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各怀鬼胎的队伍有说有笑的在济南城里的街道上行驶着。街道旁边的房子里偶尔有人透过窗户看着这支威风禀禀的队伍,心里充满了羡慕。
福王即来济南建藩,自然要有自己的王宫,济南的官员们不打算劳民伤财,新建一座王宫给这位颠沛流离的福王殿下了,所以一路引着朱由崧来到城东的德王府。这时朱震才暗叫失策,早知道自己就要东门的控制权了,从新城进东门也容易多了,进南门还得绕过东门呢!
德王府原本是明朝另外一个亲王德王的王宫,德王一脉传自天顺元年,明英宗复辟后封自己的第三个儿子朱见潾为德王,封地是德州。不过善于享乐的朱见潾打死也不跑到德州那种贫瘠的地方去,便把自己的王宫建在济南城。后来他大哥朱见深即位,干脆把他的封地改封济南,这才让他名符其实。德王府经过近二百年几代德王的修建,规模比起朱由崧洛阳的福王府来自然宏大了不少,所以朱由崧对于济南官员的安排也挺满意的,心里竟隐然有点感谢起金虏来,要不是他们把德王宗室二百余人全部杀死,这王宫哪轮到他来享受。
至于朱震的平东伯爵府则随便在靠德王府的街道上找了间房子客串了一把。难道你还要王永吉去帮朱震建造一座府邸?要是当初那一百万两银子送给王永吉那还有可能。
繁华总不会持久,热闹总会很短暂。迎接福王的官员们在把朱由崧送进府邸后,寒暄了一阵便各自散去了,余下的仍然是冷清。或许依然很热闹,只是相比起刚才来才显得冷清。不过冷清了下来却正是朱震乐意见到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啊!
看着几间破房子组建起来的一个小院子,朱震很想去问问大门上那块‘平东伯府’的牌子是谁挂上去的。苏氏姐妹也一块跟着朱震来到了济南,作为侍妾的她们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带着几个婢女很快就帮朱震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子来。
今天的事也让朱震收获不小,他知道济南的官员也不是铁板一块,最少那个按察使黄永年和济南知府姚厉就和王永吉不对眼。有了这个突破口,朱震决定今夜就采取行动。李超辉已经亲自拿着朱震的名帖去请黄、姚二人今夜务必过府一叙了。
黄永年和姚厉倒也挺给朱震面子,各自只带着两个随从应邀来到了朱震的平东伯府,只是在他们一脚踏入这座‘平东伯府’时都满脸尴尬,尤其听到朱震那句“两位大人请进,我这伯爵府虽说是简陋了点,破旧了点,倒也还能遮风避雨。”后,那早就在官场上磨得毫无表情的老脸难得红了一下。
姚厉咳嗽一下,清了清喉咙,笑着说道:“想必朱将军对这座府邸很满意了,布政使大人在莒州和朱将军共过事,说朱将军喜欢简洁清静,并亲自为你安排了这座伯爵府,你瞧‘平东伯府’那四个字,也是布政使大人指挥人挂上去的。”
朱震点点头笑道:“很满意,布政使大人真是我的知己啊!改日一定要好好谢他。”
来到最大的那间房子,看着那‘吱呀、吱呀’叫的门窗,几张有点破烂了的椅子上面还布满的灰尘,显然是朱震故意没让苏氏姐妹去擦。蜘蛛网倒没有,地上的灰尘却足以让人留下完整的脚印。朱震一P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去时还带起了椅子上的灰尘,朱震却似乎一点都没去在意它们,只用衣袖在面前挥了挥,赶走面前的灰尘,然后笑着对黄、姚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请坐。”
黄永年、姚厉看着布满灰尘的椅子,一时间不知道朱震是和用意,站在那里,尴尬的看着朱震。朱震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王永吉给我安排这样一座伯爵府,两位大人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我今夜请两位大人到这座伯爵府参观,两位大人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两位大人认为我们之间有好好谈一谈的必要,那就请坦诚一点,如果认为没有谈一谈的必要,就请恕在下不送了。”
黄永年、姚厉见朱震突然之间就来这么一招,思想顿时没跟上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黄永年率先说道:“下官想听一听朱将军高见。”
朱震笑道:“这里脏兮兮的,我们这种行伍出身的大老粗到没什么,两位大人只怕是受不了,来,我们换个干净点的地方好好谈谈。”
黄永年、姚厉此时也被朱震给弄糊涂了,他们不知道朱震是城府太深还是没一点城府。不过有一点他们到时可以肯定,就是朱震和王永吉有仇,笑话,王永吉曾经上疏弹劾朱震意图谋反,这种仇恨能不大吗?所以他们倒并不担心朱震现在会对他们不利。
房子还是一间有点破烂的房子,但是地上却已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几张椅子似乎要比刚才那几张好一点,最少不要担心坐下去它会散架。最重要的它上面没有灰尘。三人分宾主坐定,朱震率先说道:“两位大人,咱们就不拐弯子了,我约两位前来,是想和你们合作,扳倒王永吉。至于利益分配,我可以向你们二位保证,王永吉倒台后,我极力举荐黄大人为山东布政使。”
黄永年笑道:“朱将军,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们也不戴着面具做人了,不错,我一向和王永吉不和,扳倒他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愿望。但是朱将军刚才说道利益,我想你不仅仅是想报复一下王永吉吧。”
朱震笑道:“不错,现在天下可以算是大乱之世了,在这大乱之世想要安身立命必需手上掌握着一支精锐的军队。譬如左良玉,三番五次无视朝廷法令,多次把朝廷督师卖给李自成,但是皇上不仅不动他,还打破成规,加封他为宁南伯。我的要求就是在扳倒王永吉后我会大量招兵买马,训练出一支足够自保的军队出来,到时侯两位必须配合我。”
黄永年道:“不知道朱将军的配合是指那些方面。”
朱震道:“黄大人经管放心,我不管做什么绝对会按照《大明律》来的,比如说军饷,我的额定兵员只有二万五千人,我就只会向大人要二万五千人的粮饷。”
黄永年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我们在利益上能达成一致,接下来的事就要从长计议了,王永吉担任山东布政使也有些年头了,不说根深蒂固,起码比你我深得多。”
朱震笑道:“黄大人,我想知道山东官员有多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有多少是王永吉的朋党,还有哪些比较重要的游离人物。而在朝中,两位大人又有哪些支持着,王永吉又有哪些后台。两位和王永吉斗了这么多年了,别跟我说不知道啊!”
黄永年笑道:“朱将军做事直截了当,但是谋事却周全仔细,真是让人敬佩。其实单说这山东官员,站在我们这边的比王永吉那边的多。就像姚厉老弟,济南府知府,按道理应该是布政使的左膀右臂了,可是他却和我站在一起。我们之所以被王永吉打压的,便是他手里有这兵权,都指挥使、兵备府指挥佥事都是他那一边的,剩下一个城守副将也态度不明。正如朱将军刚刚所说,在这大乱之世,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朱震听到这里,笑了一笑,说道:“现在我来了,王永吉在兵权上占不到上风了。”
黄永年道:“不瞒朱将军,今天在城门口是,下官便有和你联手对付王永吉的意思了。而且说道朝廷之上,俗话说‘朝中无人莫当官’。朱将军千万别以为自己升得快是因为你立下的那几桩功劳,福王一脉差点当上了皇帝,在朝中的势力自然非同小可,朱将军保护福王殿下杀出洛阳,又杀回洛阳,自然得到福王势力的好感。据说周王殿下的势力也曾经帮朱将军说过话,如此看来,朱将军和周王也有深交了。而王永吉最大的后台是前督师、大学士杨嗣昌,可是杨嗣昌早就死了。他还与左副督御史魏有德有点关系,在加之他掌握了山东的兵权,这个布政使的职位才保了下来。所以朝中那一块我们可以抛开不管了。”
朱震笑道:“我就怕王永吉在朝中有很深的背景,如此说来,很容易就能扳倒他了。”
黄永年提醒道:“朱将军,王永吉老于世故,手里掌握着七万多山东兵,不可小觑。”
朱震冷笑道:“如果我把王永吉杀死在济南城里,在给他戴顶谋反的帽子,不知道他手下那七万人马有几个会帮他报仇。”
黄永年和姚厉都是经历过风浪之人,但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