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病（下）
临近中午，凤凰和尚再引两人，是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少奶奶，小凤吃不准他俩的关系，不敢随便乱叫，这次他好像搭出连珠脉的迹象，但脉象有点弱，他不太确定，只能转头对凤凰和尚说：“我想点头但不敢太确定，因为脉象有点弱。” 凤凰和尚这次眉开眼笑，说：“脉象弱是因为时间尚早，你能点头，就表示事成八九分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少妇高兴起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爷，我们这次应该多给送子观音烧点香。” 这位老爷爷莞尔，说：“应该的，应该的，如果是个男孩，烧十倍的香。” 小凤顺着话微微打量了这位老爷爷，估计他是个大富翁，想生个儿子，不过他看这位老爷下盘不稳，脸色蜡黄，有点阴阳不调，不过他不敢乱说，毕竟这是得罪人的话。凤凰和尚又说：“少奶奶这下要多注意身体。” 小凤这时接话，说：“少奶奶不如倒我们药堂走一趟，一来这脉搏过于弱，让我们先生再看看，更有把握，早点调理身体，对少奶奶有帮助。” 那位少奶奶赶紧问了药堂名称地址，说改天一定上门去看看。
上午就这么结束，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凤凰和尚领着小凤到厨房，让厨房和尚另外单做东西。过一会儿，四菜一汤上桌，凤凰和尚赶紧招呼小凤上桌吃饭。吃饭时，凤凰和尚看厨房和尚并没有退下，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现在说无妨。” 那厨房和尚说道：“最近这个什么大师肚子一直不舒服，天天病在房间，你看我们厨房的柴火快不够用了。” 凤凰和尚皱了眉头，说：“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小凤听到什么大师，突然想起那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倒霉和尚，难道他闹肚子现在还没有好？要不自己去看看，这和尚也挺可怜的，于是他对凤凰和尚说：“下午我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去看看那个小师父？” 凤凰和尚说：“一个野和尚，这种小事不用去管他，我找人打发了就好。” 小凤有点不忍，说：“反正我也没事，我早上看了两次病，有点搭脉成瘾，权当给我练练手吧！” 凤凰和尚莞尔一笑，说：“那就随你自己好了。”
吃完饭回到药房，小凤心想，小师父估计是穷困潦倒，要不也不会这么不受待见，自己开了药方，估计他也没有钱去买，这里有现成的中药，给他熬好送过去？他根据以前的回忆，结合当下季节，然后回忆昨天小师父的脸色，壮着胆子私自开药方，翻箱倒柜的凑出一副药，加水慢慢细熬，等了半个时辰，他找了罐子把药往里灌好，然后拎着出去，找那个倒霉和尚。
敲门时，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小凤推门进去，只见小师父脸色发黄，应该是拉了几天，身体有点虚。小凤赶紧表明来意，并且说：“这药不一定有效，你先喝喝看，如果不行，我换一个药方。” 小师父起身感谢，说：“现在不管这么多了，再说我也没钱看先生，就是毒药我都喝下去。”说完就把药喝完。小凤拿起罐子，说我下午再来看看，你先休息，说完带上门回药房去了。
下午小凤心不在焉，心里老想着那贴药不知灵不灵，临近傍晚，他跑去看那倒霉和尚，结果发现药根本没有作用，小师父病情还有点加重的意思。小凤这下开始着急了，本想做好事，却帮了倒忙。他仔细回忆看过的医书，秋天止泻，好像应该温中散寒，他咬了咬牙，又凑了一副药，特地还加了黄芩和藿香，熬了满满一大罐，又给倒霉和尚送了过去。
倒霉和尚吓了一跳，这么多怎么喝的下？他努力往肚子里灌，到一半时对小凤示意，表示实在喝不下了，小凤没有勉强，把罐子放在里面，看倒霉和尚有气没力的歪在床上，只能让他注意休息，自己则带门出去。
这事搞得他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索性走到寺庙外的凤凰街上去瞎走。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自己看医书总是心不在焉，今天才尝到不用功不努力而失败的滋味，看来以后做事还是需要认真一点，医术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关天。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被人叫住，小凤回头看，原来是阿满，他有点兴奋，跑过去问：“阿满哥，你在这干么呢？” 阿满骂了一声娘，说：“看林老牙不爽，不在他那里干了，出来闲逛，后天准备回家。” 小凤兜里还有几个钱，请了阿满在路边摊吃了一碗手打面，自己则在边上陪坐。阿满也确实饿了，但不好意思一人吃，不确定地看着小凤。小凤笑道，说：“我现在在寺庙帮忙，跟着他们一起吃素，你别多想，赶紧吃。” 阿满这下不客气，大口地吃，连面汤都喝完了。小凤今天带的钱不多，他让阿满明天早上到这里等他，正式请他吃早饭。
回到寺里已经有点晚，错过了晚饭时间，他绕道去看倒霉和尚，看他昏沉沉地睡着，不好意思打扰他。今天或许是凤凰和尚跟人打过招呼，厨房和尚对他地晚到，一点都没有表示怨言，单独给他做了饭菜，还特地陪他一起吃。小凤很不好意思，说：“大师哥，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 他看厨房和尚不太老，不好意思叫人家大师父。厨房和尚笑道：“哪儿地话，知道你这几天有事。” 小凤边吃边聊，问：“大师哥做饭累不累？” 和尚叹道：“哪有不累的活？你说这寺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我一人真的忙不过来，尤其中午还要给香客做吃的，平时有人帮忙还好，现在天气突然变冷，好几个人泻肚子，不光没有人帮忙，而且还要给抽空给做个病号饭，我看再这么下去，我还非躺下不可，你说倒霉吧？柴火还用光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去山里先弄点，要不后天就没东西起火了。” 听了这话， 小凤心里一动，说：“凤凰大师父怎么不想办法？应该找人给你打个下手才对！” 厨房和尚叹道：“是想找人，但这一时半会上哪儿找？” 小凤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大哥，力大如牛，干起活来一个顶俩，要不我找他来暂时给寺庙帮忙，人什么都能干，但工钱却要得比人多。” 和尚说：“只要不偷懒，工钱好说，寺庙有得是钱。” 小凤放下筷子，站起来说：“你说话当真，我明天一早就把他带来。” 和尚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小孩不是说着玩得，刚才以为是吹吹牛呢！这一认真，他开始有点犹豫，毕竟又不是他能决定的。小凤一看这样，知道这和尚自己做不了主，于是笑道：“大师哥你不用这么当回事，我只不过怕大师哥累到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凤凰寺也是，厨房人手不够，干么不派人过来帮帮忙，我就不信凤凰寺这么多大，找不出几个干活的和尚？估计就是嫌弃厨房的活累，借口不来而已。平时烧菜烧饭也就罢了，现在连柴都要自己上山去砍，我看好多和尚都没有同情心，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你做得好，他们理所当然，但凡出差一点点，他们就开始闲言碎语的，也不想想这厨房活有多麻烦，小到一根柴一片菜叶，哪个不是干活的人辛辛苦苦弄进来的？难道还真以为菩萨亲自给送进来的？” 厨房和尚听了特别解气，也跟着说：“也就你是个明白人，他们还都以为我们厨房活轻松，更可气的是，但凡我们稍微长胖点，就觉得我们厨房人偷吃。” 小凤顺着和尚的话，说：“我说他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吧！长胖点就是偷吃，那是活累，身体消耗大，饭菜要多吃几口，才有力气干重活。他们想长胖还不容易，乡下的猪食特别容易给猪长胖，你下次问问，要不要给他们单独烧些长胖猪食。” 和尚听了不禁笑了出来，说：“对，就应该给他们喂猪食。”
小凤说：“气话归气话，大师哥如果不在乎你自己，那没人会在乎你。你累到了，凤凰寺的大官未必会心痛你，说不定厨房直接换人，那时候你大师哥的怨找谁去诉说？照我说，你直接找个人给你打下手，如有人问起，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厨房是大事，一天都耽误不得，就算寺里大小和尚不吃饭，香客不吃饭，难道菩萨们也不吃饭？难道还真让菩萨饿到不成？大师哥，你做事也太畏手畏脚，这种小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寺庙衙门天天想着怎么到外面行善积德，对找厨房帮工完全没有兴趣，这点小事，你三番五次地找他们，估计人家还烦你，觉得你根本不会做事。要我说，直接找人过来帮忙，他们觉得不妥，可以，立刻给你找人来，大不了我们马上辞退旧人，如果时间就两天，工钱都可以我们自己支付，做大事的人，就有这种气魄。还有，寺庙衙门也应该对寺庙上上心，你说这下院的菜地，一一直这么荒着，找个人随便种点什么，足够抵得上工钱，说不定还能给寺庙省钱。浪费吃的东西菩萨怪罪，难道荒着田地不种菩萨就不会怪罪？”
和尚越听越有道理，他站了起来，说：“你让你大哥过来帮忙，我明天一早就去回凤凰师父。” 小凤立刻回道：“我明天起来就去办，大师哥做事确实有魄力，以后发迹，要多提拔提拔我这个小师弟。”和尚有些飘飘然，说：“一定一定。”
小凤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能说会道，想了想，估计是经常跟在账房，少奶奶的后面，耳濡目染，什么时候学会那一套，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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