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的时代

第五节 秋日的东泉

大执政官办公室，珠光宝气的天顶下，两位大人隔着办公桌对坐着。

啪！一叠文件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身居高位的金发执政官靠在华丽的椅子上，微微眯起湛蓝的眼睛，傲慢的眼帘构成了一个锐利的角度，仿佛质问一般：“欧若拉阁下，您能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冰冷的面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波动，蓝发的肃政督军只是看似礼貌的微微欠身，“如您所见，我们清剿恐怖分子的小分队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包括空降支援的特种部队在内，战死七十六名，重伤一百五十二名。地面支援部队到达以后，敌人已经撤退。”

“敌人已经撤退？撤到什么地方去了？在我共和国的领土之上耀武扬威，我们却连这些老鼠躲在哪里都不知道吗？肃政部的情报网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大批的恐怖分子！”塞勒妮尔的声音已经可以用愤怒来形容，公然的挑衅，逝去的战姬，这简直是恐怖分子的宣战。然而面前的情报头子，居然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大执政官的不满更加厚重起来。

对应塞勒妮尔的愤怒，欧若拉却如同更加坚硬的寒冰，“这次敌情判断失误的确有我的责任，但肃政部已经在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查了情报，只是因为人员不足，调查权限和调查范围被制肘，使用谍报卫星的提案也没有批准，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肃政督军阁下是想推卸责任吗？”两人都很清楚，限制肃政部权力和缩减肃政部经费的提案都是大执政官发起的，而且谍报卫星的使用提案也是塞勒妮尔否决的。

“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瞬间剑拔弩张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咯嚓的轻响，红木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琉叶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却被室内的气氛震慑，身体一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塞勒妮尔阁下……欧若拉阁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塞勒妮尔的愤怒的目光还未消退，但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来开，冲着琉叶微微的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因为清剿恐怖分子的进展不太顺利，所以有些沉闷罢了。”

欧若拉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嗯，我们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哦……”琉叶看着室内的气氛突然缓和下来，心中隐约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并不点破，只是露出笑容将茶盘放在了办公桌上，“喝杯茶吧，我相信两位阁下一定可以阻止恐怖分子偏执的错误，并且携手将这个世界引向公正和幸福的……”

携手吗？金发和蓝发的两名女子，望向露出天真微笑的琉叶，并没有回答和言语，只是端起茶杯，遮盖那或自嘲或苦笑的嘴角，然后，将少女用憧憬希望沏泡出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幽蓝和翠碧的两双眸子难以觉察的颤动了一下，两人的灵魂深处，产生了一次难得的共识——这茶……好难喝！

“非常好喝……美中不足的是泡茶的水温稍低了一点。”塞勒妮尔宽容的笑着说。却差点让欧若拉将口中的茶叶喷出来，这茶根本就是用温水泡出来的吧！但是冷静优雅的习惯拯救了肃政督军，不至于当场出丑，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茶水吞下，抬起头却看到琉叶那满怀期待的目光。

“嗯……想不到琉叶中校茶艺也很不错呢，我的副官普拉斯妲也对茶很有研究，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多多交流一下。”欧若拉尽量婉转的说着，嘴上的微笑却扫空了冷凛的气质。

政治家果然是够虚伪的……

…………

秋天的暮色来的很晚，琉叶回家的时候天色仍然明亮，所有的植被，都散发着浪漫的成熟气息。这样的天气里，路上游荡的行人也多了不少，其中很多都是相互偎依的情侣，青年和少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贴近的身体相互汲取着心灵的温暖。青春赐予人们英气的娟秀和清丽的俊朗，涂绘出名为爱情的美好画卷。

无法避免的，琉叶的眼睛中闪过一张张微笑的青年面容，却不知怎么的让少女想起了那个叫做任平的小白脸。“他那个样子，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哼……他不就是那种专门欺骗女性的特工吗？”少女这样想着，心情却莫名的低落起来。

一个带着眼睛的半大男孩，一脸忠厚老实，看起来再过一两年就可以跨入少年的行列，他似乎正在匆忙的赶路，和琉叶擦身而过，并没有引起少女的注意。

然而片刻之后，琉叶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挣扎的声音，同时，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响了起来：“前面那位穿军装的小姐，请等一下。”

少女疑惑的回过头，看到发出声音的是一位中年大叔，脸上刚毅的线条显的沧桑而成熟，一双明亮的眼睛迸发着充沛的活力，他抓着刚才那个男孩的手腕，虽然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但是男孩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那位小姐，你是否丢失了什么东西？”

“哎？我的身份卡！”琉叶恍然，捂着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被抓着的男孩，露出了气愤的表情。在这个时代，货币的流通量已经很小，绝大多数交易都是通过身份卡内置的信用卡来支付的。为了方便交易，小额度的交易只需要划卡即可，不需要任何身份确认或电子密钥。所以只要在失主挂失之前将钱转出，小偷扒手仍然可以在得手后获得不菲的收入。

“主动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中年男子呵斥道，散发出的威严如同破城锤一般击碎了妄图抵赖的男孩。抓着对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如同枷锁一般扣着小偷的手腕。

半大男孩双腿颤抖着，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叠身份卡，声音里带着哀求的强调。“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也是为生活所迫……”

琉叶结果那一叠身份卡，很快从最下面找到了自己的那张，但是却被那一些小偷的“战绩”所震惊。少女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木呐的男孩居然有这么高超的偷窃手段。

“小姐，既然你是受害者，就由你来说怎么处理他吧？”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直视着琉叶的眼睛，似乎对她的决定非常感兴趣，同时顺手将小偷扯了过来。

怎么处置？琉叶沉吟着，想起共和国法律的条款：盗窃他人财物者，判处三个月以上到十年以下监禁……

这个时候的男孩已经是一脸哭出来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非常可怜：“求求你，姐姐，放过我吧……我不想坐牢，我也没有办法啊！爸爸和妈妈都去世了，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如果我坐牢了，她会饿死的！”

琉叶的心瞬间软了下来，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那衣食无着的岁月，那饱受饥寒的生活。又想起了唯，那微笑着躺在自己怀中，慢慢失去了生命之光的男孩……琉叶慢慢的张开嘴：“算了，放他……”

然而少女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那美丽的眼睛被灿烂的阳光所笼罩了，那夺目的金芒，让少女想起了塞勒妮尔鼓励的笑容，眸子里软弱的怜悯在瞬间融化了，琉叶白皙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妃色的嘴唇，吐露出沉痛的声音：“每个人，都应该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不顾面色灰败的男孩，琉叶似乎沉醉在痛苦的回忆之中：“惩罚与罪责，虽然是如此的痛苦，却可以让人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是正确的秩序。或许你会憎恨我……但是请相信我……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以至跌入那无法回头的深渊。把你妹妹的住处告诉我，我会照顾她直到你回来。”

“你……你要将我送去坐牢？”男孩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睛中可怜的泪水被愤怒的火焰烧干，面孔憎恨扭曲起来，大声的喊道：“我才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如果我妹妹饿死了，都是你的错！她不甘的灵魂每天晚上都会去找你的！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明明是富的流油的高级军官，却因为这点小钱就要把我送进监狱！我诅咒你!为富不仁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