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进步很快——比我预计地快的多,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呵呵,你提前三天出师了!”黎老头笑道。
杜弼忬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即将要分别了吧!
想到这儿,杜弼忬只觉得鼻子发酸。
靠!我这是怎么啦?我不是疼恨这老头吗?他不是把我打的很惨吗?这一个月非人的生活不是拜他所赐吗?杜弼忬告诫着自己,然而眼前仍止不住模糊起来,泛起一层水雾...........
送别的时候,杜弼忬问了个问题:黎伯,当年你为什么要脱离组织?
其实杜弼忬早想问了,这么多天憋在心里一直不敢问,在这最后的临别时才壮着胆子问出口。
黎老头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道:“以后再告诉你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健壮的很,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哈哈,明年或后年我再来南京的时候你给我找几个大P股洋妞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杜弼忬彻底无语了。
临上车的时候,黎老头又露出了冷酷带点杀气的表情,严肃地道:“记住,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别太逞能,万事多用脑子!少莽撞!功夫再好又如何?狠得过枪吗?狠得过人心吗?”黎老头沉沉地说道。
杜弼忬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是无边无际的深邃。
“还有!记住,别出卖自己的朋友,但也别相信任何朋友!”黎老头四处看了看,发现穆先生在远处的小超市门口等侯,便低声道:“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他说的莫非是...........
“别多问,万事多留一分心眼。记住,这个组织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某些人.........也没你认为的那样.......”他没有说下去,目光越过杜弼忬的头顶。
杜弼忬当然明白黎老头在暗示自己什么,因为那个方向只有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傅穆剑离穆先生。
“黎伯..........”杜弼忬刚要开口询问,对方已打断了自己的话。
“哈哈哈,小子,你好自为之吧!切记我的话!”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豪华大巴。
看着车子远去,杜弼忬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杜子”
穆先生现在便如此称呼杜弼忬。
“知道我为何让你和这黎老头学武艺吗?”穆先生问道。
“不知道”杜弼忬心不在焉地回答。
“因为我要派你用场了,知道吗?准确的说是组织需要你出力,知道吗?”穆先生郑重地说。
“师傅,我们组织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你只告诉我组织有一部分生意是赌档生意,那还有其它生意呢?还有,组织共有多少人,有些什么人?除了公司那几个人和刚来南京时候你带我见的那几个老人,还有些什么人?组织的头目又是谁?”杜弼忬追问道。
“噢,小杜,你问的太多了,而且,这些问题都不是你现在所能知道的,明白吗?总之你记住,组织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组织出力对组织忠心的成员的!”穆先生道。
杜弼忬无言地点了点头。
师傅会害我吗?不可能的,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他,说不定我早已在监狱铁窗里了,我真是该死,我还算是人吗?怎么能怀疑师傅呢!可是.........黎伯的话...........黎伯也不可能胡乱说话的,看他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师傅,黎伯,这..........我该相信谁?
杜弼忬内心异常矛盾。
杜弼忬挂的是公司部门经理的职务,然而实际上就是个光杆司令,手底下没有半个兵!
公司一共就九个人,一个是总经理——也就是杜弼忬的师傅穆先生,一个副经理、一个主办会计、一个出纳、一个人事加三个部门经理——杜弼忬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还剩下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
杜弼忬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个空壳挂牌的公司,要两个会计干吗?要狗屁人事干吗?要那么多狗屁部门经理干吗?还有那个半秃着脑袋的什么副总,长得像个圆桶,除了满口“牙擦苏”式的龅牙,牙齿上还布满了茶渍、烟渍。靠!简直影响公司形象,影响中国人形象,影响亚洲人形象,影响黄种人形象,甚至影响........地球人的形象——要是被外星人看见不把我们尊贵的外星客人吓死才怪!——哦,看,这个蓝色星球的生物真是吓人,恐怖而恶心!我们快离开这个星球吧,我三百年前在距离这个星球三百光年的那黑色星球上吃的早餐都要吐出来了!!!
这些人大多在办公桌上坐着不知所谓,用星爷的台词说就是:一个个混吃等死........
杜弼忬觉得这个公司里除了打扫卫生的大妈,其他人都是多余的,除了她,其余人对公司是毫无贡献的,一个个就是他妈混吃等死,包括杜弼忬自己!
今天一早来到公司就被穆先生叫到了办公室。
“明天你不用再来公司上班了”穆先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搞得杜弼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杜弼忬一脸疑惑地看着穆先生。
“你知道的,这个公司不过掩人耳目的空壳罢了,外面这些人不过是每个月花几千到几百不等找来的托儿,他们虽然搞不明白公司大半年都借不到一单生意为何还不倒闭,然而他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坐在办公室喝喝茶、修修指甲、织织毛衣、看看报纸小说就这么一天天轻松的过去了,到了发工资的时候钱一分不少,每过几个月工资还略有上调。这么好的工作走遍整个南京城也找不到吧!哈哈!其实......唉...... 这是群可怜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像行尸走肉一般生活。杜子,你和他们不同,我看好你,组织也看重你!现在,终于有了让你发挥展示自己才能机会了!”穆先生笑着看向杜弼忬。
杜弼忬看着穆先生的眼睛,想在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答案。
然而,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没有一丝情绪,有时候看着甚至还有些温柔,可杜弼忬总觉得,这温柔的后面总似藏着些什么。
“你上次不是问我关于组织的一些问题吗?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穆先生笑道。
穆先生开车很稳,尤其驾驶的还是辆五系列的宝马,就更不显丝毫颠簸了。
杜弼忬靠在副驾驶的背垫上,斜着身子瞟了一眼穆先生的手。这是双细白的手,白的甚至有些病态,皮层下青色的筋脉一览无余。这双细嫩的手不比任何一个每天用牛奶浸泡双手的美妇逊色,杜弼忬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这双手和穆先生是如此的不相应,甚至........杜弼忬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疙瘩。
“师傅,您在这个组织里是什么.......什么职位?”杜弼忬忍了好久还是问了出来。
“长老!”穆先生淡淡道。
长老?靠!这是在武侠小说里才出现的词儿啊,这.........我不会是加入了现代丐帮吧?!
看杜弼忬没有说话,穆先生进一步解释道:“在组织里,除了龙头、二哥——就是副龙头,以及龙头的助手天哥,就是八大长老了!接下来便是各地的堂主以及堂主手底下的小弟了。”
想不到师傅如此呼风唤雨的一个人物,只是组织里八个长老之一!杜弼忬不由暗暗感叹。
“怎么,觉得我只是一个长老,很失望?”穆先生手扶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杜弼忬的神情。
“没......没有”杜弼忬慌忙解释道。
“哎.........”穆先生叹了口气,徐徐说道“等你真正了解了组织,你就会明白能熬到一个长老是多么的不易!还有,听说过联合国的五大常任理事国吗?”穆先生问。
杜弼忬点了点头。
“八大长老就如这五大常任理事国,都拥有一票否决权,组织遇到重大事情事八大长老以及正副龙头十人要开会,只有八大长老其中一个对事情有异议投了否决票,那即便两个龙头和剩余七个长老都投赞成票也没用!这就是规矩!也是长老的无上权力!”穆先生郑重地道。
想不到长老的权力如此显赫,不过有些事情也该不会如师傅说得如此简单吧!要知道,龙头才是真正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权力,代表一切!当年美国攻打伊拉克,其余四个理事国还没投票呢,美国的飞机坦克都入了伊拉克境内了!
杜弼忬暗自想道。
“当然,我还兼任了组织在南京的档口的堂主,前些日子去苏州是因为苏州的那个堂主出了点问题,呵呵,否则也不会遇到你了”穆先生笑道。
“组织在各地都有堂口吗?”杜弼忬惊疑地问。
“何止在国内,即便在世界各地........哎..........以后你就会知道组织的庞大和可怕了!”穆先生叹道。
车子经过鼓楼区、建邺区,现在刚到饮马桥,再往前开就是雨花台区了。
这时车子往左手边小路一个转弯,越往前越发的荒僻,大约行驶了四十分钟,来到了乡村的一户四楼四底的房子之前。
门口一张滕榻,坐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靠在滕榻上不知是假寐还是睡着了。
接近老奶奶的时候,穆先生打了个手掌往下压的手势,示意杜弼忬放轻脚步,杜弼忬会意地点了点头。
走到老人生侧的时候听见了微微的鼾声,看来是睡着了。
进到里面,水泥地,八仙桌,门背后还有锄头等种田的工具。
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乡村人家了。
穆先生熟门熟路,径直走上楼梯。
杜弼忬尾随其身后,看着前面穆先生的后背,不由想起在苏州的时候跟踪穆先生欲劫财的那一晚上。
看着穆先生白的病态地手,杜弼忬不由嘀咕——那夜随意出手打倒两个大汉的便是这双手?
经过一个楼梯转角往上便是一道涂红色的木门。
穆先生随意敲了三声。
“谁?”屋里一个及其凶悍洪亮地声音喝问。
杜弼忬一听着声音便能想到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的一位了——魁梧、光头、纹身、刀疤、眼神犀利而有杀气。
“我!老坝子开门!”穆先生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杜弼忬透过挡在身前的穆先生身体的缝隙朝里探。
出乎意料,这个叫“老坝子”的不仅不魁梧,更不是光头,没有纹身、刀疤——至少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
这是一个不过一米六八左右的中年汉子,四十出头些,看着很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在大街上遇见不会多去看他一眼。
杜弼忬唯一猜对的是对方的眼神,杀气腾腾,绝对是彪悍、见过血敢玩命的主儿。
杜弼忬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对方恭敬地弯了弯腰叫了声“穆爷”。而透过穆先生身体看到后面的杜弼忬时,明显有着一丝不屑。
杜弼忬明白,这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长期居高临下才有的,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如同一个君王看自己的臣下,无需刻意的表露,是长期的强势——甚至是与生俱来的。
杜弼忬猜测,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在这个堂口地位不低啊!
果然,穆先生接下来的介绍应正了杜弼忬的猜想。
“这位是我的搭档,我们组织在南京堂口的副堂主,虽然我是名义上的堂主,但在南京连这里在内八个档子都是由老坝管理的!功不可没啊!这些年东奔西闯真是累了,呵呵,人是越来越赖了,以后就要你们多操心了!”穆先生道。
杜弼忬注意到,在穆先生说到“你们”两个字的时候,这个被称为“老坝子”的中年人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射来的目光已从不屑转化为杀气重重的敌意。
“穆爷太夸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坝子不带任何情绪地道。
杜弼忬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难道档口上所有的弟兄都是摆设,所有一切全是你的功劳?
杜弼忬脑海里立即跳跃出几个词:自傲、自私、冷酷、最重要是.......有野心!
这绝对是个难缠厉害的危险角色!
“这是我的徒弟杜七,你叫他小杜就可以了!”穆先生介绍道。
对方的眼神明显一惊,现出一丝慌乱,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掩饰地几乎不带一丝痕迹。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杜弼忬立即警觉了起来。
看来是“徒弟”二字吓到他了。
他看杜弼忬的眼神没有了不屑,然而杀意却更浓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你坝子叔在场子里好好学学吧!”穆先生道。
“知道了师傅,那以后还请坝子舒多多关照了!”杜弼忬谦虚地道。
“您是穆爷的高徒,我们这些小的跟您学习才是,不过我们这小庙,只怕留不住您吧!”老坝子不痛不痒地说道。
杜弼忬不由皱了皱眉。
“哈哈哈,都是自己人了,不别这么客套了,呵呵呵!”穆先生赶忙出来打圆场。
赌场分为三层,第二层是普通赌场区,第三层为贵宾赌场区,第三层为至尊VIP区。
第二层龙蛇混杂,什么人物都有,比较混乱,烟雾缭绕,酒味烟味汗味加屁味,小混混、妇女、老头、瘾君子都有,这一层属于大众化的。
第三层为贵宾区,要进入贵宾区有个条件,身边必须带有现金三十万元方可进入。
而第四层反倒没有这规矩里,即便你身上一分钱没带也没关系,但是---------你得有足够的身份!若你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你即便带上五百万现金也休想进入。
“那么多人,你在外面见到一辆车了吗?”穆先生笑问。
杜弼忬这时候才想起来,是啊,那么多人,离开城区又那么远,怎么来的?!
“我们公司有专车接送,等到了时间点,到了散场的时候便会来接了”穆先生道。
“如某个人有急事或输光了要走,那该如何是好?”杜弼忬问道。
“不可以!到点了才可以走!”穆先生道“无论再尊贵的客人都是一样!这就是规矩!没有人强迫谁来赌,但你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也是为了保证其它赌客的安全!”
杜弼忬无语了,规矩?组织可真是强势啊!
“你知道吗,这四楼上任何一个人,报出他的名头或职务,都能吓你半死。不是吓唬你,即便市长来了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大声说话的!”穆先生道。
这有些夸张了吧!杜弼忬暗道。
“一会儿你去四楼会看见一个穿军装抽雪茄的老者,他跺跺脚,别说南京地界了,整个南中国都得震三震!”穆先生威严的道。
二楼玩的是牌九,几十个赌徒吵闹着将人民币、港币压在自己看好的一门上。
“天门一千人民币”
“下门两千港币”
..............................
三楼贵宾区相对安静些,人也少了些,不过十多人。
这些人脚边都有个装钱的皮箱——电影里黑帮交易装毒品和美元那种。
一桌在打着麻将,还有两桌在玩纸牌,一桌在斗地主,一桌在打包分,桌上一叠一叠的钱整齐堆放着。
..........................
四楼,杜弼忬一上到四楼就呆住了。二楼和三楼不过简单的装修罢了。而这四楼,简直和这幢房子完全不匹配啊,圆形多层水晶灯、红色花边中间是各色花朵图案的高贵地毯,踩在上面异常柔软,杜弼忬知道,这种地毯巴掌大一块也得要上千块。
侍者穿梭,托盘里各色酒水,看着托盘里那酒水的颜色,杜弼忬一眼就知道是上好的洋酒。
要知道,杜弼忬上高中的时候跟着几个“大哥”苏州的场子跑了个遍,什么黄庭一号、黄庭二号、黄牌、SOS、百度、木渎帝豪等酒吧以及一些会员制的高级私人会所都混趟过,后来杜弼忬的父亲把杜弼忬送到了外地读书,期间又换了几所学校才和那群人断了联系。
四楼是不用现金,桌上放着各色的大小筹码。
杜弼忬一眼就看到了穆先生说的那个穿军装的人,六十岁开外,健壮的体格,要挺得笔直。杜弼忬看着军装肩膀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靠!杜弼忬越点越吃惊,操........这级别不是..........
杜弼忬只觉得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