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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说话不算数还叫男人呐

  “说出的话,总得做到才好,否则还叫男人呀!”

  就因为这句话,陈远连着几天和妈妈的气都不顺,“说话不算数,连我的面子也丢了,同学们都看不起我,说我骗人,说我不是男子汉,说我……”想起张婷玉伶牙俐齿的怪罪,郑亮连讥带讽的挖苦,陈远觉得自己委曲极了,他鼻一把泪一把,不管妈妈怎么劝他,他就是不吃饭。

  “远远,不是你妈不帮你那个同学,是现在的工作实在太难找,那么多大学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你那个同学的妈妈,她又没有学历,又没有特长,再加上年龄都已经40多岁了,你这不是为难你妈妈吗?”爸爸也在一旁劝着陈远。

  “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怎么能收回呢?既然答应孙晓磊了,就得帮忙,否则就算失信,我最看不起失信的人了。”陈远瞥了妈妈一眼,故意这么说。

  爸爸的脸也拉下了,他生气地瞪了陈远一眼,“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妈呢?你还敢看不起你妈妈?你知道你妈妈为了你每天有多辛苦么?出差、写稿子、编报纸,哪天她不是12点以后才睡呀!”爸爸越说越激动,做处长批评人的嘴皮子功夫也被他用上了,他从陈远妈妈怀陈远时的艰难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什么陈远生病时妈妈的着急了,什么陈远不爱吃饭时妈妈的操心了,什么陈远……总之,凡能提到妈妈对陈远关心的地方全让爸爸给说到了,直到陈远耷拉下眼皮,做出一副不爱听的样子,爸爸才恨恨地骂了句:“白眼狼,没良心,早知这样,当初真后悔生了你!”

  “谁要你们生我了?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哼。”

  陈远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得爸爸直想揍他。倒是妈妈向爸爸摆了摆手,仍旧心平气和地对陈远说:“远远,不管你看得起看不起你妈妈,你妈妈做人的原则就是认真,既然说出的话,就得实现才好,但现实就是这样,妈妈得找机会,得看到有合适的工作才敢给那个同学的妈妈介绍。”

  “都快一年了,难道还没有合适的工作?我不信,就是你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想理你了。”陈远觉得自己真的失去理智了,不管妈妈说什么,他都不信。

  “你这个孩子,真是越大越没样了,敢这样对你妈妈说话?好吧,你有本事就别理你妈妈。”说着又对陈远妈妈说:“你也不要理他,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让他自己干去吧。”爸爸大概也真是被陈远气极了,他猛地扔下筷子,丢下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出去谋生啊!”回自己的屋去了。

  “你以为我不能呢?”陈远二话不说扭头也回了自己的小屋,并插上了门,任凭妈妈怎么敲门就是不开。

  “就是你总惯着他,瞧把他惯得成什么样了?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你还对他那样,让他插门,我不信他就不出来。”

  大概是摄于爸爸的威严,妈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跟着爸爸回到他们的卧室里去了。

  听到厅里没了声响,陈远才从床上坐起,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也说得重了些,尤其是对妈妈,但爸爸实在是不该说那种话呀!什么白眼狼,没良心,什么后悔生了我,既然你们后悔,干嘛当初还要生我?既然你们后悔,我走就是,既然你们让我自己出去谋生,你们以为我不敢吗?哼,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陈远越想越生气,立即开始把自己的衣物收拾放到书包里,又把所有的钱——统共有138块6毛钱放进一个绿色的腰包里,然后这才打算学一次夏菁菁——离家出走,听夏菁菁说,她妈她爸那天晚上什么都没说她,对她“好得不得了”,或许通过离家出走,他爸他妈也会对他“好得不得了呢”!

  只是当陈远看到漆黑的窗外时,心里才突然感到有些怵起来,这么黑的天,去哪里呢?公园里也都关门了,末班车也说不定都没了,步行?万一撞上坏人怎么办?听妈妈说现在人贩子很多,如果被人贩子把我拐卖到一个偏远的山沟里,我想回来也回不来了,那天好象妈妈还说过,现在街上还有一种坏人,他们倒不拐卖男孩,他们只是把你的生殖器割下来,然后又把你送回家,当时爸爸就说,被割了生殖器就一辈子都完了。陈远并不很能理解爸爸的意思,但想到生殖器被割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所以,他的心立刻跟着紧张起来。

  不行,还是明天一早再走吧。陈远放下书包和腰包,不自觉地把作业本摊到了桌子上,只是想到他明天早晨就要离家出走,还做什么作业呢?无意间他看到了那叠夏菁菁还回来的《心痛肉不痛》的打印稿,仿佛心中有无数的感叹,便拿起笔在《心痛肉不痛》的稿纸背后写了起来:

  《喋血恩仇记》第二十一回

  《奇怪的蒙面人》

  一只手

  这天,柳瑶屏和小蝴蝶刚要脱衣服躺下,就听哗啦一声,窗户被砸了一个窟隆。“谁?”柳瑶屏惊叫一声。

  小蝴蝶蓦地从床上蹦到窗前,顺着那个窟隆往外瞧去,一个蒙着面的人影正纵出院子,向另一个院子跑去。“娘,好象是个蒙面人。”

  “蒙面人?莫不是那个黑影杀手?快去看看,别又来杀人。”柳瑶屏说着与小蝴蝶急忙跳下床,打开屋门跟了出去。

  小蝴蝶刚跃上墙头就发现了那个黑影杀手正在仆人院中趴在窗台上从窗缝往里瞧呢。“娘你看,黑影杀手!”小蝴蝶指着蒙面人让跟上来的娘看。

  柳瑶屏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差觉的笑,对小蝴蝶说:“馨馨,别放过他。”

  “哼,今天不杀了他,三石庄就不会安宁,我要替那两个仆人报仇。”小蝴蝶说着从腰间抽出鞭子,一声娇喝,便从墙头跳下,直扑黑影杀手。

  黑影杀手正往屋中张望,忽听背后飕飕风声,猛然回头,黑暗中见一人影向他扑来,心里一惊,忙将身子跃起,躲开小蝴蝶那逼过来的鞭子,接着身形一幌,斗然间纵到小蝴蝶身后,右掌呼地一声,直向小蝴蝶头顶劈落。

  小蝴蝶举起鞭柄格挡,双臂相交,只觉得胳臂一阵酸麻,知黑影杀手不是一般武林中人,不敢大意,将身形晃了晃,做了个假势,跃到了远处。

  柳瑶屏见小蝴蝶不是黑影杀手的对手,足下猛一发劲身子如箭离弦般,倏忽间从墙头纵向黑影杀手,伸出左掌疾往黑影杀手脸上击去,那手快如闪电,使人无法抵挡。

  黑影杀手见状,身子向后跃出,虽未挨着柳瑶屏那一掌,但觉柳瑶屏的掌风掠面而过,叫人热辣辣的十分难受。黑影杀手大惊,当即斜身向墙头窜去。

  小蝴蝶见黑影杀手要跑,一挥长鞭卷向他,口中还在怒喝道:“你想跑?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小蝴蝶刚才被黑影杀手逼出圈外,心中早已恼怒之极,只因不敢鲁莽行事,所以站在远处看娘与他交手,现见他敌不过娘,要逃,心中不免一喜,她要与娘一起抓住他,扯下他脸上的面巾,看清他的真面目,然后再将他杀了,为那几个仆人报仇,为三石庄一洗清白。

  黑影杀手见小蝴蝶的鞭尖卷向自己,又见柳瑶屏也倏忽间追将过来,顿时足下加劲,展开轻功,向远处几个起落,片刻间就不见了影儿。

  “娘,又叫他跑了。”小蝴蝶立刻顺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高翔鹤的小院。那个黑影杀手莫不是要杀翔哥吧?小蝴蝶想着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从她头一次结识高翔鹤起,就知道有许多人要杀他,眼见黑影杀手消失在高翔鹤的小院,小蝴蝶也跟着跃了进去。

  小院里静悄悄,屋里黑咕隆咚,高翔鹤似乎早已睡下。

  小蝴蝶在窗前侧耳倾听了片刻,既听不见高翔鹤翻身,也听不见高翔鹤呼吸,心中不免一惊,怎么?翔哥不在屋里?小蝴蝶疑惑地轻轻敲敲窗格,小声喊道:“翔哥,翔哥。”

  “谁?”屋里终于传出高翔鹤模糊不清的话音,听声像似睡得懵里懵懂。

  听到高翔鹤的声音,小蝴蝶的心才放下,“翔哥,是我,小蝴蝶,那个黑影杀手又来了,脸上还蒙着块面巾,你须得当心些。”说着小蝴蝶就要走,却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

  高翔鹤走出来,急急地问:“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不早来叫醒我?”

  小蝴蝶笑了,“哼,等你起来,三石庄的男男女女都要死光了。”见高翔鹤一副着急的样子,小蝴蝶又说:“早叫我和我娘给打跑了。”

  高翔鹤放心了,一把抓住小蝴蝶的手,“谢谢你,这么晚还惦记着我。”

  漆黑的夜晚,小蝴蝶看不清高翔鹤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话语中却能感受到他的感激与温情,小蝴蝶心里暖融融的,抬眼瞅了瞅高翔鹤,黑暗中见他两眼闪着光,知他也在望着自己,脸儿顿时红起来,幸好天黑看不见,否则小蝴蝶真会捂着脸儿跑掉。“翔哥,我走了,你睡吧。”说着走向前,飞快地在高翔鹤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咯咯笑着纵出墙外跑远了。

  “小蝴蝶……”高翔鹤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话,因小蝴蝶已经走远,根本无法听到他想说什么。望着小蝴蝶消失的方向,他用手轻轻摩挲着被小蝴蝶亲过的左脸,心里喜滋滋地,许久,还在回味着刚才小蝴蝶那一吻。突然,余光中,见两条黑影窜上墙头,闪进院子。高翔鹤大惊,闪电般扑向那两条黑影。

  “翔鹤,是我们。”

  黑暗中高翔鹤听出是小飞镖与杨三郎的声音。“有什么急事吗?这三更半夜的。”

  “小蝴蝶来找过我们,说那个黑影杀手又露面了,她怕你有什么不测,关照我俩来陪你,反正我俩在哪儿也是睡,干脆就一起到你这里来与你做个伴。”

  高翔鹤立即将二人让进屋里,点上灯,三人坐在床上,将腿伸进被里。

  “翔鹤,小蝴蝶说那个黑影杀手脸上还蒙着一块黑面巾呢。”杨三郎先自开了口。

  “是啊,也不知他是谁?为何要对三石庄的人下毒手?今晚若不是小蝴蝶与她娘发现的早,将他打跑,不知又会是哪一个死在他的掌下,如此看来,他定与三石庄有仇。”小飞镖皱着眉,思索着。

  高翔鹤同意地点头道:“我也在想,三石庄的人肯定认得他,所以他每次来才总戴着那块黑色的面巾。”

  “或许……”杨三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高翔鹤:“恕我直言,我想,那个黑影杀手会不会是你师父?因为,你师父就总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

  “不,决不会是我师父!他为何要杀三石庄的人?他是纪庄主的朋友,毫无理由杀三石庄的人!不过,我想会不会是严世鹏,因那个黑影杀手每次进三石庄时似乎都会到我这里来敲敲窗户,只是我已习惯了,并不当回事,或许是严世鹏想给我一个警告呢!”

  “如此说来今晚那个骷髅人又来过了?”见高翔鹤点头,小飞镖又问:“他来只为看看你么?”

  “是啊,每次来都只在我窗户上敲几下,看几眼就走了,然后三石庄就会出现那个黑影杀手,我想……”高翔鹤猛一拍被子,仿佛顿时醒悟,“我清楚了,那个骷髅人就是黑影杀手,而那个黑影杀手,就是严世鹏或是严世鹏派来的人!”

  “不对!”小飞镖立即反驳:“如果骷髅人就是那个黑影杀手,他为何只杀庄里的仆人呢?我觉得骷髅人与黑影杀手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而严世鹏也与骷髅人和黑影杀手不一码事。”

  经小飞镖如此一说,高翔鹤与杨三郎缄默了,许久,杨三郎才慢吞吞地说:“虽然骷髅人和黑影杀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我想他们背不住是一伙的,先由骷髅人来观察翔鹤是否睡着,再由那个黑影杀手去庄里杀人……”

  “可不嘛!”立即,高翔鹤和小飞镖同意了杨三郎的观点,继尔高翔鹤又不无担心地说:“那我们明天还得提醒纪庄主与小蝴蝶小心才是。”

  说着三人又谈起了那天去严宅救小蝴蝶的事,小飞镖不无失望地说:“翔鹤,我看你一时半会儿给你娘报不了仇。”

  “为什么?”高翔鹤急了。

  “那个黑珠龙拐严世鹏,可了不得,连纪庄主都奈何不了他什么,更何况你了。”

  “那他是仗着人多势众,如果我们三个联手和严世鹏一个人斗,保不准严世鹏就败在我们手下。”杨三郎说。

  高翔鹤摇摇头,“可是严宅戒备森严,我不想连累你们,我想独自去找严世鹏报仇。”

  小飞镖和杨三郎一起不满地喊起来:“高翔鹤,你太不够意思了!”接着小飞镖生气瞪着高翔鹤说:“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喝血酒时就说过有难同当,怎么,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你就变卦了?”

  “可不是!告诉你翔鹤,你要是甩下我俩,我一辈子都不会饶恕你。”杨三郎补充着说。

  “好吧好吧,让你俩去就是。”高翔鹤满意地笑了,他交了这么两个好朋友,一生无悔。

  接下,三人一本正经地在床上坐好,就像三个大人似地,头对头,严肃地商量起如何再进严宅,如何杀黑珠龙拐严世鹏。

  夜已经很深了,陈远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他扔下笔,踉踉跄跄扑到床上,临睡前还没忘了上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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