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逐鹿中原

第八十四章 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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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阵凉风吹过，方云身子一抖，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远处火光闪动的敌军大营，忍不住长叹一声，一天过去了，大成军发动了不下十次的攻击，此刻韩城的城墙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无数的大成兵和河东兵的尸体堆在了城下，甚至有几次大成军几乎成功的占据了城墙，可是最终功亏一篑，方云被迫披挂上阵，亲手杀敌，死在他刀下的大成兵不知道有多少。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被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之后那种难言的恶心，可是他没有选择，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他只能选择前者，他还不想死，河东也不能就这么完了。

仅仅在一日之间，数千河东兵和近万大成兵失去了生命，长眠于此，在扑杀韩城骑兵之后，大成军全军压上，由王颖亲自指挥，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上百架云梯架上了韩城的城墙，数万名大成军顶着头顶上不断飞来的大石、羽箭、热油向上攀爬，不断有人中箭摔下，被石头砸破了脑袋，被热油烫的皮开肉绽，可是却再没有一个人退缩，不知道是大成军人的骄傲在起作用还是身后督战队手中滴血的鬼头刀在起作用，总之，没有一个人退后，各个奋勇争先，战死沙场还能获得国家授予的勋章，然而当逃兵被杀就会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架上，连带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方才逃窜回去的吴翎、叶启两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们是大将同时还是朝中重臣的子侄，但是大帅却毫不犹豫的砍下了他们的脑袋挂在军营门口示众，谁也不敢说自己比他们还有面子。虽然大帅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是真的发起火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后来一个士兵形容王颖怒斩吴、叶二人的情形，“俺吓坏了，俺当年在在山上砍柴的时候遇见老虎都没这么害怕过，可吓死俺了，大帅平时看起来像个老好人似的，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啊，我旁边的小三子吓得都尿裤子了。”（小三子：你、你诬陷俺，俺是出汗，对，是出汗！）

此时，没有战术，没有技巧，双方拼的就是勇气，谁更敢于面对死亡，谁更敢于直面敌人的刀枪，谁就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主动权，庆幸的是，韩城军的表现没有让丘冷失望，六千伙伴的死亡更加刺激了他们体内的血性，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扑向那群可恶的大成兵，用刀砍，用枪刺，用拳头砸，用牙咬，用身体抱住对方一起跳下城去，一万多韩城军像一万多个疯子一般，杀的大成军肝胆俱裂，以至于在多年以后遇到韩城人的时候，大家都躲着走，因为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大成士兵这样说，“当你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咬你，不死不休。”

不仅仅是韩城军，即便是新军和地方军也表现出了他们的坚决，虽然在战斗力上与韩城军和大成军没有办法相比，但是他们也有着不输于人的勇气和决心，往往两个新军和地方军的士兵才能正面抵抗得住一个大成军，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的河东军更加艰难，直到新军偏将李回风想出了旁敲侧击似的打法，就是以战斗力最强的韩城郡正面迎敌，而新军和地方军予以配合，说白了也就是敲闷棍，论到战斗力，韩城军虽然跟大成军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是此时大成军攻而韩城军守，这一点差距就不存在了，但是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大成军的平日训练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越打越是顺手，越来越多的大成兵爬上了韩城的城墙，此时，以韩城兵为核心，以新军和地方军为辅助，往往在一个韩城兵和一个大成兵打斗的时候，旁边就会跑过来一个新军或者地方军的士兵偷偷朝着大成军的身上刺伤一刀，而当大成兵们恨急了这群人想要去追击的时候，他们便会迅速的跑掉，躲在韩城兵的身后，毕竟此时城墙上有数千韩城兵，而能够爬上来的大成兵也只有区区数百人而已，饶是他们战斗力强捍，也被这种人数上的差距和对方的“卑鄙无耻”的偷袭打的措手不及，一个个或被杀死，或被推下墙头去，摔个半死不活，骨断筋折，战斗最为惨烈的时候，一个时辰之内，韩城的北部城墙五次易手，三个大成千夫长战死在这里。

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方云心中一阵搐动，究竟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他不知道，以前也许是他把事情看的过于简单了，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像是一场游戏而已，但是现在却不同了，鲜血让他加速的成熟起来，他更加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从入主河东的那一刻起，那个梦越来越频繁，那个人就像是一直在他耳边，不断的告诫他，使命，使命，使命……

方云不知道自己这样去追求权力究竟对不对，因为为了他，嗯，可以这么说罢，已经有数万人失去了生命，但是，难道此时换作别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吗？他摇了摇头，不会的，在乱世结束之前，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停止，大成往水中投入了第一枚石子，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石子投进来，一朝失去了的平静，就再也不会来了，十几年的和平假想一朝被击的粉碎，这就是一个杀戮的时代，血惺的时代，等待有人来拯救的时代，显然，石义也好，卫景也好，聂智远也好，甚至方云自己也好，都想要来充当这个角色，只是历史的舞台才刚刚拉开帷幕，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

一只纤手从后面神过来，将一个大氅披在方云身上，方云也不回头，“轻雪、涵芷，谢谢你们了，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快些回去吧。”

来的果然是轻雪和涵芷两个人，她们担心方云，所以趁着晚上大成军的攻击停止了上来看看，轻雪掩着口鼻，这股冲鼻的血惺味让她受不了，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涵芷稍好一些，但是脸色也很难看，可是两个小妮子谁也不肯离开，“公子，我们在这里陪着你。”轻雪坚定的道，涵芷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胡闹！”方云转过脸来，满脸的血污吓了两人一跳，“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战场！你们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快点给我回去，大成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打上来呢。”

方云对她们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如此生硬过，轻雪还好，涵芷眼圈一红，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方云无奈，柔声劝道，“好啦，是我不对，好吧？这里确实太危险了，你们在这里反而让我分神，你说是不是？听话，回府里去吧。”

涵芷擦了擦眼睛刚要说话，突然呆住了，伸出一根嫩葱般的手指，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不好了，你看！”

方云转过身，顺着涵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城外的大成军营中竖起了无数火把，各个部队正在迅速集结，方云惊道：“难道他们要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