷怒蹦,油门、踩离合器、挂档再踩油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愧是开了多年的老黑车,小面包从四十码呼啸着一下子接近九十码速度依然还在提升,在崎岖坑洼的道路上跳跃着,避震极差。

杜弼忬环抱着前排坐位的靠枕,一眼不眨的注视着反光镜——如果后面两辆车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速度,那么就只是同路而已,若也相应提速追来,那十之**便是来对付自己的。

反光镜内的两辆车并未渐渐成为两个黑点,而是逐渐的大而清晰起来。杜弼忬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呼出,极力将自己的呼吸及情绪调整到平稳的状态。

“怎........怎么啦?”二牛急问道,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牛大哥,这回兄弟我拖累你了!”杜弼忬苦笑着歉意的道。在这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除了表示歉意还能做什么呢?

“妈逼的,到底怎么个事?!”二牛拼命吞着口水,喉咙因紧张而沙哑。

“我可能遇上仇家了,一会儿逮着机会你就跑,别管我!这次兄弟我害了你,要是我还能活着离开,要是我还有发迹的一天,我一定报答你!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把我放下,他们不会追你的!”杜弼忬说道。

“别他妈放屁!我说过,行有行规,即然我收了你的钱就得把你送到地头上!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二牛喝道。

杜弼忬的喉咙梗住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眼泪就要滴落下来,这时已无需太多的话语,他从后重重的拍了拍二牛的肩膀,一切的感谢,所有的话语都在其中了,包括‘大恩不言谢’!

国产小面包,尤其还是一辆奔波多年的国产小面包,在这崎岖不平的小径上如何能与擅长跑此路面的越野和吉普相抗衡?不过短短两分钟便已被从后追上,只苦于路面狭窄两边都是稻田无法超车,死死咬住车尾。

数分钟后,经过稻田区域来到一片空旷的小树林,就在这时,面包车急速刹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杜弼忬一个趔趄磕倒在了前排靠背上,脸一下闷在了头枕之上。杜弼忬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前排驾驶位的门打开,一个人影窜了出去。

紧追在后的两辆车子一辆越过面包车一辆仍留在后面,横停着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辆车内共跳出九个人来,在前车里跳出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带着墨镜,光头、小眼睛、鹰钩鼻、嘴唇厚得像大猩猩、更像是《东成西就》里梁朝伟饰演的欧阳锋中了自己的毒后挂着两根大香肠的嘴唇,一双眯眯小眼里不时透出杀气。



“嘿嘿,小子!你就是穆老板要的人吧”香肠嘴说道。

杜弼忬侧着身体关注着前后,没有回答。

前五后四围拢上来,一个个目露凶光。

“二牛,干得好!记你一回大功,明年一年的保护费免交了”香肠嘴继续道。

杜弼忬看向离自己三四米远一直垂首无语的黑车司机二牛。

“这就是你说的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杜弼忬的心麻木了,前一分钟的大义凛然和后一分钟的背叛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就像因太快或太重而受伤的身体某个部位,在受伤的近几分钟里尚还未感觉到歇斯底里的疼痛,只觉得麻木,失去知觉。

“难道这是我所说的目的地?你是要送我下地狱吗?”杜弼忬死死盯着一直低着头的二牛。

二牛猛的抬起头,整张脸都扭曲了,低声道:“小哥,对不住!你的照片今天一早就到个我们这些个跑车的手里,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在常州生活,我没办法阿!”

“二牛,你少他妈扯这些鸡娘皮没用的玩意!”香肠嘴怒喝着看着杜弼忬嘿嘿冷笑:“小子,我不管你什么角色,但只要得罪了那位爷,你绝活不了!告诉你,我大哥,常州市呼风唤雨的人物,道上弟兄都称他‘虎哥’的张虎都被叫那位爷大佬,你得罪了穆老板还想活命,哈哈哈哈”

即便已成事实,杜弼忬心里还存着一分幻想,希望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恩师穆先生,就像无数中国球迷一样,虽然明知道‘理论上还有出现的机会’就是等同于没有出现机会,但还是喜欢前面的说法一样,希望,至少还有希望。然而现在..........

“是穆剑离要你们来抓我的?”杜弼忬冷冷的问,然而他的心比语气更冷更寒。

“妈的,敢直呼那位爷的名字,你真的是找死!”香肠嘴挂着他的两根香肠张牙舞爪。

“是不是?!”杜弼忬怒喝。

“反正你也要见阎罗王了,就让你死个明白,不错,的确是穆老板穆爷的指令,你的照片画像昨儿个凌晨四点就到了苏州、无锡和常州,我大哥——常州市的虎哥今儿个一早就把你的照片发到了常州的各个乡镇,告诉你,你一到我们镇就被我们盯上了!还有,你知道二牛面包车车顶上一个闪啊闪的小红点是什么吗?”香肠嘴道。

经他这么一说杜弼忬想起来了,在前排主驾驶的头侧车顶上确实有个扑闪扑闪的小红亮点,杜弼忬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防盗报警装置,莫非..........?

“哈哈哈,傻帽了吧,乡比没知识了吧!那可是高科技的玩意儿,叫做卫星定位追踪器!嘿嘿”香肠嘴笑得越发嚣张了。

司机二牛又复地下头去,似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家长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道上传言你杀了那位爷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我不想知道真假,虎哥吩咐了,一发现你的行踪立即向他报告,不过.........嘿嘿........我虽然叫‘大傻’可我他妈不傻,这么一条大鱼,岂能让别人吃了去,那位爷可是下了命令了,生死不论,只要砍下你的头给他,重重有赏,嘿嘿嘿.......到时候直接把你这颗脑袋送南京去,那我可就发迹了!”香肠嘴说着,眼里已泛出贪婪之色,仿佛已看到了无数的**、无数的钞票、房子、跑车,前呼后拥,所过之处一个个低头都叫他‘傻哥’的景象。

杜弼忬的心彻底凉了,一下跌路到深渊谷底。只要砍下自己的头?这真的是他下的命令吗?

杜弼忬甩了一下头——妈的,现在还想这么没有的干吗!他一边注意这前后两方的一举一动,一面不露声色的嗤道:“你对你那么虎哥倒真是忠心啊!”

‘香肠嘴’大傻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恶狠狠道:“妈的!我爹和我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听到‘香肠嘴’的这句话,杜弼忬不由想起一部忘了名字忘了演员只记得一些台词的香港黑帮类电影,记得里面的一个反派大佬讲过这么一段话:大佬们老对自己的小弟说,出来混要讲义气,重道义,要忠于社团忠于自己的大哥,其实全他妈是狗屁!出来混要讲义气?对谁讲义气?不过是要手底下人听自己话为自己卖命,其实那些个老大最是没义气,平日了给手下人洗脑,出了事要你背黑锅去坐牢,还答应你家里不用担心,等坐完牢出来推你上位。八、九年后坐完牢出来发现老母气死了、老婆跟人跑了,儿子、女儿不是小太保就是古惑仔,而当年承诺你的那位老大自己不是移民了就是被人砍死了,连社团都不存在了!这就是大哥们所说的‘道义’。

其实手底下的小弟除了几个傻逼又何尝就真格有几个讲道义的呢?跟着个强势的大哥不就是为了有个强有力的后盾吗?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上位做老大,然后派小弟看场子、收保护费、控制点小姐拉拉皮条、卖卖摇头丸K粉海洛因、洗洗黑钱。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挣钱,除了《古惑仔》看多了脑子进水的中学生,谁他妈出来混砍人是为了刺激,为了风光的啊?

说到底,所谓的江湖道义,兄弟义气就是一句话,老大让小弟讲义气是为了让手下为他卖命,而小弟对老大忠心也不过是为了上位罢了——妈的,哪个父母让自己儿子做黑社会的?即然在道上混了就是对自己父母不忠,既然连父母都不忠了还会忠于你这个所谓的‘老大’吗?所以说穿了,义气就像处女膜,没破时觉得既高贵又神圣,等捅破了之后发现也不过如此。

黑道上的江湖义气,无论是古今中外,不过的老大与手底下小弟之间的互相利用罢了。就像眼前这位‘大傻’,手底下有一帮喽啰,在乡镇上作威作福、祸害一方。而他口中的那位常州市赫赫有名的‘虎哥’手底下的小弟就是各个乡镇上的这些小头目,其实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无论是这些小头目与手下这些喽啰,还是这些小头目与这位‘虎哥’,都是相互的利用罢了,用‘义气’‘道义’这些美丽的糖衣包裹着,里面尽是些上不了台面摆不上桌的玩意儿。

这些个念头在杜弼忬脑子里只一闪而过,也就一两秒钟的样子。

“弟兄们,不论死活!给我上!”大傻翻动着他的两根香肠呼喝道。

前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以面包车为中心围拢收缩。

匕首、自来水管、冬瓜刀、七孔刀一应俱全,其中有个家伙还拿了根粗大的铁链在空中甩啊甩的,典型的具有中国乡村特色的小混混。

杜弼忬垂目脚下,发现周围地上别说八五砖了,连快老黄石都没有,身上除了一个皮夹就剩一身衣裤了,连支防身的钢笔都没有。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四手难敌一棍啊(后半句不是俗语,是笔者自编的)!再好的身手也很难保证前后左右那么多伤人的家伙啊!毕竟杜弼忬不是李小龙转世,再说即便李小龙再世也不一定能应付的了,毕竟这不是在拍电影,毕竟谁的后背都没有多张一双眼睛!





包围圈逐渐缩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垂头看自己小弟弟的二牛忽然爆出一声怒吼,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二牛叫嚣着似一头脱缰的野狗向身旁不远处的杜弼忬扑过来,绝对拼命的架势。

杜弼忬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义?道义在利益面前是如此的脆弱、苍白无力不堪一击,就像**动手术做的人工处女膜。

二牛已奔至近前,全身上下皆尽是空门漏洞,每一个部位在杜弼忬看来都是攻击点。杜弼忬没有急于出手,冷冷看着他,四步、三步、两步、一步.......这早已在杜弼忬攻击范围内了,然而杜弼忬没有出手,任他一步步靠近,只那么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即将死去之人。

二牛狂奔到与杜弼忬只隔着四拳距离的地方一拳挥出,杜弼忬冷笑一声,只隔了四拳距离出拳,连发力蓄势的动作都做不完全,哪里还有什么杀伤力?!

一拳挥来,毫无力量、速度极慢,杜弼忬没有闪躲,更未出手抵御,拳头击打在杜弼忬左脸颊上,‘啪’的轻响,未有疼痛传来,只觉得有些麻。

杜弼忬突然出手抓住已划过脸颊的拳头往自己身前一拉,二牛一个趔趄往杜弼忬身上靠,杜弼忬迎上去一个‘三角炮’,膝盖重重顶在了二牛的肚子上,杜弼忬清晰的感受到了膝盖上传来的二牛肚子上赘肉波浪似抖动的。二牛眼瞪得铜铃般大小,张大了嘴脸上的神色瞬间三变,由正常转为血红,紧接着红辣椒色褪去,从病者的苍白变成了面粉的雪白,额头、眉脚大滴大滴的汗珠子从毛孔里滋出来,一滴滴滴落到泥土地上,瞬间**燥的泥土吸收了,只留下一滩被四周干燥的土黄色包裹起来的青黑。

二牛的身体彻底疲软下来,下巴靠住了杜弼忬的右肩,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另一只未被抓住的手反手捏住了杜弼忬垂在裤边的左手,正要出第二脚的杜弼忬心中一动收住了欲起的脚势,自己被二牛反手捏着的手掌里多了个硬物,杜弼忬也不多想,反手将那硬物塞进带有松紧带的运动服袖口里,由于事出突然,加上角度的关系,众痞子都不曾注意到两人的手里动作。

杜弼忬微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眼,眼睛微微向上翻,露出大部分眼白,眼神呆滞,煞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嘴角却闪过一丝带有歉意的笑。

杜弼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神色不变,一把将靠在自己肩膀上正大口喘气的二牛推开并补上了一脚。当然,这踢在二牛胸口的一脚绝对是收了力道的,等脚已碰到了胸口一蹬,将二牛蹬了出去,看着飞出去老远,实际更本没受伤的可能。二牛虽叫二牛却肯定比牛聪明些,嘴了一声惨叫着应声飞出,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最后摔落地上还滚了几滚,背朝上,头闷在泥土里嘴亲吻着沃土一动不动,像死掉了一样。

愣在那儿的香肠嘴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喝道:“弟兄们,连这头傻牛都懂得要出人头地,哥几个还等什么?动手!”

人多势众的一群小贼前后夹击朝杜弼忬奔过来,手里的家伙事儿挥舞得虎虎生风。

杜弼忬只觉头皮发麻,毕竟自己不会如来神掌,手里也没有倚天和屠龙,前后夹击,还真难对付。

杜弼忬念头一转,飞步迎上前方一马当先朝自己奔来的香肠嘴——擒贼先擒王!

‘香肠嘴’傻哥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敢迎上来,一时惊慌失措,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小弟面前绝对是不能退缩的,否则将威信全无。傻哥怒吼咆哮着硬着头皮往前冲。

杜弼忬反手往衣袖里一探将袖口一松,一样东西反握在手里,杜弼忬还不知道二牛塞过来的是何物,我在手里的应该是个柄,从手感分析该是木质的,连着柄的前段尚留在衣袖里,从长度分析该有一寸长。杜弼忬手腕一折向前一抬,藏于衣袖内的部分弹了出来,杜弼忬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捏着木柄向上一甩,原先藏于衣袖内的部分对着了前面,杜弼忬瞟了一眼,原来是一把尖头的捻子(螺丝刀),自己正握着它漆成血红色的木头柄。

两个跨步已距离香肠嘴不过一步多点的距离,这时身后的几个小贼业已快追上来了,而香肠嘴的身后四人与香肠嘴也只不过一步距离。杜弼忬无视其他人,看着手里握着一把七孔刀的香肠嘴,后者大吼一声:操你妈。七孔刀直接朝着杜弼忬捅了过来。

其实玩‘七孔’的都是狠角色,像一般小混混砍人用的多是未开封或半开封的西瓜刀(也称冬瓜刀),这样的刀子砍人一般只在表皮留下一道长长的开裂伤口,看着可怕却伤不到筋骨,即起到了威慑作用又达到了砍人的目的,最主要的是出不了大事。而‘七孔’就不同了,一般七孔刀都是开封的,异常锋利沉重,不似西瓜刀那般轻薄,刀口几近吹毛断发,一般使用七孔的都是道上的老混子,一刀下去皮开肉绽筋断骨裂那基本是可以肯定的,砍在手上手是一定离体的,所以一般废人手脚用的都是七孔刀。

七孔刀的头部是呈圆形状的,这香肠嘴居然不砍反刺,绝对是个使七孔的生手,杜弼忬估计他从未用七孔砍过人,平日里顶多也就拿着吓吓善良胆小的小市民罢了。

杜弼忬冷笑一声,身体一侧避过刺来的一刀,脚下丝毫不慢来到香肠嘴近前,一把握住其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握刀的手,一个膝顶,和对付二牛一样的一记‘三角炮’,比顶二牛那一脚分量还重些,更为要命的是这一膝竟是顶在了香肠嘴的三角地带,杜弼忬知道自己这一膝的威力,两颗龟蛋肯定都碎了!香肠嘴手里的刀已落在了地上,两手捂着自己那地方慢慢我地上蹲,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挨了杀猪刀的猪。

杜弼忬抓着原先香肠嘴握刀的手的手想上一提将正往地上瘫坐下去的‘睾丸碎裂者’一把提起反手一转勾住背对着自己的香肠嘴,这是香肠嘴口里吐着白色的泡沫,整个人已似一滩烂泥一般,若非杜弼忬从后勾着他的脖子,其早就瘫在地上了。

杜弼忬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握着螺丝刀抵在他的喉结部位,一声怒吼:全他妈给我站住!

所有的喽啰都听话的站住了,这瞬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所有小贼都一下子发懵。尤其一个原先甩着铁链的,在头顶划着圆的铁链子一下失去了惯性,一下子荡跌下来砸在了自己的面门上,从额头到下巴整个一条血红印记,鼻子砸破了,不停的出着血。

杜弼忬拖着香肠嘴倒转着身子退着朝前走,嘴里喊道:“不想你们老大死的都给我把手里的家伙仍地上!”

众喽啰相互用眼神询问交流了一下,一个个将手里的各色武器丢到了地上。

杜弼忬不断朝前走,原先跟在香肠嘴身后的四人不断往后退。杜弼忬挟持着他一直走到前面的越野车旁,对着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四个喽啰道:“我不拔钥匙,你们把那两辆车的轮胎给我用刀子扎破了,给我滚着钢圈回去!”

那四人站住了没有动,杜弼忬将手里的螺丝刀往里一扎,螺丝刀头划破表皮,鲜血顺着脖子流淌下去。

香肠嘴喉咙里‘咕咕’两声,然后含糊而无力的到:‘照......照他说的办’。众喽啰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走到了吉普和面包车旁蹲下身子拧开车胎的气门塞。

“谁让你们放气的!用刀子把车胎给我扎破!快!每辆车给我扎破三个胎”杜弼忬知道车上都有一个备用轮胎,所以要求扎破三个胎。

“砰”“砰砰”“砰”...........

像气球被扎破的爆炸声,伴随着轮胎的漏气声。杜弼忬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还未熄火的越野车,举起手中的螺丝刀一下扎进了香肠嘴锁骨与脖子中间的那个柔软区域。杜弼忬手里有数,只扎进去半寸左右,原本瘫软的香肠嘴又是一声惨叫,杜弼忬勾着的手一松,他就地躺倒,在地上嘶叫翻滚着,像极了背上挨了一杀猪刀的猪。

这家伙不死也铁定终生残废了,一辈子无法人事,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多大的折磨啊!

杜弼忬打开车门越上车,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二牛,发现这家伙半边面孔贴着地用另一半的眼眯着偷看呢!

杜弼忬放开手刹,踩着刹车一拍档就是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朝前冲去,原本退到车前的四人纷纷躲到两旁,看着越野车扬长而去,一个个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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