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的时代

第七节 破灭的刺杀

将意识凝聚在一起，寻找唯一的点，纯精神的领域，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而脆弱，如同置身于广袤荒芜的宇宙中。瞬间和永恒无法分辨，无数和唯一意出同源……

觉醒——这是代表着姬最高精神力量的状态。

面对战斗力远超自己的敌人，琉叶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这种孤注一掷的战斗方式。一种奇妙的颤栗，顺着脊髓荡漾开去，全身都在那一瞬间产生不自觉的收缩，仿佛离开了现实进入梦境，又好像看透了虚假触碰倒真实……每一次思维都同时带起回荡的急促和舒缓的絮语，那是自己的声音，也是世界的声音，发自心底，来自天空，如同遥远的呼唤，也似耳边的呢喃。

琉叶同时看到了两个世界，一个炮火纷飞、机械的残骸辉映着人们嘶喊的尖叫，混乱的激烈的茫然的如同调色的画板。另一个世界一片灰白的静谧，如同慢动作一般舒缓，电磁束悠然飘过，可以看到里面湛蓝的螺旋，轻轻激荡的空气，能量烧灼在装甲上慢慢泛出焦黑的污斑。就连对面急速迎来的叛姬，也可以看清她每一次行动的轨迹。

这就是觉醒……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两片。在SHM狂乱的刺激下，神经系统产生一系列不可抑制的反应，呼吸急促，面色绯红，被战斗服所包裹的娇弱躯体泌出了细腻的水滴。全部的肌肉和腺体都失去控制般无序的律动……

紧绷的身体承受着阵阵无法言喻的欢愉。

然而，那睁大的双眼中却没有一丝愉悦和迷离，扩散的瞳孔里也没有任何情感的光辉。如同最深沉、最幽暗、最虚无、最绝望的黑洞，是吞噬着一切痛苦和死亡的乌黑！

泪，晶莹纯洁如同凄凉的朝露，翻滚着凝聚、流淌、坠落、破碎，最后悲哀的化为领口上一串沾湿的痕迹。

精密的内置仪器监测到少女的变化，神经反馈系统在一秒达到完美同步，同时一直沉寂的精神观测扶助系统全面启动。表层意识从的身体中完全剥离出来，游散在WGG周遭的空间之中。

热兵器的攻击很难对觉醒状态的战姬造成伤害,两人都默契的使用高震动粒子长刀展开肉搏，快速交替穿插的模糊形体，激荡切撞的双刃，让火力支援成为一句笑话。即使有偶尔擦过的电磁冲击也在一层若有若现的屏障中扭曲了方向（注一），一往无前的飞上天空。

另一方面，执政官卫队的战姬们在AS部队的压制下苦苦支撑，三百米长的广场，成为了最血腥最残酷的阵地。

战斗，永远是强者的游戏，弱者只能在哀嚎和恸哭中湮灭。无辜而无助的平民，流淌了最多的鲜血。

…………

“让开！不要挡路！”无数的人群蜂拥着冲向几个狭窄的出口，一个美貌的年轻妇人在人流的边缘努力的保护着自己的腹部。突然一脚踏空，失去平衡的身体不可挽回的跌倒，惊恐盲目的将双手伸出，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有力的支撑。但是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妇人在落地前作出最后的努力，翻过身体让背脊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人群逐渐稀疏，躺在地上的女子面色苍白，曾经淡蓝的长裙上残留着践踏的痕迹，小腹以下流淌的缕缕鲜血顺着石砖的缝隙汇成一片，远远的流淌开来。

“对不起……约翰……”泪水从眼角流入发际，同时茫然的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

“哎呀！”一位少年突然被推倒在地，手肘在地面的摩擦下渗出了淋漓鲜血。“明……你没事吧……”少年回过头，发现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一片爆炸的狼藉，而刚才推倒自己的女孩半身焦黑，腹部有着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空洞，明明都可以看到内脏，高温封闭的伤口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不要哭……快……快跑，我没事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笑着的女孩伸出柔弱的左手，想擦去男友脸上的泪水，却在半途中无力的垂下……

只有孱弱的少年抱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失声抽泣。

…………

“姐姐，请不要为我伤心……”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躺在另一个女孩怀里，雪白的衬衫染红了一大片。

“不要说话，这点伤没有什么的！”强硬的语气中带着慌乱，压着伤口的手帕瞬间变成了红色，鲜血的喷涌根本无法止住。

“这个姬临节……我很开心……”失血过多的女孩露出微笑，全然不顾对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面颌。“姐姐……明年还要一起……来生也……”

四片绯红的唇纠缠起来……

……

时之沙漏中落下的每一粒沙子，都带来了无数的离别的悲伤，又带走了几条柔弱的生命。当最后两驾AS突破了卫兵薄弱的防线的时候，大部分的军政要人都已经完成了撤离。贵宾席上，只有两名女子仍然冷眼观看着战局。袭击者分别冲上去，只要杀死她们两个，这次的牺牲就有所价值。

“小朋友，不要去打搅大执政官哦”

突然，一具“尸体”抱住了冲向金发女子的AS，血染的破碎的衣装勉强能辨认出是卫队的战斗服，即使最缺乏医学常识的人也能够看出她身上几处无法救治的致死伤口。姣好的面孔没有丝毫血色，似乎全部的生命力都集中在诡异妩媚的双眼中。“到姐姐这里来……”

血，滴落在高耸的胸前，流淌的鲜红映衬着她怀中闪烁的金属圆筒，剧烈的爆炸，赴死的灵魂以生命绽放出一轮耀眼的红莲，将自己和敌人一起撕碎成狂乱的碎片。

另一边，高震动离子长刀夹带着凌厉的罡风从蓝发女子头上斩下，蕴含着巨大动能的高科技兵器瞬间扬起一片尘土。然而，如此致命的攻击，仅仅打碎了一张椅子。

蓝发女子高高跳起，以AS的右臂为支点，翻身踩到对方的肩膀上，然后从背后跳了下去。整个动作流畅的如同训练过千百次的优雅体操，这时候笨拙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回头。

女子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上对方背后的能源中枢。瞬间，AS的驾驶员发现能源中枢的保险模块和辅助运动系统的处理器都被烧毁了（注二），强大厚实的机动装甲变成了最坚固的牢笼，没有能源的支持连紧急逃生都已瘫痪。

金发和蓝发的二人遥遥对视。一个依旧傲然，但由于卫队全灭露出愤怒的表情，另一个仍然冰冷，却因为施展精神干涉而略显疲惫。

然后，她们分别将注意力转移到最后的战场上。在那里，两位觉醒的战姬基本已经分出了胜负……



注一：这里是指偏移力场，偏移力场是最常见也最简单的实用化精神观测技术。通过一个立场扭曲空间内的稳定量子密度，在一定程度上将攻击偏转，因此，对于流弹和入射角较大的攻击有良好的防御作用。该技术对能量攻击特别显著，但是对实体攻击的抵御并不理想。



注二：AS和WGG都是使用微型钯反应堆来提供装甲所需能量的。为了维持反应堆的稳定运作，避免发生溶毁和爆炸事故，在反应堆外围都设有保险模块。由于核聚变同样是量子领域的技术，所以觉醒的姬大多可以控制自己驾驶的WGG能源中枢，达到提升爆发力和延长持续作战时间的效果。但是，从外部干扰能源中枢的行为难度极高，实战中很少能够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