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偏过头来,只见大司命尖脸鼠目,两只三角眼滴溜溜转动着,颌下的一把灰白胡须在这个年代显得不伦不类,十分滑稽怪异。他哈哈大笑,摇晃着走过去,将手中的空碗盖在大司命的头顶,再扯住他的山羊胡须说:“你的造型不错嘛,这把假胡须有点意思,借我玩一玩吧!”说完用力拉扯胡须。
大司命刚刚运好气,此刻被王二狗生生扯下几根胡须,疼得大叫一声,真气顿时外泄。他生气地掀掉头顶的酒碗,抓住面前这个醉鬼,一脚将他揣在地上。鬼尸见到,猛然站起,似乎对朋友被打十分生气。少司命不待他发作,已甩出鲁班尺,只见卷尺仿若一条毒蛇,诡异地缠绕上了鬼尸的脖子。少司命用力将尺盒往后拉,鬼尸身体失衡,被迫后退,大司命抓住时机,飞扑过去,将一张辰州符贴上了鬼尸额头。鬼尸几十年道行顿时被辰州符禁锢住,无法施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大司命哈哈狂笑,没想到今日鬼尸如此轻易被擒,他扑上去,抱住鬼尸双腿,意欲缚住他。王二狗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扯下鬼尸额头的辰州符,好奇的拿在手中把玩,大家欲要阻止已然不及。鬼尸法力再度恢复,只见双目暴睁,头部往前急拉,脖子被鲁班尺扼得细如竹竿,突然“砰”的一声闷响,鲁班尺断裂成几条,落在地上,犹如几条受到惊吓的大蚯蚓拼命跳跃,根本不像死物。鬼尸获得自由,凶性大发,奋力一脚踹向过来抱缚自己双腿的大司命。大司命毫无防备,胸口被踢个正着,顿时像一片破纸片,跌入中门内。鬼尸穷追不舍,追赶过去。少司命担心师傅有难,也跳进了中门。
室内,大司命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撑起身,又被赶过来的鬼尸一脚踢中,再度飞起,撞在墙上,跌进了墙下的棺材内。黑棺的棺盖已经打开,几根棺钉被全部取出,摆放在墙头,由此看来,必定是外人故意释放鬼尸的。大司命此时元气大伤,无力还击,眼见鬼尸步步逼近,急得满头大汗。恰在这时,少司命从后方偷袭,双手扣住了鬼尸的太阳穴。太阳穴乃是人身重穴,猛下重手,会瞬间致人死地,但鬼尸早成半尸半鬼之身,全身无血无络,自然不怕攻击穴位,可少师命年轻,却不知道这些,这样做反而将自己置于险境了。果然,鬼尸不受其制,右手往后大力甩去,少司命腰部中拳,他修行有限,法力不够,受此重击,顿时撞上墙壁,口吐鲜血,直欲晕厥过去。
大司命心头惶急,强行运气,跳出棺材,取出墙头一根棺钉,直指向鬼尸印堂。棺钉乃僻邪利器,这一根被当年杨东元施了巫术,专用于镇压鬼尸。鬼尸见到慌忙躲避,往室外疾奔,但他也因此更加暴怒,这些棺钉代表着他七年的屈辱,七年中,他日日受钉身之苦,仇恨之深可想而知。他跨出中门,突然狂砸门旁墙壁,死尸客栈顿时摇摇欲倾。大司命急忙抱起徒弟,艰难地往门前走去,但他身受重伤,门前又有鬼尸把守,不敢强行冲关,只得以棺钉护体,与鬼尸僵持在门前。
公输然在客栈外看得心急如焚,假如客栈倒塌,大司命肯定会被埋在废墟之中,难以活命了,那样,高若凌也将无法得救。慌乱之下,公输然冲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鬼尸,将他双手束住。众人一片惊呼,公输然毫无法力,怎会是鬼尸对手,高若凌更是紧张得大叫出声来:“然哥哥,快回来!你打不过他的!”但一切都晚了,鬼尸两臂一撑,身体再往后一撞,公输然顿时倒地,鬼尸一把将他提起来,两指如电,往他喉管插去。
突闻一声枪响,一枚红通通,高速旋转的子弹射入鬼尸额头,贯穿后脑,带着丝丝脑浆,扎进了墙中,是江未希开的枪。鬼尸嘭地倒地,又迅速弹起身,往江未希飞扑过去。众人纷纷逃避,只剩江未希一人独立草坪之中,她又连发数枪,但鬼尸已有防备,双手舞动,子弹被照单全收。电光石火之间,鬼尸已欺近江未希,江未希突然矮身,从他身下穿过,快速翻身,双腿连击鬼尸后背。鬼尸往前一冲,双手**泥土之中,他两手一勾,捧起一大块泥土,回身向江未希投去,泥土在空中化为碎土,密如蝗石,势如闪电,江未希转身奔逃,却是不及,被击中后背,跌倒在公输然身旁。
经公输然、江未希阻挡,大司命背着少司命成功冲出死尸客栈。然而,鬼尸再次袭来,大司命放下徒弟,将手中棺钉对着鬼尸刺去,鬼尸身形一飘,转到大司命身后,一掌击出,大司命口吐鲜血,扑倒在地,鬼尸高高跃起,手肘往大司命后背撞去,如此大力,大司命如果中招,必死无疑。公输然摸摸口袋,只有一支班母可作武器,急忙拔出,扑过去刺入半空中的鬼尸腰部。只听一声惨叫,鬼尸几个翻滚,跳入一旁,眼睛望着腰间的班母,面目狰狞,神情恐怖,身体渐渐萎顿,终于伏倒在地,不能动弹。
公输然又惊又喜,惊的是班母竟有猎杀鬼尸之力,喜的是救下了大司命,高若凌的病有希望了。他跑过去扶起大司命。这个老儿嘴角犹有血迹,却满脸怒色地说:“黄毛小儿,坏我大计,我在此诈死诱敌,你却要横插一手。”公输然救人一命,反受指责,真是哭笑不得。众人纷纷围扰过来,胆大的还用脚踢了踢鬼尸,鬼尸突然翻过身来,众人大声惊呼,正欲逃命,却见他虚弱不堪,根本无力追击,这才放心。王二狗又挤进人堆,要过去拔鬼尸腰间的班母。杜乾坤一把抓住他,抡起大掌,给了他一个大耳光,一只五指张开的手印清晰地印了上去。王二狗一脸错愕,正要责问。杜乾坤又抡起了手。王二狗慌忙躲开,引得众人大笑。杜乾坤的心中充溢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大司命拍拍公输然的肩膀说:“你这小孩,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心地不错,拼死杀鬼,也算一个勇士。”
“大爷你过奖了,你深夜赶尸,这才需要真正的勇气呢!”公输然说。
大司命闻言如饮琼浆,嘿嘿一笑,说:“算你小子识货,不会是想拜师学艺吧?我这个徒弟窝囊废一个,正想换换。”
坐在一旁的少司命听到,满脸委屈之情,女里女气地说:“师父呀,你怎么可以酱紫说我嘛,我服侍你都五年了,你不肯好好教还罢了,反而怪我不好好学,现在又当着外人说,你让徒儿的脸往哪儿搁嘛!”这声音挠得人心脏直发痒。
大司命怒道:“我授你鲁班尺才半年,你就把这根神尺弄成了几段,如此不济,还敢多嘴多舌,看我不打你P股。”说着挽起袖子来。少司命吓得立即噤声。
这一对师徒一唱一和,把众人看得直乐。公输然抬头看天,黑夜将尽,急忙拦住大司命说:“大爷,我现在碰到一件棘手的事,只有大爷您能解决,现恳请你出手相助。”
大司命哦一声,问何事。
公输然将情由一说,大司命走到高若凌身旁,细细打量了一番,面露得色,似乎对如何救治已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