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裕清了清喉咙,说道:“卑职认为现在直取北京的时机还未成熟!”
“什么!”
“你居然认为我们打不赢那帮兵器都拿不稳了的明军!”
“他是明朝的叛臣,鬼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
刘宗敏等贼军将领顿时大声叫了起来,一个个都瞪着杨永裕,似乎要吃了他一般。
杨永裕虽然早已猜到这群土匪般的将领会反对自己,到也没想到会这么激烈。他看了看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将领,又看了看仍然带着微笑看着他的李自成,咬了咬牙说道:“卑职认为我们进取北京的时机未到,理由有四:其一,我们义军虽然声势浩大,百战百胜,但毕竟发家不久,根基为稳。如果我们进取北京,龟缩在安徽的左良玉趁机挥军西进,袭取襄阳,那么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根基又会被明军斩断;其二,明朝官兵虽然屡败,但京城尚有神机、神枢等京营十万,这些军队都是明王朝用钱堆出来的,他们每人身上都配有犀利的火器,每五千人编成一营,每营都有用于野战的重型火炮千斤佛郎机十架,中型火炮盏口将军一百六十架,大连珠炮二百杆,霹雳炮一千杆。”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一个个满肚子火气的贼军将领,心想虽然这群人像土匪一样,但是他们都是李闯王手下的心腹大将,我若想在李闯王手下发展,的和他们打好关系,想到这里,便接着说道:“当然,如果这支军队用来和我们野外交战,根本就不是各位将军的对手,各位将军跟随闯王征战这么当年,每一个都战功赫赫,自然不是那些没上过战场的老爷兵能比拟的。不过这支军队若是用来守城,在这么密集的火器射击下,就算我们能够取胜,那也的付出多么承重的代价啊!咱们义军的兄弟每一个都是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就这样牺牲了,相信各位将军也不忍心吧。”
说完,杨永裕瞟了瞟那群叫嚣着的武将,发现他们的火气果然降了不少,顿时底气也足了,抬起头说道:“其三,孙传庭,这个义军屠夫相信各位将军都不会陌生吧,虽然去年在河北他败在闯王手里,但是不可否认,他手下的陕西兵是唯一一支能够对我们义军构成威胁的官兵了,而且论打仗,孙传庭也是明王朝仅仅残存的帅才了。现在我们北取京城,就是把我们都后背卖给了孙传庭,各位将军想一想,在我们一心一意攻打北京城是,我们背后跟着一个比较能打仗的将帅统领着一支不弱的军队时刻准备偷袭我们,士兵们能安得下心来么?”
“其四,关宁铁骑!诸位将军不要忘记了明王朝和我们交战多年,还有一支最精锐的军队没用呢?朱由检怕背负‘弃土’恶名,一支不敢把这支军队调回中原,但是真到了京师不保的时候了,朱由检只怕也顾不得许多了。凡此四点,每一点都能对我们义军的宏图大业构成威胁,闯王,各位将军,请你们三思!”
“屁话!”刘宗敏第一个叫道:“左良玉那家伙贼性难改,逃命的速度我自问比不上,要他偷袭我军,你就是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未必肯。京城里那帮老爷兵吃喝玩乐还可以,到了战场上,他们能拿得稳兵器算是带种的了。至于火器,以前我们没有火器是照样能攻下有火器镇守的大城,现在我们也有火器了,还怕他个鸟啊!你说那个孙传庭打仗确实有两下子,当年在陕西时我就差点栽在他手里了,可现在他带着那帮新兵蛋子在潼关唬唬人还可以,出了潼关,我定叫他有来无回。最后就是你说的那个关宁铁骑了,听说他们很厉害,老子倒是正想去想见识见识,不过他们和那帮金虏蛮夷打了这么久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想来也是吹出来的了。”
李自成手下的武将们听完刘宗敏把杨永裕的四点理由一一驳回,顿时都大声叫好!一个个叫嚣着要打到北京去,活捉朱由检。杨永裕听了刘宗敏的辩驳,只是红着脸站在一边,却也不敢答话。
牛金星也笑着说道:“没想到刘将军除了带兵打仗厉害之外,这辩论的功夫也这么厉害啊”
李自成说道:“好了,杨先生既然不赞成我们进取北京,那自然有更高的策略了,我们还是听听杨先生的高策再说吧。”
杨永裕见李自成如此说话,显然是对自己的策论有所不满了,不过他知道现在就是自己去附和那群土匪的意见,也得不到他们的认同,便咬了咬牙,说道:“应天府,是明王朝的南都,地处吴头楚尾,北有长江天险可守,背靠江南大地,明太祖朱元璋就是在这里成就他霸业。而现在这里没有明王朝的主力军队看守,只要我们顺江而下,去应天府如囊中取物一般。有了应天府这个大本营,我们南可收拾江南主省,北可渡江北伐,平定中原只是迟早的事。而现在整个明王朝都靠着江南的赋税在支撑着,如果我们控制了应天府,也就等于截断了明王朝的生路,就算我们不出兵攻取北京,用不了几年他们自己也崩溃了。”
牛金星听了杨永裕的策略,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保险的做法了,如果按照这种策略去做,做多三五年,就能灭亡腐朽的明王朝了,而且不会有大的风险。
李自成也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笑道:“杨先生的策略果然神妙,不过会不会太慢了点,如果按照杨先生的策略实施,最起码也得三年以后才能灭亡明王朝吧!”
杨永裕说道:‘闯王明鉴,卑职之策,虽然缓慢,但可保万无一失!”
刘宗敏、刘芳亮等人听了这句话就不高兴了,大声嚷嚷道:“姓杨的,你什么意思?你的策略是万无一失,我们的策略就是险难重重了。”
李自成看着自己那群老弟兄又要拿杨永裕开刀了,便笑道:“好了好了!宗敏,杨先生也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吧,更何况大家还都抱着一个目的呢?”
说道这里,李自成看了看坐在仅次于牛金星后面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学究,发现在争吵激烈的会堂上他始终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似乎这激烈的争吵都和他无关一般。笑着说道:“顾先生,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