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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叫毁芒的人

  那白衣女子猛然失去了踪迹,紧跟着刺来的一道金色剑光一下子失去目标,停在了地面上。

  一团红光闪过之后,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只见这人长着一张几乎是正方形的大脸,毛茸茸的一头短发,像是一团败草。面盆般的巨头两侧是两个招风耳。穿着一件酱色长袍,挺着老大的一个肚子,腿又粗又短,整个人就像一个倒个儿的葫芦。

  静亦弧和却道孤却同时心中一沉,暗暗叫苦。心想他怎么又出现了。

  场中刚刚静下来的两支弟子看到这么一个怪物出现,立时又喧闹起来了。静亦弧清咳一声,扬声说:“今日我折剑门两支弟子在此聚会,未知毁芒前辈驾临有何指教?”

  本来底下喧嚷的声音一时静了下来。每个人心中都在想,难道这个就是“血剑魔”毁芒?

  折剑门下这些弟子都听说过有个“血剑魔”,本来是灵山派弟子,那灵山派也算得上是一个名门正派,只可惜他后来误入歧途,结果被本门追杀,偏他已经练成了许多旁门左技,又有许多魔道中人相助,连本门师长也无奈他何。

  后灵山派掌门驭风道人邀请与灵山剑派关系密切的几个门派的帮手共同追杀,才在猎云峰一战中击败“血剑魔”和他的那些魔道帮手,“血剑魔”从此也失去了音讯。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魔头已坠崖而死。此役之后,正剑派都引以为鉴,收徒更加严格,并以此事来教训门下弟子。没想到事隔百余年,这个魔头却于此地再次出现。

  “血剑魔”毁芒哈哈大笑,脸色阴晴不定:“适才我正追一个女子,却被她落入你们这里失去了踪迹,我当然来给你们要人了。”说完,目光向四处一扫,接着说道:“没想到这里还隐藏着高人。”说罢又是一通大笑,声如夜枭。

  静亦弧心里暗自思忖:“不知道这魔头怎么会出现的,看来正剑派怕是又要经历一场劫难了。”神色间却依然是不动声色地说:“今日我折剑门两支在此议事,不想先看到银光一闪一个白衣女子落下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女子已失去踪迹。随后前辈你就来了,实在不知道那女子是给谁救走了……”

  折剑门历经几次大劫,先是闲目祖师受外魔侵袭,身败名裂,未能像其他折剑门宗师一样飞升成仙。其后厄运纷至,门户分裂,自相残杀,以致传到了静亦弧、却道孤这一代,已是门户凋零,没有一个可以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的人。更何况血剑魔本与闲目同辈,静亦弧这样委曲求全也不是没有道理。

  血剑魔厉声说:“我已算定就在这里!”

  “这……”静亦弧一时被问倒在那里了。但他一向城府极深,再加上面对的是血剑魔这样厉害的魔头,若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招来大祸,所以他一直隐忍着。就连却道孤那样莽撞的人此刻都没有说话。

  门下的弟子里却有人看不过去了。只听一个声音从剑魂支弟子中传来:“我们折剑门向来说一是一,既然你不信那也没有办法。但是以前辈的身份,这样咄咄逼人,怕是不能服人吧?”

  这番话说得血剑魔脸色大变,他又岂能不知那白衣女子已被人救走多时。只是方才看到折剑门下的许多弟子,不由得一时贪心,想要收为己用。毕竟他这次出山要做的是大事情,所以他才会蛮不讲理地一定要折剑门交出人来。其实要人是假,扬威是真。

  血剑魔勃然大怒:“就凭你还不配跟我说话,要说服人,你若能接本仙一剑,本仙就饶过你。”

  那说话的弟子昂然应道:“那有何难?”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正从后面走出来,那少年面容沉静,像被秋天甘冽的泉水洗过似的清透。又浓又黑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闪一闪时会露出一些莫名的忧郁来。这少年长相说不上多么出众,但倒极耐看。静亦弧心下大骇,心想坏了。

  回身对少年急忙说:“星送,赶快退下!”

  血剑魔见后面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心中暗哼一声,决定在折剑门众弟子面前显一下威风。

  一道金色的剑光径向少年刺来,却慢吞吞的,故意等那少年先出剑。果然,那少年见剑光来到,也放出一条淡青色的剑光来,血剑魔不由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气。

  道家炼的剑气一般以金色为上,银色次之,黄色更次之,其余如青色、灰白等杂色只能算是未入流。

  所以,血剑魔一见到这道淡青色剑气,不由得心中不屑起来。看看青色剑光来到面前,伸出手便抓了过去,决定先毁了他的剑再说。

  正在这时,突然觉得身上剧痛。无暇他想,心神已乱。那道淡青色剑光却已斜斜扫过他的招风耳,他厉吼一声,这才看到,一只拳头般大的金头大蚂蚁正从他的袍子里伸出头来,两只红红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幸灾乐祸呢。

  身上仿佛着了火一般,腰上的伤口痛得撕心裂肺。他一巴掌向这只大蚂蚁拍下来,这只大蚂蚁倒很灵活,往地下一纵便消失了。

  血剑魔的一掌落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他深呼了一口气,在周身布上“灭神咒”,防止那大蚂蚁再沾上身体。

  星送的淡青色剑光却于他布咒时疾扫了过来,血剑魔一个躲闪不及,几乎被刺伤了左眼。金色的剑光再次送出,身上又痛起来,那金头大蚂蚁却似并不怕他的“灭神咒”。

  他尖叫一声,望空便走,星送跺跺脚,大蚂蚁从地下现出身来钻到他腰上的袋子里去了。

  极度紧张的折剑门两支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大声为星送叫好。静亦弧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暗自思忖:“星送的这只大蚂蚁是怎么得到的,我怎么不知道呢?”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些不快,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给血剑魔这么一搅,折剑门下两支的争斗也停了下来。

  却道孤粗声说:“咱们两支的事情且容他日再议,今日先告辞了。”说罢一拱手带领本支的弟子就走。静亦弧张嘴欲言,星送嘴快,已大声说:“且慢,我们大师兄烬灭究竟是被谁刺伤咱们可以暂时不究,但是能够治他剑伤的乌衣草却只有你们风居山的后崖上才有,还望却师伯赐药才好。”

  却道孤道:“大家都知道乌衣草和地母参皆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至宝灵物,咱们两支分开之后一直是你们掌管着地母参,我们掌管着这棵乌衣草。偏这乌衣草一百年才长一片叶,虽然能够治各种内外伤,但是却一向只治有缘人,况且我看他中的是寒雪蛊,如果没有西域魔香花,乌衣草最多也只能是让他多活两天罢了……”

  没等却道孤说完,静亦弧已冷冷地接口:“师兄不必说了,生死皆有天命,我们绝不强求就是了。”他心中此刻念头电转,明明恨极,却又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师伯,”星松接道,“人命关天,还请师伯慈悲为怀!”

  却道孤冷笑着说:“静宗长既然从不求人,还是请师侄自己来取吧。”说完带领门下弟子转身而去。静亦弧看着剑魄弟子们的背影,眼中阴晴不定。

  烬灭的伤口已经溃烂了,原先如同桃花的淡红色现在已变得乌黑,里面的脓水和烂肉翻了出来,让人看了感到恐惧。昏迷中,他头上烫得厉害,嘴巴干裂,看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星送坐在床前,看着大师兄,突然想起很多往事来。

  星送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只记得从很小就跟着一个年老的爷爷在一起生活,爷爷是个乞丐,每天讨饭吃,他还记得爷爷脚步蹒跚的背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但是就这样还是会被人欺负。

  等他长到十岁了,他就跟着爷爷一起出去讨饭。一次次被人骂,被人打,他只觉得特别委屈。他对爷爷说,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每天给爷爷吃白面馒头,还要每天都吃肉,再也不要让人欺负,谁饿了都可以到他家里去吃饭。爷爷就摸着他的头笑,一笑就张开了掉光牙的嘴巴。他就感觉爷爷很好笑。

  一天,他们又出去讨饭。他扶着爷爷,走过李大户家门前。

  本来他们以前一直都是从那个门前绕着走的,但是由于那天没有看到狗,他们就从那里直接走了过去。爷爷脚步蹒跚,好像全身都靠在了他身上。刚走到门口,两只大狼狗就从门里冲了出来。

  他吓得一声大叫,还没反应过来,那两只狗就恶狠狠地向他们扑来。他抓起一块石头就掷了出去,刚好砸在一只狗的眼睛上。狗的嚎叫马上引来了又高又大的护院,他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对着爷孙两人就踢。

  爷爷本来就被狗冲倒在了地上,护院一脚把爷爷踢得飞出老远。他抱住头,护在爷爷身上。不知多久,忽然感觉身上疼痛轻了。睁开眼看时,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面前,而那个护院已瘫倒在地上……

  回到栖身的破庙里,爷爷死了。他号啕大哭,少年问他是不是愿意跟他走。他点点头,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原来遇到了剑仙。那个白衣少年就是他的大师兄烬灭。

  刚刚拜在师父的门下,那些师兄们常常欺负他,只有大师兄对他好。他记得刚来的时候那些师兄们都叫他臭要饭的,后来大师兄骂了他们,那些人才不敢叫了。有时候他做了错事会被师父饿饭,也是大师兄偷偷地给他送饭……

  他想着,忽然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那些事情好像过去很久了吧,但又分明就像在眼前。我一定要救活大师兄,他心中暗想,同时在心里做了决定。

  剑魂支与剑魄支本来都是折剑门的分支。当日分开时,剑魄占了风居山,而剑魂则留在月灵山上。这两座山其实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一座山,因为山的主体都是北溟山脉,所谓的风居、月灵只是两个比较突出的山头罢了。

  山上有个投月湖,不知何年形成,湖水清澈,终年不涨不枯。以这几十顷的投月湖为界,湖东是月灵山,湖西是风居山。

  湖下有一块大坪,白溪老祖在日取名为“风云坪”,本来是作初入门弟子们修习外功之所,从两边水上皆能进入。白溪老祖化仙之后,又传了四代:奉天祖师、隔月祖师、磨云祖师、闲目祖师,方到静亦弧和却道孤,那闲目祖师当日积累外功不足,参悟天机之时因尘事烦扰,受外魔入侵而坐化,未能得列仙班。

  及至传到静亦弧和却道孤这一代,因为大师兄却道孤本身是个粗人,资质平庸,又是山贼出身,众弟子里未免有人心里不服。于是以静亦弧为首的一些弟子要求分裂折剑门,其间经过几次争斗,后来在正剑派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调解下,折剑门分为两支。

  这事已经过去近百年了,在这近百个春秋里,两支时好时坏,全因利益使然。因为这次分支事件,再加上两支的宗长所修习的剑法都不及其师闲目的十之一二,折剑门在正剑派中逐渐没落。所以,静亦弧和却道孤都在努力修习道法,希望能够光大折剑门,当然也暗自希望合并另一支。

  是夜,星送驾起剑光,偷偷溜出月灵山紫华殿,一直向风居山后崖飞去。

  月亮还没有出来,剑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分外明显。飞到后山半山腰他就压住了剑光,怕被上面剑魄的人看到。停在半山腰,他开始贴着山壁向上攀纵。不久已经依稀看到了一条小道,道路两面长着繁茂的树林,遮住了这条幽谧小径。他知道此刻已经来到崖上,只是这里还是个斜坡。山道上黑漆漆的,他的目光只能看到一些事物模糊的影像。越往里走,星送越加小心。

  正往上走着,忽然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他赶紧把身子贴在山壁上,就在这时候,忽然走过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只听其中一个说:“试红,就在这里吧,不要再往下走了,再走就要走到崖边去了。”

  接着另一个是轻柔的女声,说:“走的近了,只怕要被夫人和小姐看见……”那声音还没有说完,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嘴巴,一时安静了。但不久却是一阵“咿唔”不清的声音传来。

  星送一直在山上清修,本来就不通世俗,心下疑惑不已。但心中又感到一阵奇怪,不知道这山上为什么会有女人。

  因为他的师父静亦弧是清修之士,他们在山上从没有见过女子。所以他以为却道孤一定也是如此。却不知道却道孤修道之前原本已经成家,后来因颇具仙缘,被刚刚继承道统的闲目祖师收归门下。等到他继承道统,仍然不忘旧情,于是把发妻和女儿也引上了山来。

  星送好奇之下,于是偷偷往下看去。这一下只看得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原来是两个下人正在这里偷情。

  星送耳中听那男女交欢之声,不由得一阵意乱神迷。忽然一阵山风吹来,他头脑里突然清醒了。趁亲热中的两个人正在难舍难分,没有防备之际,他猛然从背后突然点住了那男人的穴道。

  站着行好事的两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哦”的声音。女人还在悠悠忘我之际,突然发现男人不会动了,一急之下正待叫喊,突然脖子一凉,感觉到一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一个黑衣男子从背后转过脸来,对她说:“只要你叫出来,就算我不杀你,你们的事情也会被发现。”那女子马上闭了嘴,睁着圆圆的眼睛惊恐地望着星送。

  “麻烦你给我指一下乌衣草在哪里。”星送一边说着,还能感到自己心跳开始加速。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丫鬟,”那女子似乎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真的,乌衣草在哪里只有我们小姐和夫人才知道。”

  “那好吧,我就带你们两个人去见你们小姐和夫人好了。”

  “你,你,不要……”那丫鬟才感到把柄被别人捏在手中了。

  星送一只手搂着那丫鬟的腰,一只手拿匕首放在她的脖子上,刚才还没有怎么样,此时蓦然闻到一缕缕暗香往鼻子里传来,偏那丫鬟又很丰满,她的衣服都还没有穿整齐,好大的一片酥胸都露了出来。星送的手触到她丰满的肉体,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向自己身上传来。第一次跟一个异性这么接近,他的血脉顿时奔涌起来。偏偏那个女子好像刚刚还意犹未尽,紧紧地靠住他的身体。他赶紧收拢心神,心却还是紧张。

  “说吧。”

  那丫鬟犹豫一阵,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吐气如兰。星送感到自己的血管好像都要挣破了,但他正正心神,对那女子说:“快说!”

  那丫鬟看看没有办法,终于说:“你从这里往前走,会看到一个十字路口,从那个十字路口往右拐过去,一直走会见到一个小楼,转过小楼,在那后面不远处会有一个山洞,就在那洞里了。”那丫鬟说完,一双大眼睛直盯着星送。

  星送赶紧在她肩上一点。然后找一个隐蔽的山洞,把那两人放进洞里,想一想又把那男子从那洞里拉了出来。

  一路走过去,眼前渐渐有了灯光,整座山像有仙光淡淡笼罩着一样。这里本来是白溪道人升仙前的修道之所,仙气缭绕。果然就见到有一座小楼在竹木花草掩映之中。楼上几间房还亮着灯,正中的那间里,柔和的灯光在窗纱上静静地画出了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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